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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唐纪十一 段译2

  [7]高昌王文泰多遏绝西域朝贡,伊吾先臣西突厥,既而内属,文泰与西突厥共击之。上下书切责,征其大臣阿史那矩,欲与议事,文泰不遣,遣其长史雍来谢罪。颉利之亡也,中国人在突厥者或奔高昌,诏文泰归之,文泰蔽匿不遣。又与西突厥共击破焉耆,焉耆诉之。上遣虞部郎中李道裕往问状,且谓其使者曰:“高昌数年以来,朝贡脱略,无藩臣礼,所置官号,皆准天朝,筑城掘沟,预备攻讨。我使者至彼,文泰语之云:‘鹰飞于天,雉伏于蒿,猫游于堂,鼠噍于穴,各得其所,岂不能自生邪!’又遣使谓薛延陀曰:“既为可汗,则与天子匹敌,何为拜其使者!’事人无礼,又间邻国,为恶不诛,善何以劝!明年当发兵击汝。”三月,薛延陀可汗遣使上言:“奴受恩思报,请发所部为军导以击高昌。”上遣民部尚书唐俭、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赍缯帛赐薛延陀,与谋进取。
  [7]高昌王文泰多次阻止西域诸国向唐帝国进贡,伊吾先臣服西突厥,不久又归附唐朝,文泰联合西突厥一同讨伐伊吾。太宗寄书责备他,又征召其大臣阿史那矩,想与他议事,文泰不让他出来,而派他的长史雍前来谢罪。颉利可汗灭亡后,在突厥的中原人多投奔高昌,太宗诏令文泰放他们回到唐朝,文泰将他们隐匿大放。又与西突厥一同进攻焉耆,焉耆上告唐朝。太宗派虞部郎中李道裕前往询问情状,并且对高昌来使说:“高昌这几年以来,不向我大唐进献贡品,不行藩臣的礼节,所设官职称号,均与我大唐一样,挖城掘沟,预备进攻。我大唐使者到那里,文泰对他说:“鹰飞翔在天空,鸡伏窝于草蒿,猫戏游于厅堂,鼠嚼食于洞穴,各得其所,难道不能让其自我发展吗?’又派使者对薛延陀说:‘你既然身为可汗,就应与大唐天子平起平坐,为什么要拜他的使者呢?’待人无礼,又离间周围邻国作恶,不除掉他,怎么能劝善止恶!将于明年发兵讨伐你们高昌。”三月,薛延陀可汗派使者上言:“我等禀受隆恩想要回报,请求征发我方军队为先导进攻高昌。”太宗派民部尚书唐俭、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携带丝绸送给薛延陀,与他合谋共同出兵。
  [8]夏,四月,戊寅,上幸九成宫。
  [8]夏季,四月,戊寅(初五),太宗巡幸九成宫。
  初,突厥突利可汗之弟结社率从突利入朝,历位中郎将。居家无赖,怨突利斥之,乃诬告其谋反,上由是薄之,久不进秩。结社率阴结故部落,得四十余人,谋因晋王治四鼓出宫,开门辟仗,驰入宫门,直指御帐,可有大功。甲申,拥突利之子贺逻鹘夜伏于宫外,会大风,晋王未出,结社率恐晓,遂犯行宫,逾四重幕,弓矢乱发,卫士死者数十人。折冲孙武开等帅众奋击,久之,乃退,驰入御厩,盗马二十余匹,北走,渡渭,欲奔其部落,追获,斩之。原贺逻鹘,投于岭表。
  起初,突厥突利可汗的弟弟结社率跟随他入朝,被唐朝任命为中郎将。他居家强横,便埋怨突利对他斥责,于是诬告突利谋反,太宗因此轻视结社率,很久没有晋级。结社率阴谋纠结旧部落,得四十多人,图谋乘晋王李治四更出宫,开宫门出仪仗队的时候,乘马驰奔进宫门,直抵皇帝御帐,可建立夺位大功。甲申(十一日),结社率等簇拥着突利的儿子贺逻鹘夜间潜伏在宫门外,赶上刮大风,晋王没有出宫,结社率担心天近拂晓,遂带兵闯入行宫,穿过四道幕帐,胡乱射箭,宫廷卫士死几十人。折冲都尉孙武开等率众卫士拼死搏斗,较长时间后,结社率终被击退,驰入御厩中,盗走马二十多匹,向北逃走,渡过渭水,想要逃回到本部落,被唐兵追获杀掉。太宗宽恕贺逻鹘将他流放岭南。
  [9]庚寅,遣武候将军上官怀仁击巴、壁、洋、集四州反獠,平之,虏男女六千馀口。
  [9]庚寅(十七日),派遣武候将军上官怀仁进攻巴、壁、洋、集四州谋反的獠民,予以平定,俘虏男女六千多人。
  [10]五月,旱。甲寅,诏五品以上上封事。魏徵上疏,以为:“陛下志业,比贞观之初,渐不克终者凡十条。”其间一条,以为:“顷年以来,轻用民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未有因百姓逸而败、劳而安者也。此恐非兴邦之至言。”上深加奖叹,云:‘已列诸屏障,朝夕瞻仰,并录付史官。”仍赐徵黄金十斤,厩马二匹。
  [10]五月,天下大旱。甲寅(十二日),诏令五品以上官员上书言事。魏徵上疏认为:“陛下的治国大业,与贞观初年相比,不能善始善终的总共有十条。”其中的一条认为:“近年以来,轻易地动用民力。于是认为:‘百姓无事则产生骄逸之心,役使他们劳作则容易听差。’自古以来没有因百姓安逸而致败亡,因劳苦而达到天下安定的。这恐怕不是振兴国家的至理名言。”太宗大加赞扬,感叹道:“已将你的奏疏挂在屏风上,早晚观看,并将你的谏言抄给史官。”仍赐给魏徵黄金十斤,御马二匹。
