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跃光没回去，他坐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里等。

    他长相太出色了，看起来和这个小小的奶茶店格格不入，以至于本来稍显萧条的奶茶店人流量忽然大了起来。

    楚跃光回复寇淮信息，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寇淮问：“秋秋进去了？”

    楚跃光：“嗯，进去了。”

    寇淮问：“没有东西落下吧？”

    楚跃光：“没问。”

    寇淮：“你咋这么不上心？问一句会死吗？”

    楚跃光：“忘了。”

    寇淮：“……”

    寇淮：“要是我，我就不会这么粗心大意，我会仔仔细细地帮秋秋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楚跃光：“？来找茬？”

    寇淮：“你是秋秋的心上人，掌中宝，我哪里敢找你的茬啊呜呜呜呜。”

    楚跃光：“……别学他说话。”

    寇淮：“呜呜呜呜我就学，人归你了，还不准我学他说说话啊？”

    楚跃光：“……”

    寇淮说：“呜呜呜呜我妈最近来找我了。”

    楚跃光：“？怎么样？”

    寇淮：“她给了个台阶让我下，说我爸爸生病了，看在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她可以看这份上再给我个机会。”

    楚跃光：“然后呢？”

    寇淮说：“然后我找人查了查我爸的情况，他的确住院了，但他没病啊，他在装病，昨天中午还吃了一顿好的。”

    楚跃光：“那你回去吗？”

    寇淮说：“不回去，除非我妈跟我道歉，否则别想。”

    楚跃光：“你自己看着办吧，也是成年人了。”

    寇淮：“哎，我的秋秋也成年了。”

    楚跃光：“。”

    和寇淮又聊了几句，楚跃光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二十几分钟，顾秋仪都还没开始考试。

    楚跃光叹了一口气，开始感觉到时间有多漫长了。

    他没有继续再等下去，起身要走，奶茶店店长走过来，试探地问：“你好，你是在等人吗？”

    楚跃光：“嗯。”

    店长：“你是高考生的家长？”

    楚跃光有些不耐烦，但他掩饰得很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轻轻地“嗯”了一声。

    店长搓手，眼里满含期待，“这样啊，考试起码也要十一点结束，你看你要不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呢？”

    楚跃光本身就是众星捧月的那一类人，店长这样过分殷切的态度倒是没让楚跃光觉得哪里不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店长说：“你看，你到我们奶茶店兼职半天怎么样？”

    楚跃光：“兼职？”

    店长瞅了一眼他的衣着，说实话，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这个男孩穿得很有品位，很时尚，看起来家境应该不错，他忍痛道：“对啊，你只要站在那儿，招呼客人，扫码付款之类，我可以给你开一百块的时薪。”

    楚跃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顾店长的挽留，走出了奶茶店。

    店长失望极了，再一看，楚跃光一走，本来故意留在店里的女孩也都起身离开，不由得心里一痛，心想，他得找个帅哥店员了。

    楚跃光不知道店长的惋惜，他到了一家拳击俱乐部消磨了一早上的时间，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考场等顾秋仪考完出来。

    很快，下课铃响了。

    校门口陆续有学生走出来，楚跃光个高，视力又好，出来的考生他扫一眼就知道顾秋仪在不在里面。

    等考生走了一茬又一茬，楚跃光才看到顾秋仪慢悠悠地从校门走出来。

    考得怎么样，脸上多多少少会显露出来，但是楚跃光不大看得出来顾秋仪考得怎么样，因为他脸上没啥表情，硬要说，还挺没心没肺的。

    顾秋仪走到楚跃光身边，大声地喊：“哥哥！”

    楚跃光绷着脸看他，“考得怎么样？”

    顾秋仪咂嘴，“t大b大我随便挑一个。”楚跃光：“？”

    楚跃光半信半疑，“这么自信？”

    顾秋仪说：“蛮容易的啊。”

    楚跃光松了一口气，“好事。”

    脸上也带出笑来，“下午好好考。”

    顾秋仪满口答应。

    下午考完，楚跃光看顾秋仪没第一场那么自信了，表情还有点沉重，心里一沉，小心翼翼地问：“考得怎么样？”

    顾秋仪说：“b大是没什么希望了，不过我觉得985应该可以吧。”

    楚跃光：“……有题没做吗？”

    顾秋仪：“呜呜呜后面两个大题我不会做，我努力写好步骤，然后蒙了一个答案上去，步骤分应该会给我一两分吧？”

    楚跃光：“那也要步骤对啊……”

    顾秋仪：“那完了，我考砸了。”

    楚跃光安慰他，“考完的就不要管了，考完明天的再说。”

    顾秋仪：“只能这样了。”

    楚跃光还想着怎么让他高兴呢，转眼间顾秋仪注意力又转移了，他目光落到楚跃光身上，说：“哥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汗啊？”

