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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纪·齐纪九 段译1

东昏侯下永元二年(庚辰、500)
  齐纪九齐东昏侯永元二年(庚辰,公元500年)
  [1]春,正月,元会,帝食后方出;朝贺裁竟,即还殿西序寝,自巳至申,百僚陪位,皆僵仆饥甚。比起就会,匆遽而罢。
  [1]春季,正月,按例皇帝在大年初一接见群臣;但是东昏侯直到吃过饭之后方才出来露面,朝贺之礼刚一完毕,就立即回殿内西厢屋就寝去了。从巳时到申时,群臣百僚们站着等待皇帝前来,都站得腰腿僵直,无法坚持而倒地,肚子也饿的咕咕着叫。所以,等到起来朝见时,只好敷衍一通,匆匆收场。
  [2]乙巳,魏大赦,改元景明。
  [2]乙巳(初五),北魏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景明。
  [3]豫州刺史裴叔业闻帝数诛大臣,心不自安;登寿阳城,北望肥水,谓部下曰:“卿等欲富贵乎?我能办之!”及除南兖州,意不乐内徙。会陈显达反,叔业遣司马辽东李元护将兵救建康,实持两端;显达败而还。朝廷疑叔业有异志,叔业亦遣使参察建康消息,众论益疑之。叔业兄子植、、粲皆为直,在殿中,惧,弃母奔寿阳,说叔业以朝廷必相掩袭,宜早为计。徐世等以叔业在边,急则引魏自助,力未能制,白帝遣叔业宗人中书舍人长穆宣旨,许停本任。叔业犹忧畏,而植等说之不已。
  [3]南齐豫州刺史裴叔业得知东昏侯数番诛杀大臣,心中替自己不安,他登上寿阳城,朝北望着肥水,对部下们说:“你们想富贵吗?我能替你们办到。”后来朝廷调他任南兖州刺史,他心里十分不乐意内调。陈显达反叛之后,裴叔业派遣司马辽东人李元护率领兵马去解救建康,而实质上则持骑墙观望态度,陈显达失败之后,李元护又回去了。朝廷怀疑裴叔业有异谋,裴叔业也派遣使者去建康观察消息动静,众人对他更加怀疑了。裴叔业哥哥的儿子裴植、裴扬、裴粲都任直,在朝廷殿内,为此而惧怕,就扔下母亲跑到了寿阳,告诉裴叔业朝廷必定要出其不意地前来袭剿,劝说他宜于早作准备。朝中徐世等人认为裴叔业在边境上,情况紧急时他就会请北魏来帮助自己,以致使朝廷之力不能制服住他。所以,他们就告诉东昏侯,使派遣裴叔业的同宗之人中书舍人裴长穆去宣告圣旨,准许裴叔业继续留任豫州刺史。但是,裴叔业还是感到忧虑害怕,而裴植等人则仍旧对他劝说个不停。
  叔业遣亲人马文范至襄阳,问萧衍以自安之计,曰:“天下大势可知,恐无复自存之理。不若回面向北,不失作河南公。”衍报曰:“群小用事,岂能及远!计虑回惑,自无所成,唯应送家还都以安慰之。若意外相逼,当勒马步二万直出横江,以断其后,则天下之事,一举可定。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州相处,河南公宁可复得邪!如此,则南归之望绝矣。”叔业沈疑未决,乃遣其子芬之入建康为质。亦遣信诣魏豫州刺史薛真度,问以入魏可不之宜。真度劝其早降,曰:“若事迫而来,则功微赏薄矣。”数遣密信,往来相应和。建康人传叔业叛者不已,芬之惧,复奔寿阳。叔业遂遣芬之及兄女婿杜陵韦伯昕奉表降魏。丁未,魏遣骠骑大将军彭城王勰、车骑将军王肃帅步骑十万赴之;以叔业为使持节、都叔豫·雍等五州诸军事、征南将军、豫州刺史,封兰陵郡公。
