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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空青嘴上说是风吹来的,实则心里清楚得很,分明是鬼送来的,哪的风能有这么厉害,还能把信笺从周府吹到单家。

    白柳更怕了,瞪直了眼问:“你怎还会打趣人了?”

    空青平日里话都不多说几句,更别提开玩笑,她做什么事俱是不苟言笑,压根不像这年纪小姑娘该有的模样。

    小芙把头探出窗外看了一眼,狐疑问:“当真不是什么人送过来的么,怎你一开窗,风就把信送来了,这风还会和你打商量不成。”

    瞧不见人影,她缩回了脑袋,又朝这薄纸看了回去,更觉古怪,“可这字又确实是姑娘写的,快看看姑娘写了什么。”

    白柳已悄悄退了一步,脸还绷着,实则心已经乱作一团,恨不得拔腿就跑,可惜屋外院子黑黢黢的,许还更吓人。她身一转,走去把榻上的被子扯了起来,胡乱裹到了身上。

    窗边,空青已经在读信,一个字一个字地仔仔细细读着,越念,眉头皱得越是厉害。

    小芙急得不行,眸子狂转着,“姑娘要去篷州?她、她定还未和单老爷说,否则怎还让咱们帮着传话呢,今儿还有人说皇城里逮到的探子是从敷余来的,篷州可就在敷余边上呀,那边定已经打起来了,就算想找四公子,也不该是这么找的呀!”

    空青充耳不闻,还在仔细看着信。

    裹着被子的白柳怵怵问:“姑娘要去篷州?那、那咱们呢。”

    小芙跺脚道:“姑娘要我们留在单家,若是单家不留咱们,就让我们把首饰全当了,带着妆匣里余下的银两一起,去寻个别的住处。”

    白柳猛摇头,“我不大想留在单家,这儿也邪门得很,闹鬼。”

    空青捏着薄纸的手微微一颤,纸都给捏皱了,“姑娘应当还在周府,若是姑娘要去篷州,我想和姑娘一起。”

    小芙神思不属,眸光摇摆着,半晌才道:“那我也要和姑娘一起去,陪着姑娘找到四公子。”

    “你们不要命啦?”白柳大惊。

    小芙瞪了过去:“姑娘待咱们这么好,怎能就这么跑了。”

    “可篷州……”白柳踟蹰。

    “找到四公子咱们就走,往好处想,指不定我们刚到篷州,那仗就打完了。”小芙挤出笑。

    白柳吃惊道:“你当打仗是吃饭呀,说打完就打完。”

    小芙瞪她,“反正我要和姑娘在一块儿,你爱去哪去哪。”

    眼看着两人又要拌起嘴,空青叹了一声:“说这么多有何用,姑娘可未必想带咱们。”

    白柳裹紧被子,半晌没说话。

    小芙自顾自道:“先前在容府时,姑娘大都是我伺候的,若我不在,姑娘定不习惯。”

    空青眼一抬,正想再看多看这信笺一眼时,忽觉手上的纸变软了几分,犹似沾了水。

    白柳猛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过去,嘴大张着,“这、这信笺……”

    只见空青手里的薄纸缓缓化作黑烟,袅袅迎天而上,在半空中消散开,如墨汁化入水中。

    白柳两眼翻白,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幸而身上裹紧了被子,否则定要摔疼。

    小芙看傻了眼,支支吾吾道:“这、这纸怎么回事,我是看花眼了么,它又未着火,怎么还升起黑烟了!”她忙不迭伸手去抓,在半空中挥了两下,可哪能抓得住那墨烟。

    信笺没了,连丁点灰烬也未余下,压根不是烧起来的。

    空青默不作声地仰头,眼睁睁看着那墨烟散尽。她忽地想起,先前还未到皇城时,她们夜里在山林中歇息,姑娘口口声声说听到了什么声音,执意要去看,后来……

    后来她瞧见了一些血,又看见姑娘挥着一杆笔,在半空中画了些古怪的东西,随后墨迹消散,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空青目瞠口哆,心道,那墨迹总不会凝成了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就如方才手里信笺一样,只不过方才的薄纸能为她所见,而上回的却不行。

    小芙不由得揉起眼,越想越恍惚,“那信究竟是谁送来的,当真是风么?”

