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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晋纪十 段译2

  [32]王如军中饥乏,官军讨之,其党多降;如计穷,遂降于王敦。
  [32]王如的军中饥饿困乏,官军征讨他们,王如的属下大多投降。王如没有办法,于是向王敦投降。
  [33]镇东军司顾荣、前太子洗马卫皆卒。,之孙也,美风神,善清谈;常以为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终身不见喜愠之色。
  [33]镇东军司顾荣、前太子洗马卫都去世了。卫是卫的孙子,风韵
  神气很优美,善于清谈。常常认为别人没有做到的,能够在情理上宽恕,遭人意外的冒犯,也能够用道理来排遣,所以终身都没有表露出高兴或生气的神色。
  [34]江阳太守张启杀益州刺史王异而代之。启,翼之孙也,寻病卒。三府文武共表涪陵太守向沈行西夷校尉,南保涪陵。
  [34]江阳太守张启杀了益州刺史王异,自己取代了王异的职务。张启是张翼的孙子。但不久就病死了。益州三个官府的官员一起表奏涪陵太守向沈担任西夷校尉,到南面守卫涪陵。
  [35]南安赤亭羌姚弋仲东徙榆眉,戎、夏襁负随之者数万,自称护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风公。
  [35]南安赤亭羌人姚弋仲向东迁徙到榆眉,戎人、汉人携带妻儿老小跟随他的人有几万,姚弋仲自称护羌护尉、雍州刺史、扶风公。
  孝愍皇帝上建兴元年(癸酉、313)
  晋愍帝建兴元年(癸酉,公元313年)
  [1]春,正月,丁丑朔,汉主聪宴群臣于光极殿,使怀帝着青衣行酒。庾珉、王隽等不胜悲愤,因号哭;聪恶之。有告珉等谋以平阳应刘琨者,二月,丁未,聪杀珉,隽等故晋臣十余人,怀帝亦遇害。大赦,复以会稽刘夫人为贵人。
  [1]春季,正月,丁丑朔(初一),汉主刘聪在光极殿宴请群臣,派晋怀帝身穿青衣巡行酌酒劝饮。庾珉、王隽等人不胜悲愤,因此而放声大哭。刘聪讨厌他们。正好有人告发庾珉等人商谋在平阳接应刘琨。二月,丁未(初一),刘聪杀庾珉、王隽等原晋朝的大臣十多人,晋怀帝也遇害。刘聪宣布大赦,重新让会稽刘夫人当贵人。
  荀崧曰:怀帝天姿清劭,少
  着英猷,若遇承平,足为守文佳
  主。而继惠帝扰乱之后,东海
  专政,故无幽、厉之衅而有流亡
  之祸矣!
  荀崧曰:怀帝天资清高,年轻时就以英俊志
  向远大而着名,如果遇到天下太平,完全能够成
  为保持礼乐制度的很好的君主。但继惠帝时局
  势纷乱之后,东海王司马越独揽朝政,所以没有
  周幽王、周厉王的罪孽而却有流亡的灾祸。
  [2]乙亥,汉太后张氏卒,谥曰光献。张后不胜哀,丁丑,亦卒,谥曰武孝。
  [2]乙亥(二十九日),汉太后张氏去世,谥号为光献。张皇后非常悲哀,丁丑(疑误),也去世了,谥号为武孝。
  [3]己卯,汉定襄忠穆公王彰卒。
  [3]己卯(疑误),汉定襄忠穆公王彰去世。
  [4]三月,汉主聪立贵嫔刘娥为皇后,为之起仪殿。廷尉陈元达切谏,以为“天生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非以兆民之命穷一人之欲也。晋氏失德,大汉受之,苍生引领,庶几息肩。是以光文皇帝身衣大布,居无重茵,后妃不衣锦绮,乘舆马不食粟,爱民故也。陛下践阼以来,已作殿观四十余所,加之军旅数兴,馈运不息,饥馑、疾疫,死亡相继,而益思营缮,岂为民父母之意乎!今有晋遗类,西据关中,南擅江表;李雄奄有巴、蜀;王浚、刘琨窥窬肘腋;石勒、曹嶷贡禀渐疏;陛下释此不忧,乃更为中宫作殿,岂目前之所急乎!昔太宗居治安之世,粟帛流衍,犹爱百金之费,息露台之役。陛下承荒乱之余,所有之地,不过太宗之二郡,战守之备,非特匈奴、南越而已。而宫室之侈乃至于此,臣所以不敢不冒死而言也。”聪大怒曰:“朕为天子,营一殿,何问汝鼠子乎,乃敢妄言沮众!不杀此鼠子,朕殿不成!”命左右:“曳出斩之!并其妻子同枭首东市,使群鼠共穴!”时聪在逍遥园李中堂,元达先锁腰而入,即以锁锁堂下树,呼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计,而陛下杀臣。朱云有言:‘臣得与龙逢、比干游,足矣!’”左右曳之不能动。
