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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纪·陈纪七 段译2

  戊戌,太子即位。尊皇后阿史那氏为皇太后。宣帝初立,即逞奢欲。大行在殡,曾无戚容,扪其杖痕,大骂曰:“死晚矣!”阅视高祖宫人,逼为淫欲。超拜吏部下大夫郑译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
  戊戌(初二),皇太子宇文即位。尊称皇后阿史那氏为皇太后。北周宣帝刚即位,便放肆地奢侈纵欲。北周武帝还没有殡葬,他毫无悲伤的样子,抚摸以前被棍棒所打留下的伤痕,大骂道:“死得太晚了!”察看北周宣帝后宫的女子,强迫她们满足自己的淫欲。越级封吏部下大夫郑译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把朝政委托给他。
  己未,葬武皇帝于孝陵,庙号高祖。既葬,诏内外公除,帝及六宫皆议即吉。京兆郡丞乐运上疏,以为“葬期既促,事讫即除,太为汲汲。”帝不从。
  己未(二十三日),将武皇帝埋葬在孝陵,庙号高祖。葬事刚结束,便下诏朝廷内外脱去丧服,让朝臣议论皇帝和皇后、妃嫔换穿吉服。京兆郡丞乐运向周宣帝上疏,以为“葬期已经很匆促,葬事刚完就不穿丧服,太焦急了。”宣帝不听。
  帝以齐炀王宪属尊望重,忌之。谓宇文孝伯曰:“公能为朕图齐王,当以其官相授。”孝伯叩头曰:“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之叔父,功高德茂,社稷重臣。陛下若无故害之,则臣为不忠之臣,陛 下为不孝之子矣。”帝不怿,由是疏之。乃与开府仪同大将军于智、郑译等密谋之,使智就宅候宪,因告宪有异谋。
  北周宣帝因为齐炀王宇文宪位高望重,对他很忌恨。对宇文孝伯说:“您如果能为朕除掉齐王,就把他的官职授给您。”宇文孝伯叩头说:“先帝有遗诏,不许滥杀骨肉至亲。齐王是陛下的叔父,功高德重,是国家的重臣,陛下如果无缘无故地杀害他,那么我就是不忠之臣,陛下就是不孝之子了。”宣帝很不高兴,从此对他疏远。宣帝便和开府仪同大将军于智、郑译等人密谋,派于智到宇文宪的家里去伺探,诬告宇文宪有阴谋。
  甲子,帝遣宇文孝伯语宪,欲以宪为太师,宪辞让。又使孝伯召宪,曰:“晚与诸王俱入。”既至殿门,宪独被引进。帝先伏壮士于别室,至,即执之。宪自辩理,帝使于智证宪,宪目光如炬,与智相质。或谓宪曰:“以王今日事势,何用多言!”宪曰:“列生有命,宁复图存!但老母在堂,恐留兹恨耳!”因掷笏于地。遂缢之。
  甲子(二十八日),宣帝派宇文孝伯传话给宇文宪,想任命他为太师,宇文宪表示推辞。又派宇文孝伯召宇文宪,说:“晚上和其他王公一起来。”他们应召刚到殿门,宇文宪被单独领进去。宣帝预先在别的房子里埋伏了壮士,宇文宪一到,就被捉住。宇文宪为自己辩护说理,宣帝就叫于智和他对证,宇文宪的目光如火,和于智对质。有人对宇文宪说:“以你今天事情的趋势,何必多说!”宇文宪说:“死生有命,我难道还想活吗!只是老母亲还在,感到遗憾而已!”因此把朝笏扔在地上。宇文宪被绞死。
  帝召宪僚属,使证成宪罪。参军勃海李纲,誓之以死,终无桡辞。有司以露车载宪尸而出,故吏皆散,唯李纲抚棺号恸,躬自瘗之,哭拜而去。
  宣帝召来宇文宪部下的官吏,要他们证实宇文宪的罪行。参军勃海人李纲,以死起誓,始终没有乱说。官吏用没有帷盖的车子载上宇文宪的尸体出了殿门,宇文宪从前的官吏都散走了,只有李纲抚摸着棺木号啕痛哭,亲自将宇文宪埋葬,大哭拜别而去。
  又杀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皆素与宪亲善者也。帝既诛宪而无名,乃云与兴等谋反,时人谓之“伴死”。
  宣帝又杀掉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他们都是素来和宇文宪亲近的人。宣帝既然杀掉宇文宪而没有罪名,便说他是和王兴等人密谋造反,当时人称王兴等人为“伴死”。
  以于智为柱国,封齐公,以赏之。
  任命于智为柱国,封齐公,作为对他的奖赏。
  [14]闰月,乙亥,周主立妃杨氏为皇后。[14]闰月,乙亥(初三),北周国主宣帝宇文立妃子杨氏为皇后。
  [15]辛巳,周以赵王招为太师,陈王纯为太傅。
  [15]辛巳(初九),北周任命赵王宇文招为太师,陈王宇文纯为太傅.
