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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纪·梁纪二十一 段译2

  [10]柔然可汗庵罗辰叛齐,齐主自将出击,大破之,庵罗辰父子北走。太保安定王贺拔仁献马不甚骏,齐主拔其发,免为庶人,输晋阳负炭。
  [10]柔然可汗庵罗辰起兵反叛北齐,北齐文宣帝亲自带兵出击,把他打得大败,庵罗辰父子向北逃跑。太保安定王贺拔仁贡献的马匹不太强壮,北齐国主就把他的头发拔掉,免去官职,废为平民,发配到晋阳去背炭。
  [11]齐中书令魏收撰《魏书》,颇用爱憎为褒贬,每谓人曰:“何物小子,敢与魏收作色!举之则使升天,按之则使入地!”既成,中书舍人卢潜奏“崐收诬罔一代,罪当诛。”尚书左丞卢斐、顿丘李庶皆言《魏史》不直。收启齐主云:“臣既结怨强宗,将为刺客所杀。”帝怒,于是斐、庶及尚书郎 中王松年皆坐谤史,鞭二百,配甲坊。斐、庶死于狱中,潜亦坐系狱。然时人终不服,谓之“秽史”。潜,度世之曾孙;斐,同之子;松年,遵业之子也。
  [11]北齐中书令魏收修撰《魏书》,很爱以自己的爱憎任意褒贬人物,常常对人说:“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魏收搭架子,摆脸色!我在写史,抬举你能让你升天,贬低你能叫你入地。”《魏书》写成以后,中书舍人卢潜启奏高洋,说:“魏收的史书诬蔑了一代人,他的罪应该处死。”尚书左丞卢斐、顿丘人李庶都说《魏史》写得不公正。魏收启奏文宣帝高洋,说:“我既然因修史和强大的宗族结下仇怨,那么将会被刺客杀死。”文宣帝听了勃然大怒,于是卢斐、李庶和尚书郎中王松年都因诽谤史书而获罪,每人被鞭打二百下,被发配在甲坊里制造兵甲。结果卢斐、李庶死在监狱中,卢潜也犯罪关入监狱。但当时人终究不服气,把《魏书》说成“秽史”。卢潜是卢度世的曾孙。卢斐是卢同的儿子。王松年是王遵业的儿子。
  [12]夏,四月,柔然寇齐肆州,齐主自晋阳讨之,至恒州,柔然散走。帝以二千余骑为殿,宿黄瓜堆。柔然别部数万骑奄至,帝安卧,平明乃起,神色自若,指画形势,纵兵奋击;柔然披靡,因溃围而出。柔然走,追击之,伏尸二十余里,获庵罗辰妻子,虏三万余口,令都督善无高阿那肱帅骑数千塞其走路。时柔然军犹盛,阿那肱以兵少,请益,帝更减其半。阿那肱奋击,大破之。庵罗辰超越岩谷,仅以身免。
  [12]夏季,四月,柔然人进犯北齐的肆州,北齐国主高洋从晋阳出发去讨伐。进军到恒州时,柔然人四散而逃。高洋派二千余名骑兵殿后,宿营在黄瓜堆。柔然的另一支部队几万骑兵突然到来,文宣帝安然高卧,到天亮才起床,神色自若,指划山川地形,然后指挥战士奋勇猛击敌阵,柔然人溃散,北齐 军突围而出。柔然人逃跑了,北齐 军队追击,尸体扔满二十余里的道路,捉获了庵罗辰的妻子儿女,俘虏了三万多人。文宣帝命令都督善无人高阿那肱率领几千骑兵去挡住柔然人逃跑的道路。当时柔然军势还很盛大,阿那肱因为兵力太少,要求多派一些人马,但是高洋不但不给,反而减少了一半。阿那肱奋勇进攻,大破敌军。庵罗辰越过了岩谷,幸免于一死。
  [13]丙寅,上使散骑常侍庚信等聘于魏。
  [13]丙寅(十一日),元帝派散骑常侍庚信等到西魏聘问。
  [14]癸酉,以陈霸先为司空。
  [14]癸酉(十八日),梁朝任命陈霸先为司空。
  [15]丁未,齐主复自击柔然,大破之。
  [15]丁未(疑误),北齐国主高洋又一次亲自进攻柔然,大获全胜。
  [16]庚戌,魏太师泰鸩杀废帝。
  [16]庚戌(疑误),西魏太师宇文泰用毒药毒死了废帝元钦。