  [4]三月,汉主刘聪把贵嫔刘娥立为皇后,为她建造仪殿。廷尉陈元达恳切地劝谏,认为:“天生百姓而为他们树立君主,是让君主管理他们,并不是用千万百姓的生命满足一个人穷奢极欲。晋朝廷无道,大汉受命于天,百姓翘首以待,差不多可以稍加养息。所以光文皇帝刘渊身穿粗布,居住的地方也没有双层的坐垫,皇后妃嫔也不穿绫罗绸缎,拉车的马匹不喂粟谷,这是爱惜百姓的缘故。陛下即位以来,已经建造了四十多处宫殿,加上一再兴兵作战,军粮运输不停,饥馑、疾病流行,造成人们死的死、逃的逃,但您还想大兴土木,这难道是作百姓的父母的想法吗?现在晋朝的残余还在西边占据着关中地区,南边把持着江东地区;李雄占据着巴蜀地区;王浚、刘琨窥伺着我们的肘腋之处;石勒、曹嶷贡奉与禀告越来越少,陛下不为这一切担忧,却又在宫廷中建造殿堂,这难道是目前所急需的吗?过去汉文帝处于安定的社会,稻谷布帛十分丰盛,仍然珍惜百金的费用,停止修建露台的劳役。陛下接受的是兵荒马乱的时代,所占有的地方,不过汉文帝时的两个郡,需要征战和防御的,也并不仅仅是匈奴、南越。而皇宫的奢侈却到了这个地步,所以我不敢不冒死来说这几句话。”刘聪勃然大怒说:“朕身为天子,建造一个殿堂,为什么要问你这样的鼠辈呢?你竟敢胡说八道扰乱大家的情绪,不杀掉这个鼠辈,朕的殿堂就建不成!”向左右随从发出命令:“拖出去杀了!连他的妻、子一起在东市悬首示众,让这群老鼠进到一个墓穴里去!”当时刘聪在逍遥园的李中堂里,陈元达事先拿锁锁住腰进去,进去后便用锁把自己锁在堂下的树下,大声呼喊:“我所说的,是为社稷大业考虑,而陛下却要杀掉我。汉朝朱云说:‘我能够与龙逢、比干同游,这就满足了!’”随从们拉不动他。
  大司徒任、光禄大夫朱纪、范隆、骠骑大将军河间王易等叩头出血曰:“元达为先帝所知,受命之初,即引置门下,尽忠竭虑,知无不言。臣等窃禄偷安,每见之未尝不发愧。今所言虽狂直,愿陛下容之。因谏诤而斩列卿,其如后世何!”聪默然。
  大司徒任,光禄大夫朱纪、范隆,骠骑大将军河间王刘易等人一起叩头叩得出血,说:“陈元达为先帝刘渊所赏识器重,受命立汉之初,就把他安排在门下,他也一直尽忠竭虑,知无不言。我们这些人都是在职位上苟且偷安,每次见到他时没有不感到惭愧的。今天他所说的话虽然有些狂妄直率,但希望陛下能够宽容他。因为直言劝谏而杀列卿,这让后世怎么办?”刘聪沉默不语。
  刘后闻之,密敕左右停刑,手疏上言:“今宫室已备,无烦更营,四海未壹,宜爱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福也,陛下宜加封赏;而更诛之,四海谓陛下何如哉!夫忠臣进谏者固不顾其身也,而人主拒谏者亦不顾其身也。陛下为妾营殿而杀谏臣,使忠良结舌者由妾,远近怨怒者由妾,公私困弊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于妾,妾何以当之!妾观自古败国丧家,未始不由妇人,心常疾之,不意今日身自为之,使后世视妾由妾之视昔人也!妾诚无面目复奉巾栉,愿赐死此堂,以塞陛下之过!”聪览之变色。
  刘皇后听说后,暗中命令随从们停止对陈元达的刑罚,亲笔写了奏疏给刘聪,说:“现在宫室已经齐备,用不着再营建新的,四海还没有统一,应当珍惜百姓的财力。廷尉陈元达的直言是社稷的福气,陛下应该加以赏赐。现在反而要杀他,天下要怎么来评说陛下呢?直言进谏的忠臣固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而拒绝进谏的君主也是不考虑自身的性命。陛下为了给我营建宫殿而杀劝谏的大臣,这样,使忠良之臣缄口不言是因为我,远近都产生怨恨愤怒是因为我,公私两方面的困窘弊害也是因为我,使国家社稷面临危险还是因为我,天下的大罪都集中到我的身上,我怎么能承担得起呢?我观察发现,自古以来造成国破家亡的,没有不从妇人开始。我心里常常为之痛心,想不到今天自己也会这样,使得后世的人看我,就像我看古人一样!我实在没有脸面再伺侯您,希望您允许我就死在这个殿堂里,来弥补陛下的过错!”刘聪看完后脸色都变了。
  任等叩头流涕不已。聪徐曰:“朕比年已来,微得风疾,喜怒过差,不复自制。元达,忠臣也;朕未之察。诸公乃能破首明之,诚得辅弼之义也。朕愧戢于心,何敢忘之!”命等冠履就坐,引元达上,以刘氏表示之,曰:“外辅如公,内辅如后,朕复何忧!”赐等谷帛各有差,更命逍遥园曰纳贤园,李中堂曰愧贤堂。聪谓元达曰:“卿当畏朕,而反使朕畏卿邪!”
  任等人仍然流着泪不停地叩头。刘聪才慢慢地说溃岛“朕近年以来,因为中了点风,喜怒超过限度,不能自己控制。陈元达是忠臣,朕却没有看出来。各位能够磕破头让我了解他,确实是深明辅佐之臣的职责。我的惭愧藏在心中,怎么敢忘掉呢?”说着让任等人整理好冠带鞋履坐下,又叫陈元达上来,把刘皇后的奏疏给他看,说:“在外有像您这样的人辅佐,在内有像皇后这样人辅佐,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赏赐给任等人不同数量的稻谷与布帛,把逍遥园改称为纳贤园,李中堂改称为愧贤堂。刘聪对陈元达说:“你本该怕朕,现在反倒使朕怕你了!”
