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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唐纪五十八 段译1

穆宗睿圣文惠孝皇帝中长庆元年(辛丑、821)
   唐纪五十八 唐穆宗长庆元年(辛丑,公元821年)
  [1]秋,七月,甲辰,韦雍出,逢小将策马冲其前导,雍命曳下,欲于街中杖之。河朔军士不贯受杖,不服。雍以白弘靖,弘靖命军虞候系治之。是夕,士卒连营呼噪作乱,将校不能制,遂入府舍,掠弘靖货财、妇女、囚弘靖于蓟门馆,杀幕僚韦雍、张宗元、崔仲卿、郑埙、都虞候刘操、押牙张抱元。明日,军士稍稍自悔,悉诣馆谢弘靖,请改心事之,凡三请,弘靖不应,军士乃相谓曰:“相公无言,是不赦吾曹。军中岂可一日无帅!”乃相与迎旧将朱洄,奉以为留后。洄,克融之父也,时以疾废卧家,自辞老病,请使克融为之;众从之。众以判官张彻长者,不杀。彻骂曰:“汝何敢反,行且族灭!”众共杀之。
  [1]秋季,七月,甲辰(初十),韦雍外出,碰到一个小将骑马冲撞他的仪仗前导,韦雍下令把小将从马上拉下来,打算在街道中间杖责。河朔地区的军士不习惯受杖责,拒不服从。韦雍于是报告张弘靖,张弘靖命令军虞候把小将拘捕治罪。当晚,士卒连营呼噪作乱,将校制止不住,士卒便冲入节度使府舍,掠夺张弘靖的财产和妻妾,随后,把张弘靖关押在蓟门馆,杀死他的幕僚韦雍、张宗元、崔仲卿、郑埙、都虞候刘操、押牙张抱元。第二天,军士渐渐悔悟,都到蓟门馆向张弘靖请罪,表示愿意洗心革面,仍然跟随张弘靖,做他的部从。军士几次请求,张弘靖闭口不言。于是,军士商议说:“张相公闭口不言,是不愿赦免我们,但是,军中岂可一日没有统帅!”便一齐去迎接幽州的老将朱洄,拥戴他为留后。朱洄,即朱克融的父亲,这时由于身患疾病,在家卧床休养,他以自己年老多病,辞谢留后,请求让给儿子朱克融,军士都表示同意。军士因为判官张彻年长而没有杀他,张彻骂道:“你们怎敢反叛朝廷,马上就会被族灭的!”军士一拥而上,把张彻杀死。
  [2]壬子,群臣上尊号曰文武孝德皇帝;赦天下。
  [2]壬子(十八日),群臣百官向唐穆宗奏上尊号,称为文武孝德皇帝。大赦天下。
  [3]甲寅,幽州监军奏军乱;丁巳,贬张弘靖为宾客、分司;己未,再贬吉州刺史。庚申,以昭义节度使刘悟为卢龙节度使。悟以朱克融方强,奏请“且授克融节钺,徐图之。”乃复以悟为昭义节度使。
  [3]甲寅(二十日),幽州监军奏报军乱。丁巳(二十三日),穆宗贬张弘靖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己未(二十五日),再贬张弘靖为吉州刺史。庚申(二十六日),任命昭义节度使刘悟为卢龙(幽州)节度使。刘悟认为朱克融势力正强,奏请“暂且任命朱克融为节度使,然后,再慢慢想办法除掉他”。于是,仍任命刘悟为昭义节度使。
  [4]辛酉,太和公主发长安。
  [4]辛酉(二十七日),太和公主从长安出发,前往回鹘国。
  [5]初,田弘正受诏镇成德,自以久与镇人战,有父兄之仇,乃以魏兵二千从赴镇,因留以自卫,奏请度支供其粮赐。户部侍郎、判度支崔,性刚褊,无远虑,以为魏、镇各自有兵,恐开事例,不肯给。弘正四上表,不报;不得已,遣魏兵归。,沔之孙也。
  [5]当初,田弘正被任命为成德节度使,自认为以往长期与成德人打仗,有父兄之仇,于是,率魏博兵二千人随行赴任,然后留在成德用来自卫,奏请朝廷度支供给这二千人的军饷。户部侍郎、判度支崔性情刚愎,气量狭小,缺乏深思熟虑,认为魏博、成德各自有兵,恐怕此事开一先例,因而,不肯供给。田弘正四次上表朝廷,崔不加理会。田弘正不得已,把魏博兵遣返回镇。崔是开元初大臣崔沔的孙子。