  [11]六月,渝州人侯弘仁自柯开道,经西赵,出邕州,以通交、桂,蛮、俚降者二万八千余户。
  [11]六月,渝州人侯弘仁从柯开道,中经西赵,出邕州,沟通交、桂二
  州,蛮、俚族二万八千多户妇附。
  [12]丙申,立皇弟元婴为滕王。
  [12]丙申(二十五日),太宗立皇弟李元婴为滕王。
  [13]自结社率之反,言事者多云突厥留河南不便,秋,七月,庚戌,诏右武候大将军、化州都督、怀化郡王李思摩为乙弥泥孰俟利可汗,赐之鼓;突厥及胡在诸州安置者,并令渡河,还其旧部,俾世作藩屏,长保边塞。突厥咸惮薛延陀,不肯出塞。上遣司农卿郭嗣本赐薛延陀玺书,言“颉利既败,其部落咸来归化,我略其旧过,嘉其后善,待其达官皆如吾百寮、部落皆如吾百姓。中国贵尚礼义,不灭人国,前破突厥,止为颉利一人为百姓害,实不贪其土地,利其人畜,恒欲更立可汗,故置所降部落于河南,任其畜牧。今户口蕃滋,吾心甚喜。既许立之,不可失信。秋中将遣突厥渡河,复其故国。尔薛延陀受册在前,突厥受册在后,后者为小,前者为大。尔在碛北,突厥在碛南,各守土疆,镇抚部落。其逾分故相抄掠,我则发兵,各问其罪。”薛延陀奉诏。于是遣思摩帅所部建牙于河北,上御齐政殿饯之,思摩涕泣,奉觞上寿曰:“奴等破亡之馀,分为灰壤,陛下存其骸骨,复立为可汗,愿万世子孙恒事陛下。”又遣礼部尚书赵郡王孝恭等赍册书,就其种落,筑坛于河上而立之。上谓侍臣曰:“中国,根干也;四夷,枝叶也;割根干以奉枝叶,木安得滋荣!朕不用魏徵言,几致狼狈。”又以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王,左武卫将军阿史那泥熟为右贤王。忠,苏尼失之子也,上遇之甚厚,妻以宗女;及出塞,怀慕中国,见使者必泣涕请入侍;诏许之。
  [13]自从结社率反叛后,上书言事者多说突厥留在北河之南有很多不便,秋季,七月,庚戌(初九),诏令右武候大将军、化州都督、怀化郡王李思摩为乙弥泥孰俟利可汗,赐给鼓和大旗;突厥以及安置在各州的胡族,均令他们渡过黄河,回到他们的旧部落,使他们世代为唐帝国的屏障,长久地保卫边塞。突厥人都惧怕薛延陀,不肯走出塞南。太宗派司农卿郭嗣本赐给薛延陀玺书,写道:“颉利可汗已然败亡,他们的部落都来归附大唐,朕不计较他们旧的过失,嘉奖后来的善举,待其官员皆如朕手下的百僚,视其部族民众皆如朕之百姓。中原王朝崇尚礼义,不毁灭别人的国家,先前打败突厥,只是因为颉利一人有害于百姓,实在不是贪图其土地,夺其牲畜,总想重立一个可汗,所以将投降的突厥各部落安置在河南一带,听任他们畜牧。如今人丁兴旺,户口滋生,朕内心非常高兴。既然已答应另立一可汗,便不能失信。秋天将要派遣突厥渡黄河,恢复其故国。你们薛延陀受册封在前,突厥受册封在后,后者为小,前者为大。你们在碛北,突厥在碛南,各守疆土,镇抚本族各部落。如有越境劫掠,我大唐就要发兵,各问其罪。”薛延陀接受此诏令。于是让思摩率领所辖部落建牙帐于河北碛南一带,太宗亲临齐政殿为他们饯行,思摩泪流满面,端酒杯祝寿说:“我等败军之旅,本当化为尘壤,幸遇陛下保全我们,又立我为可汗,愿千秋万代永远侍奉陛下。”太宗又派礼部尚书赵郡王李孝恭等人携带册封文书,就其部落聚居地,在黄河边筑立祭坛而册立他。太宗对身边大臣说:“中原王朝是树木的根基,四方民族乃是其枝叶;割断树根以奉养枝叶,树怎么能生长繁茂呢?朕不采用魏徵的谏言,差一点狼狈不堪。”又任命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王,左武卫将军阿史那泥孰为右贤王。阿史那忠是苏尼失的儿子,太宗待他甚厚,将宗室女许配给他。等到他奉职出塞,仍然怀恋唐朝,见到来使必定流泪请求入朝侍奉太宗,太宗下诏答应其请求。
  [14]八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14]八月,辛未朔(初一),出现日食。
  [15]诏以“身体发肤,不敢毁伤。比来诉讼者或自毁耳目,自今有犯,先笞四十,然后依法。”
  [15]太宗下诏说:“身体毛发皮肤,是父母所给,不敢有丝毫损伤。近来上诉告状的有人自毁耳目,从今往后再有此类事情,先鞭笞四十,然后再依法处置。”
  [16]冬,十月,甲申,车驾还京师。
  [16]冬季,十月,甲申(十五日),太宗车驾回到长安。
  [17]十一月,辛亥,以侍中杨师道为中书令。
  [17]十一月,辛亥(十三日),任命侍中杨师道为中书令。
