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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

    傅承德在学校时就经常和编剧的同学做这样的演示, 不论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会感觉到害羞。

    见怪不怪的他和犹犹豫豫的柏菡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西抬了抬笔尖,说:“上吧,你以后这样的演示需要只会多不会少, 不论对方是高矮胖瘦也不论性别, 你就把他当个工具人, 眼里只有工作就行了。”

    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腔调有种魔力,能让听的人不自觉地认为她说得很对。

    柏菡应了, 把剧本放到了一侧站了起来。

    傅承德并没有一直盯着她给她造成心理压力。相反,他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动作的角度,对着空气一顿比划。柏菡见此景笑了一声,这让她觉得轻松了不少。

    傅承德的性格真的能让和他相处的人不自觉进入到愉悦的氛围中。

    “就把沙发的这一块当作是稻草堆,撞到沙发脚后向后倒去。”顾西说。

    柏菡也加入其中, 不再扭捏。

    傅承德点了点头, 自然地走过来扶住她的指尖, 冷静说:“柏菡你向后倒一下, 我试试拉住手倒下的感觉。”

    柏菡应声向后一仰, 指尖被傅承德拉住, 身体在空中一滞,但还是倒了下去。傅承德顺势也跟着倒下,他很绅士地注意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用左手撑在了沙发上, 两人之间隔了二三十厘米远。

    “不行, ”顾西伸出双手比了个叉, “没有美感。虽然我们是半文艺片,但也要稍微顾及点观众想要的心动感。”

    她撇了撇嘴,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有了, 扶腰吧。女学生倒下到一半时,士兵立刻搂住她的腰,这样一起摔下去的姿势会比较有美感。”

    柏菡起身后,重新倒了一遍,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傅承德顺势搂住她的腰,两人一起栽进沙发里,他撑手不及,只能抬起下巴撞在沙发顶上,胸膛距离柏菡的脸不到五公分,他赶忙抬起了身位。

    “对了,这下有感觉了,先别起来,我再看看。”顾西起身绕着两人转,欣赏雕塑一般。

    “你们的腿交叉叠放试试,我感觉这样能让后面因为冲动而想要亲吻显得更自然。”

    柏菡努力把脖子往后、往沙发深

    处缩,她还是不习惯和人靠得太近。听到这句脸涨得愈发红。

    傅承德低着头打量了她一眼,发现了她的尴尬,正欲开口,却被人先行一步打断了。

    “导演和编剧,有必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柏菡闻声下意识一颤,但视线里全是傅承德黑漆漆的t恤,看不见进来房间的人。

    傅承德想要起身,谁知撑在沙发边缘上的手一滑,彻底栽倒在柏菡身上,锁骨掠过柏菡的脸颊,而他的鼻尖正巧抵在柏菡的发上,洗发水的茉莉花香刺激到了他的感官。

    他刚才的工作脑不见了,这下身体也有些僵硬了。

    柏菡连忙伸手要推开傅承德,还未触碰到他,他已经被人粗暴地拉起身,“拖”到了一米外。

    他踉跄了两步站定。

    “晏先生!”傅承德没有因他粗鲁的动作感到生气,反而很惊喜,投资人居然真的在下午来了。

    柏菡看到傅承德这反应,心里有数了,晏沥八成又是投资人之类的身份。她那天说的话,他全部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全然没当一回事。

    晏沥没有功夫搭理傅承德,阴郁着一张脸,眉间朝下压着,黑色的瞳仁里迸出火光。他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那眼神的怒气仿佛能生吃了她。

    “即便是演示,也不用细节到这份上。”

    他的嗓音低沉郁结,在场的人听了大气不敢出。这投资人分明是在生气,语气里都夹杂着刀子,字字扎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顾西主动站出来,“抱歉,我们以前在学校时这样惯了,是我没注意到。”

    她和傅承德是在德国时的校友,以前在学校里一个剧组总共也没多少人,基本都是骨干成员亲力亲为把每个细节调整到最好,这样在正式拍的时候能省下许多时间。

    “不过也是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这点小小的身体接触应该不会介意。”

    她越说越是往火上浇油。

    “柏菡你介意吗?”她甚至把问题抛给了柏菡。

    柏菡抬起眼,看到晏沥冷眼正等自己的答案。

    “不介意。”

    刚才那一下是傅承德手滑的意外,而且真要说肢体接触,和西方国家打招呼时的拥抱差不太多,虽然气氛要古怪些。她会觉

    得尴尬,但并不会太介意。

    听到她的答案,晏沥杵在原地,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她,写满了不可置信。良久,他垂下眼睫,挽了挽袖口,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右手搭在沙发臂上,微微抬眉。