  弘正厚于骨肉,兄弟子侄在两都者数十人,竞为侈靡,日费约二十万,弘正辇魏、镇之货以供之,相属于道;河北将士颇不平。诏以钱百万缗赐成德军,度支辇运不时至,军士益不悦。
  田弘正厚待自己的家人,他的兄弟、儿子、侄子在长安、洛阳两都居住的有几十个人,生活竞相奢侈靡丽,每天花费约二十万钱,田弘正运魏博、成德两镇的货供给,车辆来往于道路。河北的将士十分不满。穆宗下诏,赐钱一百万缗给成德将士,度支却没有按时运送到达,将士更加不满。
  都知兵马使王庭凑,本回鹘阿布思之种也,性果悍阴狡,潜谋作乱,每抉其细故以激怒之,尚以魏兵故,不敢发。及魏兵去,壬戌夜,庭凑结牙兵噪于府署,杀弘正及僚佐、元从将吏并家属三百余人。廷凑自称留后,逼监军宋惟澄奏求节钺。八月,癸巳,惟澄以闻,朝廷震骇。崔于崔植为再从兄,故时人莫敢言其罪。
  都知兵马使王庭凑,原属回鹘阿布思族的后裔,性情果敢狡诈,阴谋作乱,经常借小事以激怒将士,但由于魏博二千兵士尚在,不敢贸然行动。等到魏博兵士返回以后,壬戌(二十八日)夜间,王庭凑交结牙兵,噪乱于节度使府,杀死田弘正及其僚佐、随从将吏和他们的家属三百多人。王庭凑自称留后,逼迫监军宋惟澄为他向朝廷上奏,请求授予节度使符节。八月,己巳(初六),宋惟澄把以上情况上报朝廷,举朝震惊。崔是宰相崔植的族兄弟,所以,朝官没有人敢抨击他的罪行。
  初,朝廷易置魏、镇帅臣,左金吾将军杨元卿上言,以为非便,又诣宰相深陈利害;及镇州乱,上赐元卿白玉带。辛未,以元卿为泾原节度使。
  当初,朝廷调换魏博、成德节度使和僚佐时,左金吾将军杨元卿曾上言,认为这样做很不适宜,他又面见宰相,反复陈述利害得失。等到成德军乱后,穆宗赐给杨元卿一条白玉带。辛未(初八),任命杨元卿为泾原节度使。
  瀛莫将士家属多在幽州,壬申,莫州都虞候张良佐潜引朱克融兵入城,刺史吴晖不知所在。
  瀛州和莫州的将士家属大多留居在幽州,壬申(初九),莫州都虞候张良佐暗中勾结朱克融的兵马入城,刺史吴晖不知去向。
  癸酉,王庭凑遣人杀冀州刺史王进岌,分兵据其州。
  癸酉(初十),王庭凑派人杀死冀州刺史王进岌,分兵占领冀州。
  魏博节度使李闻田弘正遇害,素服令将士曰:“魏人所以得通圣化,至今安宁富乐者,田公之力也。今镇人不道,辄敢害之,是轻魏以为无人也。诸君受田公恩,宜如何报之?”众皆恸哭。深州刺史牛元翼,成德良将也,使以宝剑、玉带遗之,曰:“昔吾先人以此剑立大勋,吾又以之平蔡州,今以授公,努力翦庭凑。”元翼以剑、带徇于军,报曰:“愿尽死!”将出兵,会疾作,不果。元翼,赵州人也。
  魏博节度使李听到田弘正遇害的消息,身着丧服命令将士说:“魏博人之所能够得到皇上的教化,至今生活安定,富贵享乐,都是田公的功劳。现在,成德人大逆不道,竟敢把他无故杀害,这是轻视魏博,以为我们没有人才。诸位曾受田公的恩惠,应当怎样回报他呢?”将士都大声痛哭。深州刺史牛元翼是成德的优秀将领,李把自己的宝剑和玉带送给他,说:“过去,我的父亲曾用此剑平定朱叛乱,立过大功。后来,我又用这把剑平定蔡州吴元济叛乱。现在,我把这剑授予你,希望你用它努力翦灭王庭凑。”牛元翼带着剑和玉带在军中环绕一周,然后回来报告说:“愿尽死效力!”李正准备出兵讨伐王庭凑,正好得病而未成行。牛元翼是赵州人。
  乙亥,起复前泾原节度使田布为魏博节度使,令乘驿之镇。布固辞不获,与妻子宾客诀曰:“吾不还矣!”悉屏去旌节导从而行,未至魏州三十里,被发徒跣,号哭而入,居于垩室;月俸千缗,一无所取,卖旧产,得钱十余万缗,皆以颁士卒,旧将老者兄事之。
