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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唐纪五十五 段译2

  柳宗元又曾撰写《种树郭橐驼传》说:“郭橐驼种植的树木,没有不成活、不繁茂的。有人问他其中的道理,郭橐驼回答说:“我本人并不能够使树木延长寿命并且生长繁盛。大凡树木的本性,树根喜欢舒展,喜欢让人培上陈泥。将树木种植好后,不需挪动它,不需为它担心,离开它后,便不用再去看管它。裁种树木时,就象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将树木放入土中后,就象将它抛弃了似的,这就使树木的天性得以保全,使树木的本性得到发展了。别的种植树木的人们就不是这样了,他们使树木的根部拳曲在一起,而且更换了新土,对树木的爱护过于深切,担忧过于细密,早晨去看它,晚上又去抚摸它,已经离开了,还要再回头看上一眼。更为过分的人们还要划破树皮,查看它是成活了,还是枯萎了,摇晃着树干,去观察枝叶哪里稀疏,哪里繁密,而树木却与自己的本性日见脱离了。虽然说是爱护树木,实际却是损害树木;虽然说是为树木担忧,实际却是将树木当成仇人了。所以,人们种树都不如我。办理政务,也是这个道理。我住在乡间,看到当官的人们,喜欢频频发号施令,象是对百姓非常怜悯,但终究给百姓带来祸殃。整天都有吏人前来,将百姓聚集起来,向人们发布命令,敦促人们耕地收割,监督人们养蚕织布,我们这些小人把早餐晚饭都停下来,忙着去慰劳吏人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能够使我们的生计得以蕃息,并且使我们的天性安然无扰呢!一般说来,人民困窘倦怠,主要是由于这个原故的啊!’”这是柳宗元文章中深含哲理的作品。
  [5]庚子,李光颜奏破淮西兵于临颍。
  [5]庚子(二十九日),李光颜奏称在临颍打败淮西兵马。
  [6]田弘正遣其子布将兵三千助严绶讨吴元济。
  [6]田弘正派遣他的儿子田布率领兵马三千人,帮助严绶讨伐吴元济。
  [7]甲辰,李光颜又奏破淮西兵于南顿。
  [7]甲辰(疑误),李光颜又奏称在南顿打败淮西兵马。
  [8]吴元济遣使求救于恒、郓;王承宗、李师道数上表请赦元济,上不从。是时发诸道兵讨元济而不及淄青,师道使大将将二千人趣寿春,声言助官军讨元济,实欲为元济之援也。
  [8]吴元济派遣使者向恒州与郓州请求援救,王承宗和李师道屡次上表请求赦免吴元济,宪宗不肯听从。当时,朝廷征调各道兵马讨伐吴元济,还没有讨伐淄青,李师道便让大将率领二千人奔赴寿春,声称帮助官军讨伐吴元济,实际却是打算去援助吴元济。
  师道素养刺客奸人数十人,厚资给之,其人说师道曰:“用兵所急,莫先粮储。今河阴院积江、淮租赋,请潜往焚之。募东都恶少年数百,劫都市,焚宫阙,则朝廷未暇讨蔡,先自救腹心。此亦救蔡一奇也。”师道从之。自是所在盗贼窃发。辛亥暮,盗数十人攻河阴转运院,杀伤十余人,烧钱帛三十余万缗匹,谷三万余斛,于是人情惧。群臣多请罢兵,上不许。
  李师道平时豢养着刺客和奸人几十人,以丰厚的资财供给他们,此中有人劝说李师道:“用兵打仗急切需要的,没有比粮食储备更为重要的了。现在,河阴转运院积存着江淮地区的赋税,请暗中前去焚烧河阴转运院。可以募集洛阳的顽劣少年几百个人,抢劫城市,焚烧宫廷,使朝廷没有讨伐蔡州的余暇,却要首先去援救自己的核心地区。这也可以算作救助蔡州的一个奇计了。”李师道听从了此人的建议。从此,各处都有盗贼暗中活动。辛亥(疑误)傍晚,有强盗数十人攻打河阴转运院,杀伤了十多个人,烧掉钱财布帛三十多万缗匹,谷物三万多斛。由此,人们感到恐慌不安,群臣多数请求停止用兵,宪宗不肯应许。
  [9]诸军讨淮西久未有功,五月,上遣中丞裴度诣行营宣慰,察用兵形势。度还,言淮西必可取之状,且曰:“观诸将,惟李光颜勇而知义,必能立功。”上悦。
  [9]各军长时间讨伐淮西,毫无建树。五月,宪宗派遣御史中丞裴度前往行营抚慰将士,察看采取军事行动的情况。裴度回朝后,陈述了淮西肯定能够攻取的情况,而且说:“我观察各位将领,只有李光颜骁勇善战,深明大义,一定能够建立功勋。”宪宗高兴。
  考功郎中、知制诰韩愈上言,以为:“淮西三小州,残弊困剧之余,而当天下之全力,其破败可立而待。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断与不断耳。”因条陈用兵利害,以为:“今诸道发兵各二三千人,势力单弱,羁旅异乡,与贼不相谙委,望风慑惧。将帅以其客兵,待之既薄,使之又苦;或分割队伍,兵将相失,心孤意怯,难以有功。又其本军各须资遣,道路辽远,劳费倍多。闻陈、许、安、唐、汝、寿等州与贼连接处,村落百姓悉有兵器,习于战斗,识贼深浅,比来未有处分,犹愿自备衣粮,保护乡里。若令召募,立可成军。贼平之后,易使归农。乞悉罢诸道军,募土人以代之。”又言:“蔡州士卒皆国家百姓,若势力穷不能为恶者,不须过有杀戮。”
