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絮的系统面板依然是灰色的，在得知她的本系统面板都是7707这个反叛系统偷摸给她的之后，时絮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因为太鸡肋了。

    也就是给自己女朋友下点室内雪玩玩，要么就是情到浓处，撒点花瓣。

    现在还加了个只能跟7490密聊的功能。

    还好沈添青不知道，不然又要闹了。

    7707这个废物，能不能早点把端脑给灭了。

    不然直接把谭檀这个任务砍了就行，却只能走完成任务提交罪状给端脑的上级。

    太麻烦了，但时絮也没办法。

    她需要这个送上门的力量，把她的沈添青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现在我对她的好感度你涨到多少了？】

    【7490：破六了！】

    【为什么不多加点？？】

    【7490：前辈您真的太有道德感了，完全不像是很感动的样子啊？】

    她还是看过自己宿主记忆的，6900这个代号给系统后辈的感觉就是沉稳、大气虽然爱聊天但是跟阳光灿烂是不沾边的。

    谭檀记忆里的时絮那可真的是太阳系，7490看了以后也能理解为什么宿主到现在还记得了。

    跟前面的比那是大浪淘金的那颗金子。

    爱意如果能对比，时絮给的也是绝无仅有。

    不作多好啊，偏偏自己是个不安分的。

    【我已经表现得很努力了啊，我演技不好吗？】

    时絮坐在副驾，身边的景色飞速倒退，谭檀在回忆过去，时絮在后悔自己怎么没能当初多看沈添青几眼。

    但当时多看显得自己也很变态。

    年龄是跨越不去的鸿沟，还好她俩不是被禁锢在君生我未生这种诅咒里的人。

    【7490：现在好多了，但我觉得前辈你只是真情流露。】

    【时絮：你适当加点吧，就跟洗澡的时候调热水器那样。】

    时絮的比喻让7490沉默了半天，她想到自己在端脑空间的宿舍，底层系统住在厂房，洗澡都要刷分。

    澡堂的水温调节确实很操蛋，像是试保险箱的密码。

    这个比喻，真绝。

    她对谭檀说：【孟蘅好感度+2】

    持续+2的水平，谭檀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我们去喝点酒好不好？”

    红灯期间，谭檀看向身边的人，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时絮正好看向她。

    这个对视一如当年，谭檀在这个瞬间突然很想亲她。

    【时絮：7490，你差不多可以上线了吧？】

    记忆造不得假，不然7490早就自己完成任务了。

    这个时候她选择了宿主休眠，整个人猛地退开，还哆嗦了一下。

    时絮唉了一声：“这个月能完成计划吗？”

    她说话的口气像极了销售主管询问业绩，7490想到自己大三的第一份兼职是房产销售实习，似曾相识的恐惧感冒了上来。

    “……大概能。”

    时絮：“快点行吗？我还想着跟对象去国外旅游呢。”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联系的娱记呢？”

    7490：“午夜的时候会到。”

    系统7490的演技实在太差，时絮想到7707说的这姑娘还是复读系统，觉得像7490这样的系统被抹杀的概率很高。

    当年端脑那么挽留时絮，时絮都不愿意留下来，怕的不是抹杀，是永动机一样的生涯。

    时絮跟7707都是排行榜前十的系统，压根不用操心底层系统的更迭。

    但是时絮还是觉得心里发冷，毕竟都曾经是人。

    7707这头吸血鬼本来还顶着老娘最牛逼的嘴脸，到后来也醒悟过来谁都是端脑的棋子。

    现在不知道搞这种反叛运动怎么样了。

    时絮：“那你配合一点。”

