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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晋纪十三 段译1

中宗元皇帝中太兴二年(己卯、319)
  晋纪十三晋元帝太兴二年(己卯,公元319年)
  [1]春,二月,刘遐,徐龛击周抚于寒山,破斩之。初,掖人苏峻帅乡里数千家结垒以自保,远近多附之。曹嶷恶其强,将攻之,峻率众浮海来奔。帝以峻为鹰扬将军,助刘遐讨周抚有功;诏以遐为临淮太守,峻为淮陵内史。
  [1]春季,二月,刘遐、徐龛在寒山攻击周抚,攻破并杀死周抚。当初,掖县人苏峻率领乡里数千家民众营造壁垒自保,远近民众大多附从。曹嶷恨苏峻势力强大,准备攻击他,苏峻率部众渡海投奔东晋。元帝任苏峻为鹰扬将军,因为帮助刘遐讨伐周抚有功,下诏任刘遐为临淮太守,苏浚为淮陵内史。
  [2]石勒遣左长史王献捷于汉,汉主曜遣兼司徒郭汜授勒太宰、领大将军,进爵赵王,加殊礼,出警入跸,如曹公辅汉故事;拜王及其副刘茂皆为将军,封列侯。舍人曹平乐从至粟邑,因留仕汉,言于曜曰:“大司马遣等来,外表至诚,内觇大驾强弱,俟其复命,将袭乘舆。”时汉兵实疲弊,曜信之。乃追汜还,斩于市。三月,勒还至襄国。刘茂逃归,言死状。勒大怒曰:“孤事刘氏,于人臣之职有加矣。彼之基业,皆孤所为,今既得志,还欲相图。赵王、赵帝,孤自为之,何待于彼邪!”乃诛曹平乐三族。
  [[2]石勒派左长史王向汉主献俘告捷,汉主刘曜派兼司徒郭汜授石勒为太宰、领大将军,晋升爵位为赵王,给予特殊礼遇,出入宫禁,如同曹操辅佐汉室的旧制。拜王和他的副将刘茂为将军,封为列侯。王的舍人曹平乐随从王到粟邑,顺势留在汉国做官,他对刘曜说:“大司马石勒派王等人前来,外表至为忠诚,实则是窥察您的强弱,等他回去报告后,将要袭击您。”当时汉军的确疲敝,刘曜相信了曹平乐所言,于是命人追回郭汜,在街市上杀了王。三月,石勒回到襄国。刘茂逃回,告知王死的情况,石勒大怒,说:“孤侍奉刘氏,已经超过了臣下该尽的本职。刘氏的基业,都是我所创下的。现在他志得意满,却反过来想算计我。赵王、赵帝,孤自己就能做,哪里还要等他呢!”于是诛杀曹平乐三族。
  [3]帝令群臣议郊祀,尚书令刁协等以为宜须还洛乃修之。司徒荀组等曰:“汉献帝都许,即行郊祀,何必洛邑!”帝从之,立郊丘于建康城之巳地。辛卯,帝亲祀南郊。以未有北郊,并地祗合祭之。诏:“琅邪恭王宜称皇考,”贺循曰:“《礼》,子不敢以己爵加于父,”乃止。
  [3]元帝令群臣商议郊祀之事,尚书令刁协等人认为应该等还都洛阳之后再举行。司徒荀组等人说:“汉献帝迁都许昌,马上便举行郊祀,又何必等回到洛邑时!”元帝听从了荀组等人意见,在建康城的巳地建立郊祀园丘。辛卯(二十日),元帝亲自到南郊祭天,因为还没有北郊,所以连同地祗合并祭祀。元帝下诏说:“琅邪恭王应当称作皇考。”贺循说:“根据《礼》,儿子不敢把自己的爵位加在父亲身上。”于是停止执行。
  [4]初,蓬陂坞主陈川自称陈留太守。祖逖之攻樊雅也,川遣其将李头助之。头力战有功,逖厚遇之。头每叹曰:“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川闻而杀之。头党冯宠帅其众降逖。川益怒,大掠豫州诸郡,逖遣兵击破之。夏,四月,川以浚仪叛,降石勒。
  [4]当初,蓬陂坞主陈川自称陈留太守,祖逖攻打樊雅之时,陈川派部将李头助战。李头力战建功,祖逖对他另眼相看。李头常常感叹说:“能得到祖逖做自己的主公,我死无遗憾。”陈川听说,杀了李头。李头的党徒冯宠率领
  部众投降祖逖,陈川更加恼怒,大肆攻掠豫州诸郡,祖逖派兵打败了他。夏季,四月,陈川占据浚仪背叛,投降石勒。
  [5]周抚之败走也,徐龛部将于药追斩之;及朝廷论功,而刘遐先之。龛怒,以泰山叛,降石勒,自称兖州刺史。
  [5]周抚败逃时,是徐龛的部将于药追上并杀了周抚,等到朝廷论功时,却是刘遐占先。徐龛生气,占据泰山背叛,投降石勒,自称兖州刺史。
