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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重启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窗外飘着两粒雪花,冬意才刚刚降临。

    “你最近愈发粘人了。”钟阑裹着雪白的狐裘,半躺在卧榻上。他放下书卷,抬起头淡淡地说。

    青年身着暗红长袍,头发一丝不苟,握着笔正在桌案前写字,听到声音才抬头:“有吗?”

    “最近连看书都要找个理由来升云殿,难道不是?”

    闻姚喉结微动:“陛下说是,那便是吧。”

    钟阑轻笑:“怎么?舍不得朕?”

    毛笔悬停在半空,滴下两滴墨汁。

    钟阑起身,翩翩走至桌旁,抬手便将那张书卷抬了起来,皱眉:“污卷了。”

    忽然,一阵清脆的碰撞声。钟阑双眼睁大,看着几乎贴到自己身上的青年。他仍双手抬着纸卷,然而手腕却被闻姚的双手握紧。

    桌案上,砚台被挥至一旁,墨汁在里面晃荡。

    “闻姚,你……”钟阑的表情有些惊慌。

    “陛下,一直以来你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不是吗?”闻姚盯着他的双眼,无比真诚。

    诧异很快不见,钟阑勾起嘴角:“怎么?你想要表白?”

    “不。”闻姚绝口否认,那双眼睛非常澄净,像是一泓不见底的深泉,“我没资格。”

    “哦?”

    “陛下,等等我。等我有机会同您表白。”闻姚认真道,“等我有能力与你厮守到老。”

    “到老”。

    这两个字似乎带着他全部的力量,然而却没在钟阑心里砸出半个水花。

    他同没事人一样,单手扣住闻姚的后脑勺,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温柔且沉醉:“朕等着。”

    ……

    质子归国。

    闻姚夺位。

    南穹势如破竹。

    后面的两年,钟阑都没有见到闻姚。他不紧不慢,日复一日。南穹如一头猛兽,在大路上横冲直撞,但不论怎么撞,都撞不到辛国。

    直到那日,他登上城楼,俯视远处蔓延天边的军队。萧瑟的风将他的发髻吹乱,将他的眼睛吹得闭起……

    他望向阵前那道红衣身影,勾起嘴角。

    “这一切,都很简单。”

    他将辛国的权柄交到闻姚的手上。而闻姚在登基大典后,颤颤巍巍地将整个天下的权力摆在他面前,像一只等待主人奖赏的猎犬。

    因为没有感情,所以会毫无负担地玩弄他人的感情。

    所以比起当长辈,他会选择成为男主的爱人,因为那更容易控制男主,让男主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这个任务中,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参与过任何战争,没有争斗,没有背叛,平平淡淡地登上了权力巅峰。

    “你做的很好。”钟阑柔情似水的眸子望着他。他抚摸上闻姚的脸庞,逗弄着,爱抚着,看着闻姚眼中的情绪逐渐高涨,然后化为更强烈的爱,与钟阑更强烈地联结在一起。

    闻姚凑近他,双手放到他的腰窝上,眯起眼睛。

    然而,一根手指竖在他的唇前。

    钟阑轻声:“现在还不是给你奖赏的时候。”

    “那何时才能?”

    钟阑轻轻推开他:“登基次年改元,你正好是冬末春初登基的,那改元就该是大约一年后的事情了。”

    闻姚不解:“这与改元有关吗?”

    “改元,这天下便会冠上陛下的印记。”钟阑凑到他耳边,语气清淡却勾人,“我也会。”

    而一年后,他便可以离开了。

    玩弄感情,做任务而已,没必要送上身体。

    闻姚的眼睛一亮,认真而严肃地记下约定。之后的一年,他即便再忙,每日也都会到钟阑处坐坐,情动了,却只要钟阑冷淡地挂下嘴角,他便绅士而恭敬地坐远了。

    ……

    一年很快过去。

    腊月降临,改元的事情也提上议程。元旦便改年号,仪式则在正月十四进行。

    钟阑问他:“为何仪式要在正月十四?”

    闻姚难得笑而不语,让他自己猜。

    钟阑没放到心上。

    因为他正月十四正好能完成任务离开。

    腊月的红灯宴如期举行。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闻姚的政治中心一直是南穹,因此南穹的京城也成了全天下的京城,冬天虽冷却不冻,一只只红油纸折成的小船在城内的小河中游荡。

    陛下大赦,允许宫人在宫中的小河中放红灯。

    钟阑裹着狐裘,立于院中华亭,眯起眼睛俯视满河飘荡的红灯。亭子坐落在御花园的小山堆上,脚下便是御花园的小河。

    一只由红油纸折成的船飘荡到这里,被小土堆周围的石块绊住,卡在中间。钟阑的视线稍稍放低,便发现那上面的字迹很眼熟。

    “元宵节,会给我回应吗?”

