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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世子妃就爱我坏坏的样子

    “世子妃……世子妃落水了。”丫鬟一声尖叫。

    人群开始骚乱起来,几个会水的小厮吓得连忙跳入水中。

    冉清谷在水里挣扎着,水花扑棱四溅,他呛了好几口河水。

    现今虽是夏季,晚上的江水依旧寒凉浸骨,那股冷意蔓延四肢百骸,身体里的燥|热终于舒缓了些。

    他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身体被冻坏过,因此极度畏寒。

    一落水里,骨头就像冻住似的,身体不住的痉挛,随着水越灌越多,极度缺氧窒息让他眼前一阵阵发白,手脚不受控制的打颤起来。

    早知道就不用这种方法了。

    他被下了药,又不能真的回去跟商容与圆房,现今唯一能解那东西之法,便是用冷水压制。

    所以在商容与被世家子弟缠住之际,他便借口同王妃请安辞行回王府之余,故意踩空画舫踏板,落入水中。

    一来是为了压制那药所带来的燥|热,二来是为了借口身体有恙,不跟商容与圆房。

    他万万没想到水里会这么冷。也错算了被营救的时间,画舫舱内都是女眷,皆不会水……

    眼前一阵阵发白,身体像是被一双手拉着,向水底拽下去。

    突然,一道身影划破水面,游向他,抓着他的手,把他拖出水面。

    三皇子商玉州刚将冉清谷拉出水面,就被商容与把人抢了过去,还在水里踹了他一脚。

    商容与抱住冉清谷,托着他的腰,猛吸了一大口空气嘴对嘴传给冉清谷。

    冉清谷呼吸到新鲜空气,呛咳了半晌,咳出好几口水……

    仆人侍卫会水的世家子弟下水了一大片,水面全是扑棱扑棱的水花。

    有个世家子弟说:“世子,世子妃怕是肺部进水了,快上岸。”

    商容与抱着冉清谷,几个侍卫托着两人朝画舫上游了过去。

    上了画舫,商容与连忙挤压冉清谷肺部。

    冉清谷吐了好几口水,这才慢悠悠醒了过来。

    他声音弱弱的喊着:“世子。”

    商容与全身湿透,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侧,脸色铁青瞪着他,呵斥:“闭嘴。”

    他又挤压了几下,直到冉清谷吐不出来水为止。

    晚上回到沉鱼阁,商容与的脸色都不曾好过,像吞了几万只死苍蝇似的。

    沉鱼阁的丫鬟们战战兢兢,生怕伺候不周,让世子怪罪。

    商容与端着太医开的药,扶起冉清谷:“先把太医开的药吃了吧。”

    冉清谷浑身寒凉,嘴唇发紫,就连骨头也是冷的。

    这次落入河水中,寒气蔓延至骨髓,饶是盖着几床大棉被,也依然如坠冰窖。

    他冻得颤抖的手还未触碰到药碗,商容与就喝了一大口,嘴对嘴的喂给冉清谷。

    冉清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商容与粗暴的喂了药,他吞咽不暇,呛得上气不接下气,那黑褐色的药被吐得满身都是……

    商容与将剩下的药与碗摔在地上。

    婢女们见此,全都吓得两腿颤颤,跪了下去。

    商容与怒喝:“都出去,没有本世子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婢女们吓得退了出去。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商容与喊着:“再煎一碗药来。”

    婢女们应了声“是”便全退了出去,关上门。

    商容与怒不可遏,看冉清谷的眼神锐利异常:“世子妃,这样很好玩是吗?”

    冉清谷没有丝毫害怕,只是发出的声音因寒冷而发颤,“不知世子……这是何意?”

    商容与冷笑:“你不知?你今夜落水是你故意的吧,一来可以解那催|情|药,二来身体抱怨,不想同我圆房,与本世子圆房,就这么委屈你了?”

    冉清谷垂眸,声音低了下去:“白毓是真的一不小心落水。”

    商容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好一个一不小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成为本世子的世子妃,那么就得安分守己,不该动的念头,你最好这辈子也别动。”

    为了给表哥守身如玉,宁愿跳入寒冷的河水里,也不愿意圆房……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一入王府深似海,从此冉郎是路人。

    冉清谷不解:“世子这话何意?”

