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来得突然，就连桑舟自己都没事先预料。
亲密感？
她一开始也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和余点语互动一会儿，却没想到在看到少女的如水双眸时直接没刹住车，当时脑袋里什么都没想，就只有接吻这一个念头。
亲密感直接上升到百分百，其他两个一个是吃惊一个是愤怒。
松开了怀里的人，桑舟往蒋南眠那里看的时候已经如同惯常冷漠，讽刺挑眉：“看见了？”
蒋南眠愕然看着前方，瞪大眼眸，双手都在身侧气愤的紧握成拳头：“流氓！疯子！”
亲眼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在自己面前和别人吻在一起，这种强烈的冲击感侮辱性极强，蒋南眠的自信心受到了很重的打击，她看得出来，余点语虽然对这个举动始料未及，却没有推开那个女人。
蒋南眠又是失落又是难堪，还知道教室里的另外一个人看了全程，脸面上挂不住，气的转身就拉开门离开。
“站住。”
身后传来女人冷淡的声线，蒋南眠顿住脚步回头，语气很烦躁：“又要干什么？”
桑舟几步走到蒋南眠面前，黑眸平静，交代道：“以后在学校里，不准再骚扰余点语。还有——”
“今天的事情，半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她压低嗓音，带着浓浓的威胁，完美的五官却无端让人心生惧意。
蒋南眠容忍不了这种挑衅，这人就是个流氓吧！余点语同学这么乖巧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不是被骗了！
自己是个体育生，论体能要打架的话绝对不输的。蒋南眠心中有无与伦比的正义感出现，指责道：“就你这样的流氓行为还敢藏着掖着，嘴长在我身上，你能怎么样！”
面前的女人忽然俯身靠近，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压迫的痛觉瞬间袭来。
蒋南眠随意一瞟，就看见这人随意挽起的袖口之下，肌肉线条明显的胳膊上有好几道隐约的疤痕，无声地诉说着这具身体主人的暴戾。
“……”
蒋南眠自己是体育生，也就更知道这种肌肉线条和力量感，不是普通的健身训练就可以达到的。
操，还是个不要命的练家子吗。
果然是在外面混的！
但蒋南眠的心境已经天翻地覆的变了，她知道这女人肯定有几把刷子，不然不会这么狂妄的告诉自己，毕竟还是个高中生，眼里已经出现了几分恐惧。
尽力克制着自己控制不住发软的小腿，蒋南眠还是在喜欢的女孩面前维持了自尊心，还学着桑舟刚才说话的样子，佯装冷漠：“行，你牛。”
说完，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唐芙看了这一幕，忍不住在心底对桑舟比了个大拇指，舟姐确实牛。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当电灯泡，很贴心地也说：“既然事情解决那我就走了。”
走之前，唐芙还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眼睛从指缝里眯着，欲盖弥彰说：“你们放心，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的，要干啥就干啥，我不打扰了。”
她还关上了门。
“……”
余点语的心跳的无法平静下来，唐芙语气里带着暧昧的调侃更是给她的脸上蒙上一层新的红潮。
她很不适应，而且格外的不自在。大脑似乎还没从刚才被吻住的当机状态里回过神来，可又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一丝有悖自己性格的别扭。
余点语当然不排斥与桑舟的亲近，但她自己也明白，除了压抑太久的原因，她本身的性格并不外放，所以这种简单直白的方式还是让她不舒服了。
“小屁孩。”桑舟看余点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我……我要走了。”余点语低下头，躲避着桑舟的视线，低声说：“等等老师还要点名。”
“唐芙说会帮你。”桑舟皱起眉，不知这小姑娘说话时候对自己突然的疏离感是怎么回事，正要去拉她，余点语却匆忙往外走，和躲自己似的。
“我自己去。”
还是轻柔的语气，但带着坚决。
别的人桑舟不在乎，如果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话，肯定早就被桑舟给刺回去了。
但余点语不同，也只有余点语才能让她的态度如此不同。