  [18]戊辰,尚书左丞刘洎为黄门侍郎、参知政事。
  [18]戊辰(三十日),任命尚书左丞刘洎为黄门侍郎,参知政事。
  [19]上犹冀高昌王文泰悔过,复下玺书,示以祸福,片之入朝;文泰竟称疾不至。十二月,壬申,遣交河行军大总管、吏部尚书侯君集,副总管兼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等将兵击之。
  [19]太宗仍希望高昌王文泰能够悔过,又下玺书,晓示祸福利害,征召他入朝;文泰竟称病不去唐朝。十二月,壬申(初四),派交河行军大总管、吏部尚书侯君集,副总管兼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等领兵进攻高昌。
  [20]乙亥,立皇子福为赵王。
  [20]乙亥(初七),太宗立皇子李福为赵王。
  [21]己丑,吐谷浑王诺曷钵来朝,以宗女为弘化公主,妻之。
  [21]己丑(二十一日),吐谷浑王诺曷钵来到唐朝,太宗册封宗室女为弘化公主,嫁给他。
  [22]壬辰,上畋于咸阳,癸巳,还宫。
  [22]壬辰(二十四日),太宗到咸阳狩猎,癸巳(二十五日),回到宫中。
  [23]太子承乾颇以游畋废学,右庶子张玄素谏,不听。
  [23]太子承乾多次因游猎荒废学业,右庶子张玄素劝谏,不听从。
  [24]是岁,天下州府凡三百五十八,县一千五百五十一。
  [24]这一年,全国有三百五十八个州府,一千五百五十一个县。
  [25]太史令傅奕精究术数之书,而终不之信,遇病,不呼医饵药。有僧自西域来,善咒术,能令人立死,复咒之使苏。上择飞骑中壮者试之,皆如其言;以告奕,奕曰:“此邪术也。臣闻邪不干正,请使咒臣,必不能行。”上命僧咒奕,奕初无所觉,须臾,僧忽僵仆,若为物所击,遂不复苏。又有婆罗门僧,言得佛齿,所击前无坚物。长安士女辐凑如市。奕时卧疾,谓其子曰:“吾闻有金刚石,性至坚,物莫能伤,唯羚羊角能破之,汝往试焉。”其子往见佛齿,出角叩之,应手而碎,观者乃止。奕临终,戒其子无得学佛书,时年八十五。又集魏、晋以来驳佛教者为《高识传》十卷,行于世。
  [25]太史令傅奕精心研究术数方面的书籍,最后还是不相信这些,自己有病,不找医生不吃药。有个从西域来的僧人,会念咒语,能让人立刻死去,又念咒使之复活。太宗挑选强壮的飞骑卫士让他试验,均很灵验。太宗将此事告诉傅奕,傅奕说:“这是妖邪之术。我听说邪不压正,请求让他对我念咒语,必然不能灵验。”太宗命和尚对傅奕念咒语,傅奕起初没有感觉,过了一会儿,和尚忽然直挺挺倒下,象是被东西击倒,再也没有醒过来。又有一个印度婆罗门教和尚,自称得到佛的牙齿,用它击打任何东西都无坚不摧。长安城男男女女观看热闹如同赶集一样。傅奕当时正卧床养病,对他儿子说:“我听说有金刚石,非常坚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损坏它,只有羚羊角能撞破它,你前去试一试。”傅奕儿子去见佛齿,拿出羚羊角叩打,随手而破碎,观看的人这才散去。傅奕临死前,告诫他的儿子不得学佛教书籍,死时年八十五岁。又曾搜集魏晋以来驳斥佛教的言论编为《高识传》十卷,流传于世。
  [26]西突厥利失可汗之臣俟利发与乙毗咄陆可汗通谋作乱,利失穷蹙,逃奔汗而死。弩失毕部落迎其弟子薄布特勒立之,是为乙毗沙钵罗叶的可汗。沙钵罗叶护既立,建庭于虽合水北,谓之南庭,自龟兹、鄯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史、何、穆、康等国皆附之。咄陆建牙于镞曷山西,谓之北庭,自厥越失、拔悉弥、驳马、结骨、火、触木昆等国皆附之,以伊列水为境。
  [26]西突厥利失可汗的大臣俟利发与乙毗咄陆可汗合谋叛乱,利失仓皇出逃投奔汗,后死去。弩失毕部落迎接他的侄子薄布特勒立为可汗,这便是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沙钵罗叶护即位后,建牙帐于虽合水北岸,称之为南庭,龟兹、鄯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史、何、穆、康等小国均归附他。咄建牙帐于镞曷山西麓,称为北庭,厥越失、拔悉弥、驳马、结骨、火、触木昆等国均依附他,以伊列水为边界。
十四年(庚子、640)
  十四年(庚子,公元640年)
  [1]春,正月,甲寅,上幸魏王泰第,赦雍州长安系囚大辟以下,免延康里今年租赋, 赐泰府僚属及同里老人有差。
  [1]夏季,正月,甲寅(十六日),太宗临幸魏王李泰住处,大赦雍州长安城斩刑以下的囚犯,免除延康里一带当年的租赋,赏赐魏王府僚属以及延康里老年人大小不等的物品。