  [5]西夷校尉向沈卒,众推汶山太守兰维为西夷校尉。维率吏民北出,欲向巴东;成将李恭、费黑邀击,获之。
  [5]西夷校尉向沈去世。大家推举汶山太守兰维为西夷校尉。兰维带领官吏百姓向北进发,想到巴东去。成汉部将李恭、费黑共同攻打,擒获兰维。
  [6]夏,四月,丙午,怀帝凶问至长安,皇太子举哀,因加元服;壬申,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麴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京兆太守索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是时长安城中,户不盈百,蒿棘成林;公私有车四乘,百官无章服、印绶,唯桑版署号而已。寻以索为卫将军、领太尉,军国之事,悉以委之。
  [6]夏季,四月,丙午(初一),晋怀帝被害的凶信传到长安,皇太子举行哀悼,加戴冠冕。壬申(二十七日),即皇帝位,宣布大赦,改年号为建兴。任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麴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京兆太守索为尚书右仆射,兼领吏部、京兆尹。当时长安城中,户不满百家,蒿草荆棘丛生,公室私家的车乘只有四辆,文武百官没有官服、印章绶带,只有授官桑木板和官署名号而已。不久任索为卫将军、兼太尉,军政大事,全部委交给索。
  [7]汉中山王曜、司隶校尉乔智明寇长安,平西将军赵染帅众赴之,诏麴允屯黄白城以拒之。
  [7]汉中山王刘曜、司隶校尉乔智明进犯长安,平西将军赵染带领军队也赶去参战,晋朝诏令麴允到黄白城去抵御。
  [8]石勒使石虎攻邺,邺溃,刘演奔廪丘,三台流民皆降于勒。勒以桃豹为魏郡太守以抚之;久之,以石虎代豹镇邺。
  [8]石勒派石虎攻打邺城,邺城溃败,刘演逃奔廪丘,三台的流民全部向石勒投降。石勒让桃豹担任魏郡太守进行管理。过了一段时间,又让石虎代替桃豹镇守邺城。
  初,刘琨用陈留太守焦求为兖州刺史,荀藩又用李述为兖州刺史;述欲攻求,琨召求还。及邺城失守,琨复以刘演为兖州刺史,镇廪丘。前中书侍郎郗鉴,少以清节着名,帅高平千余家避乱保峄山,琅邪王睿就用鉴为兖州刺史,镇邹山。三人各屯一郡,兖州吏民莫知所从。
  当初,刘琨任用陈留太守焦求为兖州刺史,荀藩又任用李述为兖州刺史。李述想攻打焦求,刘琨就把焦求召回来。邺城失守后,刘琨又让刘演任兖州刺史,镇守廪丘。前中书侍郎郗鉴,年轻时就以清高的节操着名,带领高平的一千多户人家到峄山避乱防卫。琅邪王司马睿任用郗鉴为兖州刺史,镇守邹山。这样,李述、刘演、郗鉴三人在一郡之内各守一处,兖州的官吏百姓不知听从谁好。
  [9]琅邪王睿以前庐江内史华谭为军谘祭酒。谭尝在寿春依周馥。睿谓谭曰:“周祖宣何故反?”谭曰:“周馥虽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馥见寇贼滋蔓,欲移都以纾国难,执政不悦,兴兵讨之,馥死未逾时而洛都沦没。若谓之反,不亦诬乎!”睿曰:“馥位为征镇,握强兵,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谭曰:“然,危而不持,当与天下共受其责,非但馥也。”
  [9]琅邪王司马睿任用前庐江内史华谭为军咨祭酒。华谭曾经在寿春依附于周馥。司马睿对华谭说:“周馥为什么反叛?”华谭说:“周馥虽然死了,天下仍还有直言之士。周馥看到强盗窃贼越来越多,想迁都来解除困难,当局不高兴,派兵征讨他,结果周馥死了还没有一个时辰,都城洛阳就沦陷了。如果说周馥反叛,不是冤枉吗?”司马睿说:“周馥身居征镇戍守地方的军事要职,掌握强大的兵力,朝廷召他而他不入朝,朝廷危险的时候而不能扶助,也算是天下的罪人。”华谭说:“是这样,朝廷危险而不能扶助,他应该与全国的将领一起受到责难,不仅仅是周馥一个人。”
  睿参佐多避事自逸,录事参军陈言于睿曰:“洛中承平之时,朝士以小心恭恪为凡俗,以偃蹇倨肆为优雅,流风相染,以至败国。今僚属皆承西台余弊,养望自高,是前车已覆而后车又将寻之也。请自今,临使称疾者,皆免官。”睿不从。三王之诛赵王伦也,制己亥格以赏功,自是循而用之。上言“昔赵王篡逆,惠皇失位,三王起兵讨之,故厚赏以怀向义之心。今功无大小,皆以格断,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仆隶之门,非所以重名器,正纪纲也,请一切停之!”出于寒微,数为正论,府中多恶之,出为谯郡太守。