    “既然都说不介意了,那你们继续,我观摩观摩。”他话说得轻巧,声线却低得很,听出来点威胁的意思。

    他说得轻巧,但其余人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思。投资人大驾光临,还臭着一张脸,如坐针毡,发挥不了。

    顾西却是看不出气氛,直言:“行,来试试吻戏。”

    ……

    晏沥坐在沙发上,打在扶臂上的手自然垂落着,按着手心里的原子笔在沙发皮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眼皮半寐着,视线直抵杵在原地的柏菡身上。

    上牙和下牙不断摩擦,发出嗝咯嗝咯的声音。他的理智不见了。

    “吻戏?”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泠冽的声音。

    虽然演示的吻戏并不会真的吻,但光是暧昧的姿势就容易让气氛变得纠缠。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极慢地走到柏菡周围,“怎么吻?”

    晏沥伸手扣住了柏菡的颈部,她像触电般缩了缩脖子,可她越是躲,晏沥的手劲就越大,不让她远离。

    他低下头,视线锁住她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里盛着光映出她皱在一起的脸。

    “你能接受他这样对你?”

    他贴在柏菡的耳边低语,这句话只有她能听见。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霎时就红了。

    亲吻,柏菡至今只在和晏沥的婚礼上蜻蜓点水过一次,双唇相触不到一秒就分开了,那感觉和轻触自己的手背并无不同,冰冰凉的。

    他没有松开的意思,指尖藏在柏菡的长发下,轻轻摩挲她颈部的肌肤,柏菡头皮发麻,浑身一激灵,急急忙推开了他,呼吸极重。

    晏沥的大腿撞在办公桌角,尖锐的角让他感受到了一阵刺痛感,痛感通过筋脉一下蔓延全身,久久才退去。

    傅承德一跨步站到他们之间,语气严肃地说:“晏先生,你吓到她了。”

    “你能不能滚。”

    柏菡扶着墙,细声说了一句。

    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

    顾西问:“柏菡你说什么?”

    “晏沥你能不能滚!!”

    她嘶吼出声,声音颤抖,原本清澈的双眼泛着红血丝。

    她已忍无可忍。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这位投资人恐怕就是冲着柏菡才来的。没人知道该说什么。

    傅承德默默看着柏菡,想起她在布拉格时说她是有夫之妇,但现在再也没说过。

    他抬头视线瞟过皱着眉头的晏沥,“richard,请晏先生出去。”

    “晏先生,我想你现在并不适合在这里出现。”他转头镇定地对着眼前的投资人说道。

    晏沥离开后,柏菡接过顾西递来的一瓶水,道了谢,喝了一口。

    “抱歉,是我失态了。”

    “我回去把修改这几个部分发邮件给你们。”

    ·

    晏沥本想带着柏菡一起走出来,但当他靠近她看见她的眼神时,停下了伸出的手。

    往日平静得如一潭湖水的眼里迸出了恨意。

    看着他仿佛看着十恶不赦的犯人。

    他方才飞走的理智又一丝一丝地被抽了回来。

    他好像,把她越推越远了。

    他开着车回到三月湖,一路上脑袋发怔,眼前全部都是柏菡适才的眼神。

    回过神来,车已经被自己开进了车库中,一摸后背,汗浸湿了衬衣。

    晏沥慌乱了。

    一拳砸在喇叭上,喇叭响起,在车库了形成回音,震耳欲聋。

    脚下一不注意,又踩上了油门,虽然速度不快,但车头依然撞在了车库的水泥墙上,轻微变形了。徐姨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询问。

    车身的震颤让他发晕。

    进屋后,他赫然发现赵铭奇这人就坐在客厅里,吃着徐姨准备的水果,躺在沙发上,惬意得很。

    他一看到狼狈进屋的晏沥后,就追问发生了什么。

    津津有味地听完故事的发展后,他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仿佛一个老父亲。

    “你在作死,她现在不喜欢你了,你这种行为只会让她感到厌烦。”

    晏沥瞪着他,表情不悦。

    “瞪我也没用,她确实不喜欢你了,最起码,是不想再喜欢你了。”赵铭奇化身情感大师给他讲解,“你有尊重她吗?在她工作的地方、当着她同事的面这样做,她下次怎么面对他们?怎么解释你们的关系?”

    “你想投资她参与

    的作品就不能默默地来吗,你先学一下怎么付出,而不是索取吧。”

    “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你上辈子又造了什么孽,喜欢个人这么扭捏费劲,还死不承认。”赵铭奇叹了口气。

    晏沥扶着因为撞击而疼痛的膝盖,一语不发地坐着。

    今天她用那个眼神望向自己的时候,他明确感受到自己震出了一身冷汗,仿佛以前是玩闹,现在是真的要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铭奇:其实我还没说重话。在柏菡眼里你怕不是已经是个死去的前夫了.jpg(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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