    饶是她心再大,这回也说服不了自己了。

    空青沉默着。

    小芙等不到回答,索性转身,想把地上躺着的白柳给扶起来,刚弯腰,便听见空青说:“姑娘身边,是跟了一只鬼。”

    空青一顿,又道:“也说不准是一只,还是数只,姑娘几次令我随她出门,便是因咱们这三人里,只我一人清楚此事,姑娘怕将你们吓着了。”

    小芙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将空青上下打量,“你莫不是在唬我。”

    空青佯装平静,“我虽看不见姑娘身边跟着的鬼,但信……想必便是它们送来的,姑娘以此传书,想必是不想再瞒着你们了。”

    小芙还想寻个说法说服自己,听了这席话,她身一歪,和白柳倒在了一起。

    空青长叹了一声,自顾自收拾起了东西,待简单整理好后,才蹲下/身去拍了两个丫头的脸。

    白柳和小芙过了好一阵才睁开眼,两人心神恍惚地躺着,好似魂被吓飞了。

    空青道:“醒醒,咱们得快些去找单老爷和夫人。”

    白柳呜哇一声哭了,从祁安出来她日日提心吊胆,却不敢将“怕”字提到嘴边,现下终于憋不住了。

    小芙拍着她的背,虽也十分迷蒙害怕,但大抵已明白空青方才那话的意思,她想了想,安慰到:“原来容府当真闹鬼,往好的想,现下跟在姑娘身边的应当是好鬼,否则咱仨哪能活。”

    白柳压根没觉得被安慰到,双肩一颤一颤的。

    小芙又道:“好了,老人都说鬼怕恶人,可咱们姑娘也不是穷凶恶极的,指不定那鬼在阴间里算得上是胆子小的,你就算不凶,它也怕你。”

    白柳抽噎着:“当、当真?”

    小芙颔首,“骗你作甚。”

    白柳深吸了一口气,睁大了双目,装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小芙无言以对。

    空青去敲了单栋和林鹊的房门,将信中所说尽数道出,被问起那信所在时,扯谎道看完便烧了。

    单栋撑着膝长叹了一声,双目通红,“你说她去篷州做什么,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走得了那么远,方才单家又来信,说是容家与敷余被捉的探子有些牵连,此番官兵四处搜查,她、她出得了城门么。”

    林鹊亦是心神不宁,命人将单金珩和三个孙儿都喊到了跟前。

    单流霜吓白了脸,“表姐姐她当真要走?”

    那单挽矜也被吓着了,虽看不得那外来的表姐姐争了姥爷和姥姥的宠爱,可她……哪会盼那表姐姐惹来杀身之祸,当即道:“那该如何是好,咱们要去找找么,许还没有走远。”

    单栋摇头,“现下大张旗鼓去找,反倒会令她身陷不利之境。”

    “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单挽矜皱眉。

    单栋沉声道:“她若是走了,周府定会发现,迟些许是要来人。”

    今夜皇城并不安宁,四处俱是提着灯到处游走的官兵。一些屋舍已大闭房门,门却还是被叩响了,官兵站在屋外,等到屋里人开了门,便不由分说地进屋搜寻。

    这搜查之事白日里便传得满城皆知,故而半夜被吵醒也无人敢问缘由,官府办事,哪容得他们发问,若是未做过什么亏心事,老老实实受搜即可。

    挨家挨户被敲响了门,就连城郊的茅草屋也未幸免,皇城里里里外外俱是要搜查一遭,白日里已经搜过的,夜里又被敲了一次门。

    这阵仗实在太大,却无人敢有怨言,这自然是搜得越仔细越好,若是遗漏了什么,受苦的还是百姓。

    本以为周府还算安全,容离刚见到剥皮鬼回来,还未问它三个丫头有未看见信,就听见华夙神色不善地说:“来人了。”

    容离一愣,“什么人?”

    华夙闭起眼,好似分出了神识去看了一眼,慢声道:“官兵。”

    容离愣住了,“官兵怎还会来,这周府白日里时不是已经被搜过了么,难不成他们连周大人也不信?”

    华夙睁开眼,拎着黑袍一角站起了身,“朝廷哪是这么简单的,凡人可最懂勾心斗角。”

    容离着急站起身,往窗边站了过去,“那该如何是好。”

    “莫急。”华夙平静道。

    过了一阵,院子外果真响起了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容离从破了指头大的窗纸处往外看,只见院子里忽然亮堂堂一片,好一群人提着灯就进来了。

    一人厉声到:“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虽说这是周大人的府邸,但咱们秉公办事,万不能负了圣意,还盼周大人见谅!”

    这人说完,转身拱了一下手,面上神情势在必得,好似笃定了这院子里藏了什么人。

    他身侧,周青霖皱着眉站立不动,唇紧紧抿着,眼瞥向了另一边,分明是不敢看。

    周青霖的夫人站在边上,也是一副紧张忧虑的模样。

    容离忙不迭退后,伸手攥住了华夙的黑袍,着急道:“我万不能连累周家。”

    “一群凡人,也敢在此跳脚。”华夙凤眼一斜,眸光冷冰冰的。

    容离捏着那一角冰凉的黑袍,紧张得唇舌都干了,不得不舔了一下唇角,又压低声音道:“你倒是说,我该往哪儿躲好,这画祟能做些什么?”