  乙亥(十二日),唐穆宗任命正在为父亲田弘正服丧的前泾原节度使田布为魏博节度使,命他乘驿马赴任。田布一再推辞而未得允许,于是,和妻子、宾客诀别说:“我此行不打算生还了!”下令撤除节度使旌节和所有前导随行人员,然后出发上任。距离魏州三十里时,散发赤脚,大声痛哭而入州城,住在垩室,为父亲服丧。他每月应得俸禄一千缗,一文不要,却把自己家留在魏博的产业卖掉,得到十几万缗现钱,全部用来赐士卒。对于父亲原在魏博的部将和年长的将吏,都以兄弟的礼节来礼遇他们。
  丙子,瀛州军乱,执观察使卢士玫及监军僚佐送幽州,囚于客馆。
  丙子(十三日),瀛州发生军乱,士卒逮捕观察使卢士玫以及监军和僚佐,押送幽州,拘禁在客馆。
  王庭凑遣其将王立攻深州,不克。
  王庭凑派遣他的部将王立攻打深州,未能攻克。
  丁丑,诏魏博、横海、昭义、河东、义武诸军各出兵临成德之境,若王庭凑执迷不复,宜即进讨。成德大将王俭等五人谋杀王庭凑,事泄,并部兵三千人皆死。
  丁丑(十四日),唐穆宗下诏,命令魏博、横海、昭义、河东、义武等镇军队派兵,兵临成德边境,如果王庭凑还执迷不误,抗拒朝廷的话,就进兵攻讨。成德大将王俭等五人密谋暗杀王庭凑,不料消息泄露,这五人和他们的部下士卒三千人都被杀死。
  己卯,以深州刺史牛元翼为深冀节度使。
  己卯(十六日),唐穆宗任命深州刺史牛元翼为深冀节度使。
  丁亥,以殿中侍御史温造为起居舍人,充镇州四面诸军宣慰使,历泽潞、河东、魏博、横海、深冀、易定等道,谕以军期。造,大雅之五世孙也。己丑,以裴度为幽、镇两道招抚使。
  丁亥(二十四日),唐穆宗任命殿中侍御史温造为起居舍人,充任镇州四面诸军宣慰使,前往昭义、河东、魏博、横海、深冀、易定等道,传达进兵日期的命令。温造是唐高祖时黄门侍郎温大雅的第五代孙子。己丑(二十六日)任命裴度为幽州、镇州两道招抚使。
  癸巳,王庭凑引幽州兵围深州。
  癸巳(三十日),王庭凑勾引幽州兵围攻深州。
  [6]九月,乙巳,相州军乱,杀刺史邢。
  [6]九月,乙巳(十二日),相州发生军乱,刺史邢被杀。
  [7]吐蕃遣其礼部尚书论纳罗来求盟。庚戌,以大理卿刘元鼎为吐蕃会盟使。
  [7]吐蕃国派遣礼部尚书论纳罗来唐朝请求缔结会盟条约。庚戌(十七日),唐穆宗任命大理卿刘元鼎为吐蕃会盟使。
  [8]壬子,朱克融焚掠易州、涞水、遂城、满城。
  [8]壬子(十九日),朱克融出兵焚烧掠夺易州、涞水、遂城、满城。
  [9]自定两税以来,钱日重,物日轻,民所输三倍其初,诏百官议革其弊。户部尚书杨於陵以为:“钱者所以权百货,贸迁有无,所宜流散,不应蓄聚。今税百姓钱藏之公府;又,开元中天下铸钱七十余炉,岁入百万,今才十余炉,岁入十五万,又积于商贾之室及流入四夷。又,大历以前淄青、太原、魏博贸易杂用铅铁,岭南杂用金、银、丹砂、象齿,今一用钱。如此,则钱焉得不重,物焉得不轻!今宜使天下输税课者皆用谷、帛,广铸钱而禁滞积及出塞者,则钱日滋矣。”朝廷从之,始令两税皆输布、丝、纩;独盐、酒课用钱。
  [9]自从建中元年实行两税法以来,钱的价值越来越高,而实物的价值越来越低,百姓纳税的数额比建中元年实际高出三倍之多。唐穆宗下诏,命百官商议革除两税法的弊端。户部尚书杨於陵认为:“钱是用来衡量货物价值的东西,天下商人贩运买卖,无处不有,所以,钱也应四处流通,不应当蓄积一处。现在,百姓交纳的钱,都收藏在官府仓库。另外,开元时期全国铸钱七十多炉,每年收入一百万缗;而现在铸钱十几炉,每年收入才十五万缗。这些钱又大多集中于商人,以及夷狄的手中。还有,大历年以前,淄青、太原、魏博商品交易兼用钱和铅、铁,岭南则兼用金、银、丹砂、象牙,现在,都统一用钱。这样一来,钱的价值怎么能不高,而实物的价值又怎么能不低呢?现在,应当下令全国纳税的人都交纳粮食和布帛,增加铸钱而禁止蓄积以及钱流出塞外。如果这样,钱就会逐渐多起来。”朝廷采纳杨於陵的建议,下令以后两税都交纳布、丝和丝棉;惟独盐、酒专卖仍然用钱。