  司马睿的参佐幕僚大多逃避事务求得自己安逸,录事参军陈对司马睿说:“洛阳太平安定的时候,朝臣们认为小心谨慎属守职责的是平庸,认为傲慢放纵是优雅,这种风气流行感染,以致国家败亡。现在您的幕僚属下也都效法继承了洛阳时的弊病,修养名望自以为高,这是前面的车子已经翻了而后面的车子又将重蹈覆辙。请求从今以后,接受职任却又称病不行使职责的,全部免去他们的官职。”司马睿不听。齐王司马、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三王诛杀赵王司马伦时,制定《己亥格》来奖赏功勋,从此沿习使用。陈上书说:“过去赵王司马伦篡权叛逆、惠皇帝失去地位,三王举兵征讨他,因此用丰厚的奖赏来感念响应举义的人心。现在功劳不论大小,都按照《己亥格》来确定奖赏,结果造成本来是丞相等高级官员佩带的金印紫绶挂到了一般士卒的身上,用来调兵遣将的凭信符节,命官授爵的策书送给了仆从隶卒的家门之中,这不是重视国家礼仪制度、匡正法律纲纪的作法,请求把这一切都停下来!”陈出身贫寒低贱,多次进行这样义正辞严的议论,王府中大多都厌恶他,于是派陈去担任谯郡太守。  
  [10]吴兴太守周,宗族强盛,琅邪王睿颇疑惮之。睿左右用事者,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驾御吴人,吴人颇怨。自以失职,又为刁协所轻,耻恚愈甚,乃阴与其党谋诛执政,以诸南士代之。事泄,忧愤而卒,将死,谓其子勰曰:“杀我者,诸伧子也;能复之,乃吾子也。”
  [10]吴兴太守周,宗族很强盛,琅邪王司马睿对他很猜疑忌惮。而司马睿身边任职的,大多是中州地区丢弃官职逃离职守的士人,他们来管理吴地的人,吴人都很怨愤。周自己因为失去职位,又被刁协所轻蔑,羞耻愤怒更加强烈,于是就和他的属下密谋杀掉执政的大臣,而以南方人士取代他们。事情泄露,周忧愤交加而死。临死时,对他儿子周勰说:“杀死我的是那些中州侉子,能够实现我的设想的,就是我的儿子。”
  [11]石勒攻李恽于上白,斩之。王浚复以薄盛为青州刺史。
  [11]石勒在上白攻打李恽,把他杀了。王浚又任命薄盛为青州刺史。
  [12]王浚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段疾陆眷,欲与之共击石勒,疾陆眷不至。浚怒,以重币赂拓跋猗卢,并檄慕容等共讨疾陆眷。猗卢遣右贤王六将兵会之,为疾陆眷所败。遣慕容翰攻段氏,取徒河、新城,至阳乐,闻六败而还,翰因留镇徒河,壁青山。
  [12]王浚派枣嵩督领各军在易水驻扎,召段疾陆眷,想与他一起攻打石勒,段疾陆眷不来。王浚发怒,用重金贿赂拓跋猗卢,并向慕容等人传发檄文,要共同讨伐段疾陆眷。拓跋猗卢派右贤王拓跋六带领军队去与王浚会合,结果被段疾陆眷打败。慕容派慕容翰去攻打段氏,攻取了徒河、新城,到达阳乐,听说拓跋六失败,慕容翰因此留在徒河镇守,在青山建立营垒。
  初,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北依王浚,浚不能存抚,又政法不立,士民往往复去之。段氏兄弟专尚武勇,不礼士大夫。唯慕容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士民多归之。举其英俊,随才授任,以河东裴嶷、北平阳耽、庐江黄泓、代郡鲁昌为谋主,广平游邃、北海逄羡、北平西方虔、西河宋及封抽、裴开为股肱,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岌弟真、兰陵缪恺、昌黎刘斌及封奕、封裕典机要。裕,抽之子也。
  当初,躲避战乱的中原士人百姓,大多向北依附王浚,王浚却不能体恤安抚,又加上行政法律都没有建立,所以士人、百姓又都离开了他。而段氏兄弟只知武夫之勇,不能用礼仪对待士大夫。只有慕容政事整饬清明,爱惜重视
  人物,所以士人、百姓都大多投奔他。慕容选拔其中的英俊人才,按照他们的才能安排职任,让河东人裴嶷、北平人阳、庐江人黄泓、代郡人鲁昌担任主要谋臣,让广平人游邃、北海人逄羡、北平人西方虔,西河人宋以及封抽、裴开作为重要臣僚,让平原人宋该、安定人皇甫岌、皇甫岌的弟弟皇甫真、兰陵人缪恺、昌黎人刘斌以及封奕、封裕等人掌管机要枢密事务。封裕是封抽的儿子。
  裴嶷清方有干略,为昌黎太守,兄武为玄菟太守。武卒,嶷与武子开以其丧归,过,敬礼之,及去,厚加资送。行及辽西,道不通,嶷欲还就。开曰:“乡里在南,柰何北行!且等为流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中国丧乱,今往就之,是相帅而入虎口也。且道远,何由可达!若俟其清通,又非岁月可冀。今欲求托足之地,岂可不慎择其人。汝观诸段,岂有远略,且能待国士乎!慕容公修行仁义,有霸王之志,加以国丰民安,今往从之,高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汝何疑焉!”开乃从之。既至,大喜。阳耽清直沈敏,为辽西太守,慕容翰破段氏于阳乐,获之,礼而用之。游邃、逄羡、宋,皆尝为昌黎太守,与黄泓俱避地于蓟,后归。王浚屡以手书召邃兄畅,畅欲赴之,邃曰:“彭祖刑政不修,华、戎离叛,以邃度之,必不能久,兄且磐桓以俟之。”畅曰:“彭祖忍而多疑,顷者流民北来,命所在追杀之。今手书殷勤,我稽留不往,将累及卿。且乱世宗族宜分,以冀遗种。”邃从之,卒与浚俱没。宋该与平原杜群、刘翔先依王浚,又依段氏,皆以为不足托,帅诸流寓同归于。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为长史,卑辞说谕,终莫能致;招之,岌与弟真即时俱至。辽东张统据乐浪、带方二郡,与高句丽王乙弗利相攻,连年不解。乐浪王遵说统帅其民千余家归,为之置乐浪郡,以统为太守,遵参军事。