    他不知商容与所说动的念头指的是什么念头?

    他自认为步步谨慎小心,不曾暴露出什么。

    商容与:“世子妃,有些事情你心知肚明就好,毕竟说出来,不怎么光彩,你过往种种,我皆可不计较,但是往后,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冉清谷冷得牙齿打颤,虽不知道商容与说的是什么,他想早点打发这世子走,便温顺低头:“是。”

    商容与见他低眉顺目,柔柔弱弱很冷的样子,一时心软了。

    他脱掉鞋子,上了床。

    冉清谷狐疑:“世子?”

    商容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被子里好似被煨过冰块,冷得像是挂在冰冻三尺的冬季凉了几天几夜。

    如今已是夏季三伏天,这人盖着三床棉被,怎么会冷成这样?

    他拉过冉清谷,将人抱进怀里,“本世子正好有点热,你给我冰冰。”

    冉清谷:“……”

    还真别说,商容与怀里很温暖,就像个小火炉似的。

    他没挣扎,乖乖靠在商容与怀里。

    婢女不一会儿将新的汤药送了进来,看到床上相依相偎两人愣住了。

    刚刚世子还那样粗暴对世子妃,这才不到一刻钟,就紧紧抱着世子妃,还给她搓手哈气……

    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商容与将药接了过来,小心喂给冉清谷。

    冉清谷见他心情不错,也不想惹怒他,让自己拖着冻僵的身体应付他,便就着他的手,喝了。

    见他如此温顺依在他的怀里喝药,商容与心情大好。

    抱冉清谷时,他也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

    “其实,我母妃根本就没有在你的保胎药里下催|情|药。”商容与温和微笑说。

    冉清谷不解抬起头看着他。

    他刚刚浑身燥|热是真的,没下|药是怎么回事儿?

    商容与被看得不好意思:“我骗你的,你浑身燥|热,是因为你下午吃了不少鹿血松芝,又饮了那蛮夷进贡来的奶酒,奶酒后劲足,加上鹿血松芝,后劲一上来,就会浑身发热。”

    冉清谷莞尔:“世子为何捉弄于我?”

    商容与冷嗔:“许你跟三皇子眉来眼去,就不许我捉弄你?”

    冉清谷解释:“我跟三皇子并无……”

    商容与:“你确实没有,但三皇子就不敢保证,毕竟……”

    你心里想的是你表哥。

    想了想,他最终没说出口。

    他不愿意提及任何关于白毓表哥冉清谷的事情,他要让这个人从此以后在他的世子妃世界里消失。

    冉清谷:“毕竟什么?”

    商容与:“没什么,世子妃,我问你一个事情。”冉清谷:“嗯?”

    商容与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迟疑半晌问:“你表哥冉清谷长相如何?”

    冉清谷想了想:“一般般。”

    商容与来了兴趣:“怎么个一般般法?”

    冉清谷:“放到人群里就找不着了。”

    商容与暗暗窃喜:“这么大众?”

    冉清谷笑:“对。”

    商容与今夜心情非常好。

    看来那位表哥也不过如此嘛,想来世子妃面对着他这张迷倒万千深闺梦中人的脸,迟早会忘记她表哥。

    他温和抱着冉清谷躺下,把被角掩好:“我知道你现在没准备好同我圆房,以后在没征得你同意前,不会逼你行房,但若看到我们没在一处,母妃会来责骂我,所以我以后每晚会来你这里。还有,下次别跳水,我水性不好,怕来不及救你。”

    ==

    醉风阁,卯时。

    冉清谷去给王妃请安时,王妃正在伺候成王用早膳。王妃看到冉清谷来,便热情留下冉清谷一起吃。

    苏嬷嬷为他盛了小碗粥,笑着:“世子妃快尝尝,这粥是用糯米、黄米、肉糜、骨汤、鹿茸、灵芝等熬制而成,趁热吃才鲜呢。”

    冉清谷端着粥碗一小口一小口泯着:“谢嬷嬷,这粥确实很鲜。”

    王妃给成王夹了一筷子菜后,便从佐菜小碟里夹起辣木瓜丝给冉清谷。

    “吃吃这个辣腌木瓜丝,我娘见我爱吃,特意从江南替我采买回来的。”

    冉清谷道谢:“谢母亲。”

    他吃完后,除了有点辣以外,味道口感都极好。

    王妃又给他夹起一块酸黄瓜:“这个也不错,宫里昨个儿才送来的,开胃着呢,尝尝。”

    冉清谷再次道谢,夹起酸黄瓜吃了。

    他吃完后,王妃笑问:“怎么样?感觉这两盘小菜如何?”