    “躲?”华夙似笑非笑的,“你又未做什么错事,为何要躲。”

    华夙丹红的唇一张,一缕鬼气自她口中逸出。她神色淡然,当真未将外边那一众凡人放在眼里,那唇张着的时候,莫名有点儿欲说还休的意味。

    容离将这念头驱出心尖,这鬼……哪可能会害羞。

    一缕寒意裹了过来,她好似被塞进了冰窟里,冷不丁打了个寒战。那寒意渗进她的皮囊,将她绷紧的筋骨,和五脏六腑俱涤荡了个遍。

    笼在身上的鬼气化作了轻盈的黑袍,与上回的一模一样。

    容离把手指头往黑袍里藏,“这便好了么。”

    “好了。”华夙伸手往她脸上扒拉了一下,把她的额发撇开了。

    容离退了一步,抬手掩在额发前,自己随意抓了几下。

    屋外,周青霖声音干涩地说:“这院子空了许久,没什么稀奇的。”

    “既然没什么稀奇的,搜一搜也无妨,周大人你说是不是。”那人道。

    周青霖只好噤声不言,眼微微一转,悄悄朝那屋的窗子看去,窗里漆黑一片,并未燃灯,也不知屋里是何景象。

    周夫人挽着他的手臂,紧张地抬眼,虽一句话也未说,可心里所忧所虑俱已写在了面上。

    周青霖安抚般拍了拍夫人的手臂,实则自己脸上也净是慌张。

    被派过来伺候的小珠正气息急促地站在边上,两眼瞪直。

    提着的灯的官兵各自走远,两人推开了主屋的门,那灯已近乎要挨上剥皮鬼的脸,可他们未能察觉,仍是面不改色的往里打量着。

    容离一动不动地站在屋中,待灯火晃至眼前时,她微微眯了一下眼,不由得退了一步,踢着了墙边放着的瓦罐。

    那瓦罐咕噜一声响,险些倒下。

    容离一愣,忙不迭蹲身去扶。

    提灯的官兵猛一回头,只见地上的瓦罐晃了几下自个儿稳住了。

    容离讪讪站起身,本无意惊吓这人,不想这官兵已惊呼出声,差点把手中的灯笼甩了出去。她轻咳了一声,企图掩饰心底愧疚,不想,这轻飘飘的咳嗽声又传至这人耳边。

    提着灯笼的官兵倒吸了一口冷气,把和他一齐进屋的同僚拉了过去,“你到我这边来。”

    那人满头雾水,翻看了半天也未看出什么,连屋梁上都看了个仔仔细细,“没有人。”

    方才被吓着的那位紧张问:“什么也没有?难不成有猫。”

    华夙淡淡道:“看你把人吓着了。”

    这回容离可不敢吭声了。

    华夙有些惋惜,“可惜没将垂珠带过来,否则还真能让他看看猫。”

    容离心道,那还是别了,垂珠那一双碧眼,在夜里绿得就跟鬼火一样。

    “什么猫。”问话的官兵随即“嘬嘬嘬”了几声,未能将什么猫儿狗儿招出来,困惑道:“这屋里一个活物都没有,别说人了,连猫狗都不见。”

    说完,他在桌上抹了一下,又查看了床榻和被枕过的软枕,讶异道:“这儿约莫是住过人的,桌椅和床褥都十分干净,只是,这人呢。”

    那被吓着的官兵不说话了,就跟身后有鬼在追,火烧火燎地出了屋,将屋内种种细细报上。

    方才冲着周青霖阴阳怪气的那大官皱起眉头,亲自进屋看了一眼,将床底桌下和梁上俱看了一遍,果真什么也找不着。

    他按捺着怒气出屋,冷笑道:“周大人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知今夜有人要来,还提前将贵客给赶出去了。”

    周青霖哪知道容离去哪里,故作镇定道:“哪来的什么贵客,这屋子闲置许久,府里下人偶尔来此歇息。”

    小珠在边上硬着头皮道:“奴婢今儿将床褥弄乱了,未来得及收拾。”

    “贵府待下人可真够好。”那人话音一顿,又道:“往外找找,搜干净了。”

    提着灯笼的官兵纷纷应声,转身各自走远。

    周夫人松了周青霖的手臂,提着裙迈进了屋,扫了一圈果真瞧不见容离的身影,虽说松了一口气,可别的担忧又涌上了心头。

    这丫头不在屋中,那是……往哪儿去了?

    容离望了周夫人一眼,又朝周青霖看去,伸手去捏住华夙的黑袍,唇翕动着,无声问:“走么?”

