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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唐纪三十 段译1

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中之中开元二十二年(甲戌、734)
  唐纪三十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甲戌,公元734年)
  [1]春,正月,己巳,上发西京;己丑,至东都。张九龄自韶州入见,求终丧;不许。
  [1]春季,正月,己巳(初六),玄宗从西京出发;己丑(二十六日),到达东都。张九龄从韶州来入见,请求守丧结束后再回到朝廷,玄宗不准许。
  [2]二月,壬寅,秦州地连震,坏公私屋殆尽,吏民压死者四千余人;命左丞相萧嵩赈恤。
  [2]二月壬寅(初十),秦州接连发生地震,公私房屋大多都被毁坏,压死官吏和民众四千余人。玄宗命左丞相萧嵩前去赈济慰问灾民。
  [3]方士张果自言有神仙术,诳人云尧时为侍中,于今数千岁;多往来恒山中,则天以来,屡征不至。恒州刺史韦济荐之,上遣中书舍人徐峤赍玺书迎之。庚寅,至东都,肩舆入宫,恩礼甚厚。
  [3]方士张果自称懂神仙道术,并骗人说自己在尧帝时代就做过侍中,至今已有数千岁。张果常常来往于恒山之中,从武则天当朝以来,朝廷多次征召而他不至。现在恒州刺史韦济又向朝廷推荐,玄宗就派中书舍人徐峤持玺书去迎接。庚寅(疑误),张果来到东都,被人用轿子抬入宫中,受到玄宗的隆重接待。
  [4]张九龄请不禁铸钱,三月,庚辰,敕百官议之。裴耀卿等皆曰:“一启此门,恐小人弃农逐利,而滥恶更甚。”秘书监崔沔曰:“若税铜折役,则官冶可成,计估度庸,则私铸无利,易而可久,简而难诬。且夫钱之为物,贵以通货,利不在多,何待私铸然后足用也!”右监门录事参军刘秩曰:“夫人富则不可以赏劝,贫则不可以威禁。若许其私铸,贫者必不能为之;臣恐贫者益贫而役于富,富者益富而逞其欲。汉文帝时,吴王濞富埒天子,铸钱所致也。”上乃止。秩,子玄之子也。
  [4]张九龄请求不要禁止私人铸钱。三月庚辰(十九日),玄宗敕令百官商议此事。裴耀卿等人都说:“一旦取消这样的禁令,恐怕那些小人都会弃农逐利,钱的滥恶就会更加严重。”秘书监崔沔说:“如果折劳役为收铜,官方就可以用来铸钱,计算估价物品的价格,加上雇工的费用,私人铸钱就无利可图了。这样的办法既简易可行,还可以杜绝欺诈行为。再说钱的用处,贵在通商,不在于谋利,为什么说要允许私人铸钱才能使钱够用呢!”右监门录事参军刘秩说:“人富有了,就难以用奖赏来劝诱他,人贫穷了,就难以用威权来禁止他。如果允许民间私人铸钱,贫穷的人必定不能冶铸,我担心这样贫穷的人就会更加穷困,只有被富人役使;富有的人就会更加富有,因而为所欲为。汉文帝时代,吴王刘濞之所以富有与天子相等,就是私人铸钱所招致的结果。”于是玄宗才打消了这一念头。刘秩是刘子玄的儿子。
  [5]夏,四月,壬辰,以朔方节度使信安王兼关内道采访处置使,增领泾、原等十二州。
  [5]夏季,四月,壬辰(初一),任命朔方节度使信安王李兼关内道采访处置使,并增加管领泾、原等十二州。
  [6]吏部侍郎李林甫,柔佞多狡数,深结宦官及妃嫔家,伺候上动静,无不知之,由是每奏对,常称旨,上悦之。时武惠妃宠幸倾后宫,生寿王清,诸子莫得为比,太子浸疏薄。林甫乃因宦官言于惠妃,愿尽力保护寿王;惠妃德之,阴为内助,由是擢黄门侍郎。五月,戊子,以裴耀卿为侍中,张九龄为中书令,林甫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6]吏部侍郎李林甫奸滑狡诈,与宦官以及后宫中的嫔妃深相交结,让他们暗中伺察玄宗的行动,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因此每次上朝奏事,都经常符合玄宗的意图,深受玄宗的喜爱。当时武惠妃在后宫的嫔妃中最受玄宗的宠爱,生子为寿王李清,也深得玄宗的喜欢,诸皇子难以为比,因此太子渐渐被疏远了。李林甫于是托宦官告诉武惠妃说,自己愿意尽力保护寿王。武惠妃听后十分感激,就暗中为助,因此李林甫被升为黄门侍郎。五月戊子(二十八日),玄宗任命裴耀卿为待中,张九龄为中书令,李林甫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7]上种麦于苑中,帅太子以下亲往芟之,谓曰:“此所以荐宗庙,故不敢不亲,且欲使汝曹知稼穑艰难耳。”又遍以赐侍臣曰:“比遣人视田中稼,多不得实,故自种以观之。”
  [7]玄宗在宫苑中种小麦,率领太子以下等皇子亲自去收割,并借此对太子说:“这些麦子将来是要用来祭祀祖先宗庙的,所以不敢不亲自去收割,并想借此使你们知道耕种庄稼的艰辛。”然后玄宗又把这些小麦遍赐侍臣,并对他们说:“近年来我常派人去观察百姓田中庄稼的好坏,但难以得到实情,所以我就亲自耕种,来观察收成好坏。”