  [6]汉主曜还,都长安,立妃羊氏为皇后,子熙为皇太子;封子袭为长乐王,阐为太原王,冲为淮南王,敞为齐王,高为鲁王,徽为楚王;诸宗室皆进封郡王。羊氏,即故惠帝后也。曜尝问之曰:“吾何如司马家儿?”羊氏曰:“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何可并言!彼贵为帝王,有一妇、一子及身三耳,曾不能庇。妾于尔时,实不欲生,意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已来,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曜甚宠之,颇干预国事。
  [6]汉主刘曜回到长安,定都于此,立后妃羊氏为皇后,儿子刘熙为太子。封儿子刘袭为长乐王,刘阐为太原王,刘冲为淮南王,刘敞为齐王,刘高为鲁王,刘徽为楚王,各宗室子弟都进封郡王。羊氏就是过去晋惠帝的皇后。刘曜曾经问她说:“我比起司马家的孩子怎么样?”羊氏说:“陛下是开基的圣主,他是亡国的昏君,怎么能相提并论!他贵为帝王时,只有一个夫人、一个孩子和他自己三个人,竟然都不能庇护。我在那时实在是不想活了,以为世上的男人都是这样。自从做了您的妻子,才知道天下自有大丈夫。”刘曜非常宠爱她,羊氏常干预国事。
  [7]南阳王保自称晋王,改元建康,置百官,以张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陈安自称秦州刺史,降于汉,又降于成。上大饥,士众困迫,张春奉保之南安祁山。遣韩璞帅步骑五千救之;陈安退保绵诸,保归上。未几,保复为安所逼,遣其将宋毅救之,安乃退。
  [7]南阳王司马保自称晋王,改年号为建康,设置百官,任张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陈安自称秦州刺史,投降汉,后又投降成汉。上发生严重饥荒,士民困迫,张春侍奉司马保去南安的祁山。张派遣韩璞率领步、骑兵五千救援司马保,陈安退守绵诸,司马保回到上。不久,司马保又被陈安进逼,张派部将宋毅救援,陈安才退军。
  [8]江东大饥,诏百官各上封事。益州刺史应詹上疏曰:“元康以来,贱《经》尚道,以玄虚弘放为夷达,以儒术清俭为鄙俗,宜崇奖儒官,以新俗化。”
  [8]江南发生严重饥荒,元帝下诏让百官各自上书奏事。益州刺史应詹上疏说:“自元康年间以来,轻视经典,崇尚道学,把玄虚弘放视作平达,把儒术、清俭看作鄙俗,应当尊崇和奖掖儒官,来革新风俗教化。”
  [9]祖逖攻陈川于蓬关,石勒遣石虎将兵五万救之,战于浚仪,逖兵败,退屯梁国。勒又遣桃豹将兵至蓬关,逖退屯淮南。虎徙川部众五千户于襄国,留豹守川故城。
  [9]祖逖在蓬关进攻陈川,石勒派石虎率兵五万救援,两军在浚仪交战,祖逖兵败,退军驻屯梁国。石勒又派桃豹率兵到达蓬关,祖逖退守淮南。石虎将陈川部众五千户迁徙到襄国,留下石豹守卫陈川故城。
  [10]石勒遣石虎击鲜卑日六延于朔方,大破之,斩首二万级,俘虏三万余人。孔苌攻幽州诸郡,悉取之。段匹士众饥散,欲移保上谷,代王郁律勒兵将击之,匹弃妻子奔乐陵,依邵续。
  [10]石勒派遣石虎在朔方重创鲜卑族日六延,斩首二万,俘虏三万多人。孔苌攻取了幽州诸郡。段匹的士众因饥饿离散,段匹想移军保守上谷,代王郁律领兵准备攻击他,段匹丢弃妻子儿女逃奔乐陵,依附邵续。
  [11]曹嶷遣使赂石勒,请以河为境,勒许之。
  [11]曹嶷派使者给石勒送去财物,请求以黄河作为分界,石勒答应了。