  考功郎中、知制诰韩愈进言认为:“淮西只有申、光、蔡三个小州,正当残灭破败、困顿艰难的末路,而且面临着天下的全部兵力,他们的毁灭是指日可待的。然而,现在还不清楚的因素,就是陛下有没有作出决断。”于是他逐条陈述使用兵力的好处与害处,认为:“现在,各道派出的兵马分别有两三千人,声势微弱,力量单薄,客居外乡,不熟悉敌军的实情,以致一看到敌军的势头,就恐惧了。将帅们认为他们都是外来的兵马,既刻薄地对待他们,又极力使唤他们。有些士兵的队伍被拆散重编,士兵与将领被分隔开来,使将士们感到孤单,怀有怯意,这是很难获得成功的。再者,将士们所在本军分别需要发运给养,道路遥远,人力与财力消耗加倍繁多。听说陈州、许州、安州、唐州、汝州、寿州等与敌军连接着的地方,村庄中的百姓都有武器,已经习惯当兵打仗,晓得敌军的虚实。虽然近来对这些百姓没有做出安排,但他们仍然愿意由自己备办衣服与口粮,保护自己的家乡。如果让人召募这些百姓,立即就能够组成军队。将敌人平定后,也容易打发他们回乡务农。请陛下将各道军队全部撤走,募集当地百姓来取代各道军队。”他还说:“蔡州将士都是国家的百姓,倘若到了吴元济势穷力竭,不再能够作恶时,不须过多地杀害他们。”
  [10]丙申,李光颜奏败淮西兵于时曲。淮西兵晨压其垒而陈,光颜不得出,乃自毁其栅之左右,出骑以击之。光颜自将数骑冲其陈,出入数四,贼皆识之,矢集其身如毛;其子揽辔止之,光颜举刃叱去。于是人争致死,淮西兵大溃,杀数千人。上以裴度为知人。
   [10]丙申(二十六日),李光颜奏称在时曲打败淮西兵马。早晨,淮西兵马紧紧逼迫着李光颜的营垒结成阵列,李光颜无法出兵,便自行毁除本军周围的栅栏,派出骑兵,向淮西军进击。李光颜亲自率领几个骑兵向淮西阵中冲锋,多次冲进去,杀出来,敌人都认识他,箭象刺猬毛般密集地向他身上射去。他的儿子抓住缰绳,请他停止冲锋,李光颜举起兵器,喝斥他走开。于是,人们争着拼死力战,淮西兵马大规模地溃退,被杀死了数千人。宪宗认为裴度是善于识别人才的。
  [11]上自李吉甫薨,悉以用兵事委武元衡。李师道所养客说李师道曰:“天子所以锐意诛蔡者,元衡赞之也,请密往刺之。元衡死,则他相不敢主其谋,争劝天子罢兵矣。”师道以为然,即资给遣之。
  [11]自从李吉甫去世以后,宪宗将采取军事行动的事情全部交托给武元衡。李师道豢养的宾客规劝李师道说:“天子专心一意地声讨蔡州的根由,在于有武元衡辅佐他,请让我秘密前去刺杀他。如果武元衡死了,其他宰相不敢主持讨伐蔡州的谋划,就会争着劝说天子停止用兵了。”李师道认为此言有理,当即发给盘资,打发他前去。
  王承宗遣牙将尹少卿奏事,为吴元济游说。少卿至中书,辞指不逊,元衡叱出之;承宗又上书诋毁元衡。
  王承宗派遣牙将尹少卿奏报事情,为吴元济四处说情。尹少卿来到中书省时,言词的意旨颇不谦恭,武元衡便将他喝斥出去。王承宗又上书恶意诬蔑武元衡。
  六月,癸卯,天未明,元衡入朝,出所居靖安坊东门;有贼自暗中突出射之,从者皆散走,贼执元衡马行十余步而杀之,取其颅骨而去。又入通化坊击裴度,伤其首,坠沟中,度毡帽厚,得不死;人王义自后抱贼大呼,贼断义臂而去。京城大骇,于是诏宰相出入,加金吾骑士张弦露刃以卫之,所过坊门呵索甚严。朝士未晓不敢出门。上或御殿久之,班犹未齐。
  六月,癸卯(初三),天色尚未大亮,武元衡前往朝廷,从他居住的靖安坊东门出来。突然,有一个贼人从暗地里出来用箭射他,随从人员纷纷逃散。贼人牵着武元衡的马匹走出十多步以后,将他杀死,砍下他的头颅,便离开了。贼人又进入通化坊,前去刺杀裴度,使他头部受伤,跌落在水沟中。由于裴度戴的毡帽很厚实,因而得以不死。随从王义从背后抱住贼人大声呼叫,贼人砍断他的胳臂,得以走脱。京城的人们都非常惊骇。于是,宪宗颁诏命令,宰相外出时,加派金吾骑士护卫。金吾骑士张满弓弦,亮出兵器,在需要经过的坊市门前喝呼搜索,很是严密。朝中百官在天未亮时不敢走出家门。有时皇上登殿,等了许久,朝班中的官员仍然不能到齐。
  贼遗纸于金吾及府、县,曰:“毋急捕我,我先杀汝。”故捕贼者不敢甚争。兵部侍郎许孟容见上言:“自古未有宰相横尸路隅而盗不获者,此朝廷之辱也!”因涕泣。又诣中书挥涕言:“请奏起裴中丞为相,大索贼党,穷其奸源。”戊申,诏中外所在搜捕,获贼者赏钱万缗,官五品,敢庇匿者,举族诛之。于是京城大索,公卿家有复壁、重者皆索之。
  贼人在金吾卫与兆府万年、长安两县留下纸条说:“不要忙着捉拿我,否则,我先将你杀死。”所以,捉拿贼人的人们不敢操之过急。兵部侍郎许孟容进见宪宗说:“自古以来,没有发生过宰相被人在路旁杀害,盗贼却不能捉获的事情,这是朝廷的耻辱啊!”说着,他便哭泣起来。许孟容又前往中书省流着眼泪说:“请求中书省申奏起用裴中丞为宰相,全面搜索贼人的同伙,查清他们为恶的根源。”戊申(初八),宪宗颁诏命令在朝廷内外四处搜查捉拿贼人,对将贼人拿获的人,奖赏钱一万缗,赐给五品官位。如有胆敢包庇隐藏贼人的,诛杀其整个家族。于是,京城的大搜索开始了,对家中筑有夹壁、复屋的公卿都进行了搜索。
  成德军进奏院有恒州卒张晏等数人,行止无状,众多疑之。庚戌,神策将军王士则等告王承宗遣晏等杀元衡。吏捕得晏等八人,命京兆尹裴武、监察御史陈中师鞫之。癸亥,诏以王承宗前后三表出示百僚,议其罪。