  [17]五月,魏直州人乐炽、洋州人黄国等作乱,开府仪同三司高平田弘、河南贺若敦讨之,不克。太师泰命车骑大将军李迁哲与敦共讨炽等,平之。仍与敦南出,徇地至巴州,巴州刺史牟安民降之,巴、濮之民皆附于魏。蛮酋向五子王陷白帝,迁哲击之,五子王遁去,迁哲追击,破之。泰以迁哲为信州刺史,镇白帝。信州先无储蓄,迁哲与军士共采葛根为粮,时有异味,辄分尝之,军士感悦。屡击叛蛮,破之,群蛮慑服,皆送粮饩,遣子弟入质。由是州境安息,军储亦赡。
  [17]西魏直州人乐炽、洋州人黄国等叛乱,开府仪同三司高平人田弘、河南人贺若敦去讨伐,不能破敌。太师宇文泰命令车骑大将军李迁哲与贺若敦一起讨伐乐炽等人,平定了这次叛乱。平乱之后,李迁哲仍然与贺若敦一起向南方进发,一路攻城掠地,直达巴州。巴州刺史牟安民投降了他们,巴州、濮州的民众都依附了西魏。蛮族酋长向五子王攻陷了白帝城,李迁哲发兵攻打他,向五子王逃跑了,李迁哲追击,打败了他。宇文泰任命李迁哲为信州刺史,镇守白帝城。信州这个地方早先没有粮草储备,李迁哲和士兵一起采葛根之类的野菜野果作粮食,不时能采得到新奇味道的,就分给士兵品尝,士兵都很感动、高兴。李迁哲多次进攻叛变的蛮族,打败了他们,各部蛮族被他的军威慑服,都送粮食来进贡,并派子弟来当人质。从此以后信州边境安定,人民得以休养生息,军队粮草储备也丰富了。[18]柔然乙旃达官寇魏广武,柱国李弼遣击,破之。
  [18]柔然乙旃达官进犯西魏广武,柱国李弼派兵出击,把他打得大败。
  [19]广州刺史曲江侯勃,自以非上所授,内不自安;上亦疑之。勃启求入朝,五月,乙巳,上以王琳为广州刺史,勃为晋州刺史。上以琳部众强盛,又得众心,故欲远之。琳与主书广汉李膺厚善,私谓膺曰:“琳,小人也,蒙官拔擢至此。今天下未定,迁琳岭南,如有不虞,安得琳力!窃揆官意不过疑琳,琳分望有限,岂与官争为帝乎!何不以琳为雍州刺史、镇武宁,琳自放兵作田,为国御扞。”膺然其言而弗敢启。
  [19]广州刺史曲江侯萧勃,觉得自己的官职不是元帝所授予的,内心很不安稳,元帝也怀疑他。萧勃向上请求朝见元帝。五月,乙巳(二十日),元帝任命王琳为广州刺史,萧勃为晋州刺史。元帝因为王 琳手下兵势强盛,又得到民众拥护,所以想把他外放到远处。王琳与主书广汉人李膺关系很深,一向亲善,私下对李膺说:“我王琳出身平民小百姓,承蒙皇上提拔到这个份上。现在天下还没安定,就把我远远迁徙到岭南去,如果形势有变,发生不测的灾祸,我王琳想出力也够不着了!我私下揣度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对我不放心吗?其实我的志向和期待也很有限,难道还能想和皇上争帝位吗?何不任命我为雍州刺史,镇守武宁。我自会带兵屯垦,为国御敌,扞卫梁朝。”李膺觉得他的话很对,但不敢启奏元帝。
  [20]散骑郎新野庚季才言于上曰:“去年八月丙申,月犯心中星,今月丙戌,赤气干北斗。心为天王,丙主楚分,臣恐建子之月有大兵入江陵,陛下宜留重臣镇江陵,整旆还都以避其患。假令魏虏侵蹙,止失荆、湘,在社稷,犹得无虑。”上亦晓天文,知楚有灾,叹曰:“祸福在天,避之何益!”
  [20]散骑郎新野人庚季才进言给元帝,说:“去年八月丙申(初六),月亮侵犯了心宿中间的一颗星,这月丙戌(十一日),赤气干犯了北斗星。心 宿就是天王,丙的天干主管楚地的分野,我担心建子之月有大兵来犯江陵,陛下应该留下重臣镇守江陵,自己整顿旌旗仪仗回建康以避开兵患。假如魏虏入侵,我方失地,也止限于荆州、湘州,整个国家,还能处于安全之境。”元帝也懂得天文,心知楚地会有兵灾,长叹一声,说:“祸福都在天意,避灾躲祸也徒劳无益!”
