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气凝神,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气氛,要比第一次见到樊梨花时,紧张的多。
时间正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红色裙摆却并没有任何变化。
而那棺灵的尸身,也已经消融的只剩下了半个脑袋。
我的心,也逐渐的凉透了。
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扎心,什么叫作痛。
我提着红色裙摆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带动着我的半个身子都在颤抖。
眼眶,鼻子,顿时传来一阵酸痛,满腔的鼻涕,也在这个时候,不受控制的涌入鼻腔当中。
我想保留住男人最后一丝尊严,可眼眶里面的热泪,却怎么都忍不住的往外流淌。
骗我……
都在骗我,李承乾在骗我,昆仑也在骗我。
这条裙摆上面压根就没有樊梨花所留下来的执念,这具棺灵的尸体,根本就解不开樊梨花的命格封印。
都是骗子,你们都在欺骗我……
我只感觉心里憋的慌,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压抑在心里的怒火,跟着我悲怜的情绪,蹭蹭的往上冲。
下一刻,我眼前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朦胧起来,眼眶里面传来一阵阵灼痛。
没多久,眼前的一切也跟着变成了血红色。
“都是骗子,你们都在骗我。
你们害死了樊梨花,这个仇,我张十三一定会报!”
愤恨,愧疚,充斥着我的神经,吞噬着我意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侵入到我每一根血管。
我左手握着的鲁班尺开始颤抖,腰间悬挂着的木工斧,也跟着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悲鸣。
消杀之气,在我全身蔓延,席卷着我每一寸皮肤。
我面部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就连沉寂了很久的阴阳纹,也在这个时候,顺着我的手臂,散发出一道道耀眼的红光。
连同着浑身上下的筋脉,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就在我用力握紧鲁班尺,尽情释放心中的怒火时,我左手提着的那条红色裙摆,竟然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纵使它颤抖的动作很轻,可处于崩溃边缘的我,却依然感应的无比清楚。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就将我凌乱的意识给拉回了现实。
我忍不住打了个机灵,缓缓的低下脑袋,认真打量着那条血红色的裙摆。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条红色的裙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而那棺灵最后的半个脑袋,也在这个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
就连飘荡在红色裙摆周围的白色光圈,也跟着消散了,只剩下一条如血般的裙摆,静止在原地。
我的心,彻底的凉了。
不得不说,老天给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在希望当中,一步步的步入绝望,再沉入深渊。
那种凄凉的无助感,没有人能够体会得到,更没有人能够感觉到我此时的心境。
没了……
樊梨花没了……
这一次,不单单是她的灵体没了,就连她的残魂也没了。
我什么都没了……
我绝望的跪在地上,跟个失去亲人的孩子一样,双手抱头,哭得没有人样。
哭的肝肠寸断,生无可恋。
这一次。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之前,樊梨花只是灵体受损,暂时的消失,最起码我在心里面还能看到希望,还有那么一点盼头可言。
而这一次,它却是永久的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樊梨花……
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着那条依旧静止的红色裙摆,将它紧紧的贴在我的脸颊上,试图寻找到樊梨花所留下的那一丝执念。
我抱着满心的幻想,守着这辈子最大的期待,却换来了无尽的绝望,阉割着我的皮肉,狠狠的刺破我的心脏……
死……
周围一片的死寂,那些相互撕咬在一起的尸兵,就跟同时静止了一般,聆听着绝望……
突然,一道十分虚弱的女声,犹如雨后雷鸣一样,在我耳边响起:
“十三……”
这声音宛若天仙弹奏,出口便能让世界静止,万物复苏。
我实在是太熟悉了,正是我为之心痛,为之伤神的樊梨花。
她……醒了……
她!真的醒了!
“樊梨花,樊梨花。
我在,我在这,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守在你身边,一分一秒我都没有离开过……”
我哽咽,哽咽到连话都说不清了。
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依旧没有樊梨花的回应。
“樊梨花,樊梨花,你在哪?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给我个回应,行不行,哪怕就一个句话?
不……一个字就行!”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想念樊梨花了,才出现的幻觉。
以至于我一直都压在心底,始终都没有说出口的话,在这个时候,都被我给说了出来。
之前的樊梨花,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我连认真看她一眼,都不敢。
现在不同了,我什么也不害怕了,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她能够苏醒,只要她还存在,让我做什么都行。
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并没有樊梨花的回应。
不!
这不是错觉,这一定不是错觉,她还在,她一定还在……
“樊梨花,樊梨花!”
我跟个失魂的病人的一,不停的转悠着身形,朝着四周呼喊着樊梨花的名字。
疯了,我真的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就在我又一次陷入崩溃的边缘时,樊梨花的声音,又再一次回荡在我的耳边。
她的声音虚弱极了,仿佛距离我很远,却又像是在我身边。
“嗯!
我在你心里!
我真的很累了……”
这一次,我听清楚了,真的是樊梨花的声音,她真的没有消失,她一直都在我身边。
确定了樊梨花没有消散之后,我凌乱惊慌的思绪,终于恢复了不少。
此时的我,就跟个拉住船只的溺水儿童一样,激动的热泪盈眶,几乎是被兴奋给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有数以百计的尸兵,正悄悄的朝着我围堵过来,我都没有发现。
“十三!”
直到朝着我狂奔而来的大山,冲着我发出一声怒吼,我这才清晰过来。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杆生满铁锈的长枪,猛地从后面径直刺入我的肩膀。
霎时。
剧烈的疼痛,夹着着温热的血水,顺着我的肩膀,不停的往下流淌着。
“啊!”
我发出一声闷哼,大口的喘着粗气,强忍着肩膀位置所传来的剧痛,猛地 抬起鲁班尺,用力将长枪打成两节,一个翻身, 朝着距离我最近的五六具尸兵就砸了上去。
“碰,咔嚓!”
鲁班尺附带着千斤之力,当时就砸爆了两具尸兵的脑瓜子,我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再次抬起了鲁班尺,将剩下的几具尸体给解决了。
当我们挥起鲁班尺,砸碎最后一具尸兵的脑瓜子时,伤口位置还遗留下来的半截长枪,也跟着下坠了几分,疼的我浑身都在打着摆子,连站都站不稳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将鲁班尺插入地面,依靠着鲁班尺的支撑力,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另一只手缓缓抽出腰间的木工斧,抬头凝视着继续朝着我汇集而来的尸兵们。
此时,李承乾所带来的那些阴兵,多半都被棺灵的尸兵给解决了,这才导致那些尸兵,调转枪头,把大山我们两个作为最终的目标。
“大山……你们之前抢过来的那面令旗呢?
要是再不用,咱们哥俩,可就只有给这些玩意,当口粮的份了。”
我冲着我距离我不足十米的大山喊了一嗓子。
这孙子连续跟那些尸兵纠缠了将近两个小时,体力早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就连跑路的姿势,也是跌跌撞撞的。
听到我问起令旗一事,这孙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天官印,拍碎一具尸兵的脑门之后,竟调转身型,朝着昆仑躺着的地方跑了过去。
没多久,这孙子就从昆仑身上摸出了那面黑色令旗。
说来也怪,就在这孙子,把那面黑色令旗,握在手中的瞬间,那些还在朝着我狂涌而来的尸兵,竟猛地止住了身形,就跟完全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了。
“哈哈哈!有用,十三……他娘的,这令旗有用,咱们哥几个,有救了!”
大山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绿色粘液,冲着我咧嘴一笑,弯腰搀扶起昆仑,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心中顿时大喜,连忙转身朝着白芷跑了过去。
可就在我跑到白芷身边时,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白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