  成德军进奏院中有恒州士卒张晏等几个人,行为无礼,众人多怀疑他们就是贼人。庚戌(初十),神策军的将军王士则等人告发王承宗派遣张晏等人杀害武元衡,吏人捉拿住张晏等八人,宪宗命令京兆尹裴武与监察御史陈中师审讯他们。癸亥(二十三日),宪宗颁诏将王承宗先后三次所上表章出示百官,商议他应受的罪罚。
  裴度病疮,卧二旬,诏以卫兵宿其第,中使问讯不绝。或请罢度官以安恒、郓之心,上怒曰:“若罢度官,是奸谋得成,朝廷无复纲纪。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贼。”甲子,上召度入对。乙丑,以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度上言:“淮西,腹心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业已讨之,两河藩镇跋扈者,将视此为高下,不可中止。”上以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讨贼甚急。初,德宗多猜忌,朝士有相过从者,金吾皆伺察以闻,宰相不敢私第见客。度奏:“今寇盗未平,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议,”始请于私第见客,许之。
  裴度创口不愈,卧病二十天,宪宗颁诏命令卫兵住在他的府第中,前去问候的中使接连不断。有人请求免除裴度的官职,以便使恒州王承宗、郓州李师道放下心来,宪宗生气地说:“倘若免除裴度的官职,那就是邪恶的阴谋得逞了,朝廷不再有法度可言。我任用裴度一个人,就足够打败王承宗和李师道两个人。”甲子(二十四日),宪宗传召裴度入朝奏对。乙丑(二十五日),宪宗任命裴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裴度进言说:“淮西地区是腹心之患,不能不予根除。而且,朝廷已经讨伐淮西,河南、河北骄横强暴的藩镇,都打算比照此一战事,来决定对朝廷的态度,因此,讨伐吴元济是不能够半途而止的。”宪宗认为言之有理,便将采取军事行动的事务全部交托给裴度,对吴元济的讨伐甚为急切。当初,德宗往往猜疑妒忌臣下,对于相互往来的朝中百官,金吾卫一概侦察情报,上报德宗,宰相也不敢在私人宅第中会见客人。裴度奏称:“如今敌人还没有平定,宰相应当招揽延引各地德才兼备的人才参与谋划计议。”于是,他初次请求在私人宅第中会见宾客,宪宗答应了他的请求。
  陈中师按张晏等,具服杀武元衡;张弘靖疑其不实,屡言于上,上不听。戊辰,斩晏等五人,杀其党十四人,李师道客竟潜匿亡去。
  陈中师审讯张晏等人,他们都承认杀害了武元衡。张弘靖怀疑他们的话不属实,屡次进言,宪宗不肯听从。戊辰(二十八日),朝廷斩杀张晏等五人,杀掉他们的同伙十四人,李师道的宾客终于躲在暗中,逃亡而去了。
  [12]秋,七月,庚午朔,灵武节度使李光进薨。光进与弟光颜友善,光颜先娶,其母委以家事。母卒,光进后娶,光颜使其妻奉管龠,籍财物,归于其姒。光进反之曰:“新妇逮事先姑,先姑命主家事,不可易也。”因相持而泣。
  [12]秋季,七月,庚午朔(初一),灵武节度使李光进去世。李光进与弟弟李光颜关系和睦,李光颜娶妻在先。他们的母亲将家中事务都交给了李光颜的妻子。母亲去世后,李光进后来也娶了妻子,李光颜让自己的妻子捧着锁钥,登录好家中的财物,交给她的嫂子。李光进将锁钥、帐簿又退了回去,他说:“弟媳赶上了侍奉已故的婆婆,已故的婆婆命令她主持家中事务,这是不能够更改的啊。”于是,两人握着手哭泣起来。
  [13]甲戌,诏数王承宗罪恶,绝其朝贡,曰:“冀其翻然改过,束身自归。攻讨之期,更俟后命。”
  [13]甲戌(初五),宪宗颁诏数说王承宗的罪恶,不再让他入朝进贡,还说:“希望他能够翻然改过,主动投案。前去攻打的日期,再等候以后的命令。”
  [14]八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14]八月,己亥朔(初一),出现日食。
  [15]李师道置留后院于东都,本道人杂沓往来,吏不敢诘。时淮西兵犯东畿,防御兵悉屯伊阙;师道潜内兵于院中,至数十百人,谋焚宫阙,纵兵杀掠,已烹牛飨士,明日,将发。其小卒诣留守吕元膺告变,元膺亟追伊阙兵围之;贼众突出,防御兵踵其后,不敢迫,贼出长夏门,望山而遁。是时都城震骇,留守兵寡弱;元膺坐皇城门,指使部分,意气自若,都人赖以安。
  [15]李师道在洛阳设置了留后院,本道的人们杂乱地往来于此处,吏人不敢责问。当时,淮西兵马侵犯东都周围地区,防御他们的兵马全部在伊阙屯驻。李师道暗中将兵马安置到留后院中,多达数十人到上百人。他策划火烧宫廷,放纵兵马连杀带抢,已经事先烹煮牛肉,对将士们进行了犒赏。第二天,就要发动时,他的小兵前往留守吕元膺处告发了这一事变,吕元膺连忙追回屯驻伊阙的兵马,前来包围李师道的留后院。敌军冲了出来,吕元膺的防御使兵马跟随在他们后边,不敢迫近。敌人出了长夏门,向山上逃去。这时候,东都的人们震惊恐骇,留守的兵马单薄微弱,吕元膺坐在皇城门前,指挥部署,态度镇静自如,东都的人们仰赖着他得以放下心来。