    成王咬了半口馒头后,不耐烦:“你给她吃什么素,应该多夹点肉。尝尝这甜牛肉脯,北夷可汗进贡而来。还有这鹿肉糜,味道口感都极好。”

    王妃冷嗤:“你懂什么?酸儿辣女,他们同房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有点动静。”

    成王夹菜的手一顿,将夹起的牛肉脯放到王妃的菜碟里。

    “其实多吃点木瓜黄瓜也挺好的,美容养颜。”

    冉清谷:“……”

    “原来你在这儿,我就说跑到沉鱼阁怎么没找到你。”商容与气喘吁吁跑进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个干净。

    他虽衣冠整洁,头发纹丝不乱,却满眼血丝,眼袋深重,袍子边角已经皱了。

    好似疲劳过度,两天两夜没合眼。

    王妃见他如此,也不忍心责怪他:“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没吃早膳吧,快坐下吃点,尝尝母妃特意让人熬制的肉糜粥。”

    丫鬟连忙填碗加筷。

    商容与抓起冉清谷的手,说:“来不及了,跟我走。”

    王妃诧异:“怎么了?容与?你叫毓儿干什么去?”

    商容与想到什么,对王妃说:“母妃,我要借世子妃用一用,这半月府里内外事务你先管管,别来烦她,她这半个月要陪我。”

    成王识破儿子诡计:“你要去查淮南一带旱灾钱粮案,你把她拉去干什么?”

    今年雨水不好,淮南遭遇咸元帝继位以来最大旱灾,粮食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咸元帝任命节度使前往淮南赈灾,却不想节度使到了赈灾之地,钱粮不翼而飞。

    本来赈灾的米,大部分换成了沙粒掺杂着霉米……

    而赈灾的钱,被上面轮回几度剥削,到了节度使手里,寥寥无几。

    节度使是个年轻气盛的,去年才被点了新科状元,今年便遭遇这样的事。

    他没有听从“警告”,直接抄小道从淮南赶回来,却不想在到淮南之地,就已经被人下毒。

    在他面见了圣上,状告尹柱国大将军一家贪污受贿,克扣赈灾钱粮,草菅人命后,便身中剧毒,死在了太极殿上……

    尹柱国大将军父亲曾是三朝元老,家里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女儿虽才十二,却已是二皇子内定的正妃……

    本来可以压下去的事情,却因为节度使被毒死在太极殿上,导致天下震惊,皇上不得不查,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问题是,找谁查?

    既要找一个与其毫无干系的朝中重臣,又要找一个有胆识敢查尹柱国大将军的人。

    咸元帝思来想去,便将这一重任交给了商容与。

    一来,他有王爵之衔,同时也任大理寺卿,掌管刑狱法度,是他的职责范围内。

    二来,除了商容与这个无法无天不怕死的混世魔王,也真没谁有胆子去查这位盘根错节的柱国大将军。

    三来,若查不出来,就有理由压制成王府,杀杀商容与的气焰。

    这些年,成王的势力实在太大,而商容与在外,风头比太子还盛。

    因此,咸元帝给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日。

    商容与理直气壮说:“帮我查案。”

    成王喊住他:“她一个名门贵妇,又不是衙门仵作,能帮你查什么案?”

    商容与故弄玄虚笑着:“上次听母妃说,世子妃算账极快,铺子里九个算账的,算了一两个时辰,不抵世子妃心算出口的速度……这次钱粮款项巨大,大理寺那几个算盘拨得我脑瓜子疼,昨夜拨了一夜,才算清国库拨了多少款项,粮食多少石。以后不仅要肃清贪污的钱粮,还要肃清各地的来历不明的黑账,这得多费时费力……还不如找世子妃来,省了多少个账房先生?”

