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姥姥的牌位了。

    从这个称呼的行文上来看，有点不伦不类。

    玄感真君……陈羽自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但“真君”这个称谓，是道门专用的尊号，如许真君、二郎真君等等，所以这位姥姥，本质上乃是道门中人？

    这又是一条线索。

    柴九红在房间里找了一些纸钱被杯盏之类的东西，带着陈羽回到卧室，找了一条麻线，在手里捻着，应该是要制作长明灯的灯芯。

    陈羽回味着她之前所讲述的事情，一股脑地问道：“关于姥姥，你还知道什么吗，她的洞府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当年住在那里的道士，又是什么人？”

    柴九红摇摇头，“这些事情，我都没有资格知道。”

    面对陈羽的疑惑，她解释说：“我们柴家，有着严格的规矩，每一代只能有一个人与姥姥保持香火供奉的关系，也就是说，只要我姑妈活着，我是没有机会与姥姥接触的。”

    “在我十六岁那年，姑妈带我进过一次山，在洞府里拜会过姥姥，也是作为将来的继承人，给她老人家看一眼，确定没有什么问题。”

    “我长这么大，也就跟姥姥接触过这一回，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陈羽想了一会，说道：“所以，当初你姑妈是见我实力还不错，想要找我当帮手，是这样吧？”

    柴九红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本来，我姑妈是没想找人帮忙的，因为也找不到人。”

    “因为姥姥和铁刹山的恩怨，我们家跟别的出马仙也都不来往，正好你主动找来，总归是能多一份助力。”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明白，我姑妈并不指望你能帮姥姥渡过劫难，她更多的还是希望，假如她发生意外，你能够保护我活下来。”

    陈羽心中一动，也立刻感受到了柴大姑的苦心，但是柴九红的目光却变得坚定起来。

    “现在姑妈不在了，作为柴家唯一的传人，我是不会逃避的，哪怕违背姑妈的想法，我也一定会继承她的遗志，努力保护姥姥！”

    陈羽闻言，心中很是感慨，他们柴家，对那位姥姥，很是忠诚啊。哪怕是柴九红这样、长这么大只见过姥姥一次，依然会把保护她当做自己的使命。

    这，应该是平时受到柴大姑言传身教的结果吧。应该说，是一代传一代。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明天，我先处理姑妈的丧事。然后我会去天姥山，面见姥姥，听从她的安排。”柴九红有些决然地说道。

    陈羽也想到她会这样做，忙说：“你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柴九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应该想得到，一旦卷进这件事，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我是因为家族的传承，必须得担负起这份责任，而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难道，你也想要姥姥洞府里的宝贝？”

    陈雨摊了摊手，笑道：“我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能用多大兴趣？”

    柴九红眉头皱起来：“不是为了宝贝，那你为什么——”

    “一个人做事，不光都是为了好处的。”

    陈羽很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范儿，说道：“我看起来，难道不像是那种淡泊名利、以除魔味道为己任的模范道士吗？”

    “这个……真不像。”

    额，装逼失败。

    “其实吧，我这人没那么高尚，我只是有个习惯，只要是我遇到的灵异事件，我就想管到底，弄清一切的真相。或者也可以说，是好奇心比较强吧。”

    柴九红有点不解地看着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相信你。只是，按照我们家的传统，姥姥是不会随便见外人的，我想先去请示她……”

    “这种时候，就别管什么传统了吧，姥姥只要不是个傻der，就不会拒绝我帮忙的。”

    “不许说姥姥的坏话！”

    柴九红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驳他的提议。

    “那你先回去吧，明天晚上，我叫你一起上山！”

    “要晚上才去吗？”

    柴九红望着床上柴大姑的尸体，有些落寞地说，“我姑妈为乡亲们做了这么多，他们也都很尊敬她，明天，他们总归是要送她一程的，顺便，我也要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以后，我就是新一任的柴大姑。”

    陈羽点点头，心想，这小姑娘平时看着莽撞，其实性格还是很坚毅的，真遇到事情倒也能扛得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柴大姑的死，让她迅速的成长了。

    暂时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陈羽也知道柴九红是想一个人陪陪她的姑妈，送她最后一程，自己这个外人在场也不合适，于是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柴九红手里的麻线也搓好了，很快布置了一个长明灯，摆在柴大姑床前，这就成了一个简易的灵堂。

    接着她又找来纸钱和黄瓷盆，坐在柴大姑的灵柩前，默默地烧起来。

    火光映照出来的，是一张悲伤但却无比坚定的脸。

    站在窗前，看到这一幕的陈羽，默默的离开了院子。

    结果刚到门外，就遇到了站在一旁的赤月，见到他，赤月立刻迎了上来，甜甜的叫了一声“三哥”。

    “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跟兮兮一起回去吗？”

    陈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虽然彼此相处时间不长，但赤月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妹妹。

    尤其是之前两人在床上……促膝长谈了几个小时，更是加强了这一层关系。

    “我刚才回去了，兮兮姐还煮了面给我吃，然后她睡着了，我一个人没什么意思，我平时也不怎么睡觉的，干脆过来等你，看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真是个乖孩子啊。

    “别说，我正好有任务给你，你要是不怕累的话，今晚就守在这附近，保护屋里那位……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让陈羽自己也觉得有点怪怪的，毕竟赤月是一个活了80岁的妖精啊，不过按照她的心智和妖龄，的确只有十六岁，管柴九红叫“姐姐”也是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