  [10]冬,十月,丙寅,以盐铁转运使、刑部尚书王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使职如故。播为相,专为承迎为事,未尝言国家安危。
  [10]冬季,十月,丙寅(初三),唐穆宗任命盐铁转运使、刑部尚书王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仍兼盐铁转运使。王播担任宰相,专门阿谀奉迎皇上,很少谈论朝廷安危。
  [11]以裴度为镇州四面行营都招讨使。左领军大将军杜叔良,以善事权幸得进;时幽、镇兵势方盛,诸道兵未敢进,上欲功速成,宦官荐叔良,以为深州诸道行营节度使。以牛元翼为成德节度使。
  [11]唐穆宗任命裴度为镇州四面行营都招讨使。左领军大将军杜叔良由于善于巴结当朝权贵得到提拔,这时,幽州、镇州的兵力正处于强盛,诸道出兵讨伐的军队都不敢进攻。穆宗想尽快看到胜利成果,而宦官又推荐杜叔良,于是,任命叔良为深州诸道行营节度使,任命牛元翼为成德节度使。
  [12]癸酉,命宰相及大臣凡十七人与吐蕃论讷罗盟于城西;遣刘元鼎与讷罗入吐蕃,亦与其宰相以下盟。
  [12]癸酉(初十)唐穆宗命宰相和大臣共十七人,与吐蕃国礼部尚书论纳罗在京城西会盟。随后,派遣刘元鼎和论纳罗赴吐蕃国,与吐蕃国宰相及其大臣会盟。
  [13]乙亥,以沂州刺史王智兴为武宁节度副使。先是,副使皆以文吏为之,上闻智兴有勇略,欲用之于河北,故以是宠之。
  [13]乙亥(十二日),唐穆宗任命沂州刺史王智兴为武宁节度副使。以前,藩镇节度副使都任用文官,穆宗听说智兴有勇有谋,想调他到河北前线,所以,用这个职务表示对他的恩宠。
  [14]丁丑,裴度自将兵出承天军故关以讨王庭凑。
  [14]丁丑(十四日),裴度亲自率军,经由原承天军驻地娘子关到达河北,讨伐王庭凑。
  [15]朱克融遣兵寇蔚州。
  [15]朱克融派兵侵犯蔚州。
  [16]戊寅,王庭凑遣兵寇蔚州。
  [16]戊寅(十五日),王庭凑派兵侵犯蔚州。
  [17]己卯,易州刺史柳公济败幽州兵于白石岭,杀千余人。
  [17]己卯(十六日),易州刺史柳公济在白石岭打败幽州兵马,杀一千多人。
  [18]庚辰,横海军节度使乌重胤奏败成德兵于饶阳。
  [18]庚辰(十七日),横海节度使乌重胤奏报,在饶阳打败成德兵马。
  [19]辛巳,魏博节度使田布将全军三万人讨王庭凑,屯于南宫之南,拔其二栅。
  [19]辛巳(十八日),魏博节度使田布率全军三万人讨伐王庭凑,屯驻在南宫县南,攻拔王庭凑两个营栅。
  [20]翰林学士元稹与知枢密魏弘简深相结,求为宰相,由是有宠于上,每事咨访焉。稹无怨于裴度,但以度先达重望,恐其复有功大用,妨己进取,故度所奏画军事,多与弘简从中沮坏之。度乃上表极陈其朋比奸蠹之状,以为:“逆竖构乱,震惊山东;奸臣作朋,挠败国政。陛下欲扫荡幽、镇,先宜肃清朝廷。何者?为患有大小,议事有先后。河朔逆贼,只乱山东;禁闱奸臣,必乱天下;是则河朔患小,禁闱患大。小者臣与诸将必能翦灭,大者非陛下觉寤制断无以驱除。今文武百寮,中外万品,有心者无不愤忿,有口者无不咨嗟,直以奖用方深,不敢抵触,恐事未行而祸已及,不为国计,且为身谋。臣自兵兴以来,所陈章疏,事皆要切,所奉书诏,多有参差,蒙陛下季付之意不轻,遭奸臣抑损之事不少。