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哪儿也没去，一直守在医院病房外面，防备有人搞什么幺蛾子。

    一直受到了天亮，大伙儿紧绷的内心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孙国伟要回警局开会，便早早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女警温倩，带着两个坐班的辅警，继续替我们看守王芸。

    期间，温倩主动找到我，问起了一些关于案子的细节，我都一一告知。

    聊到最后，她似乎对我的术士身份很感兴趣，总是忍不住追问一些题外话，比如我是怎么学道的，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身上，道士是不是也和和尚一样，要遵守很对戒律云云……搞得我是不厌其烦。

    我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家也分全真和正一两个教派，我属于正一教的传人，不需要遵守太多的清规戒律，总的来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样可以吃肉喝酒，结婚生子。”

    温倩哦了一声，用手捧着下巴，十分俏皮地眨眼看着我，说那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我面色一窘，讪笑着说，“我是天煞孤星的童子命，一声注定会妨人妨己，任何人跟我走得过度亲密，都是注定要倒霉的。”

    这位漂亮女警反倒更有兴趣了，长睫毛一闪一闪地说，“我以前从来不信命运这种说法，照你说的，每个人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那还何必要奋斗？”

    我笑着解释，“你只说过了一半，人的气运的确是早已注定好的，可气运的导向，未来的安排，却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下走。”

    人生的岔路口有很多，不同时期的任何一个小抉择，都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数。

    所谓天道无常，就是这么个理。

    温倩似懂非懂，晃了晃脑门，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说，天煞孤星的命数，也是有可能更改的了？”

    我点头，又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计较。

    人世无常，太多命理牵连，就算以刘老三的睿智，也无法勘破太多天机，又何况是我呢？

    还是那句老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不一会儿，病房里的王芸醒了，我听到张浩的呼声，急忙起身进去查看。温倩则伸了个懒腰，说困死了，在外面守了一整夜，连个饭也没吃上。

    她打算下楼去买早餐，问我喜欢吃什么，可以顺便替我也买一份。

    我说随便就好，我对食物没有太大的要求，随后便大步走进病房了。

    王芸的确是醒了，只是双目无神，满脸的蜡黄与憔悴、

    在得知我昨晚的遭遇后，这个女孩有些自责，迟疑着看向我说，“对不起了王青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卷入这么多危险。”

    我摇摇头，平静一笑道，“这些都是命运，命中注定了你我有这样一段缘分，何必说抱歉的话。”

    张浩也挤出满脸的贱笑，凑到王芸身边说，“是啊美女，咱们挺有缘分，说这么话实在太见外了。”

    王芸疲惫地笑了笑，可眉宇中却流露出更多化不开的忧虑，“我表哥他……”

    “很遗憾，我去晚了一步，他已经遭了毒手。”听到这个问题，我的眼眸也是闪烁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垂下头道，

    “你不要太难过，我会尽量帮你将真凶绳之于法的。”

    王芸别过脸，小声哭泣着说，“都怪我，惹上这么大的事，不仅连累了你们，还害得我表哥也遭遇不测，我简直就是个灾星。”

    见她哭的这么难受，张浩立刻“善解人意”地凑上去，对着王芸一番劝道，扮演者知心大哥的角色。

    我看得出，这小子对王芸蛮有意思，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发笑，摇摇头，又自顾自地走开了。

    不一会儿张浩就追上来，问我刚才笑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看向张浩，说你命中注定与王芸无缘，还是趁早死心，别白费这个功夫了。

    张浩却撇嘴说，“你拿我当什么人啊，我照顾王芸也是出于职业操守，又不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我乐了，说接下这笔业务的人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张浩却急了，正儿八经地道，“你前天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入行吗，既然你都答应了，我现在当然是你的助手了。”

    我想了想，正色道，“你真的打算跟我一样入这行，你可想好了，江湖没这么好闯，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张浩拍了拍胸脯，笑嘻嘻地说道，“这样才刺激嘛，我想好了，刻光盘能有什么意思？了不起就是见不得光的夜市小贩，还不如跟着你，闯出一番事业来，省得我爸妈成天埋怨我没出息。”

    见他这么执着，我也不再劝说了，摇摇头，说这事以后再议吧，你先替我照顾好王芸，千万别处什么岔子。

    正说着，女警温倩已经拎着一袋早餐上楼了，将早餐递给我说，“快吃吧，趁热。”

    张浩在一旁看得流口水，嘴里抱怨说，“我说美女，你怎么光给青云一个人买啊，我也饿着肚子呢。”

    温倩白了他一眼，说你肚子饿了不知道自己下楼买啊，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我给王青云买早餐，是为了报答他昨晚的救命之恩。

    我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直接将油条豆浆递给张浩，说你饿了就先吃吧，我等等再去楼下买。

    这举动引起了温倩的不满，她立刻撇嘴问我什么意思？

    我讪笑道，“没什么意思，张浩替我守着雇主，一步都不敢离开，他比较辛苦，自然应该多吃点。”

    温倩一跺脚说，“算了，不识好歹，懒得理你了。”

    说完她便气冲冲地离开走廊，张浩则恢复了一脸贱笑的表情，我努了努嘴，说哥们，你艳福不浅了，这么大个女警花亲自替你买早餐，你怎么还不识个好歹呢？

    我跨着脸道，“她是公门的人，我是术士，本就应该划清界限！”

    术士不入公门，是我们这一行的铁律，虽然我不懂老祖宗为什么定下这条规矩，但规矩就是规矩，得守！

    要不是因为王芸的事情太棘手，我说什么也不会继续和这帮警察打交道。

    “好吧，我知道了。”

    张浩一脸惋惜，自己找了个角落吃东西，我百无聊赖，本打算下楼给自己买点吃的，冷不丁却听到楼下传来的一阵喧哗声，夹杂着温倩清冷的呵斥，

    “光天化日的，你居然敢跟踪警察，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