  [21]六月,壬午,齐步大汗萨将兵四万趣泾州,王僧辩使侯、张彪自石梁引兵助严超达拒之,、彪迟留不进。将军尹令思将万余人谋袭盱眙。齐冀州刺史段韶将兵讨东方白额于宿预,广陵、泾州皆来告急,诸将患之。韶曰:“梁氏丧乱,国无定主,人怀去就,强者从之。霸先等外托同德,内有离心,诸君不足忧,吾揣之熟矣!”乃留仪同三司敬显携等围宿预,自引兵倍道趣泾州,途出盱眙。令思不意齐师猝至,望风退走。韶进击超达,破之,回趣广陵,陈霸先解围走。杜僧明还丹徒,侯、张彪还秦郡。吴明彻围海西,镇将中山郎基固守,削木为箭,翦纸为羽,围之十旬,卒不能克而还。
  [21]六月,壬午(二十七日),北齐步大汗萨带兵四万人逼近泾州,王僧辩派侯、张彪从石梁带兵帮助严超达抵抗,侯、张彪接到命令,却迟迟滞留,不肯前进。梁朝将军尹令思带一万多人准备袭击盱眙。当时北齐冀州刺史段韶带兵在宿预讨伐东方白额,正好广陵,泾州两地都来告急,将领们都很担心。段韶说:“梁朝连遭丧乱,国家没有确定的主人,臣子们心里怀着或去或留的两种心思,看谁势强就归附谁。陈霸先等人外表上表示与梁朝同心同德,其实内心早有了分离自雄的念头。你们不必担心,我对这中间情形都揣摩透了!”于是留下仪同三司敬显携等人围攻宿预,自己带兵以加倍的速度直取泾州,路上还经过了盱眙。尹令思没想到北齐军队会突然降临,赶快望风逃跑。段韶进攻严超达,打败了他,又回过头来逼近广陵,陈霸先解围退走,杜僧明回丹徒,侯、张彪回秦郡。吴明彻围困海西,守将中山人郎基固守城池,削木头作箭头,剪纸片作箭尾羽饰,顽强抵抗。吴明彻围困了十旬一百天,到底没能打下来,就退回去了。
  [22]柔然帅余众东徒,且欲南寇,齐主帅轻骑邀之于金川。柔然闻之,远遁,营州刺史灵丘王峻设伏击之,获其名王数十人。
  [22]柔然率领被击溃后剩余的士兵向东迁徙,而且想要向南进犯。北齐国主高洋率轻骑兵在金川拦击,柔然听到消息,远远逃跑了。营州刺史灵丘人王峻设下埋伏袭击他们,捉获了几十个有名的首领。[23]邓至羌檐失国,奔魏,太师泰使秦州刺史宇文导将兵纳之。
  [23]邓至羌人檐失去政权,投奔西魏,太师宇文泰派秦州刺史宇文导带兵接纳了他。
  [24]齐段韶还至宿预,使辩士说东方白额,白额开门请盟,因执而斩之。
  [24]北齐段韶回到宿预,派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去游说东方白额。东方白额被说动了,打开城门要求和段韶结盟,段韶趁机把他抓起来杀了。
  [25]秋,七月,庚戌,齐主还邺。
  [25]秋季,七月,庚戌(二十六日),北齐国主高洋回到邺城。
  [26]魏太师泰西巡,至原州。
  [26]西魏太师宇文泰到西边巡视,到达原州。
  [27]八月,壬辰,齐以司州牧清河王岳为太保,司空尉粲为司徒,太子太师侯莫陈相为司空,尚书令平阳王淹录尚书事,常山王演为尚书令,中书令上党王涣为左仆射。
  [27]八月,壬辰(疑误),北齐任命司州牧清河王高岳为太保,司空尉粲为司徒,太子太师侯莫陈相为司空,尚书令平阳王高淹为录尚书事,常山王高演为尚书令,中书令上党王高涣为左仆射。
  [28]乙亥,齐仪同三司元旭坐事赐死。丁丑,齐主如晋阳。齐主之未为魏相也,太保、录尚书事平原王高隆之常侮之,及将受禅,隆之复以为不可,齐主由是衔之。崔和舒谮“隆之每见诉讼者辄加哀矜之意,以示非己能裁。”帝禁之尚书省。隆之尝与元旭饮,谓旭曰:“与王交,当生死不相负。”人有密言之者,帝由是发怒,令壮士筑百余拳而舍之,辛巳,卒于路。久之,帝追忿隆之,执其子慧登等二十人于前,帝以鞭叩鞍,一时头绝,并投尸漳水;又发隆之冢,出其尸,斩截骸骨焚之,弃于漳水。
  [28]乙亥(二十一日),北齐国仪同三司元旭因犯罪被赐死。丁丑(二十三日),北齐国主高洋去晋阳。当初,高洋还没有当上东魏丞相的时候,太保、录尚书事平原王高隆之常常轻侮他。待到高洋将接受禅让的时候,高隆之又认为不能这样做,高洋因此记恨在心。崔季舒乘机进谗言说:“高隆之每次见到吃官司的人就都表示同情哀怜 ,以表示这不是他自己就能裁断的,企图把怨恨引向陛下。”文宣帝高洋听了,就把高隆之软禁在尚书省。高隆之曾经和元旭一块儿饮酒,对元旭说:“我和您的交情,是生死之交,永不相负!”有人把这话密告给文宣帝,文宣帝因此勃然大怒,命令壮士把他打了一百余拳,然后扔开,辛巳(二十九日),高隆之就这样死在路边。过后很久,文宣帝对高隆之越想越恼怒,又把他的儿子高慧登等二十人捉到自己面前,文宣帝以马鞭击打马鞍为号,令人一下子砍下这二十人的头,然后把尸体一起扔到漳水里去。又把高隆之的坟墓挖开,把尸体刨出来,砍为好几段烧掉,然后扔入漳水。
  [29]齐主使常山王演、上党王涣、清河王岳、平原王段韶帅众于洛阳西南筑伐恶城、新城、严城、河南城。九月,齐主巡四城,欲以致魏师,魏师不出,乃如晋阳。
  [29]北齐国主高洋派常山王高演、上党王高涣、清河王高岳、平原王段韶率领士兵民工在洛阳西南修筑伐恶城、新城、严城、河南城。九月,北齐国主高洋巡视这四座城堡,想以这一举动把西魏的军队吸引出来,但西魏军队不敢出来。于是高洋就到晋阳去了。
  [30]魏宇文泰命侍中崔猷开回车路以通汉中。
  [30]西魏宇文泰命令侍中崔猷开山填谷,修通通往汉中的车路。
  [31]帝好玄谈,辛卯,于龙光殿讲《老子》。
  [31]梁元帝萧绎喜好玄谈,辛卯(疑误),在龙光殿开设讲座,讲论《老子》。
  [32]曲江侯勃迁居始兴,王琳使副将孙先行据番禺。
  [32]曲江侯萧勃迁居始兴。王琳派副将孙先去占据了番禺。
  [33]乙巳,魏遣柱国常山公于谨、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将兵五万入寇,冬,十月,壬戌,发长安。长孙俭问谨曰:“为萧绎之计,将如之何?”谨曰:“耀兵汉、沔,席卷渡江,直据丹杨,上策也;移郭内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军,中策也;若难于移动,据守罗郭,下策也。”俭曰:“揣绎定出何策?”谨曰:“下策。”俭曰:“何故?”谨曰:“萧氏保据江南崐,绵历数纪,属中原多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齐氏之患,必谓力不能分。且绎懦而无谋,多疑少断,愚民难与虑始,皆恋邑居,所以知其用下策也!”