她知道小姑娘有情绪了，没有再勉强余点语留下，而是皱眉在想。
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自己来的时候，余点语的状态还好好的。
*
放学后，余点语自己回了家。一路上她都在回忆下午的事，那个霸道的吻，包括桑舟对蒋南眠一个又一个的警告。
每一个字，都是把自己保护的妥妥当当。
她回到清吉巷后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之前在音乐教室的那些不适应感也在慢慢消失，回想那些细节，桑舟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而自己呢，把特意跑来给自己帮忙的桑舟因为一点小情侣撂在那里不管，毫无礼貌不说，也没有告诉桑舟是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说要桑舟装自己女朋友的，结果自己反倒没适应。
桑舟……现在一定对自己很无语吧。余点语懊恼不已，下楼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的柠檬茶，想了会儿就做了决定——
她要亲自去找桑舟道歉。
出门的时候碰见姚淑心回来，她见余点语要出去，眸底闪过一丝不耐，语气却没表露出来：“又出去啊？”
余点语低低嗯了声。
“现在快高考了，还是要少出去点，有事的话你也告诉我一声吧。”顿了下，见余点语看了过来，姚淑心又解释道，“学校里都给我们这边发消息了，说要格外注意你们的安全，宝海市天气热了，出去跑也容易中暑。”
余点语只能应了声，转头出了门。
听姚淑心这个意思，可能以后都会需要自己告诉她出去多长时间、做了什么。
好在月考之后，她最重要的是潜心创作，将专业水准稳住去应对院校考试，没有什么再出去跑的机会了。
余点语心事重重，一直想着等会儿要怎么和桑舟说，低着头想自己的事也没注意看路。
都不知道等会儿桑舟会不会给自己开门，不开的话该怎么办才好……
快到拐角处时，有旁边而来的力道拦腰将她圈住，松松带了下才放开，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在想什么？”
余点语猛然抬头，就看见本该在家继续补觉的桑舟站在巷口的位置，还是先前看到的那套衣服，没骑机车。
她似乎在这有段时间了，旁边垃圾桶的灭烟处有好几个有淡淡口红印的烟头，身上也有比平常重的烟味。
她没回去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余点语一眼望进桑舟的眼睛。
黑眸中全是对自己的纵容和温柔，哪里见得到一点生气的样子。
她的鼻头在瞬间酸涩，更觉得自己之前是任性。认识桑舟太久，她好像真的在桑舟的面前渐渐地成了个小孩儿，叛逆来的比别人都晚一些。
“对不起……”道歉的话脱口而出，余点语忍不了这种心里憋着事情的感觉，“对不起，是我不好，下午在音乐教室不该自己走掉的。”
“傻啊，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桑舟真的对余点语有无底线的包容，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还能有这一面。
对这个世界的冷漠在少女的面前都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将收集起来的温暖双手奉上。
“是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亲了你，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桑舟顿了顿，郑重说，“我很抱歉。”
桑舟回来的时候也想明白了。
自己与这小屁孩的性格有根本上的区别，所以这也体现在了行事方式上。她处事乖张，张扬而大胆，却忽略了余点语需不需要这样。
这小姑娘以往接受的教育方式也是安静而内敛的，才有了个这样乖巧软甜的性格，确实是自己欠缺考虑，忽略了小姑娘的感受。
这么肆意放纵的表达爱意，并不适合现在的她。
所以桑舟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多遍，不能操之过急，不要总显得自己像流氓一样。就是有时候上了头，当下没法克制住。她这二十五年来向来优越的定力，只要处在余点语的注视下。
不值一提。
余点语揉着眼尾，把些许夺眶的湿润擦去，把柠檬茶塞到桑舟的手里，破涕为笑：“那我就谢谢你，帮我赶跑了蒋南眠。”
先前说好的要请客，余点语弯着嘴角：“我请你去吃饭，还要吃凉面凉粉凉皮吗？”