  [8]六月,壬辰,幽州节度使张守大破契丹,遣使献捷。
  [8]六月壬辰(初三),幽州节度使张守大败契丹军,并派使者前来报捷。
  [9]薛王业疾病,上忧之,容发为变。七月,己巳,薨,赠谥惠宣太子。
  [9]薛王李业病重,玄宗十分担忧,以致面容憔悴,头发变白。七月己巳(初十),薛王李业去世,赠谥号为惠宣太子。
  [10]上以裴耀卿为江淮、河南转运使,于河口置输场。八月,壬寅,于输场东置河阴仓,西置柏崖仓,三门东置集津仓,西置盐仓;凿漕渠十八里以避三门之险。先是,舟运江、淮之米至东都含嘉仓;僦车陆运,三百里至陕,率两斛用十钱。耀卿令江、淮舟运悉输河阴仓,更用河舟运至含嘉仓及太原仓,自太原仓入渭输关中,凡三岁,运米七百万斛,省僦车钱三十万缗。或说耀卿献所省钱,耀卿曰:“此公家赢缩之利耳,柰何以之市宠乎!”悉奏以为市籴钱。
  [10]玄宗任命裴耀卿为江淮、河南转运使,并在河口建了运输场。八月壬寅(十四日),又于运输场东设置了河阴仓,于运输场西设置了柏崖仓,于三门东设置集津仓,于三门西设置盐仓。又开凿漕渠十八里以避开三门之险。先前,用船运江淮地区的米至东都含嘉仓,再雇车陆运三百里至陕郡,大约两斛米运费一千钱。裴耀卿命令江淮地区的运米船都把米运到河阴仓,再用船通过黄河运到含嘉仓及太原仓,然后由太原仓通过渭水运到关中。三年中共运米七百万斛,节省雇佣车费三十万缗。有人劝裴耀卿把所节省的钱献给皇上,裴耀卿说:“这是公家的赢利钱,我怎么能借此来讨好皇上呢!”于是就全部上奏作为调节市场粮价的经费。
  [11]张果固请归恒山,制以为银青光禄大夫,号通玄先生,厚赐而遣之。后卒,好异者奏以为尸解;上由是颇信神仙。
  [11]张果坚决请求返回恒山,玄宗下制任命他为银青光禄大夫,赐号为通玄先生,然后重加赏赐而放归。后来张果死后,一些好奇的人上奏说他尸体虽在,而灵魂已飞升成仙,因此玄宗更加相信神仙。
  [12]冬,十二月,戊子朔,日有食之。
  [12]冬季,十二月戊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13]乙巳,幽州节度使张守斩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传首。
  [13]乙巳(十八日),幽州节度使张守杀了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并传他们的头颅到京城。
  时可突干连年为边患,赵含章、薛楚玉皆不能讨,守到官,屡击破之。可突干困迫,遣使诈降,守使管记王悔就抚之。悔至其牙帐,察契丹上下殊无降意,但稍徙营帐近西北,密遣人引突厥,谋杀悔以叛;悔知之。牙官李过折与可突干分典兵马,争权不叶,悔说过折使图之。过折夜靳兵斩屈烈及可突干,尽诛其党,帅余众来降。守出师紫蒙州,大阅以镇抚之。枭屈烈、可突干首于天津〔桥〕之南。
  当时可突干连年侵扰唐朝的边疆,赵含章和薛楚玉都无法讨平,张守任节度使后,多次击败了可突干。可突干势困计穷,派使者假装说要降附,张守就派管记王悔前去安抚。王悔到了可突干的牙帐,觉察到契丹上下并没有真心降附的意思,只不过是把军营稍往西北移了一些,并秘密地派人去联兵突厥,阴谋杀掉王悔而反叛。于是王悔知道可突干是诈降。契丹牙官李过折与可突干分掌兵马,因争权不和,于是王悔劝李过折谋取可突干。李过折就在夜间领兵杀了屈烈及可突干,并杀掉了他们的党羽,然后率领其他部众来降附唐朝。张守率兵来到紫蒙州,大显兵威以镇抚契丹。并割下屈烈与可突干的头颅在天津桥南面示众。
  [14]突厥毗伽可汗为其大臣梅录啜所毒,未死,讨诛梅录啜及其族党。既卒,子伊然可汗立,寻卒,弟登利可汗立,庚戌,来告丧。
  [14]突厥毗伽可汗曾经被他的大臣梅录啜投毒谋害,但没有毒死,于是毗伽就杀了梅录啜的家族和党羽。毗伽死后,他的儿子伊然可汗继位,不久伊然又去世,他的弟弟登利可汗继位,庚戌(二十三日),派人前来告丧。
  [15]禁京城丐者,置病坊以廪之。
  [15]禁止乞丐在京城行乞,并设置病坊接济。
二十三年(乙亥、735)
  二十三年(乙亥,公元735年)
  [1]春,正月,契丹知兵马中郎李过折来献捷;制以过折为北平王,检校松漠州都督。
  [1]春季,正月,契丹知兵马中郎李过折入朝报捷,玄宗下制任李过折为北平王、检校松漠州都督。
  乙亥,上耕藉田,九推乃止;公卿以下皆终亩。赦天下,都城三日。
  乙亥(十八日),玄宗行藉田礼,亲自春耕,以示重农,推耒九次之后才停止,公卿及以下官员都耕种到终亩。又大赦天下,东都城内聚会饮酒三天。
  上御五凤楼宴,观者喧隘,乐不得奏,金吾白梃如雨,不能遏;上患之。高力士奏河南丞严安之为理严,为人所畏,请使止之;上从之。安之至,以手板绕场画地曰:“犯此者死!”于是尽三日,人指其画以相戒,无敢犯者。