  裴叔业派遣亲信马文范到襄阳,向萧衍讨问如何保住自己的计策,对萧衍讲道:“天下大势明显可知,我们恐怕再也不会有保得住自己的道理了,所以还不如回头投靠北魏,这样还不失能封官赏爵,可以做河南公。”萧衍回答说:“朝廷中这帮小人专权得势,岂能长远得了?反来复去地考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招数,只是应当送家属回京都去,以便让他们对你感到安心些。如果他们意外地对你相逼,你就应率领步、骑兵两万直出横江,断掉他们的后路,如此,则天下之事一举而可定。如果去投降北魏,他们一定会派别人代替你,而只以黄河北边的一个州给你,那里还再能做河南公呢?这样一来,重新归回南方的希望就绝灭了。”裴叔业迟疑而不能决断,于是就遣送自己的儿子裴芬之到建康作为人质,同时又派人送信给北魏豫州刺史薛真度,询问他可否投奔北魏之事。薛真度劝裴叔业及早投降过来,说:“如果事情紧迫才来投降,那么功劳就小了,赏封也就不会多重了。”他们数次派人传送密信,互相往来商议。建康的人纷纷传说裴叔业要反叛,裴芬之惧害被杀,又跑回寿阳去了。于是,裴叔业就派遣裴芬之以及他的哥哥的女婿杜陵人韦伯昕带着降书去投降北崐魏。丁未(初七),北魏派遣骠骑大将军彭城王元勰和车骑将军王肃统领步、骑兵十万前去受降,任命裴叔业为使持节,都督豫、雍等五州诸军事,征南将军,豫州刺史,并封他为兰陵郡公。
  庚午,下诏讨叔业。二月,丙戌,以卫尉萧懿为豫州刺史。戊戌,魏以彭城王勰为司徒,领扬州刺史,镇寿阳。魏人遣大将军李丑、杨大眼将二千骑入寿阳,又遣奚康生将羽林一千驰赴之。大眼,难当之孙也。
  庚午(三十日),东昏侯下诏令讨伐裴叔业。二月丙戌(十六日),南齐任命卫尉萧懿为豫州刺史。戊戌(二十八日),北魏任命彭城王元勰为司徒,并且兼任扬州刺史,坐镇寿阳。北魏派遣大将军李丑、杨大眼率领两千骑兵入寿阳,又派遣奚康生率领羽林兵一千急驰赶赴寿阳。杨大眼是杨难当的孙子。
  魏兵未渡淮,己亥,裴叔业病卒,僚佐多欲推司马李元护监州,一二日谋不定。前建安戍主安定席法友等以元护非其乡曲,恐有异志,共推裴植监州,秘叔业丧问,教命处分,皆出于植。奚康生至,植乃开门纳魏兵,城库管龠,悉付康生。康生集城内耆旧,宣诏抚赉之。魏以植为兖州刺史,李元护为齐州刺史,席法友为豫州刺史,军主京兆王世弼为南徐州刺史。
  北魏军队没有渡过淮河,己亥(二十九日),裴叔业病死,僚佐们多数要推举司马李元护管理州事,一两天议论不决。从前的建安戍所的戍主安定人席法友等人认为李元护与其不是同乡,担心他有异心,所以一致推举由裴植来监管州务,并且对裴叔业的死讯保密,一切命令和布置安排,都由裴植来决定。奚康生到了,裴植于是打开城门接纳北魏军队入城,把城内仓库的钥匙全部交给奚康生。奚康生进城之后,召集城内年高望重的老人,宣布了皇帝圣旨,安抚赏赐了他们。北魏任命裴植为兖州刺史,李元护为齐州刺史,席法友为豫州刺史,军主京兆人王世弼为南徐州刺史。