  [2]二月,丁丑,上幸国子监,观释奠,命祭酒孔颖达讲《孝经》,赐祭酒以下至诸生高第帛有差。是时上大征天下名儒为学官,数幸国子监,使之讲论,学生能明一大经已上皆得补官。增筑学舍千二百间,增学生满二千二百六十员,自屯营飞骑,亦给博士,使授以经,有能通经者,听得贡举。于是四方学者云集京师,乃至高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诸酋长亦遣子弟请入国学,升讲筵者至八千余人。上以师说多门,章句繁杂,命孔颖达与诸儒撰定《五经》疏,谓之《正义》,令学者习之。
  [2]二月,丁丑(初十),太宗临幸国子监,观看释奠礼,命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讲解《孝经》,赏赐祭酒以下直至成绩优异诸生多少不等的绢帛。此时太宗大量征召全国名儒学者为学官,并多次亲临国子监,让他们讲论古代经典,学生中如有能够通晓《礼记》、《春秋左氏传》中的一种或更多的均得补为官员。又扩建学舍一千二百间,增加学生满二千二百六十人,连屯营飞骑,也派去博士,给他们传受经典,有能通晓经义的,便可入贡举。于是全国各地学生云集长安,甚至高句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等首领派他们的子弟请求入国子监学习,一时间就读学生达八千多人。太宗认为古书师出多门,注释也较为繁杂,便命孔颖达与其他学者共同撰定《五经》的注疏,称之为《正义》,令学生们研习。
  [3]壬午,上行幸骊山温汤;辛卯,还宫。
  [3]壬午(十五日),太宗巡幸骊山温汤;辛卯(二十五日),回到宫中。
  [4]乙未,诏求近世名儒梁皇甫侃、褚仲都,周熊安生、沈重,陈沈文阿、周弘正、张讥,隋何妥、刘炫等子孙以闻,当加引擢。
  [4]乙未(二十八日),太宗下诏访求近代名儒学者梁朝皇甫侃、褚仲都,周朝熊安生、沈重,陈国沈文阿、周弘正、张讥,隋朝何妥、刘炫等人的后代,上报给朝廷,当加以重用。
  [5]三月,窦州道行军总管党仁弘击罗窦反獠,破之,俘七千余口。
  [5]三月,窦州道行军总管党仁弘进攻罗窦反叛的獠民,将其击败,俘虏七千多人。
  [6]辛丑,流鬼国遣使入贡。去京师万五千里,滨于北海,南邻,未尝通中国,重三译而来。上以其使者佘志为骑都尉。
  [6]辛丑(初四),流鬼国派使节进献贡品。该地距离长安一万五千里,滨临北海,南邻,未曾与中原联系,通过三重的翻译才来到唐朝。太宗任命其使者余志为骑都尉。
  [7]丙辰,置宁朔大使以护突厥。
  [7]丙辰(十九日),设置宁朔宁朔大使以护卫突厥。
  [8]夏,五月,壬寅,徙燕王灵夔为鲁王。
  [8]夏季,五月,壬寅(初六),改封燕王李灵夔为鲁王。
  [9]上将幸洛阳,命将作大匠阎立德行清暑之地。秋,八月,庚午,作襄城宫于汝州西山。立德,立本之兄也。
  [9]太宗将要临幸洛阳,命将作大匠阎立德先行在沿途巡视避暑之地。秋季,八月,庚午(初五),在汝州西山建襄城宫。立德是立本的兄长。
  [10]高昌王文泰闻唐兵起;谓其国人曰:“唐去我七千里,沙碛居其二千里,地无水草,寒风如刀,热风如烧,安能致大军乎!往吾入朝,见秦、陇之北,城邑萧条,非复有隋之比。今来伐我,发兵多则粮运不给;三万已下,吾力能制之。当以逸待劳,坐收其弊。若顿兵城下,不过二十日,食尽必走,然后从而虏之。何足忧也!”及闻唐兵临碛口,忧惧不知所为,发疾卒,子智盛立。
  [10]高昌王文泰听说唐朝已发兵前来讨伐,对其臣僚说:“唐朝距离我们有七千里,其中二千里是沙漠地带,地无水草,寒风刮起来如同刀割一样,热风如同火烧一般,怎么能派大部队呢?以前我去唐朝,看见秦、陇北面一带,城邑萧条,人烟稀少,不能与隋朝时相比。如今唐朝派军队来攻伐,发兵多则粮草供应不上,三万以内的兵力我们足能对付他们。应当以逸待劳,坐等他们疲弊。如果他们陈兵城下,不超过二十天,粮绝必然撤退,而后我们可以俘虏他们。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呢?”但等到听说唐朝军队兵临碛口,他又内心恐惧,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发病死去。他的儿子智盛即可汗位。
  军至柳谷,者言文泰刻日将葬,国人咸集于彼,诸将请袭之,侯君集曰:“不可,天子以高昌无礼,故使吾讨之,今袭人于墟墓之间,非问罪之师也。”于是鼓行而进,至田城,谕之,不下,诘朝攻之,及午而克,虏男女七千余口。以中郎将辛獠儿为前锋,夜,趋其都城,高昌逆战而败;大军继至,抵其城下。