  玄宗登临五凤楼设宴,观看的人十分拥挤喧闹,以至宴乐也无法演奏,金吾卫兵像下雨般挥动白棍,但也无法遏制人群,玄宗十分忧愁。这时宦官高力士上奏说河南县丞严安之为政严厉,人们都害怕他,请让他来管制,玄宗同意。严安之到后,用手笏板绕着场地画了一圈说:“违犯禁令越过此线的人问死罪!”于是三天之中,人们都指点告诫这条线,没有敢于违犯的人。
  时命三百里内刺史、县令各帅所部音乐集于楼下,各较胜负。怀州刺史以车载乐工数百,皆衣文绣,服箱之牛皆为虎豹犀象之状。鲁山令元德秀惟遣乐工数人,连袂歌《于》。上曰:“怀州之人,其涂炭乎!”立以刺史为散官。德秀性介洁质朴,士大夫皆服其高。
  当时命令三百里以内的刺史和县令都带领乐队汇集于五凤楼下,进行比赛。怀州刺史用车运来数百名乐工,都穿着绣花衣服,驾车的牛都被打扮成虎豹犀象的形状。而鲁山县令元德秀只派了数名乐工,手拉着手唱《于》歌。玄宗说:“怀州的人民可要遭受苦难了!”于是马上贬怀州刺史为散官。元德秀性情耿介质朴,士大夫都非常钦佩他。
  [2]上美张守之功,欲以为相,张九龄谏曰:“宰相者,代天理物,非赏功之官也。”上曰:“假以其名而不使任其职,可乎?”对曰:“不可。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且守才破契丹,陛下即以为宰相;若尽灭奚、厥,将以何官赏之?”上乃止。二月,守诣东都献捷,拜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赐二子官,赏赍甚厚。
  [2]玄宗赞美张守的功劳,想要任命为宰相,张九龄进谏说:“宰相是代表天子治理天下的,不是为了赏功而封的官。”玄宗说:“只让他挂宰相的虚名,而不让他任实职,不知是否可以?”张九龄回答说:“就是这样也不可以。权柄官位是天子所掌管的,不能随便授与人。再说张守刚打败了契丹,陛下就要任命他为宰相,如果以后消灭了奚与突厥,再加给他什么官呢?”玄宗于是中止了拜相的打算。二月,张守至东都报捷,拜官为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又赠两个儿子官位,赏赐的东西很多。
  [3]初,殿中侍御史杨汪既杀张审素,更名万顷。审素二子、皆幼,坐流岭表;寻逃归,谋伺便复仇。三月,丁卯,手杀万顷于都城,系表于斧,言父冤状;欲之江外杀与万顷同谋陷其父者,至汜水,为有司所得。议者多言二子父死非罪,稚年孝烈能复父仇,宜加矜宥;张九龄亦欲活之。裴耀卿、李林甫以为如此,坏国法,上亦以为然,谓九龄曰:“孝子之情,义不顾死;然杀人而赦之,此涂不可启也。”乃下敕曰:“国家设法,期于止杀。各伸为子之志,谁非徇孝之人!展转相仇,何有限极!咎繇作士,法在必行。曾参杀人,亦不可恕。宜付河南府杖杀。”士民皆怜之,为作哀诔,榜于衢路。市人敛钱葬之于北邙,恐万顷家发之,仍为疑冢数处。
  [3]起初,殿中侍御史杨汪杀了张审素,就改名为万顷。张审素的两个儿子张和张年纪都小,因受牵连被流放到岭表。不久逃回,商议伺机报仇。三月丁卯(十一日),他们亲手于都城杀死了杨万顷,并把表状挂在斧头之上,说自己的父亲死得冤枉。然后又想去江外杀掉与杨万顷共同陷害父亲的人,到了汜水,被官方抓获。议论的人都说他们的父亲无罪而死,两个儿子忠孝刚烈,能为父亲报仇,应该赦免其罪,张九龄也想救他们的命。而裴耀卿与李林甫则认为,如果那样,就会违背国法,玄宗也认为如此,并对张九龄说:“孝子的这种感情,是为义而不顾死,但杀了人而不问罪,这样的风气不能开。”于是就下敕说:“国家之所以制定法律,就是为了禁止杀人。如果各自都从为人儿子的方面去伸明大志,谁不是遵守孝道的人呢!这样辗转复仇,哪里会有个完!咎繇在虞舜时做掌管刑法的官,有法必依。就是曾参杀了人,罪也不可赦。应该交付河南府杖杀他们。”民众们都觉得十分惋惜,为他们作了哀祭的悼文,张贴在大路旁。市民们又捐钱把他们埋葬在北邙山,恐怕杨万顷的家人挖他们的坟墓,所以又作了数处假墓。
  [4]唐初,公主实封止三百户,中宗时,太平公主至五千户,率以七丁为限。开元以来,皇妹止千户,皇女又半之,皆以三丁为限;驸马皆除三品员外官,而不任以职事。公主邑入至少,至不能具车服,左右或言其太薄,上曰:“百姓租赋,非我所有。战士出死力,赏不过束帛;女子何功,而享多户邪?且欲使之知俭啬耳。”秋,七月,咸宜公主将下嫁,始加实封至千户。公主,武惠妃之女也。于是诸公主皆加至千户。
  [4]唐朝初年,公主的食邑实封只有三百户,到了中宗时,太平公主多达五千户,每户最多不超过七个成人。开元年间以来,皇妹最多只有一千户,皇女又减半,每户最多不超过三个成人。驸马都被命以三品员外官,而不实际任事。这些公主的食邑收入很少,以至不能满足车马服装费用的需要,左右有的人说这些公主的食邑太少,玄宗说:“百姓的租赋,不是我私人的财产。前方的战士出生入死,也只不过赏赐一些布帛,这些女子有什么功劳,而应该享受那么多的食邑封户呢?再说这样也可以使她们知道节俭生活。”秋季,七月,咸宜公主将要出嫁,才加食邑实封至一千户。咸宜公主是武惠妃的女儿。于是其他的公主都加到一千户。