  [33]乙巳(疑误),西魏派柱国常山公于谨、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带兵五万人进犯梁朝,冬季,十月,壬戌(初九),从长安出发。长孙俭问于谨,说:“假如咱们替萧绎谋划一下,他该怎样抵抗我军才好呢?”于谨回答说:“如果他能陈兵于汉江、沔水一带,从江陵收拾家当率领臣下全部渡江而下,先径直占据丹杨,这是上策。如果他能把江陵外城内的居民全部移往内城,退保固守,把城墙加高,等待援军,这是中策。如果他感到搬动起来很困难,就原地不动防守外城,这可是下策。”长孙俭问道:“您估计萧绎会采用那一种计策?”于谨说:“他只会采用下策。”长孙俭问:“那是为什么呢?”于谨回答说:“萧氏据守江南以自保,已经绵延经历了三、四十年。正好这段时间里中原地区也处多事之秋,不能够向外扩张。萧氏又因为我国东边有齐国为患,认为我国必不可能分散兵力去进攻他们。而且萧绎这个人懦弱而没有谋略,多疑而少决断,而那些普通平民们又很难忧深虑远地想问题,都留恋自己的家园,所以我知道萧绎一定采用下策。”
  癸亥,武宁太守宗均告魏兵且至,帝如公卿议之。领军胡僧、太府卿黄罗汉曰:“二国通好,未有嫌隙,必应不尔。”侍中王琛曰:“臣揣宇文容色,必无此理。”乃复使琛使魏。丙寅,于谨至樊、邓,梁王帅众会之。辛卯,帝停讲,内外戒严。王琛至石,未见魏军,驰书报黄罗汉曰:“吾至石,境上帖然,前言皆儿戏耳。”帝闻而疑之。庚午,复讲,百官戎服以听。
  癸亥(初十),武宁太守宗均向上报告西魏大军将要入侵,元帝召集公卿大臣商议对策。领军胡僧、太府卿黄罗汉说:“西魏和我们梁朝一向友好来往,也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想不会向我们进攻吧。”侍中王琛也附和说:“我曾于去年出使魏,揣摩宇文泰的神色,很是友好,决不可能发兵来打我们。”于是又派王琛到西魏去访问。丙寅(十三日),于谨的队伍抵达樊、邓,梁王萧率部属去和他会合。辛卯(疑误),元帝停止讲论《老子》,朝廷内外宣布戒严。王琛抵达石,没有见到西魏的军队,派人送急信报告黄罗汉,说:“我已来到石,边境上很安宁,以前说魏要对我们发动进攻,简直是儿戏之言。”元帝听后感到疑惑。庚午(十七日),元帝又恢复讲《老子》,百官都穿着军装听讲。
  辛未,帝使主书李膺至建康,征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陈霸先徙镇扬州。僧辩遣豫州刺史侯帅程灵洗等为前军,兖州刺史杜僧明帅吴明彻等为后军。甲戌,帝夜登凤皇阁,徙倚叹息曰:“客星入翼、轸,今必败矣!”嫔御皆泣。
  辛未(十八日),元帝派主书李膺去建康,征召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令陈霸先移兵驻守扬州。王僧辩派遣豫州刺史侯率领程灵洗等为先头部队,兖州刺史杜僧明率领吴明彻等人为后卫部队。甲戌(二十一日),元帝夜里登上凤皇阁,来回踱步,凭栏叹息说:“客星冲犯翼宿、轸宿,看来这回一定失败了!”嫔妃和侍从听了都哭泣起来。
  陆法和闻魏师至,自郢州入汉口,将赴江陵。帝使逆之曰:“此自能破贼,但镇郢州,不须动也!”法和还州,垩其城门,着衰,坐苇席,终日,乃脱之。
  陆法和听说西魏大兵压境,从郢州出发到汉口,将赶赴江陵抗敌。元帝派人去拦住他,说:“我这儿自能打败敌兵,你只管镇守郢州,不用动。”陆法和回到郢州,让人用白土涂城门,自己身穿丧服,坐在苇席上,静坐了一天,才把丧服脱下来。
  十一月,帝大阅于津阳门外,遇北风暴雨,轻辇还宫。癸未,魏军济汉,于谨令宇文护、杨忠帅精骑先据江津,断东路。甲申,护克武宁,执宗均。是日,帝乘马出城行栅,插木为之,周围六十馀里。以领军将军胡僧都督城东诸军事,尚书右仆射张绾为之副,左仆射王褒都督城西诸军事,四厢领直元景亮为之副;王公已下各有所守。丙戌,命太子巡行城楼,令居人助运木石。夜,魏军至黄华,去江陵四十里,丁亥,至栅下。戊子,州刺史裴畿、畿弟新兴太守机、武昌太守朱买臣、衡阳太守谢答仁开枇杷门出战,裴机杀魏仪同三司胡文伐。畿,之高之子也。
