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实话，陈羽也有这种感觉。

    他当然希望程长卿能留下，但以她独来独往的性格来看，估计够呛。

    他的猜测，第二天就得到了印证——一天没出现的程长卿，在隔天下午给他发来短信，跟他说自己会坐晚上的火车回湘西。

    陈羽只好提出送她去车站，然后急忙出门去采购了一番。

    晚上七点，陈羽在酒店大厅等到程长卿，陪她一起前往火车站。

    她是将近九点的火车，从酒店到火车站，也就二十分钟车程。

    七点出发是陈羽提议的，这样到了之后，可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聊聊天。

    到火车站火，陈羽带她去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老乡鸡”，点了三份盖浇饭——其中一份是给龙龙的。

    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小伙伴，龙龙的情绪可想而知，不过他跟程长卿一样，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悲伤，只是安静地坐在程长卿身边，偶尔象征性的吸一口食物的精气。

    “这个送给你。”陈羽解开背包，拿出了一只崭新的苹果11手机，递给程长卿。这是他下午特意去买的。

    “这种手机，我就不上。”

    “我刚下山的时候，也是跟你想的一样，但真用了之后，发现是真香。别的不说，像你经常在野外的，光是地图导航功能就很实用，对了，你们山里，也是有手机信号的吧？”

    “有些地方是有的。”程长卿没再拒绝，收下了手机，装进了背包里。

    陈羽又把一大袋零食递给她，让她带在路上吃。

    “回湘西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是老样子，修炼，听从家族的安排，做一些事情。”

    “你们家族……事情很多？”

    “不多，只是规矩比较多。”

    尬聊了一会，陈羽实在找不到话题了，这时候，程长卿却是问道：“对了，昨晚，你最后用灵符捆住怪物的脚那一下，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到。”

    “当时我不是被他用双臂砸倒在地上吗，就是那时候。”

    总算有了话题，陈羽于是讲起当时的情况：正好倒在怪物脚边的他，顺势把一张驱邪符贴在了他小腿上，当时也是顺势而为，别说程长卿没看到，就是怪物自己也没察觉到，否则也不会有他后面的意外失足了。

    “先前你用匕首刺它的时候，是不是就算计到这一步了，那一下，只是佯攻？”

    “怎么可能，”陈羽苦笑，“我当然想直接弄死它，没想到它力量那么强，结结实实地吃了个大亏，也是正好从他脚边滚过，才临机一动，想到那么做的。”

    虽然不想夸他，但程长卿的内心真的很震撼——在那种绝境之下，还在算计着怎样搞死对手，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驱邪符，在他手上却是发挥出了奇效。

    这家伙，不光会拼命，脑子也特别好使，还特别冷静，对，冷静，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战斗之前，很多人都能设计出看上去完美的作战方案，结果真打起来，事情的走向往往并不是自己设计好的那样，一旦紧张起来，很多人脑子就乱了。

    能够在战斗中保持冷静地分析局面，并在匆忙之间制订出战术……这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她也说不清，这是天赋，还是后天培养出的能力。

    总之，很罕见。

    自己最初……真的是太小看他了。

    “还有，战斗开始的时候，刘冷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仪式，为什么直到我们赶到，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程长卿接着又道出了自己内心最大的疑惑之处。

    她当然知道，这是陈羽的计谋起了效果，而且这件事肯定跟他带去的那两个“小孩”有关，但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她却是毫不知情。

    陈羽于是把自己的布置从头讲了一遍：

    他最先是想找陆燕婉，在半路上埋伏刘冷，以陆燕婉巅峰的实力，秒杀刘冷不成问题。

    结果因为她修炼那奇怪的功法，修为只剩下一成，于是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在陆燕婉的提示下，他们又利用了阿狸和白逸两人的特长，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先让阿狸去交货地点附近埋伏起来，不管刘冷是亲自去拿货，还是派出仆从，他都会一路跟踪过去，确定刘冷老曹的位置，告诉给白逸，白逸再前往那附近，用神识锁定刘冷，将他拖入幻境之中……

    简单说，就是让刘冷错把幻境当成现实，所进行的召唤仪式——包括把赵菁丢进水缸里，这些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现实中并没有发生，当然就不可能召唤出幽灵鬼母来。

    所以，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赶过去救人和破坏仪式……

    听完他的讲述，程长卿内心更加震撼，这计划不敢说十全十美，也足够让人赞叹了，当下诚恳地说道：“多亏了你这计划，否则幽灵鬼母出世，我们现在可能都没有机会在这里吃饭了。”

    “那两个哥哥，都很厉害呢。”龙龙默默地说了一句。

    “你也很厉害。”陈羽冲他笑了笑。

    “不过，”程长卿接着说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计划的详情，是不放心我吗？”

    “那也没有，起先是想卖个关子，后来，因为事情比较突然，是真的忘记了。”陈羽挠了挠头，“下次合作，我一定事先什么都告诉你。”

    下次……还有下次吗？程长卿暗暗想到。

    “说起来，你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吗？”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陈羽笑着说道，“你最开始，就知道召唤幽灵鬼母的仪式，需要用到楚蝶的残魂吧，那时候就做好了牺牲她的准备。”

    “为什么这么说？”程长卿淡淡问道。

    陈羽于是讲出了自己的推测，这件事，也是他事后才想到的：

    那天晚上，他从小旅馆离开时，楚蝶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并且暗示说一定要救她。

    当时，他并没有明白楚蝶的意思，也是战斗开始后、刘冷第二次尝试召唤幽灵鬼母时，当时楚蝶的残魂被迫飞向祭坛，程长卿毫不犹豫地挥起匕首斩向她……联系前后，才让陈羽有了这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