  [5]冬,十月,戊申,突骑施寇北庭及安西拨换城。
  [5]冬季,十月,戊申(二十六日),突骑施侵扰北庭及安西拨换城。
  [6]闰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6]闰月,壬午朔(初一),出现日食。
  [7]十二月,乙亥,册故蜀州司户杨玄琰女为寿王妃。玄琰,汪之曾孙也。
  [7]十二月乙亥(二十四日),册封前蜀州司户杨玄琰的女儿为寿王李清的妃子。杨玄琰是杨汪的曾孙。
  [8]是岁,契丹王过折为其臣涅礼所杀,并其诸子,一子剌乾奔安东得免。涅礼上言,过折用刑残虐,众情不安,故杀之。上赦其罪,因以涅礼为松漠都督,且赐书责之曰:“卿之蕃法多无义于君长,自昔如此,朕亦知之。然过折是卿之王,有恶辄杀之,为此王者,不亦难乎!但恐卿为王,后人亦尔。常不自保,谁愿作王!亦应防虑后事,岂得取快目前!”突厥寻引兵东侵奚、契丹,涅礼与奚王李归国击破之。
  [8]这一年,契丹王李过折被臣下涅礼杀死,儿子也都被杀,只有一个儿子剌乾逃到安东都护府,才幸免于难。涅礼上言说李过折用刑严酷,群情激愤,所以才杀了他。玄宗赦免了涅礼的罪,并任命他为松漠都督,然后赐信责备说:“你们蕃人的习惯是多不忠于君长,从来就是如此,朕也知道。但李过折是你们的国王,如果因为有罪就轻易杀掉他,那么做你们的国王,不是非常危险的事吗!只是恐怕你做了国王,将来有人也会把你杀掉。这样生命都常常难保,谁还愿意再为王呢!也应该为后事着想,怎么能只图目前的痛快!”不久,突厥兵向东侵扰奚与契丹,涅礼与奚王李归国合兵打败了突厥。
二十四年(丙子、736)
  二十四年(丙子,公元736年)
  [1]春,正月,庚寅,敕:“天下逃户,听尽今年内自首,有旧产者令还本贯,无者别俟进止;逾限不首,当命专使搜求,散配诸军。”
  [1]春季,正月庚寅(初十),玄宗下敕说:“天下的逃亡户,准许在今年内向官府自首,如果还有产业,令返回原籍,如果没有家产,待另行安置。过期不自首者,就要派专使搜寻,分配到各地军队中服役。
  [2]北庭都护盖嘉运击突骑施,大破之。
  [2]北庭都护盖嘉运率兵大败突骑施。
  [3]二月,甲寅,宴新除县令于朝堂,上作《令长新戒》一篇,赐天下县令。
  [3]二月甲寅(初四),玄宗于朝堂宴请新任命的县令,玄宗作了一篇文章名《令长新戒》,赏赐给各地的县令。
  [4]庚午,更皇子名:鸿曰瑛,潭曰琮,浚曰,洽曰琰,涓曰瑶,曰琬,曰琚,潍曰,曰,泽曰,清曰瑁,洄曰玢,沭曰琦,溢曰环,沔曰理,曰,曰,澄曰珙,曰,曰,滔曰。
  [4]庚午(二十日),更改皇子的名字:李鸿改名为李瑛,李潭改名为李琮,李浚改名为李,李洽改名为李琰,李涓改名为李瑶,李改名为李琬,李改名为李琚,李潍改名为李,李改名为李,李泽改名为李,李清改名为李瑁,李洄改名为李玢,李沭改名为李琦,李溢改名为李环,李沔改名为李理,李改名为李,李改名为李,李澄改名为李珙,李改名为李,李改名为李,李滔改名为李。
  [5]旧制,考功员外郎掌试贡举人。有进士李权,陵侮员外李昂,议者以员外郎位卑,不能服众;三月,壬辰,敕自今委礼部侍郎试贡举人。
  [5]按过去的制度,由考功员外郎主管科举考试。有一个名叫李权的进士,侮辱考功员外郎李昂,议论者都认为员外郎职位太低,难以服众。三月壬辰(十二日),玄宗下敕,从今以后,令礼部侍郎主管科举考试。
  [6]张守使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讨奚、契丹叛者,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夏,四月,辛亥,守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呼曰:“大夫不欲灭奚、契丹邪,柰何杀禄山!”守亦惜其骁勇,乃更执送京师。张九龄批曰:“昔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守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上惜其才,敕令免官,以白衣将领。九龄固争曰:“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且臣观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