  裴嶷清廉公正,有办事的才能和谋略,曾任晋昌黎太守,兄裴武任玄菟太守。裴武去世,裴嶷与裴武的儿子裴开送丧回故乡,在经过慕容那里时,慕容恭敬而待之以礼,离开时,送给他们丰厚的资财。走到辽西,道路不通,裴嶷想回去投奔慕容。裴开说:“故乡在南方,怎么能向北走呢?再说同样是流离失所寄人篱下,段氏强大,慕容氏微弱,何必离开这里而到慕容那里去呢?”裴嶷说:“中原处于死丧战乱中,现在去中原,是一起投入虎口。再说道路遥远,怎么才能到达呢?如果等待中原清明畅通,又不是可以按年月期待的。现在想找一个寄托立足的地方,怎么能不谨慎地选择这样的人。你看段氏几兄弟,难道有远大的谋略吗,能够很好地对待士人吗?慕容公修养德行,有仁义,有实现霸王之业的志向,加上他国富民安,现在去跟随他,向高处可以建立功名,对下可以庇护宗族,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裴开于是听从了叔父裴嶷的安排。到了以后,慕容非常高兴。阳清廉耿直沉毅机敏,任辽西太守,慕容翰在阳乐打败段氏时,抓获阳,慕容待之以礼而任用他。游邃、逄羡、宋,都曾经担任昌黎太守,与黄泓一起都在蓟地避乱,后来才投奔慕容。王浚多次用亲笔信征召游邃的哥哥游畅,游畅想应召前往,游邃说:“王浚不整饬刑法政务,华人、戎人都叛离了他,依我推测,他一定不能长久,哥哥你暂且逗留一段时间等等看。”裴畅说:“王浚残忍而多疑,近来流民往北而来,他命令部下追杀他们。现在亲笔写信态度殷勤,我停留在这儿不去,将要牵累你。再说乱世当中,宗族应当分开,以期望留下宗族的后代。”裴邃这才同意了,但不久裴畅与王浚一起都死了。宋该与平原人杜群、刘翔都是先依靠王浚,转而又依靠段氏,认为他们都不值得寄托,而带领各流亡的家族一起归附了慕容。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担任长史,用谦恭的态度劝说,终究没有能把皇甫岌召来。而慕容招呼他们,皇甫岌与弟弟皇甫真当时就一起到了。辽东张统占据乐浪、带方二郡,与高句丽王乙弗利交战,连年不断。乐浪人王遵劝说张统带领所辖百姓一千多家投奔慕容,慕容为他设置乐浪郡,让张统任太守,王遵任参军。
  [13]王如余党涪陵李运、巴西王建等自襄阳将三千余家入汉中,梁州刺史张光遣参军晋邈将兵拒之。邈受运、建赂,劝光纳其降,光从之,使居成固。既而邈见运、建及其徒多珍宝,欲尽取之,复说光曰:“运、建之徒,不修农事,专治器仗,其意难测,不如悉掩杀之,不然,必为乱。”光又从之。五月,邈将兵攻运、建,杀之。建婿杨虎收余众击光,屯于厄水;光遣其子孟苌讨之,不能克。
  [13]王如的残余部众涪陵人李运、巴西人王建等人从襄阳带领三千多户人家进入汉中地区,梁州刺史张光派参军晋邈带兵阻止。晋邈接受了李运、王建的贿赂,劝张光接纳他们的投降。张光同意了,让他们居住在成固。不久晋邈发现李运、王建及其部众有很多珍宝,想全部拿过来,就又对张光说:“李运、王建的部众们,不进行农业生产,而专门制造兵器,他们的意图很难预料,不如乘其不备把他们全部杀了,不然,他们一定会作乱。”张光又听从了他。五月,晋邈带兵攻打李运、王建,把他们杀了。王建的女婿杨虎收拾起剩余的部众攻打张光,驻扎在厄水,张光派他儿子张孟苌讨伐他们。但不能取胜。
  [14]壬辰,以琅邪王睿为左丞相、大都督,督陕东诸军事;南阳王保为右丞相、大都督,督陕西诸军事。诏曰:“今当扫除鲸鲵,奉迎梓宫。令幽、并两州勒卒三十万直造平阳,右丞相宜帅秦、凉、梁、雍之师三十万径诣长安,左丞相帅所领精兵二十万径造洛阳,同赴大期,克成元勋。”
  [14]壬辰(十八日),朝廷以琅邪王司马睿担任左丞相、大都督,都督陕东诸军事;以南阳王司马保任右丞相、大都督,都督陕西诸军事。诏书说:“现在应当扫除像刘聪那样的大鱼,奉迎怀帝的灵柩。命令幽、并两州带领三十万兵率直接进兵平阳,右丞相应当率领秦州、凉州、梁州、雍州的军队三十万人直接到长安,左丞相率领所属的二十万精锐兵士直接到洛阳,共同奔赴约定的大业,完成伟大的功勋。”
  [15]汉中山王曜屯蒲坂。
  [15]汉中山王刘曜在蒲坂屯兵。
  [16]石勒使孔苌击定陵,杀田徽;薄盛率所部降勒,山东郡县,相继为勒所取。汉主聪以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乌桓亦叛王浚,潜附于勒。
  [16]石勒派孔苌攻打定陵,杀了田徽。薄盛带领所属军队向石勒投降,崤山以东的各个郡县,相继被石勒占取。汉主刘聪任石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乌桓人也叛离了王浚,暗中归附于石勒。
  [17]六月,刘琨与代公猗卢会于陉北,谋击汉。秋,七月,琨进据蓝谷,猗卢遣拓跋普根屯于北屈。琨遣监军韩据自西河而南,将攻西平。汉主聪遣大将军粲等拒琨,骠骑将军易等拒普根,荡晋将军兰阳等助守西平。琨等闻之,引兵还。聪使诸军仍屯所在,为进取之计。