  [16]齐范阳王绍义闻周高祖殂,以为得天助。幽州人卢昌期,起兵据范阳,迎绍义,绍义引突厥兵赴之。周遣柱国东平公神举将兵讨昌期。绍义闻幽州总管出兵在外,欲乘虚袭蓟,神举遣大将军宇文恩将四千人救之,半为绍义所杀。会神举克范阳,擒昌期,绍义闻之,素衣举哀,还入突厥,高宝宁帅夷、夏数万骑救范阳,至潞水,闻昌期死,还,据和龙。
  [16]北齐范阳王高绍义听说北周高祖已死,以为得到了上天的帮助。幽州人卢昌期起兵占领范阳,迎接高绍义,高绍义引来突厥兵去那里。北周派柱国东平公宇文神举率军讨伐卢昌期。高绍义听到幽州总管出兵在外,想乘虚袭击蓟州,宇文神举派大将军宇文恩率领四千人去援救,被高绍义杀死一半。恰好宇文神举攻下范阳,生擒卢昌期,高绍义听到噩耗,穿上白色丧服举行哀悼,退回突厥。高宝宁率领夷人和汉人的几万骑兵去救范阳,到潞水时,听到卢昌期已死的消息,返回,占据和龙。
  [17]秋,七月,周主享太庙;丙午,祀圜丘。
  [17]秋季,七月,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丙午(十一日),到圜丘祭天。
  [18]庚戌,周以小宗伯斛斯徵为大宗伯。壬戌,以亳州总管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
  [18]庚戌(十五日),北周任命小宗伯斛斯征为大宗伯。壬戌(二十七日),任命亳州总管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
  [19]癸亥,周主尊所生母李氏为帝太后。
  [19]癸亥(二十八日),北周国主对亲生母亲李氏尊称为帝太后。
  [20]八月,丙寅,周主祀西郊;壬申,如同州。以大司徒杞公亮为安州总管,上柱国长孙览为大司徒,杨公王谊为大司空。丙戌,以永昌公椿为大司寇。
  [20]八月,丙寅(初二),北周国主到西郊祭祀;壬申(初八),去同州。任命大司徒杞公宇文亮为安州总管,上柱国长孙览为大司徒,杨公王谊为大司空。丙戌(二十二日),任命永昌公宇文椿为大司寇。
  [21]九月,乙巳,立方明坛于娄湖。戊申,以扬州刺史始兴王叔陵为王官伯,临盟百官。
  [21]九月,乙巳(十一日),陈朝在娄湖建立方明坛。戊申(十四日),任命扬州刺史始兴王陈叔陵为王官伯,和朝廷百官立盟效忠皇室。
  [22]庚戌,周主封其弟元为荆王。
  [22]庚戌(十六日),北周国主封弟弟宇文元为荆王。
  [23]周主诏:“诸应拜者,皆以三拜成礼。”
  [23]北周国主诏令:“应当对皇帝朝拜的,都以三拜成礼。”
  [24]甲寅,上幸娄湖誓众。乙卯,分遣大使以盟誓班下四方,上下相警戒。
  [24]甲寅(二十日),陈宣帝驾临娄湖对众官盟誓。乙卯(二十一日),分派大使将盟誓对全国宣布,使上下互相告诫防备。
  [25]冬,周主还长安。以大司空王谊为襄州总管。
  [25]冬季,十月,癸酉(初十),北周国主回长安。任命大司空王谊为襄州总管。
  [26]戊子,以尚书左仆射陆缮为尚书仆射。
  [26]戊子(二十五日),陈朝任命尚书左仆射陆缮为尚书仆射。
  [27]十一月,突厥寇周边,围酒泉,杀掠吏民。
  [27]十一月,突厥入侵北周边境,包围酒泉,屠杀抢掠当地官吏百姓。
  [28]十二月,甲子,周以毕王贤为大司空。
  [28]十二月,甲子(初二),北周任命毕王宇文贤为大司空。
  [29]己丑,周以河阳总管滕王为行军元帅,帅从入寇。
  [29]己丑(二十七日),北周任命河阳总管滕王宇文为行军元帅,率众侵犯陈朝。
十一年(己亥、579)
  十一年(己亥,公元579年)
  [1]春,正月,癸巳,周主受朝于露门,始与群臣服汉、魏衣冠;大赦,改元大成。置四辅官;以大冢宰越王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崐,申公李穆为大左辅,大司马随公杨坚为大后承。