臣素与佞幸亦无仇嫌,正以臣前请乘传诣阙,面陈军事,奸臣最所畏惮,恐臣发其过,百计止臣。臣又请与诸军齐进,随便攻讨,奸臣恐臣或有成功,曲加阻碍,逗遛日时;进退皆受羁牵,意见悉遭蔽塞。但欲令臣失所,使臣无成,则天下理乱,山东胜负,悉顾矣。为臣事君,一至于此!若朝中奸臣尽去,则河朔逆贼不讨自平;若朝中奸臣尚存,则逆贼纵平无益。陛下傥未信臣言,乞出臣表,使百官集议,彼不受责,臣当伏辜。敱砣希纤洳辉茫远却蟪迹坏靡眩镂矗院爰蛭馐梗∥げ渴汤伞p∷浣夂擦郑饔鋈绻省£
  [20]翰林学士元稹和知枢密魏弘简深相勾结,求做宰相,由此而得到唐穆宗的宠任,朝政大事都向他咨询。元稹和裴度虽然没有仇怨,但由于裴度在他得到重用前就有很高的威望,恐怕裴度在讨伐幽州、成德时立功,再度得到朝廷重用,妨碍自己升迁。所以,凡是裴度上奏的军事谋划,他经常和魏弘简二人从中阻挠,使他不能实施。于是,裴度上表,极力指责元稹和宦官朋比为党,奸邪害国的罪状,认为:“王庭凑、朱克融逆臣竖子叛乱,震惊山东;奸臣朋比为党,则搅乱朝政。陛下如果想扫平幽州、镇州叛乱的话,应当首先肃清朝廷奸党。为什么呢?因为灾祸有大有小,考虑事情也有先有后。河朔的叛臣贼党,只能扰乱山东,而宫中的奸臣,则必定祸乱天下。所以,对国家来说,河朔的叛臣危害小,而宫中的奸臣危害大。对于河朔的叛臣,我和诸位将领肯定能够翦灭,但宫中的奸臣,如果陛下不觉悟,则断然无法驱除。现在,朝廷文武百官,京城和各地众多臣僚,凡是有心对朝廷尽忠的人,对奸臣的所做所为无不愤怒,能够开口讲话的人也无不嗟叹。只是由于陛下正信用他们,才不敢指责,恐怕奸臣未能翦除,而祸已及身。这并非他们不为国家考虑,而是担心自己受牵连的缘故。自从朝廷兴兵讨伐幽州和成德以来,我所上奏陈述的用兵方略,都事关紧要。但所接到的朝廷诏书,却指令不一。我受陛下重托,指挥诸军讨代,责任实在不轻,但遭奸臣从中阻挠的事情,也实在不少。我向来和奸臣无怨,只是由于前不久我上奏朝廷,请求乘驿马到京城,当面向陛下陈述用兵方略,奸臣最害怕的,是怕我向陛下揭发他们的罪过,所以百般阻挠我进京。同时,我又上奏朝廷,请准许我率兵和诸军一同进攻,随机应变,讨伐叛乱。但奸臣恐怕我可能成功,于是,用各种理由加以阻挠,以致我军停滞很久,无论进退,都受到他们的牵制,上奏朝廷的意见,也都被他们从中阻塞。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我出兵失利,不能成功,对于国家治乱,山东前线的胜负大局,却全然不顾。作为臣下侍奉皇上,他们就是这样做的!如果朝中的奸臣全部能够驱除,那么,河朔的叛臣贼党就会不讨自平;但如果朝中奸臣仍然存在的话,则虽然讨平叛臣贼党,对于朝廷也没有什么好处。陛下如果不相信我的话,请求把我的奏章公布,让百官一起讨论,如果奸臣不遭到百官的遣责,我愿受到应有的惩罚。”裴度多次上奏指斥元稹等人的罪行,穆宗虽然很不高兴,但考虑到裴度是朝廷中威望很高的大臣,不得不作出让步。癸未(二十日),贬魏弘简为弓箭库使,元稹为工部侍郎。元稹虽然被解除翰林学士的职务,但仍然和过去一样,受到穆宗的宠信。
  [21]宿州刺史李直臣坐赃当死,宦官受其赂,为之请,御史中丞牛僧孺固请诛之。上曰:“直臣有才,可惜!”僧孺对曰:“彼不才者,无过温衣饱食以足妻子,安足虑!本设法令,所以擒制有才之人。安禄山、朱皆才过于人,法不能制者也。”上从之。
