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添青气得发抖，她来的路上还在想等会要怎么跟时絮去夜游，提前去接她给个惊喜。

    结果惊喜的不是时絮，特么的居然是自己！

    休息室的房门看着关得严实，但沈添青一推就开了。

    系统7490本来打算得很好，假装把孟蘅的裙子打湿，然后安排人拍照，自己带着对方回休息室。

    孟蘅不是跟沈添青感情稳定吗？

    那就从这里开始破坏好了。但抢人的事系统7490不是很擅长，作为三番两次重新新手村启程的草根系统，她到现在都没形成一套自己的任务经验，基本都是按照排行榜前辈给的一些经验。

    事实证明有些方法真的好用。

    系统7490在上一个宅斗的世界圆满完成任务，虽然一不小心把男主给搞残了。

    不过不影响宿主的爱，但是五星好评是没有了。

    这一次她本来信心满满地想拿个五星，毕竟谭檀长得比上一个世界的宿主漂亮多了。即便被家里人讨厌，但是自身条件好，总不会失手吧！

    结果……这次的难度无法计算。

    沈添青过来的时候门外被系统7490安排好的人还稍微拦了一下，不过纯粹是浑水摸鱼。

    等人冲进去的时候带着狗仔一通乱拍。

    沈添青压根没顾得上这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时絮，吸了吸鼻子，吼完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时絮一个头两个大，她瞪了一眼“谭檀”，7707 笑着耸肩：“你要保密啊。”

    她压根没把自己当成要做任务的，就像借了个躯壳。以至于谭檀那张原本改头换面得有些淡的面庞一时间充满诱惑，甚至带了点风情万种。

    时絮：“再说吧，我给你个机会跟我交代清楚。”

    7707还骚包地比了个飞吻，那边走到门口的沈添青等着时絮追她，结果转头看谭檀竟然还厚颜无耻地做出这种动作。

    她气得跑回来，又被时絮拉走了。

    “孟蘅！你根本不爱我！”

    “你不要管我好了！”

    “骗子，你就知道仗着我喜欢你……”

    站在原地的7707看了眼门口看热闹的工作人员。

    她读取了系统7409的数据，一方面套出了对方跟这位宿主所有的计划，也没让人删除照片。

    7707站在化妆镜前看了很久，盯着这张有点苍白的容颜，小声说：“这就是9993的世界？也不怎么样嘛，还是我那边好。”

    空间内的7409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她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她一切都没这么简单。

    她的系统面板彻底掉线了，她回不去自己的八十八人间大通铺，也没办法去茶水间喝杯咖啡。

    她被困在一个小黑屋里。

    【7490：前辈，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如果您想做这个任务，我……我可以直接移交给您的。】

    7707的灵魂体出现在她面前，7490就是大学生的年纪，长得也很普通。7707一眼就看得出她跟孟蘅的情况一样，是端脑答应任务完成的系统回去时，被取代的对象。

    这样的人，一般完不成任务，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通常都是使整个空间搭建的养料。

    以前7490觉得这样的人是蝼蚁，在她的世界这么普通的人类毫无存在的价值。

    可是连她这样的吸血鬼都能被端脑强行召唤，意味着谁都是蝼蚁。

    7707的灵魂体生得高大，但看上去很精瘦，像是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又太过性感，能勾起人心底的欲望。

    气质都很危险。

    7707笑了笑：“不用移交给我，继续做下去就好，按照你的想法。”

    这类的系统所安排的宿主都是休眠状态，不像6900所持有的系统，宿主拥有半自助关系。相对来说任务更难，很容易出现变数，比如宿主心软，比如宿主反悔。

    【7490：可要攻略的对象是6900……根本不可能完成。】

    她的灵魂体看上去很小，在7707的眼里，是个幼崽。

    【7707：6900会帮助你完成任务，你要圆今晚的谎，让宿主知道你成功了。】

    【之后的异常都直接反馈给9993就好。】

    【7490：可是端脑那边。】

    【7707：你想回去吗？】

    对方点了点头。

    【7707：你靠端脑是回不去的。】

    【7490：但是6900不是……】

    【7707：你的宿主除了得到[孟蘅]，不是还希望对方去死吗？】

    7707在大部分系统的印象里是个很爽朗的人，她性感又大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追求她的人很多。