  唐朝的军队到了柳谷,探马禀报说文泰近日即将安葬,高昌国内人士都聚集在葬地,众位将领请求袭击他们,侯君集说:“不能这么做,大唐天子认为高昌怠慢无礼,所以派我们讨伐他们,如今要是在安葬墓地袭击他们,不是问罪的正义之师。”于是擂鼓进军,到达田城,下书晓谕他,高昌不应,便于清晨发动进攻,到了中午便攻下城池,俘虏男女七千多人。又让中郎将辛獠儿为前锋,当夜,直逼其都城,高昌人迎击后被击败,唐朝大部队赶到,直抵其城下。
  智盛致书于君集曰:“得罪于天子者,先王也,天罚所加,身已物故。智盛袭位未几,惟尚书怜察!”君集报曰:“苟能悔过,当束手军门。”智盛犹不出。君集命填堑攻之,飞石雨下,城中人皆室处。又为巢车,高十丈,俯瞰城中。有行人及飞石所中,皆唱言之。先是,文泰与西突厥可汗相结,约有急相助;可汗遣其叶护屯可汗浮图城,为文泰声援。及君集至,可汗惧而西走千馀里,叶护以城降。智盛穷蹙,癸酉,开门出降。君集分兵略地,下其二十二城,户八千四十六,口一万七千七百,地东西八百里,南北五百里。
  智盛给侯君集写信说:“得罪大唐天子的是我的父亲,由于上天的惩罚,已经死去。智盛刚刚即位不久,请尚书谅宥!”君集回信写道:“如果你真的悔过,应当主动到营门投降。”智盛还是不出来。侯君集命令填土攻城,城上飞石如雨下,城内人均躲在房屋中。唐军又造巢车,高十丈,可以俯瞰城内。城内行人走动以及飞石所中目标,在巢车上的人都大声告知唐军。先前,文泰与西突厥可汗相互勾结,约定一方遇急另一方相救援;西突厥可汗便派他的大臣驻守可汗浮图城,做为文泰的援助力量。等到侯君集兵临城下,西突厥可汗害怕,西逃一千多里,驻守大臣举城投降。智盛处境狼狈,癸酉(初八),开门出城投降。侯君集分兵占据各地,共攻下城池二十二座,获得八千零四十六户,一万七千七百人,占地东西八百里,南北五百里。
  上欲以高昌为州县,魏徵谏曰:“陛下初即位,文泰夫妇首来朝,其后稍骄倨,故王诛加之。罪止文泰可矣,宜抚其百姓,存其社稷,复立其子,则威德被于遐荒,四夷皆悦服矣。今若利其土地以为州县,则常须千馀人镇守,数年一易,往来死者什有三四,供办衣资,违离亲戚,十年之后,陇右虚耗矣。陛下终不得高昌撮粟尺帛以佐中国,所谓散有用以事无用,臣未见其可。”上不从,九月,以其地为西州,以可汗浮图城为庭州,各置属县。乙卯,置安西都护府于交河城,留兵镇之。
  太宗想将高昌改为州县建置,魏徵劝谏道:“陛下刚即位时,文泰夫妇首先来到朝中拜谒,此后逐渐骄傲自大,所以加以诛伐。只问罪文泰一人就可以了,应当安抚高昌百姓,保存其社稷,立他的儿子为可汗,则皇上的威德及于荒远之地,四方民族都会心悦诚服的。如今要是将其地改置州县,那么还要经常有一千多人镇守,几年一换,来来往往死掉十分之三四,置备衣物,远离亲人,十年以后,陇右一带将耗费殆尽。陛下最终还是不能使高昌的粮食布匹供给大唐,正所谓分散有用资财以供奉无用之地,我觉得不可行。”太宗不听从其意见,九月,将高昌所在地改置西州,改可汗浮图城为庭州,并各设所辖县。乙卯(二十一日),在交河城设立安西都护府,留下兵力镇守。
  君集虏高昌王智盛及其群臣豪杰而还。于是唐地东极于海,西至焉耆,南尽林邑,北抵大漠,皆为州县,凡东西九千五百一十里,南北一万九百一十八里。
  侯君集俘虏高昌王智盛及其贵族大臣还朝。于是唐朝地域东到大海,西至焉耆,南达林邑,北抵大沙漠,均设立州县,总共东西九千五百一十里,南北一万九百一十八里。
  侯君集之讨高昌也,遣使约焉耆与之合势,焉耆喜,听命。及高昌破,焉耆王诣军门谒见君集,且言焉耆三城先为高昌所夺,君集奏并高昌所掠焉耆民悉妇之。
  侯君集征讨高昌时,曾派人约焉耆与他们合围高昌,焉耆高兴,愿意听命。等到高昌改亡后,焉耆王到唐朝军队营地拜见侯君集,而且说焉耆三座城曾先被高昌夺去,君集禀报朝廷将三座城连同高昌所掠的焉耆百姓如数归还。
  [11]冬,十月,甲戌,荆王元景等复表请封禅,上不许。
  [11]冬季,十月,甲戌(初十),荆王李元景等人又上表请求行封禅礼,太宗不允。
  [12]初,陈仓折冲都尉鲁宁坐事系狱,自恃高班,慢骂陈仓尉尉氏刘仁轨,仁轨杖杀之。州司以闻。上怒,命斩之,犹不解,曰:“何物县尉,敢杀吾折冲!”命追至长安面诘之。仁轨曰:“鲁宁对臣百姓辱臣如此,臣实忿而杀之。”辞色自若。魏徵侍侧,曰:“陛下知隋之所以亡乎?”上曰:“何也?”徵曰:“隋末,百姓强而陵官吏,如鲁宁之比是也。”上悦,擢仁轨为栎阳丞。
  [12]起初,陈仓折冲都尉鲁宁获罪被投入狱中,自恃品秩高,谩骂陈仓尉、尉氏人刘仁轨,仁轨命人将其乱杖打死。岐州的州官上报朝廷。太宗大怒,命令将刘仁轨斩首,但还不明白;“县尉算得什么,竟敢杀我的折冲都尉!”又命将刘仁轨押至长安当面质问他。刘仁轨说:“鲁宁当着陈仓百姓却要如此羞辱我,我实在是忿恨之极,而将他杀掉。”神色自若。魏徵正在太宗身旁,说道:“陛下知道隋朝灭亡的原因吗?”太宗问:“什么原因?”魏徵说:“隋朝末年,百姓恃强而侵凌官吏,就如同鲁宁一样。”太宗高兴,提升刘仁轨为栎阳县丞。