  东都西南接邓、虢,皆高山深林,民不耕种,专以射猎为生,人皆勇,谓之山棚。元膺设重购以捕贼。数日,有山棚鬻鹿,贼遇而夺之,山棚走召其侪类,且引官军共围之谷中,尽获之。按验,得其魁,乃中岳寺僧圆净;故尝为史思明将,勇悍过人,为师道谋,多买田于伊阙、陆浑之间,以舍山棚而衣食之。有訾嘉珍、门察者,潜部分以属圆净,圆净以师道钱千万,阳为治佛光寺,结党定谋,约令嘉珍等窃发城中,圆净举火于山中,集二县山棚入城助之。圆净时年八十余,捕者既得之,奋锤击其胫,不能折。圆净骂曰:“鼠子,折人胫且不能,敢称健儿!”乃自置其胫,教使折之。临刑,叹曰:“误我事,不得使洛城流血!”党与死者凡数千人。留守、防御将二人及驿卒八人皆受其职名,为之耳目。
  东都洛阳西南面与邓州和虢州接壤,都是高山深林,山民不从事农业,专门靠打猎维持生计,人人矫捷勇猛,被称为山棚。吕元膺悬出重赏,捉拿贼人。过了几天,有一个山棚正在卖鹿,贼人遇到了他,便将鹿夺走了。山棚跑回去召集同伴,而且领着官军共同将贼人包围在山谷中,将他们全部捉获。经过审讯核实,找出了他们的首领,却是中岳寺的僧人圆净。圆净过去曾经担任史思明的将领,勇猛强悍,超过常人。他向李师道献计,在伊阙、陆浑两地之间多多购买田地,使山棚居住下来,而且供给他们衣服与食品。有名叫訾嘉珍与门察的两个人,暗中部署带领山棚归属圆净。圆净用李师道拨发的一千万钱,装作修治佛光寺,集结同党,制定计谋,邀结并命令訾嘉珍等人在洛阳城里暗中起事,圆净在山上点起火来,集合伊阙、陆浑两县的山棚前往洛阳城中援助他们。当时,圆净已经有八十多岁,捉拿敌人的官兵得到圆净后,用子猛打他的小腿,但并不能将他的小腿打断。圆净骂着说:“鼠辈小子,连人的小腿都打不断,还敢称作强健的男儿吗?”于是他自己将小腿安放好,教给那位官兵打断了它。到受刑时。圆净叹息着说:“你们耽误了我的大事,不能血染洛阳城了!”被处死的圆净的党羽共有数千人。留守、防御使的将领二人以及驿站的士兵八人,都接受了李师道的职名,为圆净刺探消息。
  元膺鞫訾嘉珍、门察,始知杀武元衡者乃师道也,元膺密以闻;以槛车送二人诣京师。上业已讨王承宗,不复穷治。元膺上言:“近日藩镇跋扈不臣,有可容贷者。至于师道谋屠都城,烧宫阙,悖逆尤甚,不可不诛。”上以为然;而方讨吴元济,绝王承宗,故未暇治师道也。
  吕元膺审讯了訾嘉珍和门察后,才知道杀害武元衡的主谋是李师道。吕元膺将此事秘密上报宪宗,用囚车将二人送往京城。宪宗已经讨伐王承宗,不再彻底处治。吕元膺进言说:“近些时候,藩镇骄横强暴,未尽臣下的礼数,还有能够宽宥的地方。至于李师道图谋屠杀东都,焚烧宫殿,悖乱忤逆,格外严重,不能够不加诛讨。”宪宗认为言之有理。然而,朝廷正在讨伐吴元济,又与王承宗破裂,所以没有余暇处治李师道。
  [16]乙丑,李光颜败于时曲。
  [16]乙丑(二十七日),李光颜在时曲战败。
  [17]初,上以严绶在河东,所遣裨将多立功,故使镇襄阳,且督诸军讨吴元济。绶无他材能,到军之日,倾府库,士卒,累年之积,一朝而尽;又厚赂宦官以结声援,拥八州之众万余人屯境上,闭壁经年,无尺寸功。裴度屡言其军无政。
  [17]当初,严绶在河东时,他派出的副将有许多人立了功劳,所以宪宗让他镇守襄阳,并且督促各军讨伐吴元济。严绶没有别的才能,只是在到军镇就任时,竭尽库存,赏赐将士,多年的积蓄,一时散尽。他又大力贿赂宦官,与他们互相援助。他掌握着襄、邓、唐、随、均、房、郢、复八州兵众一万多人,驻扎在边境上,将营垒关闭了一年,没有立下任何功劳,裴度屡次说他治军无善政。
  九月,癸酉,以韩弘为淮西诸军都统。弘乐于自擅,欲倚贼自重,不愿淮西速平。李光颜在诸将中战最力,弘欲结其欢心,举大梁城索得一美妇人,教之歌舞丝竹,饰以珠玉金翠,直数百万钱,遣使遗之。使者先致书。光颜大飨将士,使者进妓,容色绝世,一座尽惊。光颜谓使者曰:“相公愍光颜羁旅,赐以美妓,荷德诚深。然战士数万,皆弃家远来,冒犯白刃,光颜何忍独以声色自娱悦乎!”因流涕,座者皆泣;即于席上厚以缯帛赠使者,并妓返之,曰:“为光颜多谢相公,光颜以身许国,誓不与逆贼同戴日月,死无贰矣!”
  九月,癸酉(初五),宪宗任命韩弘为淮西诸军都统。韩弘喜欢专断独行,打算借助敌军加重自己的地位,不愿意迅速将淮西平定。李光颜在各将领中间作战最为出力,韩弘打算博取他的欢心,在全大梁城中找到一个漂亮的妇女,教给她唱歌跳舞,弹奏乐器,用珠宝玉石、金银翡翠将她打扮起来,价值数百万钱,派遣使者将她赠给李光颜。使者首先书将信交给李光颜,正值李光颜大宴将士。使者将歌妓进献上来,歌妓的容貌姿色冠绝当代,满座将士都惊呆了。李光颜告诉使者说:“韩相公同情我客居他乡,赐给我漂亮的歌妓,我蒙受韩相公的恩德诚然深厚。但是,我这里有数万战士,都是丢下家庭,远道而来,在白晃晃的兵器中间冲撞,难道我能够忍心单独以娇声美色自己娱乐吗!”说着,他便流下了眼泪,在座的人们也都哭泣起来。李光颜当即在席上赠给使者许多缯帛,连同歌妓也退还给他,还说:“替我多谢韩相公。我已决心以自身为国效命,立誓不肯与忤逆的贼人共存于世间,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二心!”