  [21]宿州刺史李直臣贪污,根据法律,应当判处死刑。宦官受了他的贿赂,为他辩护。御史中丞牛僧孺一再请求杀掉,穆宗说:“直臣很有才能,杀了可惜!”牛僧孺回答说:“那些没有才能的人,整天考虑的不过是吃饱穿暖,满足妻子的要求,对这些人,国家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制定法律的目的,本来就是约束那些有才能的人。安禄山、朱都才智过于常人由于法律未能约束,才胆敢发动叛乱的。”穆宗听从了他的意见。
  [22]横海节度使乌重胤将全军救深州,诸军倚重胤独当幽、镇东南,重胤宿将,知贼未可破,按兵观衅。上怒,以杜叔良为横海节度使,徒重胤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22]横海节度使乌重胤率全军救援深州,诸军依赖乌重胤独自抵挡幽州、镇州的东南方向。乌重胤是经验丰富的老将,知道敌人不可能一时被击破,于是,按兵不动观察敌军动静。穆宗大怒,任命杜叔良为横海节度使,调乌重胤为山南道节度使。
  [23]灵武节度使李进诚奏败吐蕃三千骑于大石山下。
  [23]灵武节度使李进诚上奏:在大石山下打败吐蕃三千骑兵。
  [24]十一月,辛酉,淄青节度使薛平奏突将马廷作乱,伏诛。时幽、镇兵攻棣州,平遣大将李叔佐将兵救之。刺史王稷供馈稍薄,军士怨怒,宵溃,推廷为主,行且收兵至七千余人,径逼青州。城中兵少,不敌,平悉发府库及家财召募,得精兵二千人,逆战,大破之,斩廷,其党死者数千人。
  [24]十一月,辛酉(二十八日),淄青节度使薛平上奏:突将马廷作乱被杀。当时,幽州和镇州派兵攻打棣州,薛平派大将李叔佐率兵救援。棣州刺史王稷供给军队物资稍少,军士怨恨愤怒,乘夜晚溃逃。军士推马廷为道领,一边行走,一边收兵,共达七千多人,直向青州逼近。青州城中兵少,不足以抵抗逃兵,于是,薛平把仓库和自己家的私财全部拿出,招募士卒,得精兵二千人,出城迎城,大败逃兵,把马廷斩首,逃兵死亡几千人。
  [25]横海节度使杜叔良将诸道兵与镇人战,遇敌辄北;镇人知其无勇,常先犯之。十二月,庚午,监军谢良通奏叔良大败于博野,失亡七千余人。叔良脱身还营,丧其旌节。
  [25]横海节度使杜叔良率领诸道兵马与镇州军队交战,每战皆败。镇州人知道他胆怯无勇,常常首先向他发起进攻。十二月,庚午(初八),监军谢良通奏报杜叔良在博野大败,损失逃亡七千多人。杜叔良脱身回到军营,但丢失了节度使的旌节。
  [26]丁丑,义武节度使陈楚奏败朱克融兵于望都及北平,斩获万余人。
  [26]丁丑(十六日),唐穆宗任命凤翔节度使李光颜为忠武节度使、兼深州行营节度使,替代杜叔良。
  [28]自宪宗征伐四方,国用已虚,上即位,赏赐左右及宿卫诸军无节,及幽、镇用兵久无功,府藏空竭,势不能支。执政乃议:“王庭凑杀田弘正而朱克融全张弘靖,罪有重轻,请赦克融,专讨庭凑。”上从之。乙酉,以朱克融为平卢节度使。
  [28]自从唐宪宗征讨四方叛乱以来,国库已空虚。唐穆宗即位后,赏赐左右和禁卫诸军毫无节制,等到朝廷对幽州、镇州用兵,旷日持久而未立功,国库空竭,难以继续维持。于是,当政大臣建议说:“王庭凑杀害了田弘正,而朱克融尚能保全张弘靖的性命,二人罪行各有轻重,请求赦免克融,集中全力讨伐王庭凑。”穆宗采纳了他们的意见。乙酉(二十三日),任命朱克融为卢龙节度使。
  [29]戊子,义武奏破莫州清源等三栅,斩获千余人。
  [29]戊子(二十六日),义武上奏、攻破莫州清源等三个营栅,斩首和俘虏敌军一千多人。
  二年(壬寅、822)
   二年(壬寅,公元822)