  [1]春季,正月,癸巳(初一),北周国主在宫室最里面的正门接受百官的朝拜,开始和群臣穿戴汉、魏时代的衣帽;大赦全国,改年号为大成。设置四名辅助皇帝的官职;任命大冢宰越王宇文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公李穆为大左辅,大司马随公杨坚为大后承。
  周主之初立也,以高祖《刑书要制》为太重而除之,又数行赦宥。京兆郡丞乐运上疏,以为:“《虞书》所称‘眚灾肆赦’,谓过误为害,当缓赦之;《吕刑》云:‘五刑之疑有赦,’谓刑疑从罚,罚疑从免也。谨寻经典,未有罪无轻重,溥天大赦之文。大尊岂可数施非常之惠,以肆奸宄之恶乎!”帝不纳。既而民轻犯法,又自以奢淫多过失,恶人规谏,欲为威虐,慑服群下。乃更为《刑经圣制》,用法益深,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之。密令左右伺察群臣,小有过失,辄行诛谴。
  北周国主宣刚即位时,认为高祖时的《刑书要制》量刑太重而废除,又几次施行赦罪。京兆郡丞乐运向宣帝上疏,以为:“《虞书》中所说的‘眚灾肆赦’,是说因无心的过失而犯罪的,应当宽恕赦免;《吕刑》中说:‘五刑之疑有赦’,是说对叛刑有怀疑可以改为处罚,对处罚有怀疑可以改为免罪。我认真地查阅了经典,没有发现对罪行不分轻重,普天下一律大赦的记载。天子怎能几次施行非同寻常的仁慈,使为非作歹的人放肆作恶!”北周宣帝不采纳他的意见。不久以后百姓不怕犯法,宣帝自己又因为奢侈有许多过失,痛恨别人的规劝,想用威势和残暴,令下面的人畏惧屈服。于是另行制定《刑经圣制》,用刑更加严厉,在正武殿设坛进行祈祷,祷告上天以后加以实施。秘密地派左右的人窥伺观察群臣,发现犯有小的过失,便任意杀害治罪。
  又,居丧才逾年,辄恣声乐,鱼龙百戏,常陈殿前,累日继夜,不知休息;多聚美女以实后宫,增置位号,不可详录;游宴沈湎,或旬日不出,群臣请事者,皆因宦者奏之。于是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其一,以为“大尊比来事多独断,不参诸宰辅,与众共之。”其二,“搜美女以实后宫,仪同以上女不许辄嫁,贵贱同怨。”其三,“大尊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闻奏,多附宦官。”其四,“下诏宽刑,未及半年,更严前制。”其五,“高祖斫雕为朴,崩未逾年,而遽穷奢丽。”其六,“徭赋下民,以奉俳优角抵。”其七,“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杜献书之路。”其八,“玄象垂诫,不能谘诹善道,修布德政。”“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帝大怒,将杀之。朝臣恐惧,莫有救者。内史中大夫洛阳元岩叹曰:“臧洪同死,人犹愿之,况比干乎!若乐运不免,吾将与之俱毙。”乃诣请见,曰:“乐运不顾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帝颇感悟。明日,召运,谓曰:“朕昨夜思卿所奏,实为忠臣。”赐御食而罢之。
  另外,北周宣帝居丧刚过一年,就恣意于音乐歌舞,常常在殿前欣赏鱼龙变化等魔术杂技,连日连夜,不知道休息;又选了许多美女充实后宫,增添了不少名位称号,无法详细记录;游宴酗酒,甚至一连十天不出宫,群臣向他启奏请示,都由太监转奏。于是乐运用车拉了棺木到百官议事的朝堂,面陈北周宣帝的八条过失:一,认为“天子近来对大事多独断专行,不和宰相辅臣一同商议。”二,“搜罗美女充实后宫,仪同以上官员的女儿不准出嫁,无论贵贱都对此怨恨。”三,“天子一进后宫,几天都不出来,官员们要奏事,必须通过太监。”四,“下诏放宽刑罚,不到半年,反而比以前的制度更加严厉。”五,“高祖皇帝去绝浮华,崇尚朴实,驾崩还不到一年,而天子就竭力追求奢侈壮丽。”六,“叫百姓服劳役纳赋税,用来供养耍杂技演滑稽比角力的艺人。”七,“向天子献书中有错字,就被治罪,杜绝了献书之路。”八,“天空的星象出现了告诫的预兆,不能征求询问为善之道,修整实行德政。”“如果不革除这八件事,臣将见到周朝的宗庙不会有杀牲取血的祭祀了。”北周宣帝勃然大怒,要杀死他。朝臣们都很恐惧,没有人敢救他。内史中大夫洛阳元岩叹道:“汉献帝时的陈容愿意和臧洪一起死,使人仰慕,何况比干!如果乐运不免一死,我将和他一起去死。”于是到中求见北周宣帝,说:“乐运不顾死活,是为了求名。陛下不如对他慰劳而后放他走,才显出陛下度量宏大。”宣帝稍有点感动省悟。第二天,把乐运召来,对他说:“朕昨天晚上考虑你所奏的话,实在是个忠臣。”赐给他御用的食物但又将他罢免。