  [6]幽州节度使张守派遣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讨伐反叛的奚与契丹,安禄山逞勇恃强,冒险轻敌,打了败仗。夏季,四月辛亥(初二),张守上奏请求杀了安禄山。安禄山在临刑前大声高呼说:“张大夫你难道不想消灭奚与契丹吗?为何要杀掉我安禄山!”张守也觉得安禄山骁勇善战,爱其才,于是就送往京师。张九龄在奏文中批道:“春秋时代齐国的大将穰苴杀了骄横的监军庄贾,吴国的孙武杀了不听命令的宫女。如果张守已下了军令,安禄山不应该免死。”玄宗因为爱惜安禄山的才能,下敕令免去其官,成为无官职的将领。张九龄坚持说:“安禄山违令败军,按照法律,不可不杀。再说我观其面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玄宗说:“你不要像晋朝王夷甫看石勒那样看安禄山,枉害了忠良之士。”最后竟赦免了安禄山。
  安禄山者,本营州杂胡,初名阿荦山。其母,巫也;父死,母携之再适突厥安延偃。会其部落破散,与延偃兄子思顺俱逃来,故冒姓安氏,名禄山。又有史干者,与禄山同里,先后一日生。及长,相亲受,皆为互市牙郎,以骁勇闻。张守以禄山为捉生将,禄山每与数骑出,辄擒契丹数十人而返。狡猾,善揣人情,守爱之,养以为子。
  安禄山本是营州地方的杂种胡人,原名阿荦山。他的母亲是一个女巫。父亲死后,带着安禄山嫁给了突厥人安延偃。适逢突厥部落败散,就与安延偃哥哥的儿子安思顺逃到幽州,于是冒姓安氏,名叫禄山。还有一个杂种胡人名叫史干,与安禄山原是街坊邻居,两人生日相差一天。长大后,成为朋友,都做了互市牙郎,以勇敢而闻名。张守以安禄山为捉生将,每次带领数名骑兵出去,都要擒获数十名契丹人而回。又加上安禄山狡猾,善于揣摩人的心意,所以深受张守的喜受,以为养子。
  干尝负官债亡入奚中,为奚游弈所得,欲杀之;干绐曰:“我,唐之和亲使也,汝杀我,祸且及汝国。”游弈信之,送诣牙帐。干见奚王,长揖不拜,奚王虽怒,而畏唐,不敢杀,以客礼馆之,使百人随干入朝。干谓奚王曰:“王遣人虽多,观其才皆不足以见天子。闻王有良将琐高者,何不使之入朝!”奚王即命琐高与牙下三百人随干入朝。干将至平卢,先使人谓军使裴休子曰:“奚使琐高与精锐俱来,声云入朝,实欲袭军城,宜谨为之备,先事图之。”休子乃具军容出迎,至馆,悉坑杀其从兵,执琐高送幽州。张守以干为有功,奏为果毅,累迁将军。后入奏事,上与语,悦之,赐名思明。
  史干曾经因欠了官债,逃入奚族地区,被奚族巡逻兵抓获,要杀掉他,史干就欺骗他们说“我是唐朝的和亲使,你如果杀了我,你们的国家就要遭殃。”巡逻兵相信了他的话,就把他送到奚王的牙帐。史干见到奚王,只作揖而不拜,奚王虽然愤怒,但因为害怕唐朝,也不敢杀他,还把他当做宾客,让他住到馆舍里,又让一百人随史干入朝。史干对奚王说:“大王你虽然派了这么多的人入朝,但看他们的才能都不可以见我们的天子。听说大王有一名良将名叫琐高,为何不让他一起入朝!”于是奚王就命令琐高与部下的三百人随史干一起入朝。快到了平卢,史干先派人对军使裴休子说:“奚王派琐高带领精兵都来了,声言入朝,实际上是想袭击军城,应该早为防备,先下手为强。”于是裴休子就整好军队来出迎,到了馆舍,把随从的奚兵全部活埋,然后抓住琐高送往幽州。张守认为史干立了大功,就奏请任命他为果毅,后又升为将军。后来史干入朝奏事,玄宗与他谈话,十分喜欢他,就赐名为思明。
  [7]故连州司马武攸望之子温,坐交通权贵,杖死。乙丑,朔方、河东节度使信安王贬衢州刺史,广武王承宏贬房州别驾,泾州刺史薛自劝贬州别驾;皆坐与温交游故也。承宏,守礼之子也。辛未,蒲州刺史王琚贬通州刺史;坐与交书也。
  [7]前连州司马武攸望的儿子武温因与权贵交结,被杖死。乙丑(十六日),朔方、河东节度使信安王李被贬为衢州刺史,广武王李承宏被贬为房州别驾,泾州刺史薛自劝被贬为州别驾,都是因与温交游的原故。李承宏是王李守礼的儿子。辛未(二十二日),薄州刺史王琚被贬为通州刺史,原因是与李通过书信。
  [8]五月,醴泉妖人刘志诚作乱,驱掠路人,将趣咸阳。村民走告县官,焚桥断路以拒之,其众遂溃,数日,悉擒斩之。
  [8]五月,醴泉县妖人刘志诚作乱,驱赶抢掠过路的行人,将要前往咸阳。村民们报告了县官,并切断道路,焚烧桥梁来阻拦他们,于是刘志诚的部众溃散,数天后,都被抓住杀了。
  [9]六月,初分月给百官俸钱。
  [9]六月,开始按月发给百官俸禄钱。
  [10]初,上因藉田赦,命有司议增宗庙笾豆之荐及服纪未通者。太常卿韦奏请宗庙每坐笾豆十二。
  [10]起初,玄宗因行藉田礼而大赦天下,命令有关部门商议增加祭祀宗庙的物品与服制标准不合理的问题。太常卿韦上奏请求祭祀宗庙时为每一神主祭献笾豆十二。
  兵部侍郎张均、职方郎中韦述议曰:“圣人知孝子之情深而物类之无限,故为之节制。人之嗜好本无凭准,宴私之馔与时迁移,故圣人一切同归于古。屈到嗜芰,屈建不以荐,以为不以私欲干国之典。今欲取甘旨肥浓,皆充祭用,苟逾旧制,其何限焉!《书》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若以今之珍馔,平生所习,求神无方,何必泥古,则簋可去而盘盂杯案当在御矣,韶可息而箜篌筝笛当在奏矣。既非正物,后嗣何观!夫神,以精明临人者也,不求丰大;苟失于礼,虽多何为!岂可废弃礼经以从流俗!且君子爱人以礼,不求苟合;况在宗庙,敢忘旧章!”