    她的语气平和，这会却让7490毛骨悚然。

    这一个任务的宿主仇视妹妹，完全没有忏悔的意思。心愿就是攻略孟蘅，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爱上她。

    然后伪造意外，让孟蘅死去。

    宿主记忆里的前女友虽然是意外死亡，但却让她妹妹精神打击很大，这让宿主很快乐。

    7490本质还是个善良的女大学生，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完不成任务的原因。

    端脑的末位淘汰，淘汰的永远是这样的系统，最后留下的系统强大而无情。从有弱点到没有弱点，最后成为端脑空间的永动机。

    不知疲倦，永不停歇。

    7490刚接收谭檀记忆的时候就震惊于对方的恶毒，她之前的宿主虽然也有坏人，但没有这么纯粹的恶。

    因为妹妹的痛苦而快乐，在人前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

    越发衬得沈添青嚣张，让别人怜爱她这个离婚独自抚养孩子的女人。

    7707弯腰，凑近7490的面庞：“那就相信我，好么？”

    “你欠的积分我给你还了，不用怕端脑会发现。”

    她的眼神都带着蛊惑，像是很多年的计划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候。

    7490点了点头。

    “好孩子。”

    7707摸了摸对方的脸颊，一边操作着系统面板：“接下来网络会恢复，你跟6900对接，我会让她配合你完成任务。”

    端脑的耳目遍布，7707之前也没办法如实告诉6900她要做的事。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多年的布局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

    而那边的沈添青伤心至极，就算被时絮拉着手也要挣开。

    正好恰逢这场活动结束，停车场的明星很多。孙丝绦本来先看到的时絮，本来想过去说说话，或许可以开玩笑地问一下你为什么不回复我的评论？是不是讨厌我？

    她觉得自己好可怜，以前是喜欢沈添青喜欢时絮的那种感情。

    现在喜欢孟蘅对自己那种信手拈来的关心。

    孙丝绦都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是被对方拉着去那个小阳台的时候？还是排练《西川遗风》的时候孟蘅教自己挥剑掌心覆在自己手背的温柔？

    还是孟蘅永远温柔的眼眸？

    孙丝绦以前向往那种爱情，现在却向往爱情本身。

    可孙丝绦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看到孟蘅拉着沈添青往前走，那张脸在昏暗的光线里依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沈添青戴的眼镜被孟蘅摘下，两个人似乎是吵架了，一推一拒，沈添青最后还是被孟蘅拉上了车。

    在车门合上的一瞬间，孙丝绦看到孟蘅捧住沈添青的脸，似乎是亲了一口。

    孙丝绦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分不清是针扎的痛还是自己永远后知后觉的钝痛。

    她有点想哭，只能闷闷地回到车上。

    而密闭的空间里，沈添青的眼泪被人用温热的指腹抹去，随即在她的眼皮落下一个微烫的亲吻。

    陶宜眼不见为净，直接拉上了个隔帘。

    沈添青推着时絮：“你凶我。”

    时絮失笑：“我没有。”

    沈添青心里的酸和委屈都能冲一包百香果，还在咕噜噜地泛着热气。

    “那邀请函是谭檀给你的？”

    “你早就知道她回国了？”

    “你什么时候跟她……”

    沈添青的嘴唇被人用两根手指按住，沈添青坐在时絮的怀里，这个姿势有点羞耻，因为是面对面坐着的。

    时絮的一只手握着她的腰，“这个事情很复杂。”