  [18]冬,十月,庚子,始分山南东道为两节度,以户部侍郎李逊为襄、复、郢、均、房节度使;以右羽林大将军高霞寓为唐、随、邓节度使。朝议以唐与蔡接,故使霞寓专事攻战,而逊调五州之赋以饷之。
  [18]冬季,十月,庚子(初三),朝廷开始将山南东道分成两个节度军府,任命户部侍郎李逊为襄、复、郢、均、房节度使,任命右羽林大将军高霞寓为唐、随、邓节度使。朝臣计议认为唐州与蔡州接壤,所以让高霞寓专门从事攻伐接战,而让李逊调发五州的赋税来供给高霞寓军饷。
  [19]辛丑,刑部侍郎权德舆奏:“自开元二十五年修《格式律令事类》后,至今《长行敕》,近删定为三十卷,请施行。”从之。
  [19]辛丑(初四),刑部侍郎权德舆奏称:“我整理了自开元二十五年修撰的《格式律令事类》以后的律令格式,直至现行的《长行敕》,于最近删定为三十卷的新书,请陛下颁行。”宪宗听从了他的建议。
  [20]上虽绝王承宗朝贡,未有诏讨之。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屯兵于其境,承宗屡败之;弘正忿,表请击之,上不许。表十上,乃听至贝州。丙午,弘正军于贝州。
  [20]虽然宪宗不再允许王承宗入朝进贡,但是也没有颁诏讨伐他。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在王承宗的疆境上屯驻兵马,而王承宗屡次打败田弘正军。田弘正愤怨不平,上表请求进击王承宗,宪宗不肯答应。田弘正接连十次上表,宪宗才准许他前往贝州。丙午(初九),田弘正在贝州驻扎下来。
  [21]庚戌,东都奏盗焚柏崖仓。
  [21]庚戌(十三日),东都洛阳奏称强盗焚烧了柏崖仓。
  [22]十一月,寿州刺史李文通奏败淮西兵。
  [22]十一月,寿州刺史李文通奏称打败了淮西兵。
  壬申,韩弘请命众军合攻淮西;从之。
  壬申(初五),韩弘请求命令各军合力攻打淮西,宪宗听从了他的建议。
  李光颜、乌重胤败淮西兵于小水,拔其城。
  李光颜与乌重胤在小水打败淮西兵马,并且攻克了小水城。
  乙亥,以严绶为太子少保。
  乙亥(初八),宪宗任命严绶为太子少保。
  盗焚襄州佛寺军储。尽徙京城积草于四效以备火。
  强盗焚毁了襄州佛寺内的军事储备。朝廷将京城中堆积的干草全部迁移到四周的效区去,以防备火灾。
  丁丑,李文通败淮西兵于固始。
  丁丑(初十),李文通在固始打败淮西兵。
  戊寅,盗焚献陵寝宫、永巷。
  戊寅(十一日),强盗焚毁了献陵的后殿和长巷。
  [23]诏发振武兵二千,会义武军以讨王承宗。
  [23]宪宗颁诏征发振武兵马两千人,会合义武军兵马,以讨伐王承宗。
  [24]己丑,吐蕃款陇州塞,请互市,许之。
  [24]己丑(二十二日),吐蕃与陇州通好,请求双方进行贸易往来,得到了许可。
  [25]初,吴少阳闻信州人吴武陵名,邀以为宾友,武陵不答。及元济反,武陵以书谕之曰:“足下勿谓部曲不我欺,人情与足下一也。足下反天子,人亦欲反足下。易地而论,则其情可知矣。”
  [25]当初,吴少阳得知信州人吴武陵卓有名望,便邀请他做自己的宾客和朋友,吴武陵不肯应承。及至吴元济反叛朝廷后,吴武陵写书信开导他说:“您可不要以为您的部下不会欺骗您,人们的心情与您是一样的。既然您可以叛皇上,人们也就打算反叛您。倘若您能够换到他们的地位上去看待这个问题,人们的心情就非常清楚了。”
  [26]丁酉,武宁节度使李愿奏败李师道之众。时师道数遣兵攻徐州,败萧、沛数县,愿悉以步骑委都押牙温人王智兴,击破之。十二月,甲辰,智兴又破师道之众,斩首二千余级,逐北至平阴而还。愿,晟之子也。
  [26]丁酉(三十日),武宁节度使李愿奏称打败李师道的兵马。当时,李师道屡次派兵攻打徐州,打败了萧、沛等好几个县。李愿将步兵、骑兵全部交托给都押牙、温地人王智兴,王智兴击败了李师道军。十二月,甲辰(初七),王智兴又一次打败李师道的兵马,斩首两千多级,追赶败走的敌军,直到平阴,才收兵返回。李愿是李晟的儿子。
  [27]东都防御使吕元膺请募山棚以卫宫城,从之。
  [27]东都防御使吕元膺请求召募山棚来护卫宫城,朝廷听从了他的建议。
  [28]乙丑,河东节度使王锷薨。
  [28]乙丑(二十八日),河东节度使王锷去世。
  [29]王承宗纵兵四掠,幽、沧、定三镇皆苦之,争上表请讨承宗。上欲许之,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弘靖以为“两役并兴,恐国力所不支,请并力平淮西,乃征恒冀。”上不为之止,弘靖乃求罢。
  [29]王承宗放纵士兵四处掳掠,幽州、沧州、定州三军镇都被搅扰得困苦不堪,争着上表请求付伐王承宗,宪宗打算答应他们的请求。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弘靖认为:“如果讨伐吴元济与讨伐王承宗一并进行,恐怕国家的力量难以支撑下去。请合力平定淮西,然后再去征讨恒冀。”宪宗不肯由此停止征讨王承宗,于是张弘靖便请求免除职务。
十一年(丙申、816)
十一年(丙申,公元816年)
  [1]春,正月,己巳,以弘靖同平章事,充河东节度使。
  [1]春季,正月,己巳(初三),宪宗任命张弘靖为同平章事,充任河东节度使。