  [12]梁州刺史周访击杜曾,大破之。马隽等执曾以降,访斩之;并获荆州刺史第五猗,送于武昌。访以猗本中朝所署,加有时望,白王敦不宜杀,敦不听而斩之。初,敦患杜曾难制,谓访曰:“若擒曾,当相论为荆州。”及曾死而敦不用。王在荆州,多杀陶侃将佐;以皇甫方回为侃所敬,责其不诣己,收斩之。士民怨怒,上下不安。帝闻之,征为散骑常侍,以周访代为荆州刺史。王敦忌访威名,意难之。从事中郎郭舒说敦曰:“鄙州虽荒弊,乃用武之国,不可以假人,宜自领之,访为梁州足矣。”敦从之。六月,丙子,诏加访安南将军。余如故。访大怒,敦手书譬解,并遗玉环、玉碗以申厚意。访抵之于地,曰:“吾岂贾竖,可以宝悦邪!”访在襄阳,务农训兵,阴有图敦之志,守宰有缺辄补,然后言上;敦患之而不能制。
  [12]梁州刺史周访进攻杜曾,大胜。马隽等人抓住杜曾投降,周访斩杀杜曾。并抓获荆州刺史第五猗,送往武昌。周访因为第五猗本是朝廷任命,而且有一定声望,告诉王敦最好不要杀他,王敦不听,杀了第五猗。当初,王敦忧虑杜曾难以控制,对周访说:“如果能擒获杜曾,我将论功让你治理荆州。”等到杜曾死后,王敦不用周访。王在荆州,杀了许多陶侃的将佐,因为皇甫方回是陶侃所敬重的人,王责怪他不拜诣自己,把他拘捕杀害。士人民众因此怨怒,上下关系紧张。元帝听说这件事,征召王任散骑常侍,让周访代替王任荆州刺史。王敦嫉妒周访有威名,有意为难。从事中郎郭舒劝王敦说:“本州虽然荒凉凋敝,却是用武之地,不可以让人占有,应当自己管辖。周访治理梁州就够了。”王敦听从了他的话。六月,丙子(初七),元帝下诏授予周访安南将军,其余职务不变。周访大为恼怒。王敦亲自写信劝解,并赠玉环、玉碗表示看重之意。周访扔在地上,说:“我难道是商人和小孩吗?怎么可以用宝物来让我高兴呢!”周访在襄阳发展农业、训练士卒,暗藏谋算王敦的心志。官吏有缺员就自行补录,然后才上报。王敦对他深以为患但又不能控制他。
  魏该为胡寇所逼,自宜阳率众南迁新野,助周访讨杜曾有功,拜顺阳太守。
  魏该被胡族敌寇所逼迫,从宜阳率领部众向南迁徙到新野,因帮助周访讨伐杜曾有功,被拜为顺阳太守。
  赵固死,郭诵留屯阳翟,石生屡攻之,不能克。
  赵固死,郭诵屯军阳翟,石生多次进攻,不能取胜。
  [13]汉主曜立宗庙、社稷、南北郊于长安,诏曰:“吾之先,兴于北方。光文立汉宗庙以从民望。今宜改国号,以单于为祖。亟议以闻!”群臣奏:“光文始封卢奴伯,陛下又王中山;中山,赵分也,请改国号为赵。”从之。以冒顿配天,光文配上帝。
  [13]汉主刘曜在长安建立宗庙、社稷和南郊、北郊,下诏说:“我的祖先从北方开始兴盛,光文建立汉国宗庙是为了顺从民众愿望。现在应当改国号,奉单于为祖。尽快论议上报!”群臣上奏说:“光文最早受封卢奴伯,陛下又曾在中山称王。中山本是赵国领土,请求改国号为赵。”刘曜听从,将冒顿配祀上天,光文配祀上帝。
  [14]徐龛寇掠济、岱,破东莞。帝问将帅可以讨龛者于王导,导以为太子左卫率泰山羊鉴,龛之州里冠族,必能制之。鉴深辞,才非将帅;郗鉴亦表鉴非才,不可使;导不从。秋,八月,以羊鉴为征虏将军、征讨都督,督徐州刺史蔡豹、临淮太守刘遐、鲜卑段文鸯等讨之。
  [14]徐龛寇掠济水、泰山之间,攻破东莞。元帝向王导询问将帅中有谁能够征讨徐龛,王导认为太子左卫率泰山人羊鉴,是徐龛州里的显贵豪族,必能制服徐龛。羊鉴恳切地推辞,认为自己不是将帅之才;郗鉴也上表认为羊鉴不是合适的人选,不能委派,王导不听。秋季,八月,任羊鉴为征虏将军、征讨都督,总领徐州刺史蔡豹、临淮太守刘遐、鲜卑部段文鸯等讨伐徐龛。
  [15]冬,石勒左、右长史张敬、张宾,左、右司马张屈六、程遐等劝勒称尊号,勒不许。十一月,将佐等复请勒称大将军、大单于、领冀州牧、赵王,依汉昭烈在蜀、魏武在邺故事,以河内等二十四郡为赵国,太守皆为内史,准禹贡,复冀州之境,以大单于镇抚百蛮,罢并、朔、司三州,通置部司以监之;勒许之。戊寅,即赵王位,大赦;依春秋时列国称元年。
  [15]冬季,石勒的左、右长史张敬、张宾,左、右司马张屈六、程遐等劝石勒称皇帝尊号,石勒不同意。十一月,将佐们又请求石勒称大将军、大单于、领冀州牧、赵王,依照蜀汉昭烈帝刘备在蜀、魏武帝曹操在邺的旧例,以河内等二十四郡为赵国,太守都改为内史,根据《尚书·禹贡》,恢复冀州的行政区划,以大单于的身份镇抚众蛮族;撤销并州、朔州、司州的建置,合置部司监管,石勒同意了。戊寅(疑误),石勒即后赵王位,大赦天下,依照春秋时列国旧例称元年。