    华夙琢磨出了她的话,“我以为你会想多看两眼,这来的约莫就是巡廷司的大人,看似当真与周青霖有仇。”

    容离摇头,只要巡廷司的人找不到她,那周大人便不会被抓到把柄。

    华夙目不转睛看人时,那眸光淡漠,好似能将人心思看破。

    容离迎上她的目光,眸光澄莹。

    华夙别开眼,好似满弓的箭倏然化水,莫名多了几分活人才会有的生气,“那就走,瞅我做什么,我还能拦住你不成。”

    说完,她抬手撘上了容离的肩,推着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屋门外站着一众人,无一人看得见从屋里出来的一人一鬼。

    周青霖紧皱着眉头,朝屋后也望了一眼,敛了目光后朝自家夫人看去,微微摇了一下头。

    那带兵来的巡廷司大人冷笑道:“还劳烦周大人和周夫人随我来。”

    周青霖转身,跟着他出了院子。

    只见府里的下人俱被带了过来,战巍巍地站作一团,甚是紧张。

    这巡廷司的大人官威不小,当即道:“虽说在下与周大人是朝中同僚,但各司所职,如今在下受天子之命前来搜查,还盼诸位莫要欺瞒,否则吃亏的还是你们周大人。”

    下人们抿唇不语,一个个低着头,眼都不敢往别处瞟。

    那人问:“今日在下接到消息,说是周大人接了外人入府,也不知那人是谁,现在何处。”

    半晌无人应声,周青霖刚想开口,便听见那人道:“在下问的是贵府下人,周大人当真平易近人,是将自己当做下人了?”

    华夙松开了容离的肩,冷哼了一声,“这人嘴里长的是刀子么,怎说话还能把人一戳一个疼。”

    容离暗想,相比之下,这鬼算得上是和气了。

    周青霖面色不大好看,“刘大人尽管问就是,说话何必夹枪带棍。”

    刘大人冷笑,“周大人怎就这气量?这也算得上夹枪带棍么。”

    周青霖沉默不语,目中暗藏怒气。

    人群中,那叫小珠的婢女眼眸一转,颤着声道:“今日进府的是单家的姑娘,是送布匹来的,夫人生辰要到了,想做一身新的袄子,便令单家将样布送了过来,那姑娘送了布来便走了。”

    周青霖抬手揉起眉心,稍缓了一口气,他令这婢女过来伺候,便是因其机灵。

    问话的巡廷司刘大人皱起眉:“当真?”

    “千真万确。”小珠哽咽道。

    刘大人哼了一声,“布在哪呢,一会带上了去单家问问。说起来,祁安知州上书时,曾提及容府大夫人乃是单家之女,这单家便是龙洞街的单家。”

    他稍作停顿,意味深长道:“周大人这些年可没少往单家送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周大人本该姓单呢。若非容家落入这境地,大夫人死得早,使得此案难判,怕是连单家都要被诛。”

    周青霖缄口不言,若巡廷司当真去敲了单家的门,定是问不出什么的,单栋和林鹊将容离送来,便是指明了想保住她。

    容离魂不守舍地听了一阵,当初来皇城时,哪料到会掀起这风浪,幸而未害到单家,一切尚还来得及。

    她脚步一顿,兀自转身回了院子,还进了屋。

    华夙跟了过去,只见这丫头将画祟拿了出来,凭念令这笔锐利如刀,慢腾腾在桌上刻了“毋须牵挂”四个字。

    “好了。”容离俯身轻吹,将木屑吹跑了。

    华夙轻哂,向来冷淡的眸光中似夹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她吝啬地伸了一根手指,摩挲着桌上极浅的刻痕,不咸不淡道:“我还料你忽然反悔,不想走了。”

    容离压着声,“总不能叫周大人担心。”

    华夙一倾身,发辫便从肩头滑至身前,她随手一拨,“你倒是心软。”

    容离不反驳,把茶壶拉了过去,压在了刻痕上。

    待出了周府的门,容离扶着墙喘了几下,“可惜了,本还想再去看姥爷和姥姥一面。”

    “等事情一了,你大可以回来见见他们。”华夙不以为意。

    容离摇头,“罢了,也不知何时会再来皇城。”

    恰有出城的马车,那马车上的正是先前在周府里唱戏的班子,一人一鬼隐匿身形坐上了马车,轻而易举就出了城。

    才出城门不远,驾车的人忽地拉紧了缰绳,诧异道:“这大晚上的,怎有三个姑娘在路边站着。”

    车上的人掀起了垂帘,往外看去。

    容离偏头,只见小芙、空青和白柳正拎着包袱在路边翘首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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