  十一月,元帝在津阳门外举行大阅兵,遇到北风挟暴雨袭击,赶快乘轻车崐便辇回宫。癸未(初一),西魏军队渡过汉水,于谨命令宇文护、杨忠率精锐骑兵先占领了江津,切断元帝东逃的道路。甲申(初二),宇文护攻克武宁,抓住了宗均。这一天,元帝骑马出城巡察修筑栏栅。栏栅用木头插在地上组成,周围共六十多里长。又派领军将军胡僧都督城东诸军事,尚书右仆射张绾当他的副将,左仆射王褒都督城西诸军事,四厢领直元景亮当他的副将。王公以下各大臣各有守责。丙戌(初四),派太子在城楼上巡视督责,命令居民帮助军队搬运城防用的木头石头。夜里,西魏军队抵达黄华,这里离江陵才四十里路。丁亥(初五),魏兵到了梁军的栅栏下。戊子(初六),州刺史裴畿、裴畿的弟弟新兴太守裴机、武昌太守朱买臣、衡阳太守谢答仁打开枇杷门出战,裴机杀了西魏仪同三司胡文伐。裴畿是裴之高的儿子。
  帝征广州刺史王琳为湘东刺史,使引兵入援。丁酉,栅内火,焚数千家及城楼二十五,帝临所焚楼,望魏军济江,四顾汉息。是夜,遂止宫外,宿民家,己亥,移居祗洹寺。于谨令筑长围,中外信命始绝。
  元帝征召广州刺史王琳为湘东刺史,让他带兵入江陵救援。丁酉(十五日),军营的栅栏内失火,烧毁了几千家民房和二十五座城楼。元帝亲临烧毁的城楼察看,远望魏军渡江涌来,四顾孤危,不禁长叹。当天晚上,就住在宫外,宿在老百姓家里。己亥(十七日),移居到祗洹寺内。于谨下令修筑长久围城用的军营,从此,梁朝信使,诏命无法外传,内外联络被切断了。
  庚子,信州刺史徐世谱、晋安王司马任约等筑垒于马头,遥为声援。是夜,帝巡城,犹口占为诗,群臣亦有和者。帝裂帛为书,趣王僧辩曰:“吾忍死待公,可以至矣!”壬寅,还宫;癸卯,出长沙寺。戊申,王褒、胡僧、朱买臣、谢答仁等开门出战,皆败还。己酉,帝移居天居寺;癸丑,移居长沙寺。朱买臣按剑进曰:“唯斩宗懔、黄罗汉,可以谢天下!”帝曰:“曩实吾意,宗、黄何罪!”二人退入众中。
  庚子(十八日),信州刺史徐世谱、晋安王司马任约等在江陵南岸的马头修筑城堡,远远地作为声援。当天晚上,元帝巡视城防,还随口吟出诗来,群臣还有和他诗的。元帝撕裂绢帛写了一封信,催促王僧辩速发援兵。信中说:“我忍受着死去的熬煎等你来,现在援兵该可以来了吧!”壬寅(二十日),回到宫中。癸丑(疑误),又出来住入长沙寺。戍申(二十六日),王褒、胡僧、朱买臣、谢答仁等人开门出城迎战,都败了回来。己酉(二十七日),元帝移居天居寺。癸丑(疑误),移居长沙寺。朱买臣按着宝剑向元帝进言,说:“只有杀了宗懔、黄罗汉,才可以平息天下的怨恨!”元帝说:“过去不回建康,其实是我的意思,宗懔、黄罗汉有什么罪?”这两个人唯唯退入众人之中。
  王琳军到长沙,镇南府长史裴政请间道先报江陵,至百里洲,为魏人所获。梁王谓政曰:“我,武皇帝之孙也,不可为尔君乎?若从我计,贵及子孙;如或不然,腰领分矣。”政诡对曰:“唯命。”锁之至城下,使言曰:“王僧辩闻台城被围,已自为帝。王琳孤弱,不能复来。”政告城中曰:“援兵大至,各思自勉。吾以间使被擒,当碎身报国。”监者击其口,怒,使速杀之。西中郎参军蔡大业,谏曰:“此民望也,杀之,则荆州不可下矣。”乃释之。政,之礼之子,大业,大宝之弟也。
  王琳的军队赶到长沙,镇南府长史裴政要求走小路先把援兵来到的消息报告江陵。裴政走到百里洲时,让西魏人抓获了。梁王萧对裴政说:“我,是武皇帝的孙子,难道不能当你的君主吗?如果臣服于我,那么富贵可以传给子孙。如果不听,那么你的腰和脖子就要断成两截。”裴政假意回答说:“我愿唯命是从。”萧把他用锁链系住,推到江陵城下,让他向城里喊话,说:“王僧辩听说台城被围,已经自立为皇帝。王琳孤军力弱,不能再来救援了。”但裴政却大声告诉城里,说:“救援大军大批赶来了,你们要自奋自励。我因充当报信的秘使,被敌军抓获,理当粉身碎骨,报效国家。”监视他的人使劲打他的嘴,萧勃然大怒,喝令手下快把他杀了。西中郎参军蔡大业进谏说:“这样坚贞不屈的人,使民众仰望而归心。杀了他,那么荆州就攻不下来了。”萧这才放了他。裴政是裴之礼的儿子。蔡大业是蔡大宝的弟弟。
