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林……也没人怀疑他，因为他们夫妻非常恩爱，用现在的话说，他们是一对模范夫妻，人人都羡慕的很。”

    陈羽说：“你是说，王林是个好男人？”

    张成沉默了一下，说：“他对楚蝶，也挺好的，不过他那时候有点钱，也经常花天酒地，甚至还包养了一个女的，这个楚蝶也知道，但她从来没跟王林吵过，她特别贤惠的……”

    陈羽嘴角抽搐了几下，“你们……管这叫恩爱？”

    “这……反正在我们看来，有这么一个百依百顺的老婆，他何必要伤害她呢，所以根本没有人怀疑王林。”

    “连你也这么想吗？”陈羽盯着他的眼睛，步步紧逼地问道。

    张成一愣，顿时有点退缩，避开他的眼神，摇着头，喃喃说道：“我没有怀疑，再说，楚蝶可是妖啊，王林一个普通人，就算他有想法，又怎样才能杀死一只妖呢？”

    “‘就算他有想法’，”陈宇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说明，你还是有想过，能展开说说吗？”

    “没、没有。”张成矢口否认，但慌张的神情出卖了他。

    如果是在谈话之前被问到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但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旦开始倾诉，就停不下来，中间就算有犹豫，你只要稍微用一点手段，就可以把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都刨出来。

    更何况，这个秘密在他心里憋了太长时间——有三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倾诉的对象。

    因此，成语只是稍加引导，就将张成内心的话套了出来：

    张成怀疑楚蝶的死亡不正常的原因，很简单：在楚蝶出事之前，王林，已经一个女的好上了，这个女的，就是他后来的妻子。

    但对这个女人，王林不像其他那些风流情债一样大张旗鼓，而是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知道。张成能够知道，也是一个偶然。

    而且，在楚蝶死后不久，张成就搬到了城里，跟这个女人结婚了。

    张成虽然是个普通人，但这个情况，已经足够让他对王林产生怀疑了，而且在办完楚蝶的丧事后，张成还收到过王林给的一大笔钱，名义上说是让他对楚蝶的身份保密，但张成觉得，王林给他这笔钱的目的，其实是跟楚蝶的死因有关，是为了收买他，让他不要乱说。

    “因为只有我知道楚蝶是妖，我虽然不明白妖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想来应该不会像人类一样，突然得什么疾病死了吧。王林可能也是想到这一点，认为我会怀疑他，这才给我封口费……”

    听完他的讲述，陈羽和李牧都陷入了沉默。

    张成讲的这些，真的太劲爆了，但同时也让他们内心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楚蝶出事之前，真的一点迹象都没有吗？”

    半晌，陈羽抬起头，看着张成说道。

    他想到了一个疑点，也是整件事中最不可思议的地方：“王林应该就是个普通人，而楚蝶，好歹是个妖吧，就算修为再差，也不可能被一个普通人轻松杀死。”

    “这个，别的都很正常，我们最后见到楚蝶的那天晚上，她还好好的，做饭给我们吃……只有一件事，我事后也反复地想，觉得似乎有点问题。在楚蝶出事前几天，他们家来过一个奇怪的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又黑又瘦的，王林说他是个木匠，因为自己家房顶漏水，请他过来修补的。

    当时我们也没怀疑，后来回想起来，这个人精神看上去特别萎靡，跟个瘾君子似的，但是看人的眼神特别的阴沉，让人有点怕怕的，而且他跟我们从不来往，连吃饭都不在一起，每天就自己在屋里修补房梁。十一我们放假了，他也没走，后来楚蝶出事，就是他打的棺材，在那之后，我们再没见过这个人。”

    这还真是个重要的线索！

    陈羽急忙追问道：“这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张成皱着眉头，回忆起来，“他是个外地人，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感觉……似乎不太会说汉语，反正说的话我们都不大听得懂。”

    “不太会说汉语……”

    前面那些都没什么，最后这句话触动了陈羽，猛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不是汉人，而是少民，例如西南的某个少民？”

    张成一下愣住，喃喃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他长得也比较像西南的少民……”

    陈羽缓缓吸了口气，朝李牧看去，发现李牧也在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此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

    苗疆巫师！

    这个疑点，来自杨寒对于那块铜皮上的符文的判断，既然它是湘西巫术，那施法的人，必然也是来自湘西，如果张成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很可能都是突然出现在王林家的那个木匠所为。

    他，是一名湘西巫师！

    是他杀死楚蝶，并且切分了它的魂魄，分别封印在不同的坛子里——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这个推论应该是没错。

    “能说的我都说完了，别的，我也没什么可以提供的了。”

    张成端起李牧之前递给他那杯水，一口喝完，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轻松。

    “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几十年了，今天总算说出来了，谢谢你们，如果有一天你们能够查清真相，希望能跟我说一声，楚蝶，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果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我也不想她死不瞑目……”

    陈羽冲他笑了笑，“你怎么觉得，我们会去调查真相，而不是把你刚才说的当成胡言乱语？”

    张成咧嘴笑道：“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但说到一半，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一般的探员，否则你们根本没有耐心听我说这么多，而且你们在听到楚蝶是妖的时候，并没有很吃惊，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就是查署里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吧。”

    这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好人。

    “我答应你。”陈羽看着他，郑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