  [1]春,正月,丁酉,幽州兵陷弓高。先是,弓高守备甚严,有中使夜至,守将不内,旦,乃得入,中使大诟怒。贼谍知之,他日,伪遣人为中使,投夜至城下,守将遽内之;贼众随之,遂陷弓高。又围下博。中书舍人白居易上言,以为:“自幽、镇逆命,朝廷征诸道兵,计十七八万,四面攻围,已逾半年,王师无功,贼势犹盛。弓高既陷,粮道不通,下博、深州、饥穷日急。盖由节将太众,其心不齐,莫肯率先,递相顾望。又,朝廷赏罚,近日不行,未立功者或已拜官,已败衄者不闻得罪;既无惩劝,以至迁廷,若不改张,必无所望。请令李光颜将诸道劲兵约三四万人从东速进,开弓高粮路,解深、刑重围,与元翼合势。令裴度将太原全军兼招讨旧职,西面压境,观衅而动。若乘虚得便,即令同力翦除;若战胜贼穷,亦许受降纳款。如此,则夹攻以分其力,招谕以动其心,必未及诛夷,自生变故。又请诏光颜选诸道兵精锐者留之,其余不可用者悉遣归本道,自守土疆。盖兵多而不精,岂唯虚费衣粮,兼恐挠败军陈故也。今既只留东、西二帅,请各置都监一人,诸道监军,一时停罢。如此,则众齐令一,必有成功。又,朝廷本用田布,令报父仇,今领全师出界,供给度支,数月已来,都不进讨,非田布固欲如此,抑有其由。闻魏博一军,屡经优赏,兵骄将富,莫肯为用。况其军一月之费,计实钱二十八万缗,若更迁延,将何供给?此尤宜早令退军者也。若两道止共留兵六万,所费无多,既易支持,自然丰足。今事宜日急,其间变故远不可知。苟兵数不抽,军费不减,食既不足,众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况有司迫于供军,百端敛率,不许即用度交阙,尽许则人心无。自古安危皆系于此,伏乞圣虑察而念之。”疏奏,不省。
  [1]春季,正月,丁酉(初五),幽州出兵攻陷弓高县城。以前,弓高守卫很严,一次,一个宦官出使弓高,半夜到达,守将根据军法条例,拒不放他入城;天明后,宦官方才进城。宦官大怒,责骂守将。幽州的探马得知此事后,报告主将。过了不久,幽州派人伪装成宦官,半夜来到弓高城下,守将即让他入城,幽州兵随后赶到,因而攻陷弓高。接着,又围攻下博县城。中书舍人白居易上书,认为:“自从幽州、镇州叛乱以来,朝廷征发诸道兵马讨伐,总计有十七八万人,四面围攻,已超过半年时间。但官军至今没有进展,贼军兵势却仍然强盛。弓高失陷后,通往前线的运粮道路无法通行,下博和深州的将士,饥饿困乏,情况日益紧急。这都是由于前线节度将领太多,反而心不齐,都不肯率先进攻,相互观望的缘故。另外,朝廷对将士的赏罚,近来也不见成效,没有立功的人有的已经授予官衔,作战失败的人却没说被朝廷惩罚。由于赏罚不明,因而将士拖延不进。若不改弦更张,胜利就没有指望了。请求陛下命李光颜率领诸道精兵三四万人从东面急速进兵,打通到弓高的粮道,以便解除敌军对深州的重重包围,和牛元翼的军队会合一起。再命裴度率领太原的全部人马,仍兼招讨使的职务,从西面压敌边境,观察敌军动静,如能乘虚得手,即令两支兵马同力讨伐,一举歼敌。如果官军节节取胜,敌军困窘,也应当许可前线将领接受敌军的投降。这样部署指挥,就可以两面夹攻,使敌人分散兵力,并通过招降来动摇对方军心。其结果,敌人尚未灭亡,内部必定发生兵变,不战自降。同时,再请陛下下诏,命李光颜从前线诸道兵士中挑选精锐者留下,其余老弱病残都遣反本道,各守故土。大凡兵多则不精,不仅虚耗国家衣物钱粮,而且也会消弱官军自身士气,导致失败。现只留李光颜、裴度两支兵马,请陛下各置都监一人,各道的监军,都予以罢除。这样,就会队伍整齐,军令统一,最后必定取得胜利。再有,朝廷命田布为魏博节度使的本意,是让他为父报仇。现在,田布率领全部兵马出境讨敌,由朝廷度支供给衣粮,但几个月以来,魏博军队从未攻讨。这并非田布按兵不动,而是有他难言的苦衷。听说魏博军队经由朝廷多次优厚的赏赐,兵士骄横,将领富有,反而不愿作战。