  兵部侍郎张均与职方郎中韦述上议说:“圣人不但知道孝子对自己祖先的深情,而且也深知天下物品的众多,所以设立制度予以节制。人们的爱好本来就没有标准,宴会时所用的酒菜也随着时代的不同而变化,所以圣人对一切事情都按照古代的制度办事。战国时代楚国的屈到喜欢吃芰,而他死后,屈建并不让人们用芰祭祀他,这是为了表明不以个人的爱好而违犯国家的典章制度。现在想要用丰富精美的食物来祭祀祖先,随便超越旧时规定下来的制度,那还有什么限度呢!《尚书》说:‘祭祀时用的黍稷并没有香气,只有贤明的德行才能香气悠远。’如果认为现在祭祀用的食物是平常所吃的,求神不灵验,可以不必要按照古代的制度办事,那么簋都要去掉而代之以盘盂杯案等,《韶》、《》等音乐都要止息而演奏箜篌筝笛了。如果所使用的东西不合制度,让后代的子孙们怎么看呢!再说神是以精神灵明监视于人的,并不要求对他祭祀时铺张丰盛。如果违背了礼法,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怎么能够废弃礼仪而随从流俗呢!再说君子对人都要有礼节,不要求随便凑合。何况是祭祀宗庙,怎么敢忘旧有的章程呢!”
  太子宾客崔沔议曰:“祭祀之兴,肇于太古,茹毛饮血,则有毛血之荐;未有蘖,则有玄酒之奠。施及后王,礼物渐备;然以神道至敬,不敢废也。笾豆簋樽之实,皆周人之时馔也,其用通于宴飨宾客,而周公制礼,与毛血玄酒同荐鬼神。国家由礼立训,因时制范,清庙时飨,礼馔毕陈,用周制也。园陵上食,时膳具设,遵汉法也。职贡来祭,致远物也。有新必荐,顺时令也。苑囿之内,躬稼所收,搜狩之时,亲发所中,莫不荐而后食,尽诚敬也。若此至矣,复何加焉!但当申敕有司,无或简怠,则鲜美肥浓,尽在是矣,不必加笾豆之数也。”
  太子宾客崔沔上议说:“祭祀这种制度,起源于远古时代,当人们还茹毛饮血时,就用毛血祭祀,没有蘖的时候,就用玄酒祭奠。到了后代的帝王,祭祀用的礼物才逐渐丰备起来。但为了崇敬神道,不敢废弃过去的旧制度。用笾豆簋樽这些器物所盛放的祭祀礼品,都是周朝时代人们平常吃的东西,与设宴招待宾客时所用的食物没有两样,周公制定礼仪时,把这些东西与毛血玄酒一同用来作为祭祀鬼神的食物。国家应该按照礼法来建立准则,根据不同时代情况的变化来制定规范。经常用食物祭祀宗庙,按照礼法来确定祭祀所用的食物,这是按照周朝的制度办事。对祖先的陵园祭献食物,把平常所吃的物品都陈设上,这是按照汉代的制度办事。用四方进贡来的物品来祭祀,是为了让祖先享受远方的食物。用新出产的物品来祭祀,是为了顺应时令的变化。苑囿之内,皇上亲自耕种所收获的庄稼,狩猎之时,皇上亲自射中的猎物,都要先用来祭祀祖先,然后才可食用,这是表示心诚孝敬的意思。如果能够按照上边所说的去做,就足够了,何必还要增加祭品呢!只要下敕有关官吏,对祭祀不要稍有简慢,这样就等于把美味佳肴全部献上去了,何必再增加笾豆的数目呢?”
  上固欲量加品味。又奏每室加笾豆各六,四时各实以新果珍羞;从之。
  玄宗坚持要增加祭祀的物品,韦就又奏请在宗庙中每个祖先的房中各增加笾豆六个,并按季节替换新鲜的果品和美味的食物,玄宗同意。
  又奏:“《丧服》‘舅,缌麻三月,从母、外祖父母皆小功五月。’外祖至尊,同于从母之服;姨、舅一等,服则轻重有殊。堂姨、舅亲即未疏,恩绝不相为服;舅母来承外族,不如同之礼。窃以古意犹有所未畅者也,请加外祖父母为大功九月,姨、舅皆小功五月,堂舅、堂姨、舅母并加至袒免。”
  韦又上奏说:“《仪礼·丧守篇》说:‘为舅父守丧三个月,为姨母和外祖父母守丧都是五个月。’外祖父母最尊贵,所以与姨母的丧服相同。姨母和舅父虽然同属一个等级,但丧服的轻重有差别。堂姨与舅母虽然关系不疏远,但恩情不深不为他们守丧,因为舅母来自外族,不能像同居同吃的亲属那样服丧礼。我认为古时规定的礼节还有不合理的地方,请为外祖父母丧九个月,姨母和舅父都守丧五个月,堂舅、堂姨和舅母加到袒免服。”
  崔沔议曰:“正家之道,不可以贰;总一定义,理归本宗。是以内有齐、斩,外皆缌麻,尊名所加,不过一等,此先王不易之道也。愿守八年明旨,一依古礼,以为万代成法。”
  崔沔上议说:“治家之道,对待一家人不能够有两样,要有一个总的原则,使道理有所本。所以内亲服齐衰、斩衰丧,外亲都服缌麻丧,如果因是尊亲要加服丧礼,也不能超过一级,这是先王定下的不可随意改变的礼仪。希望能够遵守过去八年所定的礼仪,一切都像古人的礼仪一样,作为千秋万代不变的法则。”
  韦述议曰:“《丧服传》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等焉!都邑之士则知尊祢矣;大夫及学士则知尊祖矣。’圣人究天道而厚于祖,系族姓而亲其子孙,母党比于本族,不可同贯,明矣。今若外祖与舅加服一等,堂舅及姨列于服纪,则中外之制,相去几何!废礼徇情,所务者末。古之制作者,知人情之易摇,恐失礼之将渐,别其同异,轻重相悬,欲使后来之人永不相杂。微旨斯在,岂徒然哉!苟可加也,亦可减也;往圣可得而非,则《礼经》可得而隳矣。先王之制,谓之彝伦,奉以周旋,犹恐失坠;一紊其叙,庸可止乎!请依《仪礼》丧服为定。”
  韦述上议说:“《仪礼·丧服传》说:‘禽兽知道母亲而不知道父亲。那些住在偏僻乡村中的人说父亲与母亲并不等同。住在城里的人则知道尊重自己死去的父亲,士大夫和有知识的人则知道尊重自己的祖先。’圣人研求天人之道而深深地敬重祖先,维系族姓之间的关系而亲爱自己的子孙,母亲一族与自己家族相比不能等同,这是十分明白的道理。现在如果外祖父母与舅父加丧服一等,并为堂舅与姨母也列入守丧,那么内亲与外亲的制度还有什么差别呢!这样因情而废弃礼法的作法是不可取的。古代制定礼仪的人知道人们容易感情用事,恐怕逐渐违背了礼仪,所以规定不同的亲属关系服丧不同,其中有很大的差别,就是让后代人永远不要把它们相混。制定礼仪人的用心就在于此,难道是白费心机吗!如果丧礼的等级可以随便加,也可以随便减,那么过去的圣贤就可以随便非难,《礼经》所规定的制度也可以不遵守。先王规定下来的制度被称为伦理道德,我们严格地遵守,还怕有违背的地方,如果再故意乱改,就更没有限制了!还是应该按照《仪礼》所定的丧服制度办事。”
  礼部员外郎杨仲昌议曰:“邓文贞公魏徵始加舅服至小功五月。虽文贞贤也,而周、孔圣也,以贤改圣,后学何从!窃恐内外乖序,亲疏夺伦,情之所沿,何所不至!昔子路有姊之丧而不除,孔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不忍也。’子路除之。此则圣人援事抑情之明例也。记曰:‘毋轻议礼。’明其蟠于天地,并彼日月,贤者由之,安敢损益也!”