  [4]巴西民雍道聚众万余逼郡城,巴西太守鲁休烈婴城自守。三月,刘季连遣中兵参军李奉伯帅众五千救之,与郡兵合击道,斩之。奉伯欲进讨郡东余贼,涪令李膺止之曰:“卒惰将骄,乘胜履险,非完策也;不如少缓,更思后计。”奉伯不从,悉众入山,大败而还。
  [4]巴西平民雍道聚集了一万余民众逼攻郡城,南齐巴西太守鲁休烈环城自守。三月,刘季连派遣中兵参军李奉伯率领五千人马去援救鲁休烈,与巴西郡的兵力合起来一道抗击雍道,斩了雍道。李奉伯还想进一步讨伐巴西郡东部的剩余之贼,涪县令李膺制止他说:“兵卒懒惰,将领骄奢,乘胜而步入险地,这不是全胜之策。所以,不如稍微缓一步,重新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办。”但是,李奉伯不听其劝,带领全部人马入山,结果一败涂地,狼狈逃回。
  [5]乙卯,遣平西将军崔慧景将水军讨寿阳,帝屏除,出琅邪城送之。帝戎服坐楼上,召慧景单骑进围内,无一人自随者。裁交数言,拜辞而去。慧景既得出,甚喜。
  [5]乙卯(十五日),南齐派遣平西将军崔慧景统率水军讨伐寿阳,东昏侯令人在所经过之处两旁悬挂高幔,走出琅邪城为征军送行。东昏侯身着武服,坐在楼上,传召崔慧景一人骑马进入他的所谓屏障长围之内,没有一人相随。崔慧景进去之后,只与东昏侯说了几句话,就拜辞而出。崔慧景出来之后,心里异常得意。
  豫州刺史萧懿将步军三万屯小岘,交州刺史李叔献屯合肥。懿遣裨将胡松、李居士帅众万余屯死虎。骠骑司马陈伯之将水军溯淮而上,以逼寿阳,军于硖石。寿阳士民多谋应齐者。
  豫州刺史萧懿统领步兵三万人屯驻小岘,交州刺史李叔献屯驻合肥。萧懿派遣裨将胡松、李居士率领一万多兵马驻守死虎。骠骑司马陈伯之统率水军溯淮河而上,以便逼近寿阳,驻扎在硖石。寿阳的民众大多数都计划如何接应南齐军队。
  魏奚康生防御内外,闭城一月,援军乃至。丙申,彭城王勰、王肃击松、伯之等,大破之,进攻合肥,生擒叔献。统军宇文福言于勰曰:“建安,淮南重镇,彼此要冲;得之,则义阳可图;不得,则寿阳难保。”勰然之,使福攻建安,建安戍主胡景略面缚出降。
  北魏奚康生内外防御,关闭城门一个多月,增援的军队才来到。丙申(疑误),彭城王元勰、王肃出击胡松、陈伯之等部,给他们以致命的打击,并且崐进攻合肥,活捉了李叔献。北魏统军宇文福对元勰说:“建安是淮南的军事重镇,是双方的要冲之地,如果能夺得此地,那么义阳就可以到手;如果夺不到,那么寿阳也就难以保得住了。”元勰同意这一看法,就派宇文福去攻打建安,南齐驻守建安的戍主胡景略自缚出城投降。
  [6]己亥,魏皇弟卒。
  [6]己亥(疑误),北魏皇弟元去世。
  [7]崔慧景之发建康也,其子觉为直将军,密与之约;慧景至广陵,觉走从之。慧景过广陵数十里,召会诸军主曰:“吾荷三帝厚恩,当顾托之重。幼主昏狂,朝廷坏乱;危而不扶,责在今日,欲与诸君共建大功以安社稷,何如?”众皆响应。于是还军向广陵,司马崔恭祖守广陵城,开门纳之。帝闻变,壬子,假右卫将军左兴盛节,都督建康水陆诸军以讨之。慧景停广陵二日,即收众济江。