  [2]癸卯,周立皇子阐为鲁王。[2]癸卯(十一日),北周立皇子宇文阐为鲁王。
  甲辰,周主东巡;以许公宇文善为大宗伯。戊午,周主至洛阳;立鲁王阐为皇太子。
  甲辰(十二日),北周国主东巡,任命许公宇文善为大宗伯。戊午(二十六日),北周国主到洛阳;立鲁王宇文阐为皇太子。
  [3]二月,癸亥,上耕藉田。
  [3]二月,癸亥(初二),陈宣帝到藉田举行耕种仪式。
  [4]周下诏,以洛阳为东京;发山东诸州兵治洛阳宫,常役四万人。徙相州六府于洛阳。
  [4]北周下诏,以洛阳为东京;征调潼关以东各州的士兵修建洛阳宫,平时服劳役的有四万人。把相州的六府迁到洛阳。
  [5]周徐州总管王轨,闻郑译用事,自知及祸,谓所亲曰:“吾昔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断可知矣。此州控带准南,邻近强寇,欲为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岂可以获罪嗣主,遽忘之邪!正可于此待死,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耳!”
  [5]北周的徐州总管王轨,听到郑译当权,自己知道将有灾祸,对亲近的人说:“我从前在先帝时,真实地申述了治国的根本大计。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断然可以知道。这个州控制淮南,靠近强敌,如果要替自己打算,可说是易如反掌。但是忠义的节操,不敢违背,何况我蒙受先帝的厚恩,怎能因为得罪了当今皇上,就忘掉所受的恩德!正可以在这里等死,希望在千年以后,知道我的忠心!”
  周主从容问译曰:“我脚杖痕,谁所为也?”对曰:“事由乌丸轨、宇文孝伯。”因言轨捋须事。帝使内史杜庆信就州杀轨,元岩不肯署诏。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切谏,帝不听,岩进继之,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帝曰:“汝欲党乌丸轨邪?”岩曰:“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帝怒,使阉竖搏其面。轨遂死,严亦废于家。远近知与不知,皆为轨流涕。之仪,之推之弟也。
  北周宣帝曾经随便问郑译说:“我脚上被杖打的伤痕,是谁干的?”答道:“事情的起因是乌丸(王)轨、宇文孝伯。”因此告诉他王轨在宫中宴会时捋先帝胡子的事。北周宣帝派内史杜庆信到徐州将王轨处死,内史中大夫元岩不肯在诏书上签名。御正中大夫颜之仪恳切劝阻宣帝,宣帝不听,元岩随后进见宣帝,脱下头巾叩拜,三次叩头三次前进。宣帝说:“你要袒护王轨吗?”元岩说:“臣不是要偏袒王轨,而是担心乱杀会失掉天下人对陛下的期望。”宣帝大怒,叫太监打元岩的耳光。王轨于是被杀死,元岩也被免职回家。远近各地不论是否知道王轨,都为之流泪。颜之仪是颜之推的弟弟。
  周主之为太子也,上柱国尉迟运为宫正,数进谏,不用;又与王轨、宇文孝伯、宇文神举皆为高祖所亲待,太子疑其同毁己。及轨死,运惧,私谓孝伯曰:“吾徒必不免祸,为之奈何?”孝伯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徇名义,谏而不入,死焉可逃!足下若为身计,宜且远之。”于运求出为秦州总管。