  时征兵四方,皆未至。甲寅,魏人百道攻城,城中负户蒙,胡僧亲当矢石,昼夜督战,奖励将士,明行赏罚,众咸致死,所向摧殄,魏不得前。俄而僧中流矢死,内外大骇。魏悉众攻栅,反者开西门纳魏师,帝与太子、王崐褒、谢答仁、朱买臣退保金城,令汝南王大封、晋熙王圆质于于谨以请和。魏军之初至也,众以王僧辩子侍中可为都督,帝不用,更夺其兵,使与左右十人入守殿中;及胡僧死,乃用为都督城中诸军事。裴畿、裴机、历阳侯峻皆出降。于谨以机手杀胡文伐,并畿杀之。峻,渊猷之子也。时城南虽破,而城北诸将犹苦战,日暝,闻城陷,乃散。
  当时元帝向四方征兵求援,都没前来。甲寅(疑误),西魏军队从四面八方一齐攻城。城里的守军扛着门板作为盾牌,胡僧亲自冒着飞箭流石,昼夜督战,对勇敢的将士进行鼓励,严明地厉行赏罚,这样大家都拼死抵抗,所向披靡,敌军纷纷溃败死伤,无法前进。不久,胡僧被飞箭射死,内外城军民惊慌失措。西魏军队倾巢而出猛攻栅栏,有反叛的人打开西门迎接魏军进城,元帝和太子、王褒、谢答仁、朱买臣等退却到金城自保,派汝南王萧大封,晋熙王萧大圆为人质,到于谨军中去求和。当魏军刚到的时候,众人认为王僧辩的儿子侍中王可以当都督。但元帝不用他,还夺了他率领的士兵,让他和身边卫士十个人到宫殿中守卫。等到胡僧死了,才任命他为都督城中诸军事。裴畿、裴机、历阳侯萧峻都出城投降了。于谨用裴机的手杀了胡文伐,然后又把他和裴畿一块儿杀了。萧峻是萧渊猷的儿子。当时城南已被攻破,但城北诸将还在苦战,一直到天黑,听说全城都陷落了,才纷纷逃散。
  帝入东竹殿,命舍人高善宝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将自赴火,宫人左右共止之。又以宝剑斫柱令折,叹曰:“文武之道,今夜尽矣!”乃使御史中丞王孝祀作降文。谢答仁、朱买臣谏曰:“城中兵众犹强,乘暗突围而出,贼必惊,因而薄之,可渡江就任约。”帝素不便走马,曰:“事必无成,只增辱耳!”答仁求自扶,帝以问王褒,褒曰:“答仁,侯景之党,岂足可信!成彼之勋,不如降也。”答仁又请守子城,收兵可得五千人,帝然之,即授城中大都督,配以公主。既而召王褒谋之,以为不可。答仁请入不得,欧血而去。于谨征太子为质,帝使王褒送之。谨子以褒善书,给之纸笔,乃书曰:“柱国常山公家奴王褒。”有顷,黄门郎裴政犯门而出。帝遂去羽仪文物,白马素衣出东门,抽剑击阖曰:“萧世诚一至此乎!”魏军士度堑牵其辔,至白马寺北,夺其所乘骏马,以驽马代之,遣长壮胡人手扼其背以行,逢于谨,胡人牵帝使拜。梁王使铁骑拥帝入营,囚于乌幔之下,甚为所诘辱。乙卯,于谨令开府仪同三司长孙俭入据金城。帝绐俭云:“城中埋金千斤,欲以相赠。”俭乃将帝入城。帝因述见辱之状,谓俭曰:“向聊相绐,欲言此耳,岂有天子自埋金乎!”俭乃留帝于主衣库。
  元帝躲进东竹殿,命令舍人高善宝把自己收藏的古今图书十四万卷全部烧毁。他正准备跳到火里去自杀,宫中左右侍从一起阻止了他。元帝又用宝剑砍柱子,宝剑折断,他长叹说:“书烧了,剑折了,文武之道,今天晚上全完了。”于是让御史中丞王孝祀写投降文告。谢答仁、朱买臣进谏说:“城里兵力还算强大,如果乘着黑夜突围而出,贼兵必然惊慌,乘乱大胆靠近敌陈,可以渡 过长江去依靠任约的军队。”元帝平时不善于骑马,有点畏难地说:“事情肯定不会成功的,只不过徒增羞辱罢了。”谢答仁要求亲自为元帝牵马护持。元帝问王褒行不行,王褒回答说:“谢答仁,是侯景的党羽,哪里可以相信!靠他逃跑,即使成功了也是成就了他的功勋,还不如投降西魏呢!”谢答仁又要求去防守子城,说收拾残兵还能有五千人,元帝同意他的建议,马上授给他城中大都督的官职,把公主也许配给他。后来又召王褒来谋划这件事,王褒认为不能授权给谢答仁。谢答仁请求入子城防守,但不获批准,气得吐血,只好走了。于谨接到投降书,提出让太子来当人质,元帝派王褒去送太子。于谨的儿子知道王褒书法很好,就给他纸和笔,请他写字。王褒写字后自署:“柱国常山公家奴王褒。”过一阵子,黄门郎裴政冲开门出去了。元帝于是丢掉羽仪饰物、骑着白马,穿着素衣逃出东门,抽出宝剑砍着门扇说:“我萧世诚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西魏将士跳过沟堑一下子拉住了他乘的白马的辔头,拉到白马寺北边,把他所骑的骏马夺了下来,换了一匹老弱的马给他,派一个高个子的壮健胡人用手扼着他的背押着走,遇到于谨,胡人牵着元帝,让他跪拜。梁王萧派铁甲骑兵前后拥着元帝入了军营,关在黑帐幕里头,萧狠狠地质问羞辱了他一通。乙卯(疑误),于谨命令开府仪同三司长孙俭进据金城。元帝骗长孙俭,说:“城里埋着一千斤黄金,我想送给你。”长孙俭就把元帝带进金城。元帝乘便向长孙俭述说他被萧侮辱的情状,他对长孙俭说:“刚崐才骗了你了,目的是找个机会向你诉苦,哪里有天子自己埋藏金子的事!”于是长孙俭就把元帝留在主衣库里头。