  上将幸同州校猎,仁轨上言:“今秋大稔,民收获者什才一二,使之供承猎事,治道葺桥,动费一二万功,实妨农事。愿少留銮舆旬日,俟其毕务,则公私俱济。”上赐玺书嘉纳之,寻迁新安令。闰月,乙未,行幸同州;庚戌,还宫。
  太宗将要去同州狩猎,刘仁轨上奏书说:“今年秋季粮食已成熟,百姓刚收割十分之一二,让他们承担狩猎事,筑路修桥,耗费一二万工力,实在是妨碍农事。希望陛下稍微停留十天半个月,等到粮食收割完毕,则对公对私都有好处。”太宗赐给玺书表示嘉奖他的意见,不久提升刘仁轨为新安县令。闰十月,乙未(初二),太宗行幸同州,庚戌(十七日),返回宫中。
  [13]丙辰,吐蕃赞普遣其相禄东赞献金五千两及珍玩数百,以请婚。上许以文成公主妻之。
  [13]丙辰(二十三日),吐蕃首领赞普派他的丞相禄东赞向唐朝进献五千两黄金以及几百种珍玩器皿,请求通婚。太宗答应将文成公主许配给他。
  [14]十一月,甲子朔,冬至,上祀南郊。时《戊寅历》以癸亥为朔,宣义郎李淳风表称:“古历分日起于子半,今岁甲子朔旦冬至,而故太史令傅仁均减余稍多,子初为朔,遂差三刻,用乖天正,请更加考定。”众议以仁均定朔微差,淳风推校精密,请如淳风议,从之。
  [14]十一月,甲子朔(初一),这一天冬至,太宗祭祀于南郊。当时的《戊寅历》以癸亥为朔日,宣义郎李淳风上表说:“古代历法划分日期确定在子时之半,今年甲子朔日早晨冬至,前太史令傅仁均减除时间稍多,子时初刻即为朔日,所以相差三刻,违背周朝订的天子正朔,请求重新加以考定。”众人议论认为傅仁均定的朔日有微差,李淳风推勘校定较为精密,请求遵照李淳风的意见,太宗同意。
  [15]丁卯,礼官奏请加高祖父母服齐衰五月,嫡子归服期,嫂、叔、弟妻、夫兄、舅皆服小功;从之。
  [15]丁卯(初四),礼官上奏请求将为高祖父母服齐衰的仪制增为五个月,为嫡子媳妇服丧一年,为嫂、叔、弟妻、夫兄、舅服丧五个月;太宗下诏依此办理。
  [16]丙子,百官复表请封禅,诏许之。更命诸儒详定仪注;以太常卿韦挺等为封禅使。
  [16]丙子(十三日),文武百官又上表请求行封禅礼,太宗下诏准许。又命众位儒师详定礼仪;命太常寺卿韦挺等人为封禅使。
  [17]司门员外郎韦元方给给使过所稽缓,给使奏之;上怒,出元方为华阴令。魏徵谏曰:“帝王震怒,不可妄发。前为给使,遂夜出敕书,事如军机,谁不惊骇!况宦者之徒,古来难养,轻为言语,易生患害,独行远使,深非事宜,渐不可长,所宜深慎。”上纳其言。
  [17]司门员外郎韦元方没有及时给外出宦发放过关凭证,宦官上奏给太宗;太宗大怒,将韦元方降为华阴令。魏徵劝谏说:“自古帝王震怒,不可随便发作。前几天为宦官事,连夜发出敕书,事如军机要务,谁能不惊骇!何况宦官之流,自古以来很难侍候,往往说话轻率,容易造成祸患,单独出使又行远路,很不合事宜,此风不可长,应当慎重行事。”太宗听从他的意见。
  [18]尚书左丞韦句司农木价贵于民间,奏其隐没。上召大理卿孙伏伽书司农罪。伏伽曰:“司农无罪。”上怪,问其故,对曰:“只为官贵,所以私贱。向使官贱,私无由贱矣。但见司农识大体,不知其过也。”上悟,屡称其善;顾谓韦曰:“卿识用不逮伏伽远矣。”
  [18]尚书左丞韦核查司农卿卖木头比民间百姓贵,上奏太宗说他有隐瞒吞没事。太宗召见大理寺卿孙伏伽书写司农卿的罪状。孙伏伽说:“司农卿没有罪过。”太宗惊异,问他原因。孙伏伽答道:“只因为官府木材贵,所以私人木材贱。假使官府木材贱,则私人木材无法再贱了。我只看见司农卿识大体,不知道他有什么过错。”太宗醒悟,多次称赞孙伏伽;并对韦说:“你的见识远不如孙伏伽。”
  [19]十二月,丁酉,侯君集献俘于观德殿。行饮至礼,大三日。寻以智盛为左武卫将军、金城郡公。上得高昌乐工,以付太常,增九部乐为十部。
  [19]十二月,丁酉(初五),侯君集将高昌俘虏带到观德殿。朝中大摆宴席,三日才散。不久,太宗任命智盛为左武卫将军、金城郡公。太宗得到高昌的乐工,让他们行职于太常寺,并增加九部乐为十部乐。
  君集之破高昌也,私取其珍宝;将士知之,竞为盗窃,君集不能禁,为有司所劾,诏下君集等狱。中书侍郎岑文本上疏,以为:“高昌昏迷,陛下命君集等讨而克之,不逾旬日,并付大理。虽君集等自挂网罗,恐海内之人疑陛下唯录其过而遗其功也。臣闻命将出师,主于克敌,苟能克敌,虽贪可赏;若其败绩,虽廉可诛。是以汉之李广利、陈汤,晋之王浚,隋之韩劾虎,皆负罪谴,人主以其有功,咸受封赏。由是观之,将帅之臣,廉慎者寡,贪求者众。是以黄石公《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急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伏愿录其微劳,忘其大过,使君集等虽重升朝列,复备驱驰,虽非清贞之臣,犹得贪愚之将,斯则陛下虽屈法而德弥显,君集蒙宥而过更彰矣。”上乃释之。