  [2]幽州节度使刘总奏败成德兵,拔武强,斩首千余级。
  [2]幽州节度使刘总奏称打败了成德王承宗的兵马,攻克了武强,斩首一千余级。
  [3]庚辰,翰林学士、中书舍人钱徽,驾部郎中、知制诰萧,各解职,守本官。时群臣请罢兵者众,上患之,故黜徽、以警其余。徽,吴人也。
  [3]庚辰(十四日),翰林学士、中书舍人钱徽和驾部郎中、知制诰萧被分别解除了职务,守任原来的官职。当时,群臣中请求停止用兵的人很多,宪宗厌恨他们,所以将钱徽与萧贬官,以警告其余的人。钱徽是吴地人。
  [4]癸未,制削王承宗官爵,命河东、幽州、义武、横海、魏博、昭义六道讲讨。韦贯之屡请先取吴元济、后讨承宗,曰:“陛下不见建中之事乎?始于讨魏及齐,而蔡、燕、赵皆应,卒致朱之乱,由德宗不能忍数年之愤邑,欲太平之功速成故也。”上不听。
  [4]癸未(十七日),宪宗颁布制书削除王承宗的官职爵位,命令河东、幽州、义武、横海、魏博、昭义六道进军讨伐王承宗。韦贯之屡次请求首先攻取吴元济,然后讨伐王承宗,他说:“陛下没有看到建中年间的事情呢?德宗开始时是要讨伐魏博田悦和淄青李纳,然而,申蔡李希烈、卢龙朱滔、恒冀王武俊都响应田悦与李纳,终于导致了朱的变乱,这是由于德宗不能够将愤恨与抑郁隐忍几年的时间,而希图天下太平的功业迅速完成的原故啊!”宪宗不肯听从。
  [5]甲申,盗断建陵门戟四十七枝。
  [5]甲申(十八日),强盗折断建陵门前的戟四十七枝。
  [6]二月,西川奏吐蕃赞普卒,新赞普可黎可足立。
  [6]二月,西川奏称,吐蕃赞普去世,新赞普可黎可足即位
  [7]乙巳,以中书舍人李逢吉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逢吉,玄道之曾孙也。
  [7]乙巳(九日),宪宗任命中书舍人李逢吉为门下待郎、同平章事。李逢吉是李玄道的曾孙。
  [8]乙卯,昭义节度使郗士美奏破成德兵,斩首千余级。
  [8]乙卯(十九月),昭义节度使郗士美奏称打败了成德兵马,斩首一千余级。
  [9]南诏劝龙晟淫虐不道,上下怨疾,弄栋节度王嵯巅弑之,立其弟劝利。劝利德嵯颠,赐姓蒙氏,谓之“大容”。容,蛮言兄也。
  [9]南诏劝龙晟荒淫暴虐,不施德政,官员乃至百姓都怨恨不满,弄栋节度王嵯颠将他杀掉,改立了他的弟弟劝利。劝利感激王嵯巅的恩德,赐给他姓氏为蒙氏,称他为“大容”,“大容”就是蛮语的哥哥。
  [10]己未,刘总破成德兵,斩首千余级。
  [10]己未(二十三日),刘总打败成德兵马,斩首一千余级。
  [11]荆南节度使袁滋父祖墓在朗山,请入朝,欲劝上罢兵。行至邓州,闻萧、钱徽贬官;及见上,更以必克劝之,仅得还镇。
  [11]荆南节度使袁滋由于父亲与祖父的坟墓立在蔡州朗山县,便请求入京朝见,准备规劝宪宗停止用兵。来到邓州时,袁滋得知萧与钱徽已被贬官,及至见到宪宗以后,他反而规劝一定要制服淮西,然后便返回荆南去了。
  [12]辛酉,魏博奏败成德兵,拔其固城;乙丑,又奏拔其鸦城。
  [12]辛酉(二十五日),魏博奏称打败了成德兵,攻克了成德的固城。乙丑(二十九日)魏博又一次奏称攻克了成德的的鸦城。
  [13]三月,庚午,太后崩。辛未,敕以国哀,诸司公事权取中书门下处分,不置摄冢宰。
  [13]三月,庚午(初四),太后王氏驾崩。辛未(初五),宪宗颁布敕书说,由于遭逢国丧,各有关部门的公务姑且听候中书、门下处理,不再设置摄冢宰。
  [14]寿州团练使李文通奏败淮西兵于固始,拔山。己卯,唐邓节度使高霞寓奏败淮西兵于朗山,斩首千余级,焚二栅。
  [14]寿州团练使李文通奏称在固始打败淮西兵,攻克了山。己卯(十三日),唐邓节度使高霞寓奏称在朗山县打败淮西兵,斩首一千余级,还焚毁了两处栅垒。
  [15]幽州节度使刘总围乐寿。
  [15]幽州节度使刘总包围了乐寿。
  [16]夏,四月,庚子,李光颜、乌重胤奏败淮西兵于陵云栅,斩首三千级。
  [16]夏季,四月,庚子(初五),李光颜与乌重胤奏称在陵云栅打败淮西兵,斩首三千级。
  [17]辛亥,司农卿皇甫以兼中丞权判度支。始以聚敛得幸。
  [17]辛亥(十六日),司农卿皇甫因兼任中丞而暂理判度支。皇甫从此以搜刮财货而得到宠幸。
  [18]乙卯,刘总奏破成德兵于深州,斩首二千五百级。乙丑,义武节度使浑镐奏破成德兵于九门,杀千余人。镐,之子也。
  [18]乙卯(二十日),刘总奏称在深州打败成德兵,斩首二千五百级。乙丑(三十日),义武节度使浑镐奏称在九门打败成德兵,斩杀一千多人。浑镐是浑的儿子。
  [19]宥州军乱,逐刺史骆怡;夏州节度使田进讨平之。
  [19]宥州的军队发生了变乱,赶走了刺史骆怡。夏州节度使田进前去讨伐,将变乱平定。
  [20]五月,壬申,李光颜、乌重胤奏败淮西兵于陵云栅,斩首二千余级。
  [20]五月,壬申(初七),李光颜、乌重胤奏称在陵云栅打败淮西兵,斩首两千多级。
  [21]六月,甲辰,高霞寓大败于铁城,仅以身免。时诸将讨淮西者,胜则虚张杀获,败则匿之;至是,大败不可掩,始上闻,中外骇愕。宰相入见,将劝上罢兵,上曰:“胜负兵家之常,今但当论用兵方略,察将帅之不胜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岂得以一将失利,遽议罢兵邪!”于是独用裴度之言,他人言罢兵者亦稍息矣。己酉,霞寓退保唐州。