  帝性残忍,且惩高祖宽纵之弊,故为政尚严。及魏师围城,狱中死囚且数千人,有司请释之以充战士;帝不许,悉令杀之,事未成而城陷。
  元帝生性残忍,而且鉴于梁武帝为政过于宽厚放纵的弊病,所以自己为政崇尚严酷。到西魏军队围城时,监狱里关的死罪囚犯还有几千人。有关部门建议都释放出来让他们当战士,元帝不允许,命令都用木棍打死,还没有来得及执行城已被攻破。
  中书郎殷不害先于别所督战,城陷,失其母,时冰雪交积,冻死者填满沟堑,不害行哭于道,求其母尸,无所不至,见沟中死人,辄投下捧视,举体冻湿,水浆不入口,号哭不辍声,如是七日,乃得之。
  中书郎殷不害早先在别的地方督战,城破之后,失去了母亲。当时冰雪堆积,冻死的人填满了沟壕,殷不害一路上边走边哭,到处寻找母亲的尸体,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每见到沟里有死人,就跳下去抱起来看看,全身衣服都湿了,冻上了冰,一连找了七天,没喝一口水,哭声不断,才找到了母亲的遗体。
  十二月,丙辰,徐世谱、任约退戍巴陵。于谨逼帝使为书召王僧辩,帝不可。使者曰:“王今岂得自由?”帝曰:“我既不自由,僧辩亦不由我。”又从长孙俭求宫人王氏、荀氏及幼子犀首,俭并还之。或问:“何意焚书?”帝曰:“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故焚之!”
  十二月丙辰(初四),徐世谱、任约退守巴陵。于谨逼迫元帝写信召降王僧辩,元帝拒绝了。使者说:“你现在还能由得自己吗?”元帝回答说:“我既然由不得自己,王僧辩也不会听我的了。”元帝又向长孙俭要宫人王氏、荀氏和幼子萧犀首,长孙俭都还给了他。有人问元帝:“为什么把书都烧毁?”元帝回答:“我读书万卷,还落得今天亡国的结局,所以干脆烧了它!”
  [34]庚申,齐主北巡,至达速岭。行视山川险要,将起长城。
  [34]庚申(初八),北齐国主高洋到北方边境巡视,到了达速岭一带,边走边察看山川险要情形,准备修筑长城。
  [35]辛未,帝为魏人所杀。梁王遣尚书傅准监刑,以土囊陨之。使以布缠尸,敛以蒲席,束以白茅,葬于津阳门外。并杀愍怀太子元良、始安王方略、桂阳王大成等。世祖性好书,常令左右读书,昼夜不绝,虽熟睡,卷犹不释,或差误及欺之,帝辄惊寤。作文章,援笔立就。常言:“我韬于文士,愧于武夫。”论者以为得言。
  [35]辛未(十九日),元帝被西魏人处死。梁王萧派尚书傅准去监刑,用装土的袋子把他压死。萧让人用粗布把尸体缠裹起来,以蒲草织的席子进行收殓,用白茅草牢牢捆住,埋葬在津阳门外。同时把愍怀太子萧元良、始安王萧方略、桂阳王萧大成等都杀了。元帝萧绎天性喜好书,常常让身边人为他读书,昼夜不停地读,虽然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书卷。如果读错了或有意漏读欺骗他,他就惊醒过来。他写起文章来,提笔马上就能成篇,平时常说:“我比起文士来更善为文,比起武夫来却有些惭愧。”评论他的人认为他这话说得很恰当。
  魏立梁王为梁主,资以荆州之地,延袤三百里,仍取其雍州之地。居江陵东城,魏置防主,将兵居西城,名曰助防,外示助备御,内实防之。以前仪同三司王悦留镇江陵。于谨收府库珍宝及宋浑天仪、梁铜晷表、大玉径四尺及诸法物;尽俘王公以下及选百姓男女数万口为奴婢,分赏三军,驱归长安,小弱者皆杀之。得免者三百余家,而人马所践及冻死者什二三。