  侯君集攻破高昌时,曾私自掠夺大量的珍奇宝物;手下的将士知道,竞相偷盗,侯君集不能禁止,被有关官署弹,太宗下诏将侯君集等人拿入狱中。中书侍郎岑文本上奏疏,认为:“高昌王昏庸腐败,陛下命侯君集等人讨伐并攻克他们,没过十天,又一并宣付大理寺。即使君集等人自投罗网,也恐怕国内人怀疑陛下只知记录其过错而遗忘其功劳。我听说受命出师的将领,主要是为了战胜敌人,如果能战胜敌人,即使贪婪也可赏赐;如果战败,即使清廉也要惩罚。所以汉代的李广利、陈汤,晋代的王浚,隋朝的韩擒虎,均身负罪过,君主以其有功于当朝,都给予封赏。由此看来,将帅等武臣,廉正谨慎的属少数,贪婪不检点的居多。所以黄石公《军势》中说:‘用将士们的智慧,用他们的勇武,用他们的贪婪,用他们的愚钝,故而有智慧的人乐于立功建业,勇武的人喜欢实现自己的志向,贪婪的人急于得到他的利益,愚钝的人不考虑生死。’希望陛下能够记住他微小的功劳,忘记其大的过错,使侯君集能够重新升列朝班,再次供陛下驱使,即使不是清正的大臣,也算得到了贪婪愚钝的将领,这样,陛下虽然有亏于法律却使德政更加显明,君集等人虽然承蒙谅宥而其过失也更加明显了。”太宗于是开释了侯君集等人。
  又有告薛万均私通高昌妇女者,万均不服,内出高昌妇女付大理,与万均对辩。魏徵谏曰:“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今遣大将军与亡国妇女对辩帷箔之私,实则所得者轻,虚则所失者重。昔秦穆饮盗马之士,楚庄赦绝缨之罪,况陛下道高尧、舜,而曾二君之不逮乎!”上遽释之。
  又有人上告薛万均私通高昌女人,薛万均不服,太宗下令将高昌女人交付大理寺,与万均当面对质。魏徵劝谏说:“我听说过‘君主对待臣下用礼节,臣下便会以忠诚事奉君主。’如今陛下让大将军与一个亡国的女子当堂对质男女私情,情况属实的话则得到的很轻微,不属实则失去的很严重。从前秦穆公给盗马的野人喝酒,楚庄王赦免因调戏宫姬被扯断帽缨的臣下,最后都得到加倍的回报,难道陛下道高于尧、舜,而却赶不上秦穆公、楚庄王二人吗?”太宗急忙释放了薛万均及高昌女子。
  侯君集马病颡,行军总管赵元楷亲以指沾其脓而之,御史劾奏其谄,左迁栝州刺史。
  侯君集坐马的前额被虫子咬伤,行军总管赵元楷用手指沾脓,用鼻子闻其臭味,御史上奏弹劾赵元楷谄媚,降职为栝州刺史。
  高昌之平也,诸将皆即受赏,行军总管阿史那社尔以无敕旨,独不受,及别敕既下,乃受之,所取唯老弱故弊而已。上嘉其廉慎,以高昌所得宝刀及杂彩千段赐之。
  高昌平定后,众位将领均受到封赏,行军总管阿史那社尔认为没有皇上敕旨,不接受封赏,等到另有敕文下来,才接受,领受的只是一些老弱仆户和残次物品。太宗夸奖他廉正,赐给他从高昌得来的宝刀及各色彩绸一千段。
  [20]癸卯,上猎于樊川;乙巳,还宫。
  [20]癸卯(十一日),太宗到樊川狩猎;乙巳(十三日),返回宫中。
  [21]魏徵上疏,以为:“在朝群臣,当枢机之寄者,任之虽重,信之未笃,是以人或自疑,心怀苟且。陛下宽于大事,急于小罪,临时责怒,未免爱憎。夫委大臣以大体,责小臣以小事,为治之道也。今委之以职,则重大臣而轻小臣;至于有事,则信小臣而疑大臣。信其所轻,疑其所重,将求致治,其可得乎!若任以大官,求其细过,刀笔之吏,顺旨成风,舞文弄法,曲成其罪。自陈也,则以为心不伏辜;不言也,则以为所犯皆实;进退惟谷,莫能自明,则苟求免祸,矫伪成俗矣!”上纳之。
  [21]魏徵上奏疏,认为:“在朝的众位大臣中,担当掌管枢密机要的,虽委以重任,但对他们的信任还不够笃诚,所以有的心存猜疑,抱得过且过的应付态度。陛下对大的事情较为宽容,却对小的过失不轻易放过,责怒下来,未免爱憎过于分明。委托大臣操持大事,责成小臣办小事,这是为政之道。如今各委托其职责,则不免重视大臣而轻慢小臣;遇到出了事,则又信任小臣而怀疑大臣。信任所轻慢的,怀疑所重视的,如此怎么能使国家达到大治呢?假如委任做大的官职,却求其小的过失,必然导致那些刀笔吏,顺从旨意诬告成风,舞文弄墨,百般构陷其罪。如果自己陈述呢,则认为内心不服罪;不加说明吧,就会被认为是所犯罪过属实,进退两难,不能辨明,这样就会导致群臣只求免于灾祸,必然矫饰虚伪成为风气。”太宗采纳他的意见
  [22]上谓侍臣曰:“朕虽平定天下,其守之甚难。”魏徵对曰:“臣闻战胜易,守胜难,陛下之及此言,宗庙社稷之福也!”