  礼部员外郎杨仲昌上议说:“郑文贞公魏徵首先为舅父增加服丧期到五个月。郑文贞公虽然贤明,但周公与孔子是圣人,贤人随便改变圣人定下来的制度,让后来的人该怎么办呢!我深怕这样下去,使内亲与外亲的制度混乱,亲与疏之间的伦理纲常不能遵守,都以感情用事,那什么事做不出来呢!春秋时代的子路为他的姐姐服丧,到期还不除去丧服,孔子说:‘这是先王制定的礼仪,必须遵守,作为仁孝的人都是不忍心这样做的。’子路听后就除去了丧服。这件事情是圣人遵守礼法而不徇私情的典型例子。《礼记》说:‘不要轻易地议论礼仪。’这说明礼仪充满于天地之间,可以与日月相争辉,所以贤明之人都得遵守礼仪,怎么敢随便增减呢!”
  敕:“姨舅既服小功,舅母不得全降,宜服缌麻,堂姨舅宜服袒免。”
  玄宗下敕:“姨母与舅父既然服丧五个月,舅母也不能全不服,应服丧三个月,堂姨和堂舅则应服袒免丧服。”
  均,说之子也。
  张均是张说的儿子。
  [11]秋,八月,壬子,千秋节,群臣皆献宝镜。张九龄以为以镜自照见形容,以人自照见吉凶。乃述前世兴废之源,为书五卷,谓之《千秋金镜录》,上之;上赐书褒美。
  [11]秋季,八月壬子(初五),是玄宗生日,称为千秋节,群臣都奉献宝镜。张九龄认为用镜子自照可以见自己的形貌,将自己与别人相对照可以知道吉凶祸福。于是撰写了一部关于过去朝代兴盛衰败原因的书,共为五卷,名为《千秋金镜录》,献给玄宗。玄宗赐信赞扬他。
  [12]甲寅,突骑施遣其大臣胡禄达干来请降,许之。
  [12]甲寅(初七),突骑施国派遣大臣胡禄达干来朝请求降附,玄宗准许。
  [13]御史大夫李适之,承乾之孙也,以才干得幸于上,数为承乾论辩;甲戌,追赠承乾恒山愍王。
  [13]御史大夫李适之是李承乾的孙子,因为有才能而受到玄宗的器重,曾多次在玄宗面前为李承乾鸣冤,甲戌(二十七日),玄宗追赠李承乾为恒山愍王。
  [14]乙亥,汴哀王薨。
  [14]乙亥(二十八日),汴哀王李去世。
  [15]冬,十月,戊申,车驾发东都。先是,敕以来年二月二日行幸西京,会宫中有怪,明日,上召宰相,即议西还。裴耀卿、张九龄曰:“今农收未毕,请俟仲冬。”李林甫潜知上指,二相退,林甫独留,言于上曰:“长安、洛阳,陛下东西宫耳,往来行幸,何更择时!借使妨于农收,但应蠲所过租税而已。臣请宣示百司,即日西行。”上悦,从之。过陕州,以刺史卢奂有善政,题赞于其听事而去。奂,怀慎之子也。丁卯,至西京。
  [15]冬季,十月戊申(初二),玄宗从东都出发。先前,玄宗下敕书说明年二月二日返回西京,适逢宫中出现鬼怪,第二天,就召来宰相,商议返回西京。裴耀卿与张九龄都说:“现在粮食还没有收获完,请等到冬季中期。”而李林甫暗中觉察到了玄宗的心意,等到他们两个退下去后,自己单独留下来对玄宗说:“长安和洛阳就好像是陛下的东西两座宫殿,可以自由地行动往来,那里用得着选择时间!假如说返回西京妨碍农作物收获,可以免除所经过地方的租税。我请求宣告朝廷各部门,立刻回西京。”玄宗十分高兴,听从了李林甫的话。经过陕州时,因为陕州刺史与卢奂善于治理地方,玄宗就在卢奂办公的厅中题写了一篇赞扬他的文章,然后离去,卢奂是卢怀慎的儿子。丁卯(二十一日),玄宗到达西京。
  [16]朔方节度使牛仙客,前在河西,能节用度,勤职业,仓库充实,器械精利;上闻而嘉之,欲加尚书。张九龄曰:“不可。尚书,古之纳言,唐兴以来,惟旧相及扬历中外有德望者乃为之。仙客本河湟使典,今聚居清要,恐羞朝廷。”上曰:“然则但加实封可乎?”对曰:“不可。封爵所以劝有功也。边将实仓库,修器械,乃常务耳,不足为功。陛下赏其勤,赐之金帛可也;裂土封之,恐非其宜。”上默然。李林甫言于上曰:“仙客,宰相才也,何有于尚书!九龄书生,不达大体。”上悦,明日,复以仙客实封为言,九龄固执如初。上怒,变色曰:“事皆由卿邪?”九龄顿首谢曰:“陛下不知臣愚,使待罪宰相,事有未允,臣不敢不尽言。”上曰:“卿嫌仙客寒微,如卿有何阀阅?”九龄曰:“臣岭海孤贱,不如仙客生于中华;然臣出入台阁,典司诰命有年矣。仙客边隅小吏,目不知书,若大任之,恐不惬众望。”林甫退而言曰:“苟有才识,何必辞学!天子用人,有何不可!”十一月,戊戌,赐仙客爵陇西县公,食实封三百户。