  [21]六月,甲辰(初十),高霞寓在铁城大败,仅仅使自己幸免于难。当时,讨伐淮西的诸位将领,打了胜仗便凭空夸大杀伤俘获的数额,打了败仗便将实情隐瞒下来。至此,巨大的失败已无法掩盖,这才往上奏报,朝廷内外都很惊异。宰相们入朝进见,准备劝说宪宗停止用兵,宪宗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只应该讨论使用兵力的方略,察明不能够胜任的将帅,将他们撤换下来,发现哪里军粮不充足,便去帮助哪里。难道能因为一个将领失利了,便忙着商议停止用兵吗?”于是,宪宗唯独采用了裴度的进言,其他主张停止用兵者的言论也逐渐平息了。己酉(十五日),高霞寓退兵防守唐州。
  上责高霞寓之败,霞寓称李逊应接不至。秋,七月,贬霞寓为归州刺史,逊亦左迁恩王傅。以河南尹郑权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以荆南节度使袁滋为彰义节度、申·光·蔡·唐·随·邓观察使,以唐州为理所。
  宪宗责问高霞寓兵败之事,高霞寓声称李逊没有前来接应。秋季,七月,宪宗将高霞寓贬为归州刺史,李逊也被降职为恩王傅。同时,宪宗任命河南尹郑权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任命荆南节度使袁滋为彰义节度使和申、光、蔡、唐、随、邓观察使,以唐州作为治所。
  壬午,宣武军奏破郾城之众二万,杀二千余人,捕虏千余人。
  壬午(十八日),宣武军奏称打败郾城的两万兵马,杀掉两千多人,俘获一千多人。
  [22]田弘正奏破成德兵于南宫,杀二千余人。
  [22]田弘正奏称在南宫打败成德兵,杀掉两千多人。
  [23]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韦贯之,性高简,好甄别流品,又数请罢用兵;左补阙张宿毁之于上,云其朋党,八月,壬寅,贯之罢为吏部侍郎。
  [23]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韦贯之,生性清高孤傲,喜欢鉴别官员们的类别,又曾好几次请求停止用兵。左补阙张宿在宪宗面前诽谤他,说他属于朋党集团。八月,壬寅(初九),韦贯之被罢为吏部侍郎。
  [24]诸军讨王承宗者互相观望,独昭义节度使郗士美引精兵压其境;己未,士美奏大破承宗之众于柏乡,杀千余人,降者亦如之,为三垒以环柏乡。
  [24]讨伐王承宗的各支军队互相观望,只有昭度节使郗士美率领精锐兵马迫近了成德的疆境。己未(二十六日),郗士美奏称在柏乡大破王承宗的兵马,杀掉一千多人,投降的人也与此相当,已经在三处建起营垒,将柏乡环绕起来。
  [25]庚申,葬庄宪皇后于丰陵。
  [25]庚申(二十七日),宪宗将庄宪皇后安葬在丰陵。
  [26]九月,乙亥,右拾遗独孤朗坐请罢兵,贬兴元府仓曹。朗,及之子也。
  [26]九月,乙亥(十三日),右拾遗独孤朗因请求停止用兵而获罪,被贬为兴元府仓曹。独孤朗是独孤及的儿子。
  [27]饶州大水,漂失四千七百户。
  [27]饶州发生严重水灾,淹没并冲散了四千七百户人家。
  [28]丙子,以韦贯之为湖南观察使,犹坐前事也。辛巳,以吏部侍郎韦、考功员外郎韦处厚等皆为远州刺史,张宿谗之,以为贯之之党也。,见素之孙;处厚,之九世孙也。
  [28]丙子(十四月),宪宗任命韦贯之为湖南观察使,这仍然是对他不久前请求停止用兵的惩罚。辛巳(十九日),宪宗将吏部侍郎韦、考功员外郎韦处厚等人全部任命为边远各州刺史,这是由于张宿诋毁他们,说他们是韦贯之的同伙。韦是韦见素的孙子。韦处厚是韦的九世孙。
  [29]乙酉,李光颜、乌重胤奏拔吴元济陵云栅。丁亥,光颜又奏拔石、越二栅;寿州奏败殷城之众,拔六栅。
  [29]乙酉(二十三日),李光颜与乌重胤奏称攻克了吴元济的陵云栅。丁亥(二十五日),李光颜又一次奏称攻占了石、越二栅垒,寿州奏称打败了殷城的兵马,攻克六处栅垒。
  [30]冬,十一月,壬戌朔,容管奏黄洞蛮为寇。乙丑,邕管奏击黄洞蛮,却之,复宾、蛮等州。
  [30]冬季,十一月,壬戌朔(初一),容管奏称黄洞蛮人侵扰地方。乙丑(初四),邕管奏称进击黄洞蛮人,并且打退了他们,收复了宾州和蛮州等地。
  [31]丙寅,加幽州节度使刘总同平章事。
  [31]丙寅(初五),宪宗加封幽州节度使刘总为同平章事。
  [32]李师道闻拔陵云栅而惧,诈请输款;上以力未能讨,加师道检校司空。
  [32]李师道因得知官军攻克了陵云栅而恐惧,便假装请求归附。宪宗因讨伐他的力量尚不具备,便加封李师道为检校司空。
  [33]王锷家二奴告锷子稷改父遗表,匿所献家财,上命鞫于内仗,遣中使诣东都检括锷家财。裴度谏曰:“王锷既没,其所献之财已为不少。今又因奴告检括其家,臣恐诸将帅闻之,各以身后为忧。”上遽止使者。己巳,以二奴付京兆,杖杀之。