    成王勃然大怒:“混账,你那里俱是男人,她一介贵女,怎可让她去你那污秽之地抛头露面?”

    商容与冷嗤:“父王,这就是你的迂腐了,有人才不用白不用。男人女人都是人,谁说女人就不能抛头露面?”

    说着,商容与拉着冉清谷的手往外走:“跟我走。”

    成王气急喊着:“回来,小兔崽子……”

    王妃劝说:“让他去吧,这样也好,增进感情。”

    成王怒说:“都让你给惯坏了。”

    商容与走了两步又折了回去,从桌子上拿起两个馒头。将馒头掰开,中间的面食撕掉,再将桌子上的甜牛肉脯、鹿肉糜、兔腿肉丁等塞进馒头里。

    他厚厚实实塞完两个馒头,不由分说递给冉清谷一个。

    桌子上的佐菜肉类皆被扫荡一空,只留下那两盘辣木瓜丝与酸黄瓜摆在成王王妃面前。

    成王气得忙不迭冲王妃说:“看看这成什么样子?哪有世家公子的范?还不如穷地匪寇。”

    王妃顺了顺他的背:“行了,行了,不就几盘肉吗?待会儿我吩咐厨子再去做。”

    成王看着桌子上的仅剩的辣木瓜丝与酸黄瓜:“这是几盘肉的事情吗?”

    ==

    马车穿过繁华街道,车辙碾着地面时不时发出嚓啦声响。

    商容与简单跟冉清谷说明了情况。

    冉清谷了解大概问:“那节度使之死有蹊跷?”

    商容与将最后一口肉馒头塞到嘴里:“当然有,他为什么一路上没死,偏偏死在了太极殿上?太子早就不满二皇子很久了,就是想借这次之事除掉他的左膀右臂,那人被他吊着命呢,一直吊到太极殿上。”

    冉清谷不置可否。

    商容与看他手上捏着的肉馒头就啃了两小口,只咬破了馒头皮,问:“你还吃吗?”

    冉清谷摇摇头:“我吃不下了。”

    商容与拿过来,就着竹筒里的水,啃了起来:“你男人在外赚钱出生入死,两天都没好好吃一口饭,你倒好,在家里养尊处优,吃香的喝辣的,养的白白瘦瘦。”

    冉清谷连忙恭维:“世子辛苦了。”

    商容与眼露笑意,挑眉盯着冉清谷看:“叫声夫君来听听?”

    冉清谷难以启齿。

    商容与不依不饶将他拉向自己怀里:“如果你不叫,我可不敢保证在马车里会对你干点什么的?”

    他手落到冉清谷抹胸腰带处,似乎准备好随时扯下衣服行房

    冉清谷皱眉:“世子前两天说过,在我没做好准备前,不会逼我行房,君子一诺千金。”

    商容与嗤笑,眉眼弯弯,说不出的轻佻游戏人间:“你就这么信你夫君的话?本世子是谁?大溯王朝第一混世魔王,如果重信守诺,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冉清谷:“……”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骄傲的?

    商容与凑近冉清谷,唇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乖,叫一声,本世子想听。”

    冉清谷被逼无奈,只得咬牙轻声:“夫君。”

    因太难以启齿,他从耳根红到脖子根。

    他跟商容与交手这么长时间,大概了解商容与是个什么人。

    他自信霸道,不许别人质疑忤逆他,想要什么,不折手段也要得到。

    如果今日他不叫,商容与绝不会放过他,甚至他还会有很多手段逼着他叫。

    冉清谷向来识时务。

    商容与很受用,连眉眼笑意也深了几分:“等这事儿忙完,就该到京都的七夕了,本世子带你逛七夕灯会。”

    冉清谷:“谢世子。”

    商容与:“叫夫君。”

    冉清谷垂眉敛目:“夫君。”

    大理寺众人站在一堆案牍前神色疲惫眼神黯淡,双目血红六神无主。

    大理寺少卿姚望第一千零一次提出质疑声:“这笔账目数据巨大,世子真能招来一百个账房先生?”