  当北周宣帝还是皇太子时,上柱国尉迟运担任太子宫正,屡次对皇太子进谏,意见不被采纳;尉迟运和王轨、宇文孝伯、宇文神举都曾受到北周武帝亲切的对待,皇太子怀疑尉迟运和他们一同在武帝跟前诽谤自己。王轨死后,尉迟运感到恐惧,私下对宇文孝伯说:“我们这些人一定免不了遭祸,怎么办?宇文孝伯说:“现在堂上有老母亲,九泉之下有先帝,作为臣子和儿子,怎能知道去哪里!况且作为臣子奉侍君主,本应遵从名义;对君主加劝阻而不被采纳,怎能避免一死!足下如果为自己考虑,最好暂且躲远一点。”于尉迟运请求离开朝廷去做秦州总管。
  他日,帝托以齐王宪事让孝伯曰:“公知齐王谋反,何以不言?”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群小所,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唯令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实负顾托。以此为罪,是所甘心。”帝大惭,俯首不语,命将出,赐死于家。
  另一天,宣帝假借了齐王宇文宪的事情责备宇文孝伯说:“你知道齐王谋反的事,为什么不说?”答道:“臣知道齐王忠于国家,由于被一帮小人造谣中伤,我说话一定不被陛下采纳,所以不说。况且先帝曾嘱咐微臣,只让我辅导陛下。现在规劝而不被采纳,实在辜负了先帝的委托。以此作为罪名,我崐心甘情愿。”北周宣帝大为惭愧,低头不语,命令放他出去,在家里把他赐死。
  时宇文神举为并州刺史,帝遣使就州鸩杀之。尉迟运至秦州,亦以忧死。
  当时宇文神举是并州刺史,北周宣帝派使者去并州赐给毒酒将他害死。尉迟运到秦州后,也因忧愁而死。
  [6]周罢南伐诸军。
  [6]北周停止南征的军事行动。
  [7]突厥佗体可汗请和于周,周主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妻之,且命执送高绍义;佗钵不从。
  [7]突厥佗钵可汗向北周求和,北周宣帝将赵王宇文招的女儿封为千金公主,嫁给佗钵可汗为妻,又命令可汗捉住高绍义送回北周,佗钵可汗不服从。
  [8]辛巳,周宣帝传位于太子阐,大赦,改元大象,自称天元皇帝,所居称“天台”,冕二十四旒,车服旗鼓皆倍于前王之数。皇帝称正阳宫,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皆准天台。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
  [8]辛巳(二十日),北周宣帝将皇位传给皇太子宇文阐,大赦全国,改年号为大象,自称天元皇帝,居住的地方称“天台“,皇冠悬垂二十四条玉串,车服旗鼓比以前的皇帝增加一倍。皇帝所住的地方称正阳宫,设置纳言、御正、诸卫等官职,都按照天台那样。尊称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
  天元既传位,骄侈弥甚,务自尊大,无所顾惮,国之仪典,率情变更。每对臣下自称为天,用樽、彝、、瓒以饮食。令群臣朝天台者,致斋三日,清身一日。既自比上帝,不欲群臣同己,常自带绶,冠通天冠,加金附蝉,顾见侍臣弁上有金蝉及王公有绶者,并令去之。不听人有“天”、“高”、“上”、“大”之称,官名有犯,皆改之。改姓高者为“姜”,九族称高祖者为“长祖”。又令天下车皆以浑木为轮。禁天下妇人不得施粉黛,自非宫人,皆黄眉墨妆。
  天元皇帝传位以后,更加骄纵奢侈,妄自尊大,无所顾忌,国家的典章制度,随意改变,常常对臣子自称为天,饮食时用金、玉制成的食器,命令群臣到天台朝见以前,先素食三天,洁身一天。他自比上帝,不准群臣和他同样穿戴,常常穿配有丝带的衣服,戴通天冠,冠上有金制的蝉作为装饰品,看到侍臣的帽子上有金蝉和王公衣服上配有丝带,都叫他们去掉。不准别人有“天”、“高”、“上”、“大”等字的称呼,官员的姓名中有以上字样,一律改掉。姓高的改为姓“姜”,九族中称高祖的改称“长祖”。又命令天下的车辆用整块木材做车轮。禁止天下的妇女搽粉画眉,以后如果不是宫中的女子,都不准涂脂抹粉画眉毛。