  初,勒以世乱,律令烦多,命法曹令史贯志,采集其要,作《辛亥制》五千文;施行十余年,乃用令律。以理曹参军上党续咸为律学祭酒;咸用法详平,国人称之。以中垒将军支雄、游击将军王阳领门臣祭酒,专主胡人辞讼,重禁胡人,不得陵侮衣冠华族,号胡为国人。遣使循行州郡,劝课农桑。朝会始用天子礼乐,衣冠、仪物,从容可观矣。加张宾大执法,专总朝政;以石虎为单于元辅、都督禁卫诸军事,寻加骠骑将军、侍中、开府,赐爵中山公;自余群臣,授位进爵各有差。
  当初,石勒因为世事紊乱,律令烦多,命法曹令史贯志采撷纲要,作《辛亥制》五千字,施行十多年,才用律令。任理曹参军上党人续咸为律学祭酒,续咸运用法律细致、公平,受到国人的称赞。任用中垒将军支雄、游击将军王阳兼门臣祭酒,专管胡人的诉讼,严厉禁止胡人,不许他们欺陵污辱具有较高文化的汉人,把胡人称作国人。派遣使者巡行州郡,鼓励、督促农业生产。朝会时开始用天子的礼乐,衣冠、仪物都充足可观。升张宾为大执法,专门总理朝政,任石虎为单于元辅、都督禁卫各种军务,不久又担任骠骑将军、侍中、开府,赐爵为中山公。其余群臣,授官进爵各有等次。
  张宾任遇优显,群臣莫及;而谦虚敬慎,开怀下士,屏绝阿私,以身帅物,入则尽规,出则归美。勒甚重之,每朝,常为之正容貌,简辞令,呼曰左侯而不敢名。
  张宾得到的职位高、待遇优厚,群臣没有可比拟的;但他本人却谦虚、恭敬、小心,真诚地折节下士,杜绝私情,以身作则,入朝时直言规谏,出外却将美誉归功于主上,石勒非常看重他。每次上朝,经常因为张宾的缘故端正容貌,修饰辞令,以右侯称呼张宾,不叫他的名字。
  [16]十二月,乙亥,大赦。
  [16]十二月,乙亥(初九),东晋大赦天下。
  [17]平州刺史崔毖,自以中州人望,镇辽东,而士民多归慕容,心不平。数遣使招之,皆不至,意拘留之,乃阴说高句丽、段氏、宇文氏,使共攻之,约灭,分其地。毖所亲勃海高瞻力谏,毖不从。
  [17]平州刺史崔毖自以为在中州享有声望,现在镇守辽东,而士民却大多归附慕容,心中不服。多次派遣使者招纳士民,但他们全都不来。崔毖怀疑是慕容羁留他们,于是暗地游说高句丽、段氏和宇文氏,让他们共同攻伐慕容,约定翦灭慕容后,共同瓜分他的辖地。崔毖的亲信、勃海人高瞻极力劝谏,崔毖不听。
  三国合兵伐,诸将请击之,曰:“彼为崔毖所诱,欲邀一切之利。军势初合,其锋甚锐,不可与战,当固守以挫之。彼乌合而来,既无统一,莫相归服,久必携贰,一则疑吾与毖诈而覆之,二则三国自相猜忌。待其人情离贰,然后击之,破之必矣。”
  高句丽、段氏、宇文氏三国合兵攻伐慕容,慕容部下众将请战,慕容说:“他们被崔毖诱惑,想乘机谋利。军势刚刚会合,锋头正锐,现在不能和他们交战,应当固守以挫其锐气。他们乌合前来,既没有统一的号令,互相之间又不服气,时间久了必然产生二心,一来怀疑我和崔毖共使欺诈,想消灭他们;二来三国之间也互相猜忌。等到他们人心离散,然后进攻,一定能打败他们。”
  三国进攻棘城,闭门自守,遣使独以牛酒犒宇文氏;二国疑宇文氏与有谋,各引兵归。宇文大人悉独官曰:“二国虽归,吾当独取之。”
  三国军队进攻棘城,慕容闭门固守,派遣使者单独用牛和酒犒劳宇文氏。高句丽和段氏怀疑宇文氏与慕容勾结,各自领军退还。宇文氏首领悉独官说:“高句丽和段氏虽然回去,我要独自攻取慕容。”
  宇文氏士卒数十万,连营四十里。使召其子翰于徒河。翰遣使白曰:“悉独官举国为寇,彼众我寡,易以计破,难以力胜。今城中之众,足以御寇,翰请为奇兵于外,伺其间而击之,内外俱奋,使彼震骇不知所备,破之必矣。今并兵为一,彼得专意攻城,无复他虞,非策之得者也;且示众以怯,恐士气不战先沮矣。”犹疑之。辽东韩寿言于曰:“悉独官有凭陵之志,将骄卒惰,军不坚密,若奇兵卒起,掎其无备,,必破之策也。”乃听翰徒河。