  [16]朔方节度使牛仙客以前在河西镇时,能够节约用费,勤于职守,所以河西镇仓库中的物资充实,军用器械精利。玄宗听说此事后,想要嘉奖他,任命
  他为尚书。张九龄说:“不能这样做。尚书就是古代的纳言,唐朝建立以后,只有曾经做过宰相和朝野内外有名望有德行的人才能担任。而牛仙客原本是河湟地区节度使判官,现在聚然被任命为这么显要的官职,恐怕有辱于朝廷。”玄宗说:“那么只封给他有实封户数的食邑可以吗?”张九龄回答说:“这也不可以。封爵本是为了奖赏有战功的人。牛仙客作为边将,充实仓库,修理军器,都是他应该做的事,谈不上有什么功劳。陛下如果要奖赏他勤于政事的功劳,赐给他金帛就可以了。而分土封爵,恐怕不合适。”玄宗沉默不语。李林甫对玄宗说:“牛仙客具有宰相的才能,当不当尚书又有何妨!张九龄是一介书生,不懂得大道理。”玄宗听后十分高兴,第二天,又说要封给牛仙客食邑,张九龄仍然坚持说不可以。玄宗极为愤怒,脸色大变说:“朝廷大事都要由你来做主吗?”张九龄叩头谢罪说:“陛下不认为我无能,使我为宰相,所以朝中大事有不对的地方,我不敢不直言。”玄宗说:“你嫌牛仙客出身贫寒,那么你的出身有什么高贵呢?”张九龄说:“我不过是岭南地区一个十分贫贱的人,不像牛仙客出生于中原。但是我在台阁中,掌管诰书诏命已有许多年了。牛仙客原本是边疆地区的一个小官吏,目不识丁,如果委以大任,恐怕难服众望。”李林甫退朝后说:“只要有才能,何必一定要会写歌文章!天子要重用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十一月戊戌(二十三日),玄宗赐牛仙客陇西县公爵位,并给食邑实封三百户。
  初,上欲以李林甫为相,问于中书令张九龄,九龄对曰:“宰相系国安危,陛下相林甫,臣恐异日为庙社之忧。”上不从。时九龄方以文学为上所重,林甫虽恨,犹曲意事之。侍中裴耀卿与九龄善,林甫并疾之。是时,上在位岁久,渐肆奢欲,怠于政事。而九龄遇事无细大皆力争;林甫巧伺上意,日思所以中伤之。
  先前,玄宗想要任命李林甫为宰相,征求中书令张九龄的意见,张九龄回答说:“宰相一身系国家之安危,陛下如果任命李林甫为宰相,恐怕以后要成为国家的祸患。”玄宗不听。当时张九龄因为有文学才能,正受到玄宗的器重,李林甫虽然怨恨他,但表面上还不得不奉承他。侍中裴耀卿与张九龄关系密切,所以也受到李林甫的嫉恨。这时玄宗做皇帝已有多年,生活逐渐奢侈腐化,懒于处理政事。而张九龄遇到事情,不论大小,觉得有不对之处,都要与玄宗争论。李林甫却善于窥伺玄宗的意图,日夜想着如何陷害中伤张九龄。
  上之为临淄王也,赵丽妃、皇甫德仪、刘才人皆有宠,丽妃生太子瑛,德仪生鄂王瑶,才人生光王琚。及即位,幸武惠妃,丽妃等爱皆弛;惠妃生寿王瑁,宠冠诸子。太子与瑶、琚会于内第,各以母失职有怨望语。驸马都尉杨洄尚咸宜公主,常伺三子过失以告惠妃。惠妃泣诉于上曰:“太子阴结党与,将害妾母子,亦指斥至尊。”上大怒,以语宰相,欲皆废之。九龄曰:“陛下践阼垂三十年,太子诸王不离深宫,日受圣训,天下之人皆庆陛下亨国久长,子孙蕃昌。今三子皆已成人,不闻大过,陛下柰何一旦以无根之语,喜怒之际,尽废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轻摇。昔晋献公听骊姬之谗杀申生,三世大乱。汉武帝信江充之诬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晋惠帝用贾后之谮废愍怀太子,中原涂炭。隋文帝纳独孤后之言黜太子勇,立炀帝,遂失天下。由此观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为此,臣不敢奉诏。”上不悦。林甫初无所言,退而私谓宦官之贵幸者曰:“此主上家事,何必问外人!”上犹豫未决。惠妃密使官奴牛贵儿谓九龄曰:“有废必有兴,公为之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之,以其语白上;上为之动色,故讫九龄罢相,太子得无动。林甫日夜短九龄于上,上浸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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