    她的无奈从声音都能传达出来，沈添青在这个瞬间突然很想念她小时候见到的那个时絮。

    人都是会变的。

    她不是时絮记忆里那个文静的小姑娘，时絮也不再是那个昆社里活泼的武旦。

    她们的时间轨迹都不重叠，被光阴冲得四分五裂。时絮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不知名的世界，可能孑然了万万年。

    沈添青抽了抽鼻子，抱住时絮，把下巴靠在对方肩上：“气死我了。”

    时絮的手换着她的腰：“对不起。”

    沈添青：“她居然抱你！”

    时絮：“我只跟你睡。”

    沈添青哼了一声，她咬了一口时絮的耳垂：“你也跟她……”

    时絮：“那都多久前的事了。”

    沈添青：“那还是我好吧，我那么配合你。”

    她的声音有一种幼稚的得意，时絮的手摸了摸她腰侧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时絮的手按在上面，沈添青觉得很痒，就要躲开，结果往边上倒，又被人抱住。

    “还疼吗？”

    沈添青摇头：“很爽。”

    她把从前听的那些墙角跟时絮说，时絮愣了一会，才和她解释。

    “没你想的那么……”

    时絮顿了顿，“以前谈的对象，相处的时候很好，可是到这一步，她们却不愿意。”

    同性恋没那么好谈，时絮自己原本长的就很英气，白衣黑裤再加个短发，其实比寻常男人都耀眼。

    有些人压根不是同类，却要追逐这种皮相上的暧昧。

    再加上时絮确实有点不为人知的爱好，最后不欢而散。

    要么就是直接跟别人好了，通知时絮，末了还要假装很心疼，对时絮说对不起。

    我还是喜欢男的。

    时絮说的时候很冷静，她从小家境优渥，相貌优越，成绩也不错，专业甚至是国家级别的。

    她因为取向这事被爸妈打过，骂是家常便饭，到底是独女，也心疼，后来也不说了。

    但时絮执拗到底，坚信世界上有戏文所说的至死不渝，被伤得鲜血淋漓依然不会心如死灰。

    她遇到谭檀，只能说是命运作怪，是人终有一劫，但是劫缘永远相伴而行，谁敢说有人终其一生凄凉到底。

    “谭檀……”

    “我确实很伤心，她原本可以不做到这个地步的。我不是死缠烂打的，既然感情到头，好聚好散就可以了。”

    时絮笑了一声，全是坦然：“只是我把她想得太好了。”

    “事到如今，你应该也知道，谭檀针对你，可能那时候她就知道你在门口。”

    沈添青闷闷地嗯了一声，她抓住时絮的手，又说道：“那你对我满意吗？”

    她从来没谈过恋爱，十多年的爱情对她来说是一场虚幻的追逐，是晏牧雨口中可怜又唏嘘的你守寡啊。

    沈添青比谁都清楚，其实自己跟时絮毫无瓜葛。

    时絮是可以恨她的。

    但是时絮没有。

    时絮居然还爱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满意啊。”

    时絮抱紧怀里的人，“我们小囡那么好。”

    沈添青：“那你还跟晏牧雨说这福气给她。”

    时絮哑然，隔了一会才说：“那时候你那么神经，谁不害怕啊？”

    沈添青：“有吗？”

    “你不是应该很暗爽，我为了你变成了神经病欸？”

    时絮捧起她的脸，车驶向深夜开放的游乐园，是沈添青那颗熄灭很久的幼稚少女心。

    时絮摇了摇头，“我那时候啊，只觉得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希望你能好好长大。”

    时絮的抿了抿嘴，又笑了：“不要为我。”

    “我希望你未来的人生，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外面天清月明，摩天轮到顶点的时候可以看到s市的那条江。

    “我会陪你到永远的。”

    7707在系统面板语音留言说的事时絮应下了，

    她想：这个后患不解决，我依旧是游魂一抹，无处寄居。

    漂泊那么多年，此刻家就在她身边。

    又怕什么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