  每召侍臣论议,唯欲兴造变革,未尝言及政事。游戏无常,出入不节,羽仪仗卫,晨出夜还,陪侍之官,皆不堪命。自公卿以下,常被楚挞。每捶人,皆以百二十为度,谓之“天杖”,其后又加至二百四十。宫人内职亦如之,后、妃、嫔、御,虽被宠幸,亦多杖背。于是内外恐怖,人不自安,皆求苟免,莫有固志,重足累息,以逮于终。
  天元皇帝召集侍臣议论,只谈宫室的兴建变革,从不谈论政事。随意游戏,出入没有节制,有仪仗队随从,早出晚归,连陪伴侍奉的官员,都无法忍受。自公卿以下的官员,常常遭到刑杖的拷打。对人拷打时,以一百二十下为准,称为“天杖”,以后又增加到二百四十下。宫女和在宫中任职的女官也都这样,后、妃、嫔、御,虽然受到宠幸,也多被拷打背脊。于是内外都感到恐怖,人心惶惶,动摇不定,只求苟安幸免,失去了意志,恐惧到叠足而立不敢出气,直到他死去为止。
  [9]戊子,周以越王盛为太保,尉迟迥为大前疑,代王达为大右弼。
  [9]戊子(二十七日),北周任命越王宇文盛为太保,尉迟迥为大前疑,代王宇文达为大右弼。
  辛卯,徙邺城《石经》于洛阳。诏:“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总管,并受东京六府处分。”
  辛卯(三十日),将邺城的《石经》迁到洛阳。诏令:“河阳、幽、相、豫、亳、青、徐七州的总管,都受东京六府的管辖。”
  三月,庚申,天元还长安,大陈军伍,亲擐甲胄,入自青门,静帝备法驾崐以从。
  三月,庚申(疑误),北周天元皇帝回长安时,大张旗鼓地摆开军队的阵容,自己穿戴了铠甲和头盔,从长安的青门进城,静帝备好皇帝的车驾在后跟随。
  夏,四月,壬戌朔,立妃朱氏为天元帝后。后,吴人,本出寒微,生静帝,长于天元十余岁,疏贱无宠,以静帝故,特尊之。
  夏季,四月,壬戌朔(疑误),天元皇帝立妃子朱氏为天元帝后。天元帝后,是江南吴人,出身低贱,是静帝的生母,比天元皇帝大十几岁,原先被疏远轻视得不到宠爱,因为生了静帝所以赐给尊号。
  乙巳,周主祠太庙。壬午,大醮于正武殿。
  乙巳(疑误),北周国主到太庙祭祀。壬午(二十二日),在正武殿举行祷神除灾的祭祀。
  五月,以襄国郡为赵国,济南郡为陈国,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上党郡为代国,新野群为滕国,邑各万户;令赵王招、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并之国。
  五月,以襄国郡为赵国,济南郡为陈国,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上党郡为代国,新野郡为滕国,分别食邑一万户;令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一起去各自的封国。
  随公杨坚私谓大将军汝南公庆曰:“天元实无积德;视其相貌,寿亦不长。又,诸藩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翮既翦,何能及远哉!”庆,神举之弟也。
  随公杨坚私下对大将军汝南公宇文庆说:“天元皇帝实在没有积德,看他的相貌,寿命也不长。另外,各个藩王势力都很微弱,叫他们去各自的封国,没有深根固本、不可动摇的长远之计。羽毛都被剪掉了,怎么能飞得远呢!”宇文庆是宇文神举的弟弟。
  [10]突厥寇周并州。六月,周发山东诸民修长城。
  [10]突厥侵扰北周的并州。六月,北周征调潼关以东各地的百姓修葺北齐所筑的长城。
  [11]秋,七月,庚寅,周以杨坚为大前疑,柱国司马消难为大后承。
  [11]秋季,七月,庚寅(初一),北周任命杨坚为大前疑,柱国司马消难为大后承。
  [12]辛卯,初用大货六诛钱。
  [12]辛卯(初二),陈朝开始使用六铢钱的大钱币。
  [13]丙申,周纳司马消难女为正阳宫皇后。
  [13]丙申(初七),北周静帝纳司马消难的女儿为正阳宫皇后。