况且委博军,每月的军费按货币折算,即达二十八万缗。如果继续拖廷下去,朝廷用什么来供给呢?仅就此而言,也应早日下令魏博退军。如果仅李光颜和裴度两道共留六万兵力,军费不多,朝廷易于供给,军需自然丰足。现在,前线战事日益紧迫,中间或许还会发生什么变故,难以预料。如果不及时抽减兵力,致使军费浩大,粮食不足,将士怎能安心作战。军心不定,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变故!况且度支迫于供军,千方百计盘剥百姓,如果朝廷不准许,则军需匮乏,若准许则人心动摇。自古以来,朝政安危都在于此。请求陛下说细了解并加以慎重考虑。“奏折递上去后,穆宗不理。
  已亥,度支馈沧州粮车六百乘,至下博,尽为成德军所掠。时诸军匮乏,供军院所运衣粮,往往不得至院,在涂为诸军邀夺,其悬军深入者,皆冻馁无所得。
  初,田布从其父弘正在魏,善视牙将史宪诚,屡称荐,至右职;及为节度使,遂寄以腹心,以为先锋兵马使,军中精锐,悉以委之。宪诚之先,奚人也,世为魏将;魏与幽、镇本相表里,及幽、镇叛,魏人固摇心。布以魏兵讨镇,军于南宫,上屡遣中使督战,而将士骄惰,无斗志,又属大雪,度支馈运不继。布发六州租赋以供军,将士不悦,曰:“故事,军出境,皆给朝廷。今尚书刮六州肌肉以奉军,虽尚书瘠已肥国,六州之人何罪乎!”宪诚阴蓄异志,因众心不悦,离间鼓扇之。会有诏分魏博军与李光颜,使救深州,庚子,布军大溃,多归宪诚;布独与中军八千人还魏,壬寅,至魏州。
  已亥(初七),度支供给沧州军粮车六百辆行至下博县时,全部遭成德军抢夺。这时官军诸道兵马军需匮乏,供军院所运衣粮,往往未到行营供军院,在半路就被诸军哄抢。凡孤军深入的兵马,都饥寒交迫而得不到补给。
  当初,田布随从他的父亲田弘正在魏博时,对牙将史宪诚十分重视,多次向田弘正称赞推荐,以至史宪诚被提拔但任要职。等到田布被任命为魏博节度使,于是,把他作为自己的亲信,任命为先锋兵马使,军中的精锐兵力,都委托到来统辖。史宪诚的祖先是奚族人,世代在魏博为将。魏博和幽州、镇州本来就相互依赖互为表里,待到幽州和成德叛乱以后,魏博的人心已经动摇。田布率魏博军队讨伐镇州,驻扎在南宫县。唐穆宗多次派遣宦官前往督战,而魏博将士骄横懈怠,毫无斗志。这时正好又下了一场大雪,度支供给难以接续。田布命征发魏博六州的租赋供给军需,将士很不高兴,说:“按照惯例,我军出境后,都由朝廷供给。现在,田尚书刮我六州的民脂民膏来供军,虽然尚书这样做是克已奉国,但六州百姓为什么要遭这份罪呢?”史宪诚暗中早在纂夺节度使的野心,于是,乘机挑拨煽动士卒的不满情绪。正在这时,穆宗下诏,命魏博分兵由李光颜指挥,前往救援深州。庚子(初八),田布的军队溃乱士卒大多归史宪诚。田布独自率新军八千人返回魏州,壬寅(初十),到达魏州。
  癸卯,布复召诸将议出兵,诸将益偃蹇,曰:“尚书能行河朔旧事,则死生以之;若使复战,则不能也!”布无如之何,叹曰:“功不成矣!”即日,作遗表具其状,略曰:“臣观众意,终负国恩;臣既无功,敢记即死。伏愿陛下速救光颜、元翼,不然者,忠臣义士皆为河朔屠害矣!”奉表号哭,拜授幕僚李石,乃人启父灵,抽刀而言曰:“上以谢君父,下以示三军。”遂刺心而死。宪诚闻布已死,乃谕其众,遵河北故事。众悦,拥宪诚还魏,奉为留后。戊申,魏州奏布自杀。已酉,以宪诚为魏博节度使。宪诚虽喜得旄钺,外奉朝廷,然内实与幽、镇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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