    没有落款,却能猜到是谁写的。

    红灯宴有传统,腊月在红灯宴上收到红灯的青年与对方有意,便会在元宵节当天折一只红纸船放到对方的门前作为回应。

    钟阑忽然明白。若改元仪式定于正月十四,那按照约定他们便会在元宵节互通心意,闻姚等的是钟阑的心意,也等的是钟阑的回应。

    钟阑不着痕迹地轻笑了下,转身离去。

    甚至都没将那只红灯捡起来。

    忽然,他的身形一顿,抬头看向天空。

    “是错觉吗?刚才为何闪动了一下?”

    他皱起眉头,敏锐的直觉提醒他:这个任务太顺利了。

    钟阑的表情严肃起来,眼睛半眯,睫毛的阴翳下,眼神复杂。

    正月十四,任务完成的当天,恐怕有异变。

    ……

    正月十三,傍晚。

    宫里都在筹备改元仪式,人来人往,繁忙热闹。

    钟阑早早闭眼睡在寝殿里,微蹙眉头。

    他耳边响起久违的声音。

    【检测到生存任务接近结束,正在为您清点信息。本日晚二十四点,传送将准时进行。】

    他猛然睁眼,对着空气冷冰冰道。

    “之前的任务从未提前清点信息,你这次是在做什么?”

    主神的声音没有响起。钟阑一下起身,警惕地扫视四周。

    依刚才的自动提示所言,这个任务多了一个步骤“清点信息”,他们在清点什么信息?这些信息就将送到谁手上?

    咚咚咚。吴庸在门外:“钟先生,您的礼服裁好了,奴才来请您试衣。”

    “进来。”

    吴庸领着一路宫人进来替钟阑试衣。钟阑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到明天上午改元,自然也用不上这件礼服。

    吴庸稍抬眼,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钟先生,陛下请您共进晚膳。”

    “好。”

    ……

    白茫茫的主神空间里,一面巨大的屏幕将钟阑的所做所做全部都播放了出来。屏幕接着一根数据线,源源不断的数据和信息都汇总到旁边的一团没有实质的雾气中。

    “行为数据采集完毕——”

    半空中漂浮的那扇门继续命令:“对钟阑的行为进行智能分析,将他作为npc解构。”

    “滴滴滴——分析完成——”

    “通过行为分析,解构钟阑的人物性格与选择倾向,将其作为新主角。”

    那扇门发着幽幽的光,看着屏幕笑了起来:“每个人的行为模式都是必然的,只要搜集到足够的信息,我便能创造一个以你为主角的世界。”

    它手下的世界根本没有离开的途径。

    那扇门桀桀地笑了:“钟阑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最后一个任务。”

    它随机选择了其中一个世界作为母体,以“最后的任务”的名义让钟阑进去,记录下钟阑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行为,生成一本题材是穿书、全新的书。

    门——也就是主神——不会允许任何人通关,但它不能主动杀人,每杀一个,它便会被削弱一分,如今它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这一次,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让对方到一个母世界中去,将他顺利通关的过程记录下来,将这个世界改造为以任务者为主角的“第二版本”。

    “这样,你就能作为新的boss,融入这个世界,一直停留在这里。”主神望着大屏幕,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他还会发布征集令,以“完成这一个任务便可以通关”为诱惑,勾引源源不断的任务者进入这样的“第二版本”,任务就是杀死原先的“最强者”。

    如果他们失败,则会让高手团队折翼,主神利用一个最强者,便可以快速消耗大量强者,因为剩下的都是新手和平凡人,不用担忧短期内出现第二个通关者。

    如果有人成功杀死“第二版本”的最强者,那么,他就会取而代之。主神会利用他通关的所有数据,修正出一个以他为主角的世界,那便是“第三版本”。

    “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没有人能逃脱。”

    忽然,那团白雾发出了警报:“第二版本构建异常——”

    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主神自己心里也没底,有些不悦:“怎么了?”

    白雾:“钟阑与闻姚在统一阵线,战力超出上限值,第二版本被判定为不可通关的任务,不符合小世界任务规定,建议主神进行修改。”

    主神暗骂了一句。当初它给钟阑选这个世界,就是因为觉得钟阑无情无义,遇到这种世界必定会杀了男主自己争霸。没想到钟阑比它想得还无情——随意玩弄感情,竟和闻姚共边了。

    主神:是我还不够无情,想象不到钟阑的行动。

    “那该如何修改?”

    “您可以人为修改小剧情。”

    主神愤愤了好久,像是有了一个主意:“那加一点误会,让他们决裂?”

    雾气:“收到命令。正在进行剧情修改。”

    “做出的调整:进行身份调换,让钟阑认错男主;经过行为分析,钟阑在发现攻略不成功后选择新附庸的概率大于九成,设置新人物周奕,周奕符合钟阑选择的所有条件。”

    主神松了一口气:“那便就按照这样修改吧。你把改完的东西形成一本书,然后发布召集令。”

    然而白雾还没完:“身份调整环节所需能量超出我的承受范围,请主神进行手动修改。”

    主神同意了。

    白雾:“请问何时关闭母世界,重启第二版本?”