  己酉,周尊天元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壬子,改天元皇后朱氏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陈氏为天左皇后,凡四后云。元氏,开府仪同大将军晟之女;陈氏,大将军山提之女也。
  己酉(二十日),北周对天元帝太后李氏尊号为天皇太后。壬子(二十三日),改天元皇后朱氏为天皇后,立妃子元氏为天右皇后,陈氏为天左皇后,一共有四个后。元氏,是开府仪同大将军元晟的女儿;陈氏,是大将军陈山提的女儿。
  八月,庚申,天元如同州。
  八月,庚申(初一),天元皇帝去同州。
  [14]丁卯,上阅武于大壮观。命都督任忠帅步骑十万陈于玄武湖,都督陈景帅楼舰五百出瓜步江,振旅而还。
  [14]丁卯(初八),陈朝宣帝在大壮观阅兵。命令都督任忠率领十万步骑兵在玄武湖列阵,都督陈景统率五百艘楼船出瓜步江,整顿部队而返。
  [15]壬申,周天元还长安。甲戌,以陈山提、元晟并为上柱国。
  [15]壬申(十三日),北周天元皇帝回长安。甲戌(十五日),任命陈山提、元晟两人为上柱国。
  [16]戊寅,上还宫。
  [16]戊寅(十九日),陈宣帝回宫。
  豫章内史南康王方泰,在郡秩满,纵火延烧邑居,因行暴掠,驱录富人,征求财贿。上阅武,方泰当从,启称母疾不行,而微服往民间淫人妻,为州所崐录。又帅人仗抗拒,伤禁司,为有司所奏。上大怒,下方泰狱,免官,削爵土,寻而复旧。
  豫章内史南康王陈方泰,在郡里服官任期已满,纵火焚烧城里的房屋,并进行凶暴的抢掠,驱赶逮捕富人,搜括财富强索贿赂。宣帝阅兵时,陈方泰应当随从,却启奏说母亲有病不能随同,然而穿了普通衣服到民间奸污别人的妻子,被州官逮捕。又曾领人带着兵器抗拒官府,打伤禁司,被官吏奏报给宣帝。宣帝勃然大怒,将陈方泰投入牢狱,免官,取消他的爵号和封地,不久又都恢复如前。
  [17]壬午,周以上柱国毕王贤为太师,郇公韩业为大左辅。九月,乙卯,以王贞为大冢宰。以郧公孝宽为行军元帅,帅行军总管杞公亮、公梁士彦寇淮南。仍遣御正杜杲、礼部薛舒来聘。
  [17]壬午(二十三日),北周任命上柱国毕王宇文贤为太师,郇公韩业为大左辅。九月,乙卯(二十七日),任命王宇文贞为大冢宰。任命郧公宇文孝宽为行军元帅,率领行军总管杞公宇文亮、公梁士彦入侵淮南。仍派御正杜杲、礼部薛舒到陈朝聘问。
  [18]冬,十月,壬戌,周天元幸道会苑,大醮,以高祖配醮。初复佛像 及天尊像,天元与二像俱南面坐,大陈杂戏,令长安士民纵观。
  [18]冬季,十月,壬戌(初四),北周天元皇帝驾临道会苑,举行祷神除灾的祭祀,以周高祖配祀。开始恢复佛像和天尊像,天元皇帝的造像和上述的两像都是面南而坐,布置了大批杂戏,让长安的士民随意观赏。
  [19]甲戌,以尚书仆射陆缮为尚书左仆射。
  [19]甲戌(十六日),陈朝任命尚书仆射陆缮为尚书左仆射。
  [20]十一月,辛卯,大赦。
  [20]十一月,辛卯(初四),陈朝大赦全国。
  [21]周韦孝宽分遣杞公亮自安陆攻黄城,梁士彦攻广陵。甲午,士彦至肥口。
  [21]北周韦孝宽分别派遣杞公宇文亮从安陆进攻黄城,梁士彦进攻广陵。甲午(初七),梁士彦到肥口。
  [22]乙未,周天元如温汤。
  [22]乙未(初八),北周天元皇帝去骊山的温泉。
  [23]戊戌,周军进围寿阳。
  [23]戊戌(十一日),北周军队进攻并包围寿阳。
  [24]周天元如同州。
  [24]北周天元皇帝去同州。
  [25]诏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淳于量为上流水军都督,中领军樊毅都督北讨诸军事,左卫将军任忠都督北讨前军事,前丰州刺史皋文奏帅步骑三千趣阳平郡。
  [25]陈宣帝诏令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淳于量为上流水军都督,中领军樊毅都督北讨诸军事,左卫将军任忠都督北讨前军事,前丰州刺史皋文奏率领三千步骑兵进取阳平郡。
  [26]壬寅,周天元还长安。
  [26]壬寅(十五日),北周天元皇帝回长安。