  西魏立梁王萧为梁朝的天子,给了他荆州管界内缘江一块狭长的土地,宽不超过三百里,他原来拥有的雍州的土地被夺走了。萧住在江陵的东城,西魏在江陵设置城防主将,带兵住在西城,名义上叫做助防,对外表示这是帮助萧备战御敌,其实完全是为了防备萧势力的发展。西魏任命前仪同三司王悦留下镇守江陵。于谨没收了宫廷府库中的珍宝以及刘宋朝铸的浑天仪,梁朝造的铜晷表,直径四尺的大玉和各种法物,把王公以下的百官和挑选出来的百姓男女共几万人全部俘虏去当奴婢,分赏给三军将士,驱赶回长安。那些幼小体弱的都被杀掉了。有三百余家幸免于死,但被人马踩死、冻死的也有十分之二三。魏师之在江陵也,梁王将尹德毅说曰:“魏虏贪,肆其残忍,杀掠士民,不可胜纪。江东之人涂炭至此,咸谓殿下为之。殿下既杀人父兄,孤人子弟,人尽雠也,谁与为国!今魏之精锐尽萃于此,若殿下为设享会,请于谨等为欢,预伏武士,因而毙之,分命诸将,掩其营垒,大歼群丑,俾无遗类。收江陵百姓,抚而安之,文武群寮,随材铨授。魏人慑息,未敢送死,王僧辩之徒,折简可致。然后朝服济江,入践皇极,晷刻之间,大功可立。古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殿下恢弘远略,勿怀匹夫之行。”曰:“卿此策非不善也,然魏人待我厚,未可背德。若遽为卿计,人将不食吾馀。”既而阖城长幼被虏,又失襄阳,乃叹曰:“恨不用尹德毅之言!”
  西魏军队在江陵的时候,梁王萧的部将尹德毅劝说梁王:“魏国人贪婪无比,残忍本性暴露无遗,杀害抢劫士民,种种罪恶行径数也数不清。江东人民受到这样的灾难,都说是殿下招来的。殿下既然杀了人家的父兄,让人家的子弟变成孤儿,那么人们就都把殿下视为仇敌,谁肯为国家出力!现在魏军的精锐都集中在这儿了,如果殿下为他们设下宴会,请于谨等人来欢饮,预先埋伏下武士,乘机把他们杀了,分别命令各将领,乘魏人不提防,突然袭击他们的营垒,痛歼这些丑类,一个也别让他们活着。然后再去收伏江陵百姓的民心,对他们加以安抚,对手下的文武百官,也根据他们的才能特长授予官职。这样一来,魏人被震慑住,不敢随便动武,而王僧辩及其党羽,写封信就能招他降伏。完成这一切大事,就可以穿戴好朝服渡江而下,回建康登上帝位了。顷刻之间,巨大的功业就可以建立了。古人说:‘上天给予的东西你不拿,就反而会受到上天的责怪’。希望殿下弘扬雄才大略,深谋远虑,而不要满足于普通庸人的作为。”萧回答说:“您所说的计策并不是不好,然而魏人对待我很好,所以不能背弃人家的恩德。如果突然采用您的计策,人们就会厌弃鄙视我!”等到后来江陵全城老幼都被俘虏,又失去了襄阳故地之时,萧才长叹说:“只恨我当初不采用尹德毅的计策!”
  王僧辩、陈霸先等共奉江州刺史晋安王方智为太宰,承制。
  王僧辩、陈霸先等人共同侍奉江州刺史晋安王萧方智为太宰,继承梁朝的朝制。
  王褒、王克、刘、宗懔、殷不害及尚书右丞吴兴沈炯至长安,太师泰皆厚礼之。泰亲至于谨第,宴劳极欢,赏谨奴婢千口及梁之宝物并雅乐一部,别封新野公;谨固辞,不许。谨自以久居重任,功名既立,欲保优闲,乃上先所乘骏马及所着铠甲等。泰识其意,曰:“今巨猾未平,公岂得遽尔独善!”遂不受。
  王褒、王克、刘、宗懔、殷不害和尚事右丞吴兴人沈炯到了长安,太师宇文泰都给予优厚的礼遇。宇文泰亲自到于谨府第,设宴尉劳他远征归来,宴会极为盛大,充满欢乐气氛。又赏给于谨一千个奴碑和梁朝的很多宝物,还有一个奏雅乐的班子。另外又封他为新野公。于谨一再推辞,宇文泰不允许。于谨自己认为在朝廷重要职位上呆很久了,功名也建立了,想给自己留点优游闲逸的时间,就献上早先所骑的骏马和所穿的衣甲等。宇文泰识破他想退休的用意,对他说:“现在大敌还未平定,你怎么能突然就独善其身呢?”
  [36]是岁,魏秦州刺史章武孝公宇文导卒。
  [36]这一年,西魏秦州刺史章武孝公宇文导去世。
  [37]魏加益州刺史尉迟迥督六州,通前十八州,自剑阁以南,得承制封拜及黜陟。迥明赏罚,布威恩,绥辑新民,经略未附,华、夷怀之。
  [37]西魏让尉迟迥督管六个州,加上他以前管的十八个州,这样,从剑阁以南的地区内,他可以承受皇帝的旨意自行封官拜将,有任免之权。尉迟迥赏罚分明,恩威并用,善于宠抚管理新归附的民众,也善于开疆拓土,使还没归附的地区来归附。因此华人、夷人都感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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