下一刻，他就被那尸体非常粗暴地丢到了岸边的泥地上，尸体重新潜入了水中。
陈羽剧烈咳嗽了一阵，将肺里的水都咳出来，身体立刻好受多了，转头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却一眼看到了钱路，站在水边，也在一脸淡定地望着自己。
“当时我自身难保，不可能救你们的，如果换成是我，你们不救我，我也没怨言。”钱路淡淡说道。
“哪这么多废话，本来也没指望你救我。”
这时候，水里又是哗啦一声，陈羽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的脑袋冒上来，抬起一只手，随手一仍，又是一个人被扔到自己脚边。
李牧。
上岸之后，他也是剧烈咳嗽起来。
这就没什么事。
水里那人，已经游到岸边，从水里站了起来。
陈羽转头看着她，笑道：“我就猜到是你。”
陆燕婉！
“感觉怎么样？”
陆燕婉一直走到陈羽面前，低头看着他。
“好险……差点就挂了。”
陈羽用力吐出一口气，之气水里的经历，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虎落平阳，几个僵尸，差一点就把自己给困死了。
不过，反过来，也是说明了幕后那个邪物有够狠，大概是见石室没能困死他们，又派出这些僵尸赶来，非要弄死他们不可。
要不是那个残魂，自己可能就真的困死在石室里了。
可惜，自己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心念及此，陈羽转头看了钱路一眼，眼神之冷，让钱路感觉到一股杀气。
“你……”
“我劝你不要说话，免得我忍不住现在就弄死你！”
钱路一下怔住了，随即涨红了脸，眼神也冷下来。
陆燕婉走到陈羽面前，摇摇头。
“先干别的事，郭萍萍的魂魄，在我手上！”
陈羽大惊，猛然想到什么，“你之前突然走了，是去追踪她的魂魄了吧？”
“别问这么多废话！我只抢回她一魂两魄，剩下的魂魄跑到冥界了，你去找回来！”
李牧，还有钱路，也都在听她说话，听到最后一句，两人都是一惊， 钱路失笑道：“走阴去冥界？开什么玩笑？”
李牧也皱着眉，很疑惑地看陈羽。
陈羽沉吟着，一魂两魄的话，根本无法承受人间的天风地气，放出来的话，结果也就跟之前那个好心的鬼魂一样，很快就消散。
问话也是没法问。
再说，她魂魄刚离开肉身不久，如果现在能将残魂找回来，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于是他对陆燕婉点点头，“我去找，你保护我肉身。”
“放心。”
陈羽于是就地坐下，想从腰带里摸出黄裱纸，一摸全是湿的，这才想起自己刚从水里上来，于是问李牧：“带黄裱纸了吗？”
“我也是水里上来啊。”李牧摊了摊手，突然又说：“不知道这里离我停车地方多远，我车上有。”
大家这才朝附近望去，面前，他们刚才死里逃生的那片水域，是一条足有百米宽的大河，附近不远就是一片山区。
“我们在下面游了最多一两百米，大概是从那边过来的！”
陈羽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山。
“我带路。”
陆燕婉说着，快步走了过去。
李牧凑到陈羽边上，跟他一起走，问道：“你想干什么，难道真想走阴？”
陈羽点点头，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说：“之前在下面，谢谢你。”
先前在水下，那样的危机关头，他能停下来救自己，这是很不容易的。
“应该我谢你，要不是你带头下去，谁敢从那走啊。”
“最后，你自己被缠住，还托了我一把。”
李牧有点尴尬地说道：“那是我想对付抓住我的僵尸，没手去拉你了。”
两人相视而笑。
生死关头的表现，足以证明一个人的人品，不需要说太多。
跟在后面的钱路，神情冰冷地看着两人。
“还说走阴，虽然半魂鬼喝不了孟婆汤，只能在鬼域游荡，可你也得过了忘川河才有机会找到她，那河，怎么能过去？”李牧继续之前的话题。
“兮兮没跟你说吗，之前中医院，十年前她那个师姐，就是走阴去了忘川河北岸，采到一朵彼岸花。”
李牧愣住，“所以？”
“她能去，别人为什么不能去？”
李牧无语，这是什么逻辑。
身后，传来钱路的冷笑，像是自言自语，但又故意特别大声地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有陆燕婉带路，三人翻过一座山岗，便回到了之前那条山谷里，又走了十几分钟，便来到李牧停车的山口。
陈羽找他要了几张黄裱纸，毛笔和朱砂，就直接坐在车下面的草地上，用朱砂在黄裱纸上画满了符文，然后折成了一只纸船的形状。
李牧和钱路在一旁看着，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完工之后，陈羽在面前点了一盏油灯——灯油是自己的，因为密封在瓶子里，也不会进水，然后画了一道符，抬头看了陆燕婉一眼。
“去吧。”陆燕婉点点头，随即想到自己应该鼓励他一下，于是冲他嘟了嘟嘴，“么么哒。”
陈羽：“……”
将灵符在蜡烛上烧掉，陈羽闭上眼睛，念起咒语。
一阵失重的感觉，在意识中蔓延开来，仿佛穿越在一片没有重力的虚空中。
半晌，这种感觉消退，陈羽感到自己双脚落到了实处，于是睁开眼睛。
昏暗的天空下，是一片静谧的丛林，自己就站在树林边上，对面不远处，就是一条蜿蜒的河流。
忘川河。
河对岸，是一片被迷雾覆盖的空间，中间能看到一些树木，远处还有些建筑的暗影。
就跟上次在慧心的幻境中看到的差不多，不过，眼前这不是幻境，是真正的冥界。
传说，冥界很大，甚至比人间还辽阔，忘川河也很长，没人知道源头和尽头都在哪里，而陈羽所在的这一带，大概有几公里长的一块区域，叫做“中阴地”。
乃是阴阳两界的交接区域。
绝大多数亡灵，在死后都会直接前往黄泉大道、过奈何桥，能走到这里来的，要么是阳寿未尽遭遇横死的，或者是像他这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