  宇文氏士卒有数十万,营寨相连有四十里。慕容派人从徒河征召儿子慕容翰。慕容翰派遣使者告诉慕容说:“悉独官倾国来犯,敌众我寡,易于智取,难以力敌。现在城中的军队,已足以防御,我请求作为外面的奇兵,伺机攻击,内外同时发兵,使他们惊骇而不知道如何防备,这样一定能打败他们。如果现在把兵力集中在一处,他们便能专心攻城,没有其他顾虑,这不是合适的对策。而且这是向民众表示内心的怯惧,恐怕还没作战士气就要先丧失了。”慕容犹疑不决。辽东人韩寿对慕容说:“悉独官有侵凌进逼的志向,将领骄纵,士卒惫惰,军队组织松散,如果使用奇兵突然发难,在他们没有防备时实施攻击,这是必定取胜的策略。”慕容这才同意慕容翰留在徒河。
  悉独官闻之曰:“翰素名骁果,今不入城,或能力患,当先取之,城不足忧。”乃分遣数千骑袭翰。翰知之,诈为段氏使者,逆于道曰:“慕容翰久为吾患,闻当击之,吾已严兵相待,宜速进也。”使者既去,翰即出城,设伏以待之。宇文氏之骑见使者,大喜驰行,不复设备,进入伏中。翰奋击,尽获之,乘胜径进,遣间使语出兵大战。使其子与长史裴嶷将精锐为前锋,自将大兵继之。悉独官初不设备,闻至,惊,悉众出战。前锋始交,翰将千骑从旁直入其营,纵火焚之,众皆惶扰,不知所为,遂大败,悉独官仅以身免。尽俘其众,获皇帝玉玺三纽。
  悉独官听说慕容翰留在徒河,说:“慕容翰素来以骁勇果敢闻名,现在不进城,或许会成为祸患,应当先攻取他,城里不足为患。”于是分出数千骑兵攻击慕容翰。慕容翰得知此事,派人假扮成段氏的使者,在路上迎住悉独官的骑兵,对他们说:“慕容翰长久以来就是我心头之患,听说你们将要进攻他,我们已严阵以待,你们可以快速前进。”使者离开以后,慕容翰立即出城,设下埋伏等待宇文氏的军队。宇文氏的骑兵见到使者,大为高兴,骑马驰行,不再防备,进入了伏击圈中。慕容翰突然攻击,全部俘获了他们。又乘胜进军,同时派遣密使告诉慕容,让他出兵大战。慕容令其子慕容和长史裴嶷率领精锐士卒为前锋,自己统领大军随后。悉独官原先没有设防,听说慕容来了,大惊,倾巢出战。两军前锋刚刚交战,慕容翰率领千余骑兵从旁侧直冲入悉独官军营,纵火焚烧。悉独官的士卒都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结果大败,悉独官只身逃脱。慕容尽数俘获他的士众,缴获到皇帝玉玺三纽。
  崔毖闻之,惧,使其兄子焘诣棘城伪贺。会三国使者亦至,请和,曰:“非我本意,崔平州教我耳。”以示焘,临之以兵,焘惧,首服。乃遣焘归谓毖曰:“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引兵随之。毖与数十骑弃家奔高句丽,其众悉降于。以其子仁为征虏将军,镇辽东,官府、市里,按堵如故。
  崔毖听说此事,心中恐惧,让他兄长之子崔焘到棘城假装祝贺。正巧高句丽、宇文氏、段氏三国使者也来请和,都说:“我们本来并不想与你为敌,是崔毖让我们这么做的。”慕容让崔焘见三国使者,执刀相对,崔焘害怕,低头臣服。慕容便让崔焘回去对崔毖说:“投降是上策,逃跑是下策,”并带兵随后而行。崔毖带着数十骑弃家逃奔高句丽,部众全部投降慕容。慕容任儿子慕容仁为征虏将军,镇守辽东,官府、市里,一仍其旧。
  高句丽将如奴子据于河城,遣将军张统掩击,擒之,俘其众千余家;以崔焘、高瞻、韩恒、石琮归于棘城,待以客礼。恒,安平人;琮,鉴之孙也。以高瞻为将军,瞻称疾不就,数临候之,抚其心曰:“君之疾在此,不在他也。今晋室丧乱,孤欲与诸君共清世难,翼戴帝室。君中州望族,宜同斯愿,奈何以华、夷之异,介然疏之哉!夫立功立事,惟问志略何如耳,华、夷何足问乎!”瞻犹不起,颇不平。龙骧主簿宋该,与瞻有隙,劝除之,不从,瞻以忧卒。
