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他们之前，那些法堂的人已经找过他，大致说了情况，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见到陈羽就那么激动。

    陈羽无奈，只好切入正题，跟他讲了他那位恋人的结局。

    吴国平听完，佝偻的身子，长久不语。

    半晌，他问道：“那些教徒——就是害她的人，都被你们杀干净了吗？”

    “杀干净了。”陈羽郑重地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至少也给她报仇了……”

    吴国平惨然一笑，“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她如果还活着，不可能二十年都不来见我的……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确切的答案。”

    “现在，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有点失魂落魄地朝堂屋走去。

    陈羽跟了上去，看他悲伤的样子，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毕竟，他等了二十年，从黑发人等到白发人，甚至说，他是靠着这个信念才活到今天，现在，自己贸然告诉他真相，对他是不是有点太残酷了？

    “有酒吗？”

    吴国平在八仙桌前面坐下，半晌，再次开口，却是终结了之前的话题。

    陈羽还真的拎了两瓶酒过来，这是来之前，在杜新月的提醒下， 特意去买的，两瓶五粮……春，跟五粮液一个酒厂，但比后者价格便宜十倍。

    吴国平也不挑，拿起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端着来到卧室，望着墙上的刘英的照片，动情地说道：“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没有祭拜你，是因为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现在，我终于可以把你当成故人了……”

    他把酒杯摆在了照片前面，凝视了一会，颓然回到堂屋，坐在椅子上。

    陈羽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吴国平摆摆手：“以前我喝酒，是借酒浇愁，不是真的喜欢喝，以后，用不着了……”

    陈羽跟杜新月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颇多感慨。

    两人起身告别的时候，吴国平还在怔怔发呆，仿佛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对两人的说话充耳不闻。

    从吴国平家离开，两人信步往杜新月家走去。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陈羽终于忍不住说，“让他永远怀着希望地等下去，或许会更好一些？”

    “你没有做错，我想，他的内心也一样矛盾吧，又想听到结果，又怕听到结果。”

    沉默了一会，她接着说道，“有些人的人生，注定是悲剧。”

    这句话，对陈羽触动很大。

    来到杜新月家门外，两人不约而同站住。

    “需要我陪你进去吗？”陈羽问道。

    杜新月掩嘴笑道：“本来是想请你去坐坐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就不好意思开口了。你走吧，反正，你早晚还是要走的。”

    千里搭凉棚，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他们俩，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偶然的相遇，已经注定了分别也会来的很快。

    目送她进屋，陈羽就顺着山路下去了。

    杜新月却又走出了院子，站在他们先前站过的地方，目送他的身影一点点朝着山脚下移动。

    不日将离开本地的她，心里很清楚，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陈天师，那就祝你长命百岁、多子多福吧！”

    ……

    晚上，大家从新锦江搬出来，李牧请大家去吃了一顿淮上县有名的地锅鸡。

    不过这次没有吴明。

    吴明已经回省法堂了，那边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主持，这边就交给李牧掌控局面了。

    四人份的一大锅鸡肉和贴饼，兮兮一个人就吃了大半，陈羽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很想给她提个意见，现在吃播特别火，以她这份天赋，想赚外快的话，完全可以去干这个。

    外形萝莉、身材娇小的她，偏偏饭量又特别大，就凭这份反差，陈羽觉得她一定能火！

    大家喝着可乐聊聊着天，李牧冲陈羽说：“你真的是茅山北宗弟子？咱们是兄弟，我当然不会怀疑你，我只是很好奇，你这一身本事是跟谁学的呢？”

    “当然是我师父。”

    “那他一定很厉害！”李牧赞叹道：“而且法界完全没有他的名声，应该是属于隐世高人那种吧。”

    提到这个，陈羽有点不好意思，他那位师父其实是很装逼的一个人，之所以在法界声名不显，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份比较尴尬。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

    “你们呢，都是怎么当上法师的？”陈羽看着大伙问道，虽然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但也是真的好奇，大家认识这么久，其实一大半时间都在打架，根本没有好好聊过这些。

    “我是孤儿。”李牧回答。

    “我也是。”兮兮叼着鸡腿，补充道。

    陈羽一愣，朝灵峰看去。

    灵峰正在啃小龙虾，戴着手套的他，又不能说话，只好把手套取下来，去拿手机。

    “别费劲了，我知道你也是。”兮兮替他说说。

    “这么巧？”

    陈羽看到他们，有点惊悚。

    李牧笑着说：“你去男科医院，遇到的病人绝对都是得了男科疾病的。”

    “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我们是孤儿，所以才会成为法师啊。”李牧有点惊奇的看着他，“原来你真不知道……”

    陈羽摇摇头，他从小就跟着师父混，与法界的人接触不多，师父虽然跟他介绍过法界的许多情况，但关于这种事，肯定是没提过的。

    李牧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给他简单讲解了下法界挑选弟子的历史：

    在古代，法界各门派的生源肯定是不愁的，那时候没饭吃的穷人太多，各大门派都会收养流浪儿童，甚至有些穷人还会主动把孩子送上山当和尚、道士，只为了有口饭吃。

    到了现代社会，家家条件都好了，没人会这么干了，各大门派也基本不会考虑有家庭的孩子，不然你怎么说，说我看你家孩子骨骼清奇，想带他上山去当和尚？不被人家当成人贩子给拉去查署就怪了。

    因此，进到现代社会后，各大宗派选择弟子，都以孤儿为主，除了刚说的原因，其次是因为修炼需要六根清净、无牵无挂。

    孤儿，在这方面先天就特别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