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我心中所想，赶尸大叔一边操控尸体往前走，一边扭过头，笑着对我说，“小伙子，你一定很好奇，这些尸体为什么能够乖乖听我的话对不对？”.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如实说，“是的，一般来说，人死后三魂六魄离体，九窍皆空，是不可能存在自我意识的。”

    虽然有些尸体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起尸，获得行动能力，但那种行尸同样不具备任何意识，而且还特别凶残暴虐，几乎见人就咬，根本就不可能被人操控。

    因此我很好奇，赶尸大叔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让尸体如此听话。

    当然，这些门道都是赶尸一脉的秘密，人家要靠着这些手艺生活，通常不会把这里的门道外传，我也不敢贸然去问，毕竟这么做会显得很唐突，甚至冒犯到对方。

    赶尸大叔猜出我心中所想，又忍不住摇头一叹，“的确，每一行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些手艺通常都是不能外传的，但时至如今，赶尸一脉已经日渐凋零，带着这些秘密进棺材，只会愧对祖师爷，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不妨说给你听。”

    赵承一也兴致勃勃地插嘴道，“好呀，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赶尸大叔可能很久都没有跟人聊过天了，见我们都露出好奇的表情，便自顾自地摇头晃脑，又指了指其中一具尸体的脖子，说你们好好看看，这些尸体头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应声去瞧，很快便觉察出了一些眉目，说尸体的双眼被药水浸泡过，鼻孔和嘴巴，以及耳朵眼，都被你用特殊的办法封住了。

    “孺子可教也！”

    赶尸大叔十分兴奋，点点头解释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封住他们的七窍，让死者的亡魂不至于快速离体，只要他们的三魂七魄还在体内，我就能通过法咒，控制亡灵，继续掌控尸体，按照我的指示行动。”

    我又不解道，“可通常赶尸人接手尸体的时候，对方应该已经死去了很久才对，未必每一具死尸的魂魄都在吧？”

    “当然不会这么容易！”

    赶尸大叔摇摇头，又说，通常自己接收尸体的时候，都会对尸体进行细致的检查，如果尸体刚死不久，魂魄还没有离体的话，他便会用这种办法先将尸体的七窍封住，防止阳魂走散。

    如果魂魄已经离体，赶尸大叔便会在原地设法招魂，将已经离体的魂魄重新唤回来。

    赵承一满脸疑惑，忍不住拍了拍大脑门，说万一，死者的亡魂已经走远了，无法唤回来怎么办？

    “那就找一个无主孤魂，将这个无主孤魂封在尸体身上，同样可以利用符咒驱使，只不过这样做通常会比较麻烦，等把尸体送到指定的地方之后，还必须将这个无主孤魂放出来，带进山进行超度。”

    赶尸大叔说的很详尽，好像教导徒弟一般，将这里面的门道纷纷剖析清楚，一点点揉碎了，讲给我和赵承一知道。

    其实大道五十，万变不离其宗，术道这一行虽然三教九流什么派别都有，可术法的原理毕竟还是相通的，经过他的点拨，我和赵承一瞬间就明白了，纷纷挠头表示，“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些尸体会如此听话。”

    赶尸大叔又笑了笑，说你们也别把问题想的那么简单，知道原理是一回事，真正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尸体毕竟是死人，血脉并不流通，所以骨关节十分僵硬，具体怎么让尸体拐弯，怎么爬坡上坎，跳上台阶，这些功夫没个七八年是练不出来的。

    “还有，你看我赶尸的时候，每一步踩得节点都不同，这是因为要寻找‘阴眼’，尸体是死人，只能踩着“地煞阴眼”往前蹦，所以每一次落脚都是有讲究的，绝对不能乱走。”

    等他一席话说完，我和赵承一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反问说，赶尸这么辛苦，每一个细节都如此讲究，还挣不了什么钱，为什么大叔你还一直坚持干这行啊？

    他笑了，只是神情显得十分落寂，叹气说道，“我也想过要改行，毕竟这年头已经很难找到客户了，可如今这一脉已经彻底凋零，如果连我也放弃赶尸的话，恐怕这一门手艺从此就变成绝响了。”

    见他神情落寞，我和赵承一都很识相地闭嘴，不再多问下去。

    其实社会发展到今天，很多老手艺都已经逐渐被淘汰了，很多人都把这一行当做迷信，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其中的原理，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和传统的木匠、石匠等等行业，都一样是靠着手艺吃饭。

    赶尸的禁忌很多，大叔越说越来劲，整整讲了好几个小时。

    为了避免被活人冲撞，我们只能挑一些人烟稀少的林荫小道走，再加上尸体不能见光，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赶尸大叔便忽然停下来，指了指林中的一个山洞，“不走了，就在这里歇息吧，天亮之后这些大哥们就不会听话了。”

    我和赵承一同时点头，随后又帮他把尸体抱进山洞，画了几张镇尸符，将山洞封起来，避免尸体遭遇阳气的侵蚀，从而起尸。

    赶了一整夜的路，我们也都累了，便在树荫下找了个地方休息，等吃饱喝足后，便靠在树干上睡觉。

    连着休养了两天，我和赵承一的伤势总算有了好转，渐渐的，身体也不再那么沉重了，只是上次斗法的时候，玉儿姐的消耗很大，一直都没有苏醒，等闲暇之余，我便捧着那枚玉坠发呆，期盼着她能醒来陪我聊聊天。

    深山潜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修行者的筋骨与常人不同，虽然一路都很艰辛，我和赵承一还能支撑得住。

    就这样连续赶了三天的路，我们已经步入了苗疆的核心区域，到了这里，万事都必须小心了，为了避免冲撞到那些苗人，我们一直昼伏夜出，行走得十分缓慢。

    大概到了第四天，我陪赶尸大叔把尸体藏好，正准备找个树荫休息，正在附近放哨的赵承一却忽然跑过来，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

    “青云，不好了，我发现了魔罗那帮人的行踪！他们的目的地，和我们似乎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