  高句丽将领如奴子占据于河城,慕容派将军张统突然袭击,擒获如奴子,俘虏部众一千多家。因为崔焘、高瞻、韩恒、石琮归附棘城,慕容以客人的礼节对待他们。韩恒是安平人,石琮是石鉴的孙子。慕容任高瞻为将军,高瞻以有病为由不干。慕容多次亲临问侯,抚摸他的心口说:“您的病在这儿,不在别处。现在晋王室丧乱,孤想和诸君共同廓清世上的灾难,辅翼、拥戴帝室。您是中州的名门望族,应当与我同有此愿,为何因为华夏、夷族的区别,便耿耿于怀,故意疏远呢!至于立功成事,只问志向、谋略怎样便可以了,何须再问是华夏还是夷族呢!”高瞻还是不肯出来做官,慕容心中颇为忿忿不平。龙骧主簿宋该与高瞻有矛盾,劝慕容除去高瞻,慕容没有听从。高瞻因忧虑而死。
  初,鞠羡既死,苟复以羡子彭为东莱太守。会曹嶷徇青州,与彭相攻;嶷兵虽强,郡人皆为彭死战,嶷不能克。久之,彭叹曰:“今天下大乱,强者为雄。曹亦乡里,为天所相,苟可依凭,即为民主,何必与之力争,使百姓肝脑涂地!吾去此,则祸自息矣。”郡人以为不可,争献拒嶷之策,彭一无所用,与乡里千余家浮海归崔毖。北海郑林客于东莱,彭、嶷之相攻,林情无彼此,嶷贤之,不敢侵掠,彭与之俱去。比至辽东,毖已败,乃归慕容。以彭参龙骧军事。遗郑林车牛粟帛;皆不受,躬耕于野。
  当初,鞠羡已死,苟又让鞠羡的儿子鞠彭任东莱太守。适逢曹嶷到青州巡行,和鞠彭相互攻击。曹嶷的军队虽强,但郡民都为鞠彭拼命死战,曹嶷不能取胜。相持日久,鞠彭叹息说:“现在天下大乱,强大者是英雄。曹嶷也是同乡之人,有天相助。只要可以依靠,便可为民众主宰,何必和他力争,使老百姓肝脑涂地呢!我离开这里,战祸就会自然停止。”郡里人民都认为这样不行,争相进献抵抗曹嶷的计谋,鞠彭一个不用,随同乡里数千家民众渡海归附崔毖。北海人郑林旅居东莱,对于鞠彭、曹嶷之间的争斗,无所偏向。曹嶷认为他有贤德、不敢侵犯、劫掠。鞠彭和他一同离开。到了辽东,崔毖已经失败,鞠彭等于是归附慕容。慕容让鞠彭参与龙骧军事。赠送郑林车乘、服牛、粟谷、布帛,郑林都不接受,亲自在田野里耕种。
  宋该劝献捷江东,使该为表,裴嶷奉之,并所得三玺诣建康献之。
  宋该劝慕容向江南晋王室献俘、告捷。慕容派宋该撰写上表,让裴嶷奉持,连同得到的三个玉玺,一起送到建康进献。
  高句丽数寇辽东,遣慕容翰、慕容仁伐之;高句丽王乙弗利逆来求盟,翰、仁乃还。
  高句丽多次侵扰辽东,慕容让慕容翰、慕容仁领军攻伐。高句丽国王乙弗利迎上请求缔结盟约,慕容翰、慕容仁这才回师。
  [18]是岁,蒲洪降赵,赵主曜以洪为率义侯。
  [18]这年,蒲洪投降前赵,前赵主刘曜封蒲洪为率义侯。
  [19]屠各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风以附晋王保,保使其将杨曼、王连据陈仓,张、周庸据阴密,松多据草壁,秦、陇氐、羌多应之。赵主曜遣诸将攻之,不克;曜自将击之。
  [19]屠各部落的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风,归附晋王司马保。司马保派部将杨曼、王连占据陈仓,张、周庸占据阴密,路松多占据草壁,秦州、陇州的氐人和羌人大多响应他们。前赵主刘曜派遣多员将领攻伐,不能取胜,刘曜准备自己亲征。
  三年(庚辰、320)
  三年(庚辰,公元320年)
  [1]春,正月,曜攻陈仓,王连战死,杨曼奔南氐。曜进拔草壁,路松多奔陇城;又拔阴密。晋王保惧,迁于桑城。曜还长安,以刘雅为大司徒。
  [1]春季,正月,刘曜进攻陈仓,王连战死,杨曼逃奔南氐。刘曜进而攻取草壁,路松多逃往陇城。刘曜又攻取阴密,晋王司马保恐惧,迂都于桑城。刘曜回到长安,任刘雅为大司徒。
  张春谋奉晋王保奔凉州,张遣其将阴监将兵迎之,声言翼卫,其实拒之。
  张春筹划侍奉晋王司马保逃奔凉州,张派遣部将阴监带兵来迎,说是护卫,其实是阻拦。
  [2]段末攻段匹,破之。匹谓邵续曰:“吾本夷狄,以慕义破家。君不忘久要,请相与共击末。”续许之,遂相与追击末,大破之。匹与弟文鸯攻蓟。后赵王勒知续势孤,遣中山公虎将兵围厌次,孔苌攻续别营十一,皆下之。二月,续自出击虎,虎伏骑断其后,遂执续,使降其城。续呼兄子竺等谓曰:“吾志欲报国,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为主,勿有贰心。”匹自蓟还,未至厌次,闻续已没,众惧而散,复为虎所遮;文鸯以亲兵数百力战,始得入城,与续子缉、兄子存、竺等婴城固守。虎送续于襄国,勒以为忠,释而礼之,以为从事中郎。因下令:“自今克敌,获士人,毋得擅杀,必生致之。”