  [7]崔慧景从建康出发之时,他的儿子崔觉任直将军,崔慧景秘密地与儿子约定要发动事变。崔慧景到达广陵时,崔觉根据事先的约定,跑去追随父亲。崔慧景在过了广陵几十里之后,召集各位军主,对他们说:“我承受前面三代皇帝的厚恩,担负着明帝死前所托付的重任。但是,现在年幼的皇帝昏庸狂妄,搞得朝纲败坏,一片混乱。国家危难而不加匡扶,责任就正在今天。所以,我要同诸君共同建立大功伟业,以便安定社稷江山,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呢?”众人都一致响应。于是,崔慧景挥师返回广陵,司马崔恭祖驻守广陵城,大开城门,接纳崔慧景进城。东昏侯闻知事变,于壬子(十二日),临时授与右卫将军左兴盛符节,让他督率建康水陆诸军讨伐崔慧景。崔慧景在广陵停驻了两天之后,就集合军队渡过长江,进逼建康。
  初,南徐、兖二州刺史江夏王宝玄娶徐孝嗣女为妃,孝嗣诛,诏令离婚,宝玄恨望。慧景遣使奉宝玄为主,宝玄斩其使,因发将吏守城,帝遣马军主戚平、外监黄林夫助镇京口。慧景将渡江,宝玄密与相应,杀司马孔矜、典签吕承绪及平、林夫,开门纳慧景,使长史沈佚之、谘议柳分部军众。宝玄乘八舆,手执绛麾,随慧景向建康。台遣骁骑将军张佛护、直将军徐元称等六将据竹里,为数诚以拒之。宝玄遣信谓佛护曰:“身自还朝,君何意苦相断遏?”佛护对曰:“小人荷国重恩,使于此创立小戍。殿下还朝,但自直过,岂敢断遏!”遂射慧景军,因合战。崔觉、崔恭祖将前锋,皆荒伧善战,又轻行不食,以数舫缘江载酒食军粮,每见台军城中烟火起,辄尽力攻之。台军不复得食,以此饥困。元称等议欲降,佛护不可。恭祖等进攻城,拔之,斩佛护;徐元称降,余四军主皆死。
  当初,南齐的南徐州和兖州刺史江夏王萧宝玄娶徐孝嗣的女儿为妃子,徐孝嗣被诛杀之后,东昏侯诏令萧宝玄与徐孝嗣的女儿离婚,萧宝玄心里对东昏侯非常忌恨。崔慧景派遣使者去见萧宝玄,表示要奉立他为皇帝,萧宝玄斩掉了前来的使者,并且发动将士们守城,东昏侯派遣马军主戚严、外监黄林夫协助萧宝玄镇守京口。崔慧景将要渡江之时,萧宝玄秘密与他联络,与他响应合作。萧宝玄杀了司马孔矜、典签吕承绪以及戚平、黄林夫,打开城门迎接崔慧景,并且使长史沈佚之、谘议柳调配布置军队。萧宝玄乘坐八人抬大轿,手执绛红色指挥旗,随着崔慧景向建康进发。朝廷派遣骁骑将军张佛护、直将军徐元称等六个将帅依据竹里,筑建了好几个城堡以抵抗崔慧景。萧宝玄派人送信给张佛护说:“我自己回朝廷,你为何要如此费力地阻拦呢?”张佛护回答说:“小人承蒙国家重恩,派我在这时略加设防,殿下回朝,只管径直通过,我岂敢加以阻截呢?”说着,张佛护就用箭射崔慧景的军队,于是双方混战开始。崔觉、崔恭祖率领前锋部队,士兵们都是江北人,十分英勇善战,又都轻装上阵,不带军粮煮饭吃,而用几只船沿着长江载送酒食为军粮,供士兵们食用。他们一看见朝廷军队所住的城堡升起烟火,就立即拼力攻击,使得朝廷士兵连顿饭也吃不成,因此都饿得饥肠辘辘,无力作战。徐元称等人在一起商议要投降,张佛护不允许。崔恭祖等人猛力攻城,一举成功,斩了张佛护,徐元称投降,其余四个军主都战死。