桑舟觉得现在自己心滚烫的，不需要吃凉的，她就要再往上烧把火，若有其事想了下才说：“嗯……热卤吧。”
“好。”
年轻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和桑舟都说开了之后，余点语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走路时发尾微扬，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女孩的愉悦。
桑舟双手插兜，慢腾腾地跟在她的后面，感受着风中送来淡淡甜香。
沁人心脾。
余点语对清吉巷美食的分布仍未熟悉，吃东西的地方是桑舟带她去的。
特别便宜，还好吃。余点语回想了一下，发现只要是自己说要请桑舟吃什么，桑舟总是选了这种小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每次自己都能付的起账不心疼的那种。
等她毕业，等她再长大一些能力多一些，挣一些钱，她一定要全都花在桑舟的身上。
现在她攒下的三千块钱，都是为了去c市考试用的。
吃完后散了步消食，余点语手里还捧着杯椰子冰，这已经变成桑舟带她出去必买的饮品了。
甜甜的，又很清爽，夏日解渴必备。
现在宝海市的日落时间越来越晚，现在时间是七点半，天边还燃着火烧云。桑舟从后头看余点语，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弱不禁风的模样。
她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余点语。”桑舟上前走了几步，虚揽住余点语的肩膀，将她换了个方向往不是家的另一边走。
“嗯？”余点语被她一带，疑惑问，“去哪里？”
“忘了吗，这周还没带你去解压。”桑舟轻车熟路地领着她上了旁侧的楼梯，“跟我来。”
余点语没想到，桑舟带她去的地方是健身房。
正好是晚饭后的点，健身房里人还不少。看着大家都穿着专业的运动服装，余点语显得有些怯生生的，“我没带衣服来换。”
“我有，现在去给你拿来。”桑舟扬起下巴，示意余点语先去换衣室等一下，“你需要好好锻炼，不然体能跟不上。”
上次余点语晕倒，桑舟就想带她来了，小姑娘身体太虚，是要好好练一下，能出点汗都是好的。
桑舟没拿自己的，而是去前台重新买了套运动内衣和长裤。工作人员问她要生尺寸的时候，桑舟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喉咙有点发紧，黑眸闪了闪，沉声：“先拿一套小码的吧。”
拿着递去余点语所在的换衣室，没过多久，里面传来细细的声音：“姐姐……你在外面吗？”
桑舟嗯了声：“在。”
门开了一条小缝，桑舟靠过去，听见了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尺码，好像小了。”
“？”桑舟的指尖紧了紧，控制着自己别去胡想，平静着声音，“那你拿给我，我帮你去换。”
她是真的没想过，原来这小屁孩在这一点上，完全脱离了小屁孩范畴。
白皙纤细的手腕拿着换下来的黑色运动内衣，桑舟接过，指腹触及余温，都觉得灼热。
结果她到前台要换成中码的，工作人员很为难的说：“换当然是可以的，就是现在中码只剩下一件了……”
桑舟蹙眉：“拿来。”
剩一件就一件，这么为难干什么。
当那件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桑舟就懂为什么了。
之前她领着穿着校服的余点语进来，工作人员当然也注意到了，所以拿的运动内衣也是那种偏保守学生气的。
这一件款式就比上一件大胆很多，还是个往前扣的设计，背后大面积镂空，白色的，配上这个设计反而比黑色的还要显得性感。
桑舟：“……”
余点语还在换衣室等，桑舟只好拿了过去，递进去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特别像个意图不轨的混蛋。
不过一件衣服，成年人了在怕什么，再说衣服还能怎么穿出个花式来？
换衣室门打开的一刹那，换好了衣服的人缓步走出。
桑舟在回头的那刹那怔住，黑眸渐深，心里直接骂了句——
操。
这他妈的到底是在练身体素质，还是在折磨自己。
这件将小姑娘的身体线条展露无遗，雪白的大片肌肤在前扣下若隐若现，还有那道浅沟被衣料遮掩，将露不露，诱惑无垠。
小姑娘脸红耳根子也红，都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然还走到自己的面前，说话声音甜得要命，颤着睫毛尖，糯着嗓子问她：
“姐姐，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