    刑部侍郎余条冷嗤:“世子说能,就一定能。”

    姚望雄赳赳气昂昂握拳抗议:“他昨天还说今早请我们吃肉呢,这都晌午了,哪有肉的影子?”

    小厮进门汇报:“世子回来了。”

    余条拍了拍姚望的肩膀:“你的肉来了。”

    大理寺众人与负责此次事件的刑部人员全都出门迎接。

    众人才一出门,一百个账房先生没见到,倒是看到一个花容月貌国色琉璃的美人。

    一夜未眠等着吃肉的姚望气急:“世子,你说回去找一百个账房先生的,别又走错了门,进了醉红楼与天香阁了吧?”

    陆云深连忙捂住姚望的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世子妃。”

    姚望揉了揉困得睁不开的双眼,连忙道歉:“下官唐突了世子妃,下官该死,请世子妃赎罪。”

    冉清谷温和说:“大人不必多礼。”

    商容与微笑:“世子妃是本世子请来的外援。”

    余条诧异:“世子妃来帮忙?”

    虽说世子妃持家有道,但在案牍上,一介妇孺,她能干什么?别进了刑狱,被吓得花容失色哭唧唧,还要让人哄?

    姚望左看右看极目远眺,连根毛都没看到,愤怒质问:“所以那一百个账房先生呢?”

    商容与搂着冉清谷:“内子又名‘一百个账房先生’。”

    姚望:你怕是当我傻?

    众人唉声叹气,一副生无可恋样。

    世子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办皇差还要带美人。他是皇亲国戚,出了事,皇上自然不会找他,只会找下面办事的人。

    姚望摩拳擦掌怒问:“所以你昨晚说今早请我们吃肉也是假的了?”

    商容与将手里啃了只剩最后一口的豪华馒头塞到姚望手里:“还剩最后一口,拿去扒拉扒拉,还能扒拉出牛肉兔肉鹿肉,大伙分分……”

    姚望咋舌:“世子妃能嫁给您,可真是行善积德普度众生!”

    商容与冲着大理寺众人说:“好,现在开工,办完了这差事,我请你们去醉凤楼。”

    一人抱怨:“为什么不是醉红楼?”

    商容与眺了眼那人:“滚远点儿,你们的世子妃爱惨了本世子,若是知道本世子去那种地方,定是要大闹三天三夜的。”

    冉清谷:“……”

    好吧,他无理取闹。

    众人见冉清谷默不作声,一个个心中悱恻:娶了老婆的人就是惨,连妓|院都不敢逛。

    商容与喊着:“开工。”

    余条不确定问:“世子,真让世子妃来算账吗?真不需要再找几个?”

    商容与自信满满:“不用。”

    两炷香后。

    大理寺众人只觉得腿有点软,不由自主想下跪。

    这世子妃,真的不是神算子降世吗?

    她将昨夜几个账房,拨了一夜算盘,算出来的数据重新演算了一遍。

    竟然只错了两个数额,这两个数额还是那个账房因太困拨错了一个算珠导致的。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她只用了两炷香时间算了七八个账房先生算了一夜的账目。

    这是怎么样的心算速度?

    姚望膝盖打着颤,惋惜感慨:“这世子妃为何不是男子,若是男子,一定能官拜三品。”

    余条冷嗤:“成王世子,一品王爵,世子妃现今若论品衔,也是从一品。明明能靠嫁个好人家,为什么要奋斗?”

    姚望自讨没趣:“我知道,就是有点惋惜。”

    商容与挑眉微笑:“怎么样?可比一百个账房先生?”

    姚望连忙点头哈腰:“比得,想不到世子妃有如此之能,真是属下鼠目寸光了。”

    冉清谷笑了笑:“姚大人过誉了,白毓在闺阁之中不爱习女工,却喜欢拨弄着算珠玩,故而快了些。”

    姚望:“这不是‘快了些’,这是神速。有如此速度的,天地间,怕是仅世子妃一人尔。”

    冉清谷温和有礼回着:“谢姚大人谬赞。”

    末时,冉清谷已经将眼下所有账目清算完毕。

    看着账目,他皱眉疑惑。

    商容与见他皱眉,连忙上前询问:“毓儿,你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了?”