    楚跃光说：“去俱乐部消磨了一会儿时间。”

    顾秋仪道：“俱乐部？什么俱乐部？”

    “拳击俱乐部。”楚跃光回答说。

    顾秋仪后知后觉：“哥哥你会拳击啊？”

    楚跃光：“……你不知道吗？”

    顾秋仪：“我不知道啊！”

    楚跃光：“……”

    看来之前他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虽然早就知道，但顾秋仪亲口说出来，楚跃光还是有些郁闷，“我从小学柔道和泰拳，辅修巴西柔术。”

    顾秋仪：“！好厉害！”

    顾秋仪后知后觉：“难怪哥哥肌肉那么漂亮，原来是从小就学这些的。”

    话音刚落，不由得想起了许慕青，他有些梗住，心里像是有把小刷子一直在挠，让他从骨子里泛起一阵痒意。

    顾秋仪郁闷了。

    楚跃光听着顾秋仪毫不掩饰的惊叹，心里小小的得意，脸上却不显露分毫，他不像那个许慕青，会点什么就迫不及待地各种炫耀。

    只是没得意一会儿，就敏锐地感觉到顾秋仪的情绪低落下来，“……你怎么了？”

    顾秋仪：“哥哥你也教我学好不好？”

    楚跃光：“……你怕疼，吃不了这种苦。”

    顾秋仪听了，脸上露出笑来，“哥哥心疼我啊？”

    楚跃光有点怕他又玩自己，谨慎回答：“嗯。”

    顾秋仪：“如果我一定要学呢？”

    楚跃光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会心疼死。”

    顾秋仪：“！！！”

    顾秋仪捂住了脸，娇羞道：“所以哥哥想我只做哥哥怀里的小宝贝是不是？”

    楚跃光：“……嗯嗯嗯。”

    顾秋仪：“我要是摔得浑身青青紫紫，哥哥会心疼得吃不下饭对不对？”

    楚跃光：“……”

    顾秋仪，你发什么神经？

    楚跃光忍了忍，道：“是啊，我会心疼得茶饭不思，恨不得插自己一刀，陪你痛。”

    顾秋仪：“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你像个小学生。”

    楚跃光：“……”

    楚跃光：“？”

    楚跃光：“玩够了吗？”

    顾秋仪冲他笑，“玩够了哥哥。”

    坐上车，顾秋仪发信息给许慕青：“慕青哥，你为什么会柔道那些啊？”

    许慕青：“？”

    顾秋仪：“呜呜呜呜楚跃光也会，你也会。”

    许慕青：“哦，这个，没什么，我要学，他就把他老师介绍给我了。”

    顾秋仪：“！！！那你们关系很亲密啊？”

    许慕青：“亲密？你也可以这么想，但是，我和他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你看到的，而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顾秋仪：“？呜呜呜什么意思啊？慕青哥，我没懂啊。”

    许慕青说：“你不需要懂，如果你一定要定义我和楚跃光的关系，那么我告诉你，我们是农夫与蛇的关系。”

    顾秋仪：“啊？”

    许慕青：“我就是那条蛇。”

    顾秋仪：“……你害了他吗？”

    许慕青：“不是，我只是很讨厌他而已。”

    顾秋仪：“为什么？”

    许慕青：“没有为什么，我相信他也讨厌我，我们天生就是同一个负极，永远不可能碰到一起。”

    顾秋仪：“……”

    他太好奇了！！！

    许慕青：“乖，好好考试，别问一些对你的未来没什么好处的问题。”

    顾秋仪：“……哦。”

    许慕青手指顿了顿，“楚跃光，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过，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顾秋仪：“啊？什么意思？他现在跟我在一起啊。”

    许慕青：“这半年多辛苦你了，能把成绩提高到五百多分。”

    顾秋仪：“不辛苦啊，考完就解脱了呜呜呜呜。”

    完全没听出他是在嘲讽他。

    许慕青微微笑了起来，“嗯。”

    偶尔也会生出这种想要将他纳入手掌的欲望，但这种欲望也是真实的吗？

    或许看着他和楚跃光在一起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真的是极少数地……会生出这种宽容、平和的、充满祝福的心绪。

    *

    第二天考试结束，顾秋仪走出校门，和其他考生相比，他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平和了。

    楚跃光本来看着那些考生一出校门就各种抱怨哀嚎，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十分不安，看见顾秋仪这样平和的表情，还真的松了一口气。

    楚跃光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语气轻松地问：“考得怎么样？”

    顾秋仪露出一个笑来，“害，23号去报名复读补习班吧。”

    楚跃光：“……”

    楚跃光努力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笑：“又跟我开玩笑呢？”

    顾秋仪眨眼，“这个我跟你开玩笑干嘛？复读可是件大事啊！！”

    楚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