  [22]太宗对身边大臣说:“朕虽然平定了天下,但守成却很艰难。”魏徵答道:“我听说取得胜利容易,守住胜利果实较难,陛下说这些话,这是宗庙社稷国人的福气呀。”
  [23]上闻右庶子张玄素在东宫数谏争,擢为银青光禄大夫,行左庶子。太子尝于宫中击鼓,玄素叩阁切谏;太子出其鼓,对玄素毁之。太子久不出见官属,玄素谏曰:“朝廷选俊贤以辅至德,今动经时月,不见宫臣,将何以裨益万一!且宫中唯有妇人,不知有能如樊姬者乎。”太子不听。
  [23]太宗听说右庶子张玄素在东宫多次行谏,便提升他为银青光禄大夫,行左庶子职。太子曾在宫中击鼓,玄素叩门直言切谏;太子将鼓拿出来,当玄素的面毁掉。太子很久不出宫见属下官吏,玄素劝谏说:“朝廷遴选非常有才能的人来辅佐殿下,如今动辄经过数月,不见宫中臣属,这对将如何使他们对殿下有所裨益呢?而且宫中只有女人,不知是否有象樊姬待楚庄王那样贤惠的呢?”太子不听其谏言。
  玄素少为刑部令史,上尝对朝臣问之曰:“卿在隋何官?”对曰:“县尉。”又问:“未为尉时何官?”对曰:“流外。”又问:“何曹?”玄素耻之,出阁殆不能步,色如死灰。谏议大夫褚遂良上疏,以为:“君能礼其臣,乃能尽其力。玄素虽出寒微,陛下重其才,擢至三品,翼赞皇储,岂可复对群臣穷其门户!弃宿昔之恩,成一朝之耻,使之郁结于怀,何以责其伏节死义乎!”上曰:“朕亦悔此问,卿疏深会我心。”遂良,亮之子也。孙伏伽与玄素在隋皆为令史,伏伽或于广坐自陈往事,一无所隐。
  张玄素年轻时为刑部令史,太宗曾当朝中大臣的面问他:“你在隋朝时官居何职?”张玄素答道:“县尉。”又问:“县尉之前做何官?”答道:“九品之外未入流。”又问:“是哪一曹的小吏?”张玄素感到羞耻,走出殿门不能迈步,面如死灰。谏议大夫褚遂良上奏疏说:“君主如果能以礼待臣下,臣下才能尽心竭力。张玄素虽然出身寒微,但陛下重视他的才能,擢升他到三品,辅佐太子,怎么可以当着大臣们穷追他的出身呢?抛开往日的恩宠,造成一朝的羞耻,使他心怀不安忧虑,又怎么能责成人家尽忠效节呢?”太宗说:“朕也深深后悔问这些话,你的奏疏正与我的心思契合。”遂良是褚亮的儿子。孙伏伽与张玄素在隋朝都做令史,孙伏伽有时在大庭广众之下自陈往事,丝毫无所隐讳。
  [24]戴州刺史贾崇以所部有犯十恶者,御史劾之。上曰:“昔唐、虞大圣,贵为天子,不能化其子;况崇为刺史,独能使其民比屋为善乎!若坐是贬黜,则州县互相掩蔽,纵舍罪人。自今诸州有犯十恶者,勿劾刺史,但令明加纠察,如法施罪,庶以肃清奸恶耳。”
  [24]戴州刺史贾崇所辖部下有犯十恶罪的,御史弹劾贾崇。太宗说:“以前唐尧、虞舜圣王,贵为天子,还不能感化他们的儿子;何况贾崇身为刺史,能使其百姓个个行善吗!如果因此事而贬职,就会造成州县间相互掩盖,放纵犯人。从今往后各州有犯十恶罪的,不要弹劾刺史,只是令他们明加纠察,依法治罪,也许这样才可以肃清奸恶的发生。”
  [25]上自临治兵,以部陈不整,命大将军张士贵杖中郎将等;怒其杖轻,下士贵吏。魏徵谏曰:“将军之职,为国爪牙;使之执杖,已非后法,况以杖轻下吏乎!”上亟释之。
  [25]太宗亲自整治护卫士兵,见队列不整齐,命大将军张士贵杖打中郎将等人;又恼怒其杖打太轻,命拿下士贵送审。魏徵劝谏道:“将军的职务,是国家的爪牙;让他执杖打人,已经不足为后世效法,何况只因为杖打得轻就将他送审呢?”太宗急忙放了张士贵。
  [26]言事者多请上亲览表奏,以防壅蔽。上以问魏徵,对曰:“斯人不知大体,必使陛下一一亲之,岂惟朝堂,州县之事亦当亲之矣。”
  [26]上书言事的人多请求太宗亲自翻阅表章奏折,以防止被蒙蔽。太宗将此事询问魏徵,魏徵答道:“这些人不识大体,如果必定要陛下一一亲自过目,那么岂止朝堂奏章,各州县的事也应当亲自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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