  [33]王锷家中的两个奴仆,告发王锷的儿子王稷篡改父亲死前留下的表章,隐瞒了应当进献的家财,宪宗命令在内仗审讯王稷,派遣中使前往洛阳去核查王锷家中的资财。裴度进谏说:“王锷已经去世,他进献的资财也已不少。现在又要因奴仆的告发而去核查他的家产,我恐怕各将帅得知这一消息后,都要为自己去世后的事情担心了。”宪宗连忙阻止使者前往。己巳(初八),宪宗将两个奴仆交付京兆府,将他们杖打而死。
  [34]庚午,以给事中柳公绰为京兆尹。公绰初赴府,有神策小将跃马横冲前导,公绰驻马,杖杀之。明日,入对延英,上色甚怒,诘其专杀之状,对曰:“陛下不以臣无似,使待罪京兆。京兆为辇毂师表,
  今视事之初,而小将敢尔唐突,此乃轻陛下诏命,非独慢臣也。臣知杖无礼之人,不知其为神策军将也。”上曰:“何不奏?”对曰:“臣职当杖之,不当奏。”上曰:“谁当奏者?”对曰:“本军当奏;若死于街衢,金吾街使当奏;在坊内,左右巡使当奏。”上无以罪之,退,谓左右曰:“汝曹须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34]庚午(初九),宪宗任命给事中柳公绰为京兆尹。柳公绰上任去公府途中,有一个神策军的下级将官跃马横冲开路的仪仗,柳公绰止住坐骑,命人将他杖打而死。第二天,柳公绰进入延英殿奏对,宪宗满面怒容,责问柳公绰擅自杀人的情况,柳公绰回答说:“陛下不认为我不贤能,让我在京兆府任职。京兆尹是京城的表率,现在我刚刚就任,一个下级军官竟敢如此横冲直撞,这是轻视陛下的诏命,并不只是轻慢了我本人。我只知道杖打不守礼数的人,不知道他是神策军的将领。”宪宗说:“你为什么不将此事奏报?”柳公绰回答说:“我的职权是应当杖打他,不是应当上奏。”宪宗说:“什么人应当上奏?”柳公绰回答说:“遭受杖打的人的所属部队应当上奏。倘若此人死在街道上,金吾街使应当上奏。倘若此人死在坊市里边,左右巡使应当上奏。”宪宗无法责罚他,退朝以后,对周围的人们说:“你们必须小心此人,连朕也畏惧他呢。”
  [35]讨淮西诸军近九万,上怒诸将久无功,辛巳,命知枢密梁守谦宣慰,因留监其军,授以空名告身五百通及金帛,以劝死事。庚寅,先加李光颜等检校官,而诏书切责,示以无功必罚。
  [35]讨伐淮西各军有将近九万人,宪宗恼怒各将领长时间不能取得成功,辛巳(二十日),命令知枢密梁守谦前去安抚将士,就此留下来监督各军,还交给他五百份空着姓名的委任官职的文凭及金帛等,以勉励人们为国效死。庚寅(二十九日),宪宗首先给李光颜等人加封散官,然后在诏书中严厉责备他们,向他们表示,如果不能取得成功,一定要遭受惩处。
  [36]辛卯,李文通奏败淮西兵于固始,斩首千余级。
  [36]辛卯(三十日),李文通奏称在固始打败淮西兵,斩首一千余级。
  [37]十二月,壬寅,程执恭奏败成德兵于长河,斩首千余级。
  [37]十二月,壬寅(十一日),程执恭奏称在长河打败淮西兵马,斩首一千余级。
  [38]义武节度使浑镐与王承宗战屡胜,遂引全师压其境,距恒州三十里而军。承宗惧,潜遣兵入镐境,焚掠城邑,人心始内顾而摇。会中使督其战,镐引兵进薄恒州,与承宗战,大败,奔还定州。丙午,诏以易州刺史陈楚为义武节度使,军中闻之,掠镐及家人衣,至于倮露。陈楚驰入定州,镇遏乱者,敛军中衣以归镐,以兵卫送还朝。楚,定州人,张茂昭之甥也。
  [38]义武节度使浑镐与王承宗交战,屡次取得胜利,于是率领全军进副成德的疆境,在距离恒州三十里处驻扎。王承宗害怕,便暗中派兵进入浑镐的疆境,烧杀劫掠城镇。浑镐军因人心顾念家乡而开始发生动摇。适值中使前来督战,浑镐领兵迫近恒州,与王承宗交战,遭到严重的失败,便逃回定州。丙午(十五日),宪宗颁诏任命易州刺史陈楚为义武节度使。军中将士得知消息后,抢劫浑镐及其家人的衣服,以至让他们赤身露体。陈楚策马奔入定州,压住了变乱的人众,收回军中将士抢去的衣服,交还给浑镐,派出兵员护送他返回朝廷。陈楚是定州人,张茂昭的外甥。
  [39]丁未,以翰林学士王涯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39]丁未(十六日),宪宗任命翰林学士王涯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40]袁滋至唐州,去斥候,止其兵不使犯吴元济境,元济围其新兴栅,滋卑辞以请之,元济由是不复以滋为意。朝廷知之,甲寅,以太子詹事李为唐、随、邓节度使。,听之兄也。
  [40]袁滋来到唐州后,撤除了岗哨,不让他的士兵去侵犯吴元济的疆境。吴元济包围了袁滋的新兴栅,袁滋便以恭敬谦虚的言词请求他撤围。从此,吴元济不再把袁滋放在心上。朝廷得到这一消息后,甲寅(二十三日),任命太子詹事李为唐、随、邓节度使。李是李听的哥哥。
  [41]初置淮、颍水运使。杨子院米自淮阴溯淮入颍,至项城入,输于郾城,以馈讨淮西诸军,省汴运之费七万余缗。
  [41]朝廷初次设置淮、颍水运使。该使负责将杨子院的粮米从淮阴上溯淮水而进入颍水,到达项城以后转入水,转运到郾城,用来供应讨伐淮西各军的口粮,节省了汴水漕运费用七万多缗。
  [42]己未,容管奏黄洞蛮屠岩州。
  [42]己未(二十八日),容管奏称黄洞蛮人屠杀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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