  [2]段末进攻段匹,打败了段匹的军队。段匹对邵续说:“我本来是夷族,因为仰慕君臣大义,招致兵败家破。您如果不忘我们的旧约,便请和我共同抗击段末。”邵续答应了。于是和段匹共同追击段末,使段末的军队受到重创。段匹和兄弟段文鸯进攻蓟州,后赵王石勒知道邵续势单力薄,派遣中山公石虎率军围攻厌次,又让孔苌进攻邵续,攻下十一座别营。二月,邵续亲自率军出击石虎,石虎埋伏骑兵截断其退路,结果抓住了邵续,并让他向城中军民劝降。邵续呼唤兄长的儿子邵竺等人,对他们说:“我的志向是想报效国家,不幸落到了这步田地,你们努力尊奉段匹为主帅,不要有异心。”段匹从蓟州归来,还没到厌次,听说邵续已被俘,部众惊恐逃散,又被石虎乘势攻击,段文鸯依仗数百亲兵的奋力死战,才得以进入厌次城中,和邵续的儿子邵缉、邵续兄长之子邵存、邵竺等人环城固守。石虎把邵续解送到襄国,石勒认为邵续是忠贞之士,释放了他,以礼相待,任为从事中郎。继而下令说:“从今以后克敌致胜,俘获士人不许擅自杀害,一定要活着送来。”
  吏部郎刘胤闻续被攻,言于帝曰:“北方藩镇尽矣,惟余邵续而已;如使复为石虎所灭,孤义士之心,阻归本之路,愚谓宜发兵救之。”帝不能从。闻续已没,乃下诏以续位任授其子缉。
  吏部郎刘胤听说邵续受到攻击,向元帝上言说:“北方的藩镇已经尽失,只剩下邵续一处了。如果让他再被石虎攻灭,会使贞义士心感孤寂,并阻塞回归祖国的道路。我认为应当发兵救助。”元帝没有听从。后来听说邵续已受陷被擒,于是下诏把邵续的职位授予其子邵缉。
  [3]赵将尹安、宋始、宋恕、赵慎四军屯洛阳,叛,降后赵。后赵将石生引兵赴之;安等复叛,降司州刺史李矩。矩使颍川太守郭默将兵入洛。石生虏宋始一军,北渡河。于是河南之民皆相帅归矩,洛阳遂空。
  [3]前赵将军尹安、宋始、宋恕、赵慎的四支军队驻屯洛阳,叛国投降后赵。后赵将领石生率军前往洛阳,尹安等人又背叛后赵,向晋的司州刺史李矩投降。李矩让颍川太守郭默带兵进入洛阳。石生俘获宋始这支军队,向北渡过黄河。于是黄河以南的民众都相互牵引归附李矩,洛阳城为之一空。
  [4]三月,裴嶷至建康,盛称慕容之威德,贤隽皆为之用;朝廷始重之。帝谓嶷曰:“卿中朝名臣,当留江东,朕别诏龙骧送卿家属。”嶷曰;“臣少蒙国恩,出入省闼,若得复奉辇毂,臣之至荣。但以旧京沦没,山陵穿毁,虽名臣宿将,莫能雪耻,独慕容龙骧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故使臣万里归诚。今臣来而不返,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孤其向义之心,使懈体于讨贼,此臣之所甚惜,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帝曰:“卿言是也。”乃遣使随嶷拜安北将军、平州刺史。
  [4]三月,裴嶷到达建康,盛赞慕容有威德,贤隽之士都乐意为他效力,朝廷这才开始重视慕容。元帝对裴嶷说:“您本是朝中名臣,应当留在江东,朕另外下诏让龙骧将军慕容把您的家属送来。”裴嶷说:“我自小蒙受晋室的恩宠,出入宫禁,如果能重新侍奉皇上,是我无上的荣耀。只是因为旧日京都沦陷,山陵毁败,即使是名臣宿将,也没有能够报仇雪耻。只有龙骧将军慕容尽忠于王室,立志赶除凶逆,所以派我不远万里前来表示忠诚。现在如果我来而不返,他一定认为朝廷因为他偏远落后而抛弃他,辜负他崇尚大义之心,惰怠讨伐逆贼之事,而这正是我所珍视的,所以我不敢因为个人私利而忘却公义。”元帝说:“您说的对。”于是派遣使者随同裴嶷前往,赐封慕容为安北将军、平州刺史。