  乙卯,遣中领军王莹都督众军,据湖头筑垒,上带蒋山西岩实甲数万。莹,诞之众曾孙也。慧景至查硎,竹塘人万副儿说慧景曰:“今平路皆为台军所断,不可议进;唯宜从蒋山龙尾上,出其不意耳。”慧景从之,分遣千余人,鱼贯缘山,自西岩夜下,鼓叫临城中。台军惊恐,即时奔散。帝又遣右卫将军崐左兴盛帅台内三万人拒慧景于北篱门,兴盛望风退走。
  乙卯(十五日),东昏侯派遣中领军王莹统领众路军马,依据湖头修筑堡垒,同时上连蒋山西岩一带,布置甲兵数万人。王莹是王诞的堂曾孙。崔慧景到了查硎,竹塘人万副儿对崔慧景说:“如今平坦大路全被朝廷军队拦断,不可考虑从这里进兵,只宜从盘旋道登上蒋山,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崔慧景采纳了他的意见,分派一千多人,一个紧随一个,鱼贯而上山,夜间从西岩而下,击鼓呐喊,降临城中。朝廷军队大为吃惊,惶恐万分,一时逃奔,如鸟兽散。东昏侯又派遣右卫将军左兴盛统率台城内兵士三万人在北篱门抵挡崔慧景,但是还未交战,左兴盛就望风败逃。
  甲子,慧景入乐游苑,崔恭祖帅轻骑十余突入北掖门,乃复出。宫门皆闭,慧景引众围之。于是东府、石头、白下、新亭诸城皆溃。左兴盛走,不得入宫,逃淮渚荻舫中,慧景擒杀之。宫中遣兵出荡,不克。慧景烧兰台府署为战场。守御尉萧畅屯南掖门,处分城内,随方应拒,众心稍安。慧景称宣德太后令,废帝为吴王。
  甲子(二十四日),崔慧景开进了乐游苑,崔恭祖率领轻骑兵十多人突进北掖门,然后又退了出来。由于宫门都关闭,崔慧景带领部下围住宫城。这时,东府、石头、白下、新亭几城人马溃散。左兴盛退逃,进不了宫城,只好逃进秦淮河边芦苇丛中的船里藏匿起来,被崔慧景擒获斩杀。宫中派遣兵力出城冲杀,但是没有获胜。崔慧景火烧了御史台府署,辟为战场。朝廷守御尉萧畅驻守南掖门,指挥布置城内兵力,根据战情,调兵遣将,应对抵抗,这样人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崔慧景以宣德太后名义发令,废皇帝为吴王。
  陈显达之反也,帝复召诸王入宫。巴陵王昭胄惩永泰之难,与弟永新侯昭颖诈为沙门,逃于江西。昭胄,子良之子也。及慧景举兵,昭胄兄弟出赴之。慧景意更向昭胄,犹豫未知所立。
  陈显达反叛之后,东昏侯再次召集诸王进宫。巴陵王萧昭胄有鉴于永泰元年王敬则反,明帝召诸王入宫而欲行杀戮之事,与弟弟永新侯萧昭颖装扮成和尚,逃往江西。萧昭胄是萧子良的儿子。到崔慧景起兵之时,昭胄鲂兄弟二人出来前去参加。崔慧景内心更倾向于立萧昭胄为帝,所以一直犹豫不决,不知到底立谁为好。
  竹里之捷,崔觉与崔恭祖争功,慧景不能决。恭祖劝慧景以火箭烧北掖楼。慧景以大事垂定,后若更造,费用功多,不从。慧景性好谈义,兼解佛理,顿fǎ轮寺,对客高谈,恭祖深怀怨望。