  [27]癸卯,任忠帅步骑七千趣秦郡;丙午,仁威将军鲁广达帅众入淮;是日,樊毅将水军二万自东关入焦湖,武毅将军萧摩诃帅步骑趣历阳。戊申,韦孝宽拔寿阳,札公亮拔黄城,梁士彦拔广陵;辛亥,又取霍州。癸丑,以扬州刺史始兴王叔陵为大都督,总水步众军。
  [27]癸卯(十六日),陈朝的任忠率领七千步骑兵进取秦郡;丙午(十九日),仁威将军鲁广达率军进入淮河一带。同一天,樊毅率领二万水军从东关进入焦湖,武毅将军萧摩诃率领步骑兵进取历阳。戊申(二十一日),北周的的韦孝宽攻克寿阳,杞公宇文亮攻克黄城,梁士彦攻克广陵;辛亥(二十四日),又攻取霍州。癸丑(二十六日),陈朝任命扬州刺史始兴王陈叔陵为大都督,总辖水步诸军。
  [28]丁巳,周铸永通万国钱,一当千,与五行大布并行。
  [28]丁巳(三十日),北周铸造永通万国钱,以一当千,和五行大布一并流通。[29]十二月,戊午,周天元以灾异屡见,舍仗卫,如天兴宫。百官上表,劝复寝膳。甲子,还宫,御正武殿,集百官及宫人、外命妇,大列伎乐,初作乞寒胡戏。
  [29]十二月,戊午(初一),北周天元皇帝因为一再出现灾异现象,不用仪仗和护卫,去天兴宫斋戒。朝廷百官对他上表,劝他恢复睡觉用膳。甲子(初七),天元皇帝回宫,在正武殿召集百官、宫人、宫廷外臣以下的母亲、妻子,摆开了许多杂技歌舞,初次演出西域地方的“乞寒”戏。
  [30]乙丑,南·北兖、晋三州及盱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历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民并自拔还江南。周又取谯、北徐州。自是江北之地尽没于周。
  [30]乙丑(初八),南兖州、北兖州、晋州以及盱眙、山阳、阳平、马头、秦、历阳、沛、北谯、南梁等九郡的百姓一齐离开当地返回长江以南地区。北周又得到谯、北徐州。此后长江以北的地方都并入北周。
  [31]周天元如洛阳,亲御驿马,日行三百里,四皇后及文武侍卫数百人并乘以从。仍令四后方驾齐驱,或有先后,辄加谴责,人马顿仆,相及于道。
  [31]北周天元皇帝去洛阳,亲自驾驭驿马,一天走三百里,四位皇后以及文武侍卫几百人乘驿马在后面跟从。又命令四位皇后和自己并驾齐驱,走得有先后时,便加以斥责,弄得人困马乏跌倒在地,一路上接连不断出现。
  [32]癸酉,遣平北将军沈恪、电威将军裴子烈镇涂州,开远将军徐道奴镇栅口,前信州刺史杨宝安镇白下。戊寅,以中领军樊毅都督荆、郢、巴、武四州水陆诸军事。
  [32]癸酉(十六日),陈朝派平北将军沈恪、电威将军裴子烈镇南徐州,开远将军徐道奴镇守栅口,前信州刺史杨宝安镇守白下。戊寅(二十一日),任命中领军樊毅都督荆、郢、巴、武四州的水陆军务。
  [33]已卯,周天元还长安。
  [33]已卯(二十二日),北周天元皇帝回长安。
  [34]贞毅将军汝南周法尚,与长沙王叔坚不相能,叔坚之于上,云其欲反。上执其兄定州刺史法僧,发兵将击法尚。法尚奔周,周天元以为仪同大将军、顺州刺史,上遣将军樊猛济江击之。法尚遣部曲督韩朗诈降于猛,曰:“法尚部兵不愿降北,人皆窃议,欲叛还。若得军来,自当倒戈。”猛以为然,引兵急趋之。法尚阳为畏惧,自保江曲,战而伪走,伏兵邀之,猛仅以身免,没者几八千人。
  [34]陈朝的贞毅将军汝南周法尚,与长沙王陈叔坚不和,陈叔坚在皇帝面前说周法尚的坏话,说他要谋反,陈宣帝逮捕了周法尚的哥哥定州刺史周法僧,发兵准备讨伐周法尚。周法尚投降北周,北周天元皇帝任命他为仪同大将军、顺州刺史,陈宣帝派将军樊猛渡过长江去攻打他。周法尚派部曲督韩朗向樊猛假投降,说:“周法尚部下的士兵不愿意向北周投降,人们都私下议论,要叛变返回陈国。如果能派军队来,就会掉转矛头对周法尚造反。”樊猛认为他的话很对,便率军急攻周法尚。周法尚表面装作畏惧,自保江曲,交战后假装退兵,实际上埋伏了士兵向樊猛拦击,樊猛仅仅单身脱逃,损失的军队几乎有八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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