  [17]六月,刘琨与代公拓跋猗卢在泾北会合,商议攻汉。秋季,七月,刘琨进发占据蓝谷,拓跋猗卢派遣拓跋普根驻扎在北屈。刘琨派遣监军韩据从西河往南,打算攻打西平。汉主刘聪派遗大将军刘粲等人阻击刘琨,骠骑将军刘易等人阻击拓跋普根,荡晋将军兰阳等人协助守卫西平。刘琨等人听说后,带兵回师。刘聪让各支军队仍驻扎在原地,作为进取的安排。
  [18]帝遣殿中都尉刘蜀诏左丞相睿以时进军,与乘舆会于中原。八月,癸亥,蜀至建康,睿辞以方平定江东,未暇北伐。以镇东长史刁协为丞相左长史,从事中郎彭城刘隗为司直,邵陵内史广陵戴邈为军谘祭酒,参军丹阳张为从事中郎,尚书郎颍川雅为记室参军,谯国桓宣为舍人,豫章熊远为主簿,会稽孔愉为掾。刘隗雅习文史,善伺候睿意,故睿特亲爱之。
  [18]愍帝派遣殿中都尉刘蜀诏令左丞相司马睿按时进军,与皇帝的乘舆在中原相会。八月,癸亥(二十日),刘蜀到达建康,司马睿推辞说,刚刚平定江东地区,没有余暇北伐。司马睿让镇东长史刁协任丞相左长史,从事中郎彭城人刘隗任司直,邵陵内史广陵人戴邈任军咨祭酒,参军丹阳人张任从事中郎,尚书郎颍川人钟雅任记室参军,谯国人桓宣任舍人,豫章人熊远任主簿,会稽人孔愉任掾。刘隗平素熟习文史,善于体察司马睿的心意,所以司马睿特别亲近宠爱他。
  熊远上书,以为:“军兴以来,处事不用律令,竞作新意,临事立制,朝作夕改,至于主者不敢任法,每辄关谘,非为政之体也。愚谓凡为驳议者,皆当引律令、经传,不得直以情言,无所依准,以亏旧典。若开塞随宜,权道制物,此是人君之所得行,非臣子所宜专用也。”睿以时方多事,不能从。
  熊远上书,认为:“兴兵以来,处理事务不依照法令,各官署都竞相自作主张,遇事临时建立制度,但朝令夕改,又导致主事的人不敢承担责任,每当决断时都要报告请示,这不是执政的法度。我认为凡是对决策提出异议的,都应该引用法令和经传典籍,不得简单地用情理来论说,没有一定的标准作依据从而损害原有的典制。如果放任让大家都按照自认为合适的措施行事,都用权宜变通的方法处理事务,这是君主所能够作的,而不是臣下所应当独自使用的。”司马睿因为当时事情很多,没有能够同意。
  初,范阳祖逖,少有大志,与刘琨俱为司州主簿,同寝,中夜闻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及渡江,左丞相睿以为军谘祭酒。逖居京口,纠合骁健,言于睿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争权,自相鱼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遗民既遭残贼,人思自奋,大王诚能命将出师,使如逖者统之以复中原,郡国豪杰,必有望风响应者矣!”睿素无北伐之志,以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仗,使自召募。逖将其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遂屯淮阴,起冶铸兵,募得二千余人而后进。
  当初,范阳人祖逖,年轻时就有大志向,曾与刘琨一起担任司州的主簿,与刘琨同寝,夜半时听到鸡鸣,他踢醒刘琨,说:“这不是令人厌恶的声音。”就起床舞剑。渡江以后,左丞相司马睿让他担任军咨祭酒。祖逖住在京口,聚集起骁勇强健的壮士,对司马睿说:“晋朝的变乱,不是因为君主无道而使臣下怨恨叛乱,而是皇亲宗室之间争夺权力,自相残杀,这样就使戎狄之人钻了空子,祸害遍及中原。现在晋朝的遗民遭到摧残伤害后,大家都想着自强奋发,大王您确实能够派遣将领率兵出师,使像我一样的人统领军队来光复中原,各地的英雄豪杰,一定会有闻风响应的人!”司马睿一直没有北伐的志向,他听了祖逖的话以后,就任命祖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仅仅拨给他千人的口粮,三千匹布,不供给兵器,让祖逖自己想办法募集。祖逖带领自己私家的军队共一百多户人家渡过长江,在江中敲打着船桨说:“祖逖如果不能使中原清明而光复成功,就像大江一样有去无回!”于是到淮阴驻扎,建造熔炉冶炼浇铸兵器,又招募了二千多人然后继续前进。
  [19]胡亢性猜忌,杀其骁将数人。杜曾惧,潜引王冲之兵使攻亢。亢悉精兵出拒之,城中空虚,曾因杀亢而并其众。
  [19]胡亢性格猜忌多疑,因此杀了自己的骁勇部将多人。杜曾感到恐惧,暗自勾结王冲的军队让他们攻打胡亢。胡亢出动全部精锐部队阻击王冲,而城中空虚,杜曾趁机杀了胡亢,接管了他的部众。
  [20]周屯浔水城,为杜所困;陶侃使明威将军朱伺救之,退保泠口。侃曰:“必步向武昌。”乃自径道还郡以待之,果来攻。侃使朱伺逆击,大破之,遁归长沙。周出浔水投王敦于豫章,敦留之。陶侃使参军王贡告捷于敦,敦曰:“若无陶侯,便失荆州矣!”乃表侃为荆州刺史,屯沔江。左丞相睿召周,复以为军谘祭酒。
  [20]周屯兵浔水城,被杜围困,陶侃派明威将军朱伺前去救援,杜就退到泠口防卫。陶侃说:“杜一定会移兵武昌。”就从近路回到郡中等待杜,杜果然来进攻了。陶侃派朱伺迎头痛击,大败杜,杜自己逃回长沙。周离开浔水到豫章投奔王敦,王敦留下了他。陶侃派参军王贡向王敦报捷,王敦说:“如果没有陶候,就要失去荆州了!”于是表奏陶侃任荆州刺史,驻扎在沔江。左丞相司马睿征召周,又让他担任军咨祭酒。