    这张脸换了个人其实谭檀的味都没了，不过时絮本来就不想跟谭檀相处。

    她倒是不后悔自己从前的看走眼，因为没那次走眼，也没有后来的沈添青那么爱她。

    但也偏偏是谭檀，才导致几个人的人生，变得如此颠三倒四。

    因为《风吹开的昨天》入围了金玉电影节，沈添青晚上收到了投资方举办酒会的邀请函。

    酒会八点半开始，沈添青一向喜欢迟到，再加上现在在大众眼里她是一个失恋到买醉的人设，更没人会跟她计较了。

    周茵回来的时候沈添青刚准备走，沈添青换了一身黑色的礼裙，裙摆和腰侧的小珍珠拉长了视觉效果，手上拿着一个小包，看到周茵打了声招呼。

    周茵录一天节目憋了一肚子火，这个时候看到沈添青，拉住她的手，问道：“添青，你还好吧？”

    沈添青以前觉得这个超模嫂子有点太高冷，现在倒是觉得挺好相处的。

    “我很好啊。”

    她的妆容都比白天精致许多，但是这样的话落在周茵耳朵里就更可怜了。

    但是她又挺喜欢孟蘅的，只能拉着沈添青的手，小声地：“你跟小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都是谭檀有病！太没道德了！”

    沈添青以前觉得挺缺德的，如果时絮没死，她才是没底线的人。

    可是现在反了过来，谭檀想要抢走的时絮，时絮是向着她的。

    又挺刺激。

    她叹了口气，想到时絮的叮嘱，也戏瘾大发：“没事的二嫂，我想开了，如果孟蘅觉得我好，她会再回头的。”

    周茵总觉得这话听上去怪怪的，以前沈添青是这个风格吗？

    不应该是“抢了我的人我扬了你骨灰”的类型？

    但是想到对方的坠楼，这跟半永久一样的眼镜，她又心疼了。

    “也不是非她不可……还能找到更好的啊，你这个点还出去吗？”

    周茵一脸疲惫，沈添青嗯了一声，“嫂子早点去休息，我要去参加一个酒会。”

    周茵：“那早点回来啊，你昨晚没回来，你二哥还打电话给小晏了。”

    沈添青：……

    “我都这么大了。”

    周茵：“你二哥也是关心你。”

    沈添青在家人关爱的目光下上了车，时絮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她还没读。

    点开一看——

    小囡，凌晨会有我的大新闻，你要做好准备。

    无论怎么样，我永远爱你。

    沈添青抿了抿嘴，想到白天那杯牛奶，又笑开了。

    陶宜坐在副驾，心里格外忐忑，这些天她都很怕自己老板发疯。

    但感觉症状轻微，还有一种傻白甜的微光。

    怎么回事，就这么痴心绝对吗。

    系统跟宿主的关系永远是系统主导。时絮跟7490坐在深夜的排挡口，一边跟对方进行线下教学：“但也有些宿主执念太深，是会自己行动的。”

    7490的眼神带着崇拜，顶着谭檀的脸看得时絮胃疼。

    “前辈您遇到过吗？”

    时絮点头：“遇到过，就是惩罚开启都没有，对方意志力很强，在我主导的行为，她被屏蔽感知，还要冲出来。”

    7490：“是什么本啊？”

    时絮沉重地说：“霸道魔尊爱上我。”

    7490：“那宿主冲出来干嘛？”

    时絮唉了一声，吃了一口毛肚：“魔尊的原型是一只花猪，她是养过魔尊的女二。”

    7490也沉默了，“您当时不会打算先让魔尊变回……”

    时絮：“是啊，宿主是个散修。”

    7490：“那最后……”

    那年的时絮也新入职，经验不丰富，不知道宿主的意念在某种时刻能压住系统，只能眼睁睁听着机械的警告声里，她的宿主在最后一刻克服了屏障，挡下了系统6900也就是自己发出的剑招，差点死了。

    时絮的系统经验分倒扣，这个任务差点黄了。

    7490：“好危险哦，原来宿主还能……”

    时絮：“7707也有过，她的暴脾气你也知道，宁愿全程主导，但是有些世界的宿主是boss，两个暴脾气，会逆反。”

