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冲他露出一个“早已看穿一切”的笑容，他还有几句最诛心的话没有说，一旦出口，他相信王林的心理防线会彻底崩塌。

    他这正要开口，却被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

    “我相信他！”

    一道人影，从程长卿身后的背包里飞出，落在地上，正是楚蝶。

    一时间，三个人诧异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脸上，不明白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楚蝶冲晨宇道了个万福，“多谢大法师成全，给我一偿夙愿的机会，但是请不要问下去了，我……相信他是被逼的。”

    “可是——”

    话刚出口，陈羽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下去。

    “几位大法师，请让我单独与他说会话好吗？”

    陈羽点点头，招呼李牧和程长卿朝一边走去，只留下王林和楚蝶面对面站着。

    “楚蝶！真的是你，你、你复活了吗？！”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王林表现地异常激动。

    楚蝶却是泪流满脸，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呀……”

    “我还是不懂，虽然他在谋害楚蝶的时候，已经与现在的妻子认识，但我还是不明白，就凭这一点，他就要置楚蝶于死地？”

    走远了一些之后，李牧立刻不解地对陈羽问道。

    “那你懂吗？”陈羽看了程长卿一眼。

    程长卿也困惑地摇摇头。

    “这么说吧，这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什么都可以做，甚至……不惜去杀人。你还记得楚蝶说过吗，他曾为了赚钱，让楚蝶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连用妖术迷惑别的女人送给他这种事她都做了，能让她都不愿意去做的事，会是什么？”

    “杀人越货，谋财害命？”李牧说。

    “差不多吧，正是通过这一点，我才推断出王林的人品——好吧，他没有人品，他是一个什么事都敢做的人渣。他这种人最会以己推人，他担心蝴蝶反悔，来找他的麻烦，所以干脆提前下手、以绝后患。”

    程长卿眉头皱着，自语道：“可楚蝶对他那么好，两人也相爱过几年，就为了这种怀疑，他就能对她痛下杀手？”

    “如果真爱过，怕是不太容易能很狠下心来，但问题是……他从来就没爱过楚蝶啊。”

    此言一出，程长卿和李牧都愣住了。

    “从一开始，他就在利用楚蝶为自己做各种事，他对楚蝶好，也是为了维系双方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情侣，而且……”

    停顿了一下，陈羽接着说道：“像他这种自私的人，我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对一个人付出过感情。”

    两人听了，都沉默不语。

    半晌，程长卿摇着头说：“你把人说的太自私了，我不相信，世上会有人自私到这个地步……”

    “那是你见的人太少，不然咱们打个赌，你现在去跟王林说，可以放了他，但代价是杀了他老婆，你看他愿不愿意？”

    程长卿一怔，随即明白了这个赌注的意义，如果王林连相处几十年、一起生儿育女的妻子都能放弃，那么面对跟他在一起只生活几年的楚蝶，其结果就更不用说了。

    “我不会跟你打这个赌的，我还是不信……”尽管嘴上这么说， 但她的神情和语气，显然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人性会如此卑劣。

    “可惜，楚蝶身在局中，到现在还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李牧望着蝴蝶的背影，感慨地叹道。

    “别傻了，你以为她真的相信王林说的？”

    陈羽摇了摇头，“她只是不想戳穿他罢了。”

    程长卿道：“我不明白……”

    “她被封印了几十年，出来之后，最想做的事却不是保守，而是要质问他真相，这就说明，她心里还没有放下王林，她，要的不是真相，只是她想要的真相。”

    这句有点绕口的话，两人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李牧感慨道：“就是说，她内心不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彻头彻尾的背叛，王林如果是被迫的，可能她心里会容易接受一点？”

    “自己欺骗自己，有意思吗？”程长卿喃喃说道。

    这个妹子，好单纯啊！

    陈羽冲她挑了挑眉毛，“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对吧？”

    程长卿沉默了一会，翻起白眼看天，不爽说道：“那又怎么样？”

    “只要谈过恋爱的，尤其是被甩的一方，每个都认为对方深爱自己，并且分手后仍然爱着自己……”

    “我去，你这总结的好真实啊！”李牧摸着后脑勺，动容地说道。

    陈羽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是个有故事的。

    程长卿歪头看着他，玩味地说道：“你很在行啊，看来恋爱经验一定很丰富了？”

    “啊这，”

    陈羽猛然醒悟，自己炫技过头了，当下求生欲满满地说道：“这些理论，都是我从抖音上学到的，活学活用……”

    这个时候，楚蝶朝他们看过来，幽幽说道：“几位，我好了。”

    陈羽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王林一看到他们靠近，立刻又变得无比紧张，本能地缩到楚蝶的身后去，冲陈羽等人讨好地笑着。

    陈羽看到这一幕，大概能猜到他们都聊了什么了。

    楚蝶冲三人道了个万福，“多谢几位成全，只是不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

    “你怎么说。”陈羽朝程长卿看去。

    “跟我没关系。”程长卿冷着脸说道。

    她对楚蝶的表现，很是不满，但她的目标是缉捕刘冷，别的事一概都不想干涉。

    “那就你自己做主吧。”陈羽对楚蝶说道，“你想把他怎么样，都可以。”

    “我做主吗？”楚蝶有点吃惊。

    “对，法堂只处理灵异事件，对人类犯罪，没有执法权。而且都几十年前的事了，你作为当事人，随你处置就好。”

    楚蝶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转身看着王林，缓缓说道：“你……走吧。”

    陈羽轻轻摇头，朝程长卿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

    程长卿默然。

    愿意放走王林，这就从侧面证明了，陈羽之前的那番推测，是完全正确的，方才王林一定是用“真情告白”哄骗了楚蝶，让她答应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