    冉清谷拿着厚厚一大叠纸张:“世子,这些账目不对。”

    众人连忙围了上来:“哪儿不对?可是算错了?”

    冉清谷将纸张递给商容与,眉头皱得更深:“这些账目、数额来源根本对不上,就算尹柱国铺面封地很是富饶,来钱极快,尹柱国全族俸禄开销很低,囤积很多钱财,将这两笔按照最大的限额去掉,那么剩下那些钱财,就算是尹柱国贪污受贿,按照现在的官员俸禄,至少是朝中一品大员给他送礼二十三年,才能……”

    商容与拿着账目也皱了皱眉。

    “确实……这笔数额来源太大,光是铺面送礼根本不能解释清楚,其中肯定还有别的见不得光的买卖……”

    “而且……”冉清谷欲言又止。

    众人不解:“而且什么?”

    冉清谷眉头皱得更深:“我出生在北城,是大溯的边疆之地,闺中顽劣,曾带着丫鬟出门,看到街上有强买强卖女人奴隶,有些是北夷的女子,有些是大溯边疆的良家女子,从北方运到南方,亦或许从南方运到北方,那些秦楼楚馆图个新鲜,会高价买入……”

    “那时,我曾亲眼看到一名女子被拖入一间胭脂铺子,后来经过一打听,那是尹柱国家的铺面。”

    余条狠拍桌子:“真是丧尽天良,那尹家几个纨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商容与将那几张纸拍在桌面上:“这尹家的水怕是不止如此,光是强抢民女就能如此富庶,还没闹出大动静,如此好事,本世子早就去干了。”

    余条咳了声:“世子慎言,世子妃还在这里呢。”

    商容与挑眉看向冉清谷:“没事,你们世子妃就爱我坏坏的样子。”

    众人投来玩味的目光。

    冉清谷不好意思低下头。

    商容与笑了两声:“给我往深里查,这笔账,必定要给他算个明明白白。”

    此人跟二皇子关系甚密,背后的罗网铺天盖地,这张网上有什么东西,还得往死里查。

    几人连声道:“是。”

    没过一会儿,刑部那边又送来几本账目,说是淮南那边送来的。

    冉清谷只得去翻账本。商容与也忙得去部署查尹柱国大将军的策略,他部署去查尹柱国大将军时,还顺带查了二皇子。

    冉清谷边翻账本边听着。

    他虽然觉得商容与的方法有点剑走偏锋,但是快狠准,一如他人一样张扬霸道。

    他有时不得不佩服商容与的聪明——聪明的太过!

    他就稍稍点了下账目有问题,商容与就立刻部署了所有事情症结。

    只可惜这样的人,生在了王爷之家,而不是皇帝之家。

    若他是皇子,还有太子与二皇子什么事儿?

    这样的人,

    既有睥睨四方唯我独尊的王霸之气,又有我行我素骄傲狂纵的野性脾习。

    生在规矩之中,却能立身规矩之外。

    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当个帝王。

    很快便到了午夜时分,大理寺的人办起案来,没日没夜,黑白颠倒。

    大概是这些天在王府养尊处优的生活过惯了,现今刚过子时,冉清谷就困得睁不开眼,看了一天账目的眼睛酸疼泛红,好似被眼前的烛火灼烧过一般。

    商容与见冉清谷疲劳不堪,想过去逗逗他,却不想他大哥来了。

    商容雀走了进来:“容与,现下已经将尹府包围住,只等你的命令。”

    商容与走上前去:“大哥辛苦了。”

    冉清谷听到声音,强撑着抬起头,揉揉酸涩的眼,疲倦的打了个哈切。

    这怕是咸元帝的另外一层意思了。

    尹家家大业大,在朝中盘根错节,柱国大将军手里更是有重兵,若是罪名坐实,怕是将要被抄家。

    届时抄家,商容与自会带着成王的百万雄师,还省去了他的麻烦。

    商容雀笑了:“辛苦的不是我吧。”

    商容与顺着商容雀的目光看去。

    只见冉清谷手撑着桌子,揉着眼睛,神色疲倦,昏昏欲睡。

    商容雀拍了拍商容与的肩膀:“都成家这么久了,还学不会疼人?父王若是你,两个王妃怕是早就回娘家了。”

    商容与笑笑:“大哥你有所不懂,世子妃娇气,非得本世子哄着,才肯好好睡觉,我这不忙嘛,没时间哄,她就不睡了。大哥将来可不要找这样的大嫂,粘人的很……”

    商容与走过去,抱起冉清谷。

    冉清谷昏昏欲睡间,身体落空,他一惊:“世子,可是有新账本?”