  [5]闰月,以周为尚书左仆射。
  [5]闰月,晋任周为尚书左仆射。
  [6]晋王保将张春、杨次与别将杨韬不协,劝保诛之,且请击陈安;保皆不从。夏,五月,春、次幽保,杀之。保体肥大,重八百斤;喜睡,好读书,而暗弱无断,故及于难。保无子,张春立宗室子瞻为世子,称大将军。保众散,奔凉州者万余人。陈安表于赵主曜,请讨瞻等。曜以安为大将军,击瞻,杀之;张春奔罕。安执杨次,于保柩前斩之,因以祭保。安以天子礼葬保于上,谥曰元王。
  [6]晋王司马保部将张春、杨次和别将杨韬不和,劝司马保杀杨韬,并且请求击陈安,司马保都没听从。夏季,五月,张春、杨次软禁司马保,并杀了他。司马保身高体胖,重八百斤,嗜睡,喜欢读书,但糊涂懦弱,缺少决断,
  所以遇难。司马保没有儿子,张春立宗室子弟司马瞻为王世子,自称大将军。司马保的部众离散,逃奔到凉州的有一万多人。陈安上表给前赵主刘曜,请求征讨司马瞻等人。刘曜任陈安为大将军,进攻司马瞻并杀了他。张春逃奔到罕。陈安抓住扬次,在司马保灵柩前将他斩首,用来祭奠司马保。陈安用对待天子的礼节把司马保葬于上,谥号元王。
  [7]羊鉴讨徐龛,顿兵下邳,不敢前。蔡豹败龛于檀丘,龛求救于后赵。后赵王勒遣其将王伏都救之,又使张敬将兵为之后继。勒多所邀求,而伏都淫暴,龛患之。张敬至东平,龛疑其袭己,乃斩伏都等三百余人,复来请降。勒大怒,命张敬据险以守之。帝亦恶龛反覆,不受其降,敕鉴、豹以时进讨。鉴犹疑惮不进,尚书令刁协劾奏鉴,免死除名,以蔡豹代领其兵。王导以所举失人,乞自贬,帝不许。
  [7]羊鉴征讨徐龛,在下邳停兵,不敢前进。蔡豹在檀丘击败徐龛,徐龛向后赵求救。后赵王石勒派部将王伏都救援,又让张敬率军作为后援。石勒向徐龛多有索求,而王伏都又淫荡残暴,徐龛为之忧患。张敬部到达东平,徐龛怀疑他是来袭击自己,于是将王伏都等三百多人斩首,又向东晋请降。石勒勃然大怒,命令张敬占据险要地形固守。元帝也憎恶徐龛反覆无常,不接受他的请降,敕令羊鉴、蔡豹按原计划进发征讨。羊鉴仍然疑虑、忌惮,停止不前,尚书令刁协上疏弹劾羊鉴,敕令免除职务,饶其不死,让蔡豹代为指挥军队。王导因为自己荐举的人选不当,自请贬职,元帝不同意。
  [8]六月,后赵孔苌攻段匹,恃胜而不设备,段文鸯袭击,大破之。
  [8]六月,后赵孔苌进攻段匹,恃仗取得的胜利便不再防备,段文鸯趁势攻击,孔苌大败。
  [9]京兆人刘弘客居凉州天梯山,以妖术惑众,从受道者千余人,西平元公张左右皆事之。帐下阎涉、牙门赵,皆弘乡人,弘谓之曰:“天与我神玺,应王凉州。”涉、信之,密与左右十余人谋杀,奉弘为主。弟茂知其谋,请诛弘。令牙门将史初收之,未至,涉等怀刃而入,杀于外寝。弘见史初至,谓曰:“使君已死,杀我何为!”初怒,截其舌而囚之,于姑臧市,诛其党与数百人。左司马阴元等以子骏尚幼,推张茂为凉州刺史、西平公,赦其境内,以骏为抚军将军。
  [9]京兆人刘弘客居凉州的天梯山,用妖术迷惑民众,随他受道的人有一千多,西平元公张身边的人也都崇奉他。张的帐下阎涉、牙门赵,都是刘弘的同乡。刘弘对他们说:“上天送给我神玺,应当统治凉州。”阎涉、赵深信不疑,私下与张身边的十多人密谋杀害张,侍奉刘弘为主君。张的弟弟张茂得知他们的计划,请求诛杀刘弘。张命令牙门将史初拘捕刘弘。史初还未到刘弘处,阎涉等人怀藏凶器入内。把张杀死在外寝。刘弘见史初到来,对他说:“张使君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杀我!”史初发怒,把他割掉舌头后关了起来,在姑臧城的街市上处以车裂的酷刑,并诛杀刘弘党徒数百人。左司马阴元等人认为张的儿子张骏的年龄幼小,推举张茂为凉州刺史、西平公,在境内赦免罪犯,任张骏为抚军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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