    7490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很恐怖。

    时絮对7490的新员工培训以被狗仔拍到收尾。

    回谭檀住处的时候7490还在想那个问题，她问时絮：“那宿主反噬，会有什么预兆吗？”

    时絮：“你的面板会出现红线警告，还有卡顿，7707说会黑屏……”

    7490噢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在发烫。

    她覆盖了谭檀的意识，所以宿主是休眠状态。之后重启会接受她这段记忆，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谭檀住的小区层高不高，她现在是知名设计师，也付得起高昂的租金。

    高层坠落不仅给沈添青带来了伤害，谭檀自己也有后遗症。

    这是系统都没办法消除的。

    窗帘没拉上，7490努力跟前辈凹造型。

    时絮浑身写满了抗拒，但是她格外敬业，7490还要假装对楼下的人比ok。

    跟碟中谍无疑。

    “前辈，端脑没实现你的愿望，你生气吗？”

    7490跟9993聊过，对方就是6900现在身体的主人孟蘅。

    时絮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们做系统的无法反抗，只能听从指令。”

    对时絮来说，哪怕端脑空间虚拟的世界多好，提供的福利看上去优越，那也只是一个残酷阶级世界上层的待遇。

    她底下是无数底层系统，像7490这样战战兢兢怕被抹杀的灵魂。

    数据凝成的食物要用积分购买，积分就像是货币，但也买不来时絮对家的渴望。

    哪怕窗外数据凝成的鸟鸣格外真实。

    “那如果实现你的愿望，回到你原身死亡之前，你觉得和现在比，会有不同吗？”

    时絮又换了个造型，楼下的相机照出交叠的人影，是时絮借位的完美作品。

    端脑的bug也就在这里，赋予系统看似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没办法让系统伪装真实的相片。

    “我不知道。”

    时絮很少做假设，她知道没什么用。

    当年她不是想过，如果不冲动就好了，可是不冲动还有更多的假如，再丧一点，就是不如不出声。

    但都是无用的假设。

    “至少我现在，很满足。”

    时絮想到沈添青，像是风吹开迷雾，月光都不再冰冷。

    7490还没谈过恋爱，这个时候却觉得自己感受到了爱情。

    不是活着的时候那种什么都嗑一嘴的颅内高潮。

    她那年觉得爱情都是虚幻的最美好，但在这一瞬间，她由衷地希望尘埃落定。

    7707说的回归正轨，我也想回家，我死了，妈妈一定很难过。

    而在这一瞬间，她听到了频繁的警报声，还有她视野里面板的卡顿。

    7409从没这么痛过。

    她呃了一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她的脸色都扭曲起来，时絮急忙拉住她，“你怎么了？”

    “前辈……不好了……好像是……”

    她紧急按下了求救按钮，就闭上了眼。

    时絮摸了摸她的额头，特别烫手。

    窗帘被拉上，是结束拍摄的信号。

    时絮盯着这张脸，在自己的面板里搜索方案，下一秒，她被人狠狠地拉下。

    7707的语调依然欠揍，她对时絮说：“6900，你真是乌鸦嘴。”

    时絮：“不会这么巧吧？”

    ……

    没过多久，知名狗仔放出了一组照片。

    沈添青还在酒会上跟林驰闲聊，说下一次的她只去工作人员的酒会，这太无聊了。

    林驰：“都是投资大佬，不亏。”

    与此同时她们的手机都收到了app的推送——

    >>>>孟蘅深夜密会前女友姐姐，窗边激吻……<<<<<

    林驰：……

    她看向沈添青，这段时间对方的沉默就让她很意外。

    晏牧雨是说另有隐情，让她别管。

    她好奇得很。

    这姐妹俩到底在干什么。

    她没想到沈添青点开新闻再点开大图，放大放大再放大，说了句——

    “我还以为尺度多大呢。”

    林驰：如果你哼的不这么大声，口气没这么酸我可能信你无动于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