    主神看向大屏幕中钟阑警惕的样子,冷笑一声:“我是诚信的神,自然要等晚上零点。”

    ……

    主殿,灯火摇曳,屋外夜已经深了。

    闻姚端着酒杯:“你在等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喊我共进晚膳,这一用,便到了午夜。”钟阑的语气有些不自觉的急迫。

    闻姚全然不知,端起酒杯,走到他身旁:“你答应过朕的。”

    “自然。”

    “可你准备食言。”

    钟阑心头一震,本就紧绷的神经让他无比迅速地转头看向闻姚。后者那双黑黢黢的眼睛里罕见得没有笑意。

    他无辜地问:“什么?”

    闻姚淡淡:“你甚至没有发现,午后吴庸让你试的那件衣服有什么不对。”

    那件衣服?钟阑的脑子嗡的一下。

    “那本该是朕的礼服。”闻姚在他耳垂上啄了下,“可你连这都没有发觉。你根本没想在这里度过改元仪式。”

    钟阑诧异地转向闻姚。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试探自己?

    “朕能感受到,你的感情。”闻姚举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朕可能是一厢情愿。”

    钟阑喉结动了一下。

    他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猛然转头看向窗外月亮的方位。不对,没时间了。

    闻姚以为他是因为被戳穿而愧疚,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子。

    即将到零点了。

    钟阑心口疼得厉害。

    闻姚这才发觉他的脸色不对:“怎么?”

    钟阑转头看向他:“如果我等会儿要消失,记得一定要拉住我,不要放手。”

    闻姚冷冷:“你当朕为何要听你的?”

    “闻姚,你为何不信我爱你?”钟阑知道没有时间了,演技也愈发出色。他表情诚恳,看着闻姚。

    突然,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整个人倒了下去。

    闻姚下意识要去抱他,然而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扭曲。

    他诧异地睁大眼睛:“你……”

    钟阑紧皱眉头,努力睁开一只眼睛。

    他无法抵抗规则,身体开始虚化,开始扭曲,开始卷入漩涡。闻姚在吃惊诧异的同时却被下意识的依赖于不舍驱动,想要努力抱住他。

    然而,虚化的身体像是幻影,穿了过去。

    “该死。”闻姚抬头,眼睛突然红了,“你就是因为注定要这么离去,所以不肯接受朕吗?”

    钟阑一愣。在一片扭曲中,他看向闻姚,看向闻姚的眼睛。

    他误会了什么?

    闻姚像是极度快乐的孩子,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怕我为你的离去伤心,所以不肯付出太多,怕让我沉溺。你其实爱我,对吧?”

    “我……”钟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感觉,只能怔怔地嗯了声,“对,是这样的。”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的谎言不道德。

    可他没办法。因为他是没有感情的人。

    忽地,一只实体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闻姚满脸痛苦,却仍挤出一个笑来:“你看,我能拉住你。我很听话,不会放手。”

    他是这个世界的boss,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调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来抵抗钟阑的消失。然而,他能拉住的,也只有一只手腕。

    他拉住的是钟阑虚化的精神体。钟阑痛苦地皱眉,身体像是要被拉断了似的。他像是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在绝境中,冷静且冷血地装出神情的模样,蛊惑着他:“保存好我的一部分,不论如何,要来找我。”

    他对自己也足够无情,一用力,那只被拉住的精神体手腕直接被撕碎,化作一团光留在闻姚的手里。

    与此同时,他消失在闻姚眼里。

    ……

    【钟阑记忆修改完毕。】

    【时间线调整完毕。】

    【所有npc初始化完毕。】

    【第二版本,重启——】

    “陛下,年宴都准备好了。这儿是宾客名单。”

    钟阑在头疼欲裂中睁开眼睛,浑身像是被揉碎了、拼凑起来似的。

    他感觉自己好像灵魂缺了一块。他好像该是一个完美的圆,刀剑不入,百毒不侵,不会被击败,也不会给予他人半点怜悯。

    缺了一块,就不是绝对完美、无情无义的人了。

    “但有什么关系?”钟阑无所谓地躺倒,“反正快要退休了。”

    李全在旁边诧异地盯着钟阑。

    钟阑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全权交于你操办吧。对了,记得让那些刚来的质子也参加年宴,都是些可怜人。”

    李全应了声,退到门外才挠挠头。

    今日的陛下,好生奇怪。

    年宴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质子们坐在角落里,感念辛国君宽仁大量,给予他们上桌的机会。

    然而,角落里的闻姚却只能低着头喝酒。

    吴庸轻轻地拍了拍他:“殿下,快起身,向辛国君行礼了。”

    闻姚嗯了声,随大流起立,不屑地转过眼睛,正欲敷衍了事,互地目光触及上位那仙风道骨的青年。他身周的时间忽然停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冥冥中,似乎有一团光绕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与他是和关系。

    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爱着他很久了。

    “朕听闻南穹闻姚公子……”

    闻姚的心脏跳得很快,不知怎的,他觉得对方会叫自己上去。

    正欲应声,身旁的假货笑着替自己应了。

    那一夜,他从钟阑手中接过菩提木簪子时,手指碰到了钟阑的右手腕。像是触电了,他急匆匆地谢恩,然后匆忙地逃了。只是,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久久消散不了,说不清道不明,但似乎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感觉。

    他想,这或许就是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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