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而我的命运，早在19岁那边就已经注定了。

    除了玉儿姐，我也想不出还有任何能够和我一起相伴到老的人。

    而玉儿姐在听了我的话，也罕见地叹了口气，再度潜入血玉中，不再说什么。

    有一段日子没回来，从镇上通往牛家沟的山道上，也铺开了一条全新的马路，虽然山道依旧颠簸，但勉强可供我们驱车前行。

    颠簸了大约十几分钟，我把汽车停靠在了杂早丛生的小义庄外面。

    这里曾经是我和养父一起生活的地方，可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已经都已经变成了焦墟。

    听路过的村民说，这块地应该很快就要被占了，乡政.府似乎打算在这里进行规划，搞个什么农产项目。

    到那时候，我又该去哪里祭奠养父呢？

    我望着被草丛覆盖的地基，心中不由得感怀，一片唏嘘。

    随后，我又带着赵承一和彩鳞，一起来到了江边，在养父生前靠船的码头上宰杀了一只公鸡，虔诚叩拜。

    等到一切结束，天色也暗了下来，这时候玉儿姐却再度现身，对我说道，“自从离开那片水域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再回去过，难得这次有空，我想重回故地去看一看，等明天一早在回来。”

    我同意了，乱坟岗深处的回水湾，便是埋葬了玉儿姐千年的地方，也等于是她的家。.

    可自从跟了我，玉儿姐却从未再回去看过一眼，这么多年过去，也不晓得那回水湾下，究竟轮到哪只鱼虾称王称霸。

    目送玉儿姐离去，我便带赵承一和彩鳞返回了那片废墟，原地搭起了小帐篷，打算暂时歇息一晚。

    夜里灯光黯淡，唯有山边吹来习习的凉风，沁人心脾。

    我蹲坐在一块石头上，完全尖刀峡下游的奔腾长江，回味以往，陪养父一起在河床下捞尸的过往，不自觉地就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阵追忆。

    假如，我没有在无意间打捞出那口玄棺，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正当我想得入神的时候，却听到侧面的林子里边，忽然传来一道鹧鸪的叫声。

    这声音让我有些疑惑，之前在山里生活了十几年，也未曾听过这样的鸟叫声，于是便皱着眉头，朝着鸟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放过一个矮坡，我看见了一条小溪，溪水潺潺，边上架起了一堆篝火，而在篝火的外面，则端坐着一个女人，正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我怔住了，看向那个穿着粉色长裙，无论模样还是身段，都和当年几乎一样的女人，又一次皱紧了眉，“孟瑶，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忘啦？我以前说过，每到这天，都会专程跑来牛子沟，祭奠我当年犯下的错误了吗？”对我的出现，孟瑶并不意外，她似乎专门在那里等我似的，还主动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就知道，在这一天返回牛子沟，一定能见到你。”

    我缓缓走到她面前，用颇为复杂的语调问道，“你胆子可真大啊，自从龙脉事件结束后，宗教局已经签发了海捕文书，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摩门，你身为摩门高层，居然敢正大光明出现，就不怕我拿你去受审？”

    “你不会的。”

    孟瑶浅浅一笑，看向我说，“十一年了，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应该刚好三十岁了对不对？”

    我一愣，反问她为什么问起这个问题？

    孟瑶伸了个懒腰，说没什么啊，就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回想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懂呢，想不到一眨眼间，你就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而我，似乎也变得沧桑了许多。

    我没说话，视线越过火堆，平静地注视着她那张虽然饱经风霜，但却依然娇媚的脸，沉默着问道，

    “找我的目地是什么？”

    “真没趣，好歹做了十几年的朋友，怎么每次见面都把气氛搞得这么僵？”

    她微微叹气，又把目光抬起来，试探着问我说，“青云，这么多年了，你还恨我吗？”

    “不知道。”

    我摇头，面无表情地坐下去，揭开水壶，猛地灌了一口。

    孟瑶怔怔地看着我说道，“孟家早就许多年前就完了，当年算计你的人，现在也死得差不多，我虽然也参与过那次事件，可从始至终，却没想过要害你的命，就算再大的仇恨，到今天也该放下了吧？”

    我不说话，继续品尝着口中甘冽的泉水，默默期待她下文。

    果然，这女人很快又将话锋一转，说道，“如果你还是不肯彻底原谅我，那就做一次交换吧，我向你提供你最想要得到的情报，条件是，你以后不许再恨我。”

    “不用。”

    我默默摇头，叹气说，“事已至此，我对你的恨意也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罪魁祸首们都已经死得差不多，我又何必一直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呢。”

    “你真的不再恨我了吗？”

    孟瑶眼前一亮，急忙站起身来，用一双明媚的眼睛看着我，满是期待。

    我说，“我虽然不再恨你，但也说不上有多在乎你，请记住你自己的立场，无论于公于私，我和你，毕竟还站在一个对立面。”

    孟瑶直视着我的双眼，“不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如果我告诉你，为了你，我可以弃恶从善，投入宗教局的阵营，你会不会改变对我的态度？”

    我又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心中却一阵疑惑，思索着，这女人究竟又在打什么算盘？

    孟瑶用手拖着香腮，十分平静地说道，“你不用怀疑我的动机，事实上，早在和你见面之前，我就已经和那位岳局长，完成了一笔交易。”

    “你居然见过我师兄！”

    我一脸茫然，反问她什么交易？

    孟瑶一字一顿，语气无比认真，“我负责向你们提供情报，帮你们打入摩门总坛，瓦解魔罗的势力和阴谋。条件是，等到摩门中的反动势力被肃清之后，剩下的残部，必须交给我来领导。”

    我笑了，甩甩头，说我师兄怎么可能答应你？

    “事实上，他已经答应了。”

    孟瑶言之凿凿，依旧用十分严肃的表情看我，“这个世界上，有光明，就一定有黑暗，就算宗教局将摩门连根拔除，彻底扫荡一空，用不了几年，就会出现一个新的摩门。”

    反对势力是永远杀不绝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扶持一个行事作风比较温和的人，成为摩门的下一任指掌者。

    至少这样，可以免去许多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