  [21]初,氐王杨茂搜之子难敌,遣养子贩易于梁州,私卖良人子一人,张光鞭杀之。难敌怨曰:“使君初来,大荒之后,兵民之命仰我氐活,氐有小罪,不能贳也?”及光与杨虎相攻,各求救于茂搜,茂搜遣难敌救光。难敌求货于光,光不与。杨虎厚赂难敌,且曰:“流民珍货,悉在光所,今伐我,不如伐光。”难敌大喜。光与虎战,使张孟苌居前,难敌继后。难敌与虎夹击孟苌,大破之,孟苌及其弟援皆死。光婴城自守。九月,光愤激成疾,僚属劝光退据魏兴。光按剑曰:“吾受国重任,不能讨贼,今得死如登仙,何谓退也!”声绝而卒。州人推其少子迈领州事,又与氐战没,众推始平太守胡子序领梁州。
  [21]当初,氐人的大王杨茂搜的儿子杨难敌,派养子到梁州贩卖交易,私自买了良人的一个孩子,张光用鞭刑把这养子杀了。杨难敌怨恨地说:“您刚刚来此,经过大荒年以后,军队百姓的性命都需要仰仗氐人才能生存,氐人有小罪过,难道不能宽恕吗?”等到张光与杨虎交战时,双方都向杨茂搜求救,杨茂搜派杨难敌去救张光,杨难敌向张光索求货物,但张光不给。而杨虎却丰厚地贿赂杨难敌,并且说:“流民的的珍贵货物,都在张光处,现在征伐我,不如征伐张光。”杨难敌非常高兴。张光与杨虎交战,派张孟苌打前阵,杨难敌作后援。结果杨难敌与杨虎夹攻张孟苌,大败张孟苌,张孟苌与弟弟张援都死了。张光只好环城防守。九月,张光因愤怒激动而得病,僚属劝张光退到魏兴据守,张光按着剑说:“我接受了国家的重任,不能讨伐贼寇,今天死了如同登仙,为什么说撤退呢?”说完就死了。州里的人们推举他的小儿子张迈代行州刺史的职务,结果又与氐人交战而死。大家又推举始平太守胡子序兼行梁州刺史的职务。
  [22]荀藩薨于开封。
  [22]荀藩在开封去世。
  [23]汉中山王曜、赵染攻允于黄白城,允累战皆败;诏以索为征东大将军,将兵助允。
  [23]汉中山王刘曜、赵染在黄白城攻打允,允多次出战都失败了。朝廷诏令任索为征东大将军,带兵去援助允。
  [24]王贡自王敦所还,至竟陵,矫陶侃之命,以杜曾为前锋大都督,击王冲,斩之,悉降其众。侃召曾,曾不至。贡恐以矫命获罪,遂与曾反击侃。冬,十月,侃兵大败,仅以身免。敦表侃以白衣领职。侃复帅周访等进击杜,大破之,敦乃奏复侃官。
  [24]王贡从王敦处回来,到竟陵,假称陶侃的命令,任杜曾为前锋大都督,攻打王冲,把王冲杀了。使王冲的部众全部归降。陶侃征召杜曾,杜曾不来。王贡害怕因为假称陶侃的命令而获罪,就与杜曾反叛攻打陶侃。冬季,十月,陶侃的军队大败,陶侃仅仅逃脱了性命。王敦表奏陶侃以布衣百姓的身分兼任现在职务,将功赎罪。陶侃又带领周访等人进攻杜,杜大败。王敦于是表奏恢复陶侃的职务。
  [25]汉赵染谓中山王曜曰:“麴允率大众在外,长安空虚,可袭也。”曜使染帅精骑五千袭长安,庚寅夜,入外城。帝奔射雁楼。染焚龙尾及诸营,杀掠千余人;辛卯旦,退屯逍遥园。壬辰,将军麴鉴自阿城帅众五千救长安。癸巳,染引还,鉴追之,与曜遇于零武,鉴兵大败。
  [25]汉赵染对中山王刘曜说:“麴允率领大军在外面,长安空虚,可以袭击。”刘曜让赵染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袭击长安,庚寅(疑误)夜,攻入外城。愍帝奔往射雁楼,赵染焚烧了龙尾以及各营帐,杀死抢掠一千多人。辛卯(二十日)早晨,赵染退到逍遥园驻扎。壬辰(二十一日),将军麴鉴从阿城率领五千人救长安,癸巳(二十二日),赵染带兵回师,麴鉴追击赵染,与刘曜在零武相遇,麴鉴的军队大败。
  [26]杨虎、杨难敌急攻梁州,胡子序弃城走,难敌自称刺史。
  [26]杨虎、杨难敌紧急攻打梁州,胡子序弃城逃走,杨难敌自称刺史。
  [27]汉中山王曜恃胜而不设备,十一月,麴允引兵袭之,汉兵大败,杀其冠军将军乔智明;曜引归平阳。
  [27]汉中山王刘曜倚仗胜利而不设防备,十一月,麴允带兵袭击刘曜,汉兵大败,麴允杀了汉冠军将军乔智明。刘曜带兵返回平阳。
  [28]王浚以其父字处道,自谓应“当涂高”之谶,谋称尊号。前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掾高柔切谏,浚皆杀之。燕国霍原,志节清高,屡辞征辟,浚以尊号事问之,原不答。浚诬原与群盗通,杀而枭其首。于是士民骇怨,而浚矜豪日甚,不亲政事,所任皆苛刻小人,枣嵩、朱硕,贪横砖尤甚。北州谣曰:“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枣郎。”调发殷烦,下不堪命,多叛入鲜卑。从事韩咸监护柳城,盛称慕容能接纳士民,欲以讽浚;浚怒,杀之。
  [28]王浚根据他父亲的字处道,自认为应验了“当途高”的谶语,图谋称帝。前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掾高柔恳切地劝谏,王浚把他们都杀了。燕国人霍原,志气节操清明高洁,多次辞去王浚的任命。王浚又以称帝的事问他,霍原不回答。王浚就诬陷霍原与强盗们勾结,杀了霍原并悬首示众。这样士人、百姓都很震骇怨恨,而王浚骄纵狂妄越来越厉害,不闻政事,所任用的人都是苛刻的小人、枣嵩、朱硕贪婪骄横更为突出。北州有民谣说:“府中赫赫,是朱丘伯;十囊五囊,尽入枣郎。”朱硕字丘伯。调遣征发非常频繁,下面不堪忍受,大多叛离投奔鲜卑。从事韩咸守护柳城,盛赞慕容能够接纳士人、百姓,想来讽喻王浚,王浚发怒,把他杀了。