    商容与心疼笑了:“有呀。”

    冉清谷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哪儿?”

    商容与:“在你眼前。”

    冉清谷:“??”

    商容与:“你世子爷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厚实的账本,你可得算好了。”

    他抱起冉清谷走到偏殿,一脚踹开大理寺偏殿房间门。

    这偏殿是来给大理寺各位官员休憩之地,房间里文房四宝,床榻软垫一应俱全。

    将冉清谷放到床榻上,商容与一个弹指打出一枚珠子,撑着窗户的插杆掉落,窗户应声关上。

    冉清谷暗暗咋舌。

    当日嫁入王府时,他可是打过万一身份暴露,迫不得已之下,可杀掉成王世子保命。

    现在想想,这个想法多天真。

    刚刚那一弹指的力度,杀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商容与走向床边,吊儿郎当笑了:“怎么着?世子妃如此看本世子,是想让本世子伺候你安寝?”

    冉清谷收回目光,笑了笑:“世子说笑了。”

    商容与追问着:“若本世子没说笑呢?”

    冉清谷沉默了。

    商容与笑笑:“骗你的,本世子生来便不会伺候人。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缺什么,随时告诉我。”

    冉清谷将被子拉到肩头:“世子,我听说尹家有一款水粉质地均匀,细腻薄透,很是不错,过几日您去尹府抄收家底时,可否带上我?”

    商容与挑眉:“当然可以,未曾见过世子妃施过粉黛,本世子还以为世子妃不喜欢呢?”

    冉清谷:“平日在沉鱼阁待着,为图省事,就略略点妆,但若参加宴饮,出门见客,还是要梳妆一番,再过半月,不就到七夕了。”

    原来是因为我。

    商容与心想。

    女为悦己者容。

    看来毓儿对他也有点心动。

    他今天刚说等事情了了,七夕带毓儿去逛花灯,毓儿便翘首期盼,竟然开始精心准备妆容了。

    “其实世子妃无论施不施粉黛都很美,我呀,都很喜欢。”

    “谢世子。”冉清谷这些日子来,听惯了无数人夸他美。

    他最开始会觉得很奇怪,现在已经毫无感觉了。

    余条大半夜从刑部赶回来,一进门,便看到大理寺众人正大眼瞪小眼。

    官员甲:“世子妃会撒娇吗?”

    官员乙:“哪个女人不撒娇?古人曰:撒娇女人最好命。老祖宗诚不欺我。”

    官员丙:“世子妃清清淡淡的,实在想象不出撒娇的样子。”

    姚望:“那你能想象出世子哄女人的样子吗?”

    众人把头拨得跟拨浪鼓似的。

    世子若想要,哪个女人不眼巴巴的往上凑?

    余条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水,咕噜咕噜喝着:“这是案情新进展吗?怎么一个个神游天外?世子呢,我有事跟他汇报。”

    姚望:“哄世子妃睡觉。”

    噗——余条一口水喷出来,喷了对面几个官员一脸。

    他惊叫:“啥?”

    官员甲淡定抹了一把脸,把手伸到官员乙官服上擦擦:“世子妃把那些账目全清理完了,撒娇要世子哄她睡觉,世子不哄她,她就不去睡,粘人的很。”

    余条:“世子妃看着端庄清淡,会撒娇?”

    官员乙:“哪个女人不会在自己丈夫面前撒娇?更遑论皇室妃嫔?大惊小怪。”

    余条一脸好奇:“世子妃撒娇是个什么样子?”

    官员丙:“正在偏房撒着呢,你去看看,记得看完了托梦跟我们说说。”

    余条:“……”

    他若看到世子妃撒娇,世子还不立刻将他活埋?

    他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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