  浚始者唯恃鲜卑、乌桓以为强,既而皆叛之。加以蝗旱连年,兵势益弱。石勒欲袭之,未知虚实,将遣使觇之,参佐请用羊祜、陆抗故事,致书于浚。勒以问张宾,宾曰:“浚名为晋臣,实欲废晋自立,但患四海英雄莫之从耳;其欲得将军,犹项羽之欲得韩信也。将军威振天下,今卑辞厚礼,折节事之,犹惧不信,况为羊、陆之亢敌乎!夫谋人而使人觉其情,难以得志矣。”勒曰:“善!”十二月,勒遣舍人王子春、董肇多赍珍宝,奉表于浚曰:“勒本小胡,遭世饥乱,流离屯厄,窜命冀州,窃相保聚以救性命。今晋祚沦夷,中原无主;殿下州乡贵望,四海所宗,为帝王者,非公复谁!勒所以捐躯起兵,诛讨暴乱者,正为殿下驱除尔。伏愿陛下应天顺人,早登皇祚。勒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殿下察勒微心,亦当视之如子也。”又遗枣嵩书,厚赂之。
  王浚开始只是因为倚仗着鲜卑人、乌桓人而强大,但不久鲜卑、乌桓都叛离了他。加上连年蝗灾、旱灾,军队势力更加衰弱。石勒想袭击王浚,但不知他的虚实,打算派使者去侦察,参佐请石勒效法羊祜、陆抗以交邻之礼对待敌方的前例给王浚去信。石勒因此问张宾,张宾说:“王浚名义上是晋朝的大臣,实际上想废掉晋朝自立为帝,只是怕四海的英雄无人相从罢了,他想得到将军您,就像项羽想得到韩信一样。将军威震天下,现在用谦恭的言辞丰厚的礼物,降低身分去对待他,还怕他不信,何况是羊、陆那样势均力敌呢?图谋他人却又使其能够察觉真情,就难以达到目的。”石勒说:“好!”十二月,石勒派遣舍人王子春、董肇带上很多珍宝,给王浚奉表说:“我本来是小小的胡人,遭到饥饿变乱的时局,四处流浪屯守在困厄之地,流窜到冀州,想互相聚集保卫来挽救自己的性命。现在晋朝皇室沦灭,中原无主,殿下是州乡尊贵的名门望族,四海都尊崇,作帝王的人,不是您还有谁?石勒所以冒死起兵,诛讨凶暴作乱的人,正是为殿下驱除这些强寇妄贼罢了。希望殿下能够应天顺从民意,尽快登上皇位。石勒我尊奉拥戴殿下就像尊奉天地父母一样,殿下体察我的心意,也应该把我当作儿子一样看待呀!”又给枣嵩去信,并用厚重的礼物贿赂他。
  浚以段疾陆眷新叛,士民多弃己去,闻勒欲附之,甚喜,谓子春曰:“石公一时豪杰,据有赵、魏,乃欲称藩于孤,其可信乎?”子春曰:“石将军才力强盛,诚如圣旨。但以殿下中州贵望,威行夷、夏,自古胡人为辅佐名臣则有矣,未有为帝王者也。石将军非恶帝王不为而让于殿下,顾以帝王自有历数,非智力之所取,虽强取之,必不为天人之所与故也。项羽虽强,终为汉有。石将军之比殿下,犹阴精之与太阳,是以远鉴前事,归身殿下,此乃石将军之明识所以远过于人也,殿下又何怪乎!”浚大悦,封子春、肇皆为列侯,遣使报聘,以厚币酬之。
  王浚因为段疾陆眷刚刚叛离,士人、百姓又大多离开了自己,听到石勒想来归附自己,大喜过望,对王子春说:“石公是当世豪杰,占据有赵、魏地区,却想做我的藩属,这能是真的吗?”王子春说:“石将军才能力量都很强盛,确实如您所说。只是因为殿下是中州的尊贵的名门望族,威势达于夷人、华人地区,自古以来有胡人作为辅佐君主的名臣的情况,而没有作帝王的人。石将军不是厌恶帝王的地位而辞让给殿下,只是顾虑因为帝王自有天道气数,不是仅靠才智力量所能取得的,即使强行取得帝位,也一定不被上天与人们所承认的缘故。项羽虽然强大,但天下终究为汉朝所有。石将军与殿下相比,就像月亮之于太阳,所以鉴于历史情况,才投身于殿下,这是石将军远见卓识所以远远超过他人的地方,殿下有什么可奇怪的呢?”王浚听后非常高兴,把王子春、董肇都封为侯,派使者报告这个聘任,并且重金酬谢他们。
  游纶兄统,为浚司马,镇范阳,遣使私附于勒;勒斩其使以送浚。浚虽不罪统,益信勒为忠诚,无复疑矣。
  游纶的哥哥游统,担任王浚的司马,镇守范阳,派使者暗自依附于石勒,石勒杀了他的使者并送给王浚。王浚虽然没有以罪罚游统,却更加相信石勒的忠诚,不再怀疑。
  [29]是岁,左丞相睿遣世子绍镇广陵,以丞相掾蔡谟为参军。谟,克之子也。
  [29]这一年,左丞相司马睿派长子司马绍镇守广陵,让丞相掾蔡谟担任参军。蔡谟是蔡克的儿子。
  [30]汉中山王曜围河南尹魏浚于石梁,兖州刺史刘演、河内太守郭默遣兵救之,曜分兵逆战于河北,败之;浚夜走,获而杀之。
  [30]汉中山王刘曜在石梁包围了河南尹魏浚,兖州刺史刘演、河内太守郭默派兵救援魏浚,刘曜分兵在河北迎战,打败了他们。魏浚连夜逃走,刘曜抓获后把他杀了。
  [31]代公猗卢城盛乐以为北都,治故平城为南都;又作新平城于水之阳,使右贤王六镇之,统领南部。
  [31]代公拓跋猗卢在盛乐县筑城作为北都,把旧平城作为南都,又在水的北面建新平城,派右贤王拓跋六镇守,总管南部地区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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