  竹里一战告捷,崔觉与崔恭祖互相争功,崔慧景也不能决断到底是谁的功劳。崔恭祖劝崔慧景用火箭射烧北掖楼,但是崔慧景却以为大功即将告成,以后若要重新修复,得花费很多的功力,所以不予听从。崔慧景生性爱好谈论义理,兼通佛理,他停留在fǎ轮寺中,对着客人高谈阔论,崔恭祖对他深怀不满。
  时豫州刺史萧懿将兵在小岘,帝遣密使告之。懿方食,投箸而起,帅军主胡松、李居士等数千人自采石济江,顿越城举火,城中鼓叫称庆。恭祖先劝慧景遣二千人断西岸兵,令不得渡。慧景以城旦夕降,外救自然应散,不从。至是,恭祖请击懿军,又不许;独遣崔觉将精手数千人渡南岸。懿军昧旦进战,数合,士皆致死,觉大败,赴淮死者二千余人。觉单马退,开桁阻淮。恭祖掠得东宫女伎,觉逼夺之。恭祖积忿恨,其夜,与慧景骁将刘灵运诣城降,众心离坏。
  其时,豫州刺史箫懿率兵屯驻小岘,东昏侯派遣密使去告诉他前来保驾。萧懿正在吃饭,他扔下筷子站起来,立即率领军主胡松、李居士等几千人马,从采石渡过长江,驻扎在越城,燃起大火,台城中见到火光,知道援兵到了,高兴得打鼓欢叫,拍手称庆。在这之前,崔恭祖劝说崔慧景派遣两千人马阻抵西岸之兵,让他们不能渡江。然而,崔慧景却以为宫城早晚要投降,外来的救援之兵自然会散去,所以不予采纳。在这时,崔恭祖请求攻击萧懿的军队,而崔慧景还是不同意,只派遣崔觉率领精锐兵力几千人渡过秦淮河,到达南岸。萧懿的军队在天快亮时发起进攻,交战了几个回合,士兵们都英勇死战,崔觉一败涂地,部下跳进秦淮河里淹死的有两千多人。崔觉单人匹马逃退,打开朱雀桥上的浮桥,以秦淮河阻挡萧懿军队。崔恭祖掠抢到东宫的女伎,崔觉强夺了过来。崔恭祖积忿已久,于这天夜里,同崔慧景的骁将刘灵运来到城内投崐降,由此众心离散,战力锐减。
  夏,四月,癸酉,慧景将腹心数人潜去,欲北渡江;城北诸军不知,犹为拒战。城中出荡,杀数百人。懿军渡北岸,慧景余众皆走。慧景围城凡十二日而败,从者于道稍散,单骑至蟹浦,为渔人所斩,以头内鳅篮,担送建康。恭祖系尚方,少时杀之。觉亡命为道人,捕获,伏诛。
  夏季,四月,癸酉(初四),崔慧景带领心腹数人偷偷离去,想北渡长江,城北的各路军马尚不知道,还在拒战。城中兵力出来冲杀,杀死了数百人。萧懿的军队渡过秦淮河到达北岸,崔慧景余下的人马都逃走了。崔慧景围攻了宫城十二天,最后失败而逃,跟随他的人在道上逐渐散逃,他单人匹马逃至蟹浦,被打鱼人斩首,把他的首级放在盛鱼的篮子中,担送到建康,献给朝廷。崔恭祖投降之后,被拘囚在尚方省,不久即被杀。崔觉逃亡当了道人,被捕获,伏法被诛。
  宝玄初至建康,军于东城,士民多往投集。慧景败,收得朝野投宝玄及慧景人名,帝令烧之,曰:“江夏尚尔,岂可复罪余人!”宝玄逃亡数日乃出。帝如入后堂,以步障裹之,令左右数十人鸣鼓角驰绕其外,遣人谓宝玄曰:“汝近围我亦如此耳。”
  萧宝玄初到建康之时,驻扎在东府城,士人和民众们纷纷前去投靠,聚集在东府城中。崔慧景失败之后,朝廷收集了朝野上下投靠萧宝玄以及崔慧景的人名,列为名册,准备一一追查,东昏侯命令将它烧掉,说:“江夏王尚且还这样,岂可以治罪他人呢?”萧宝玄逃亡了好几天,然后才露面。东昏侯把他召入后堂用布帐把他围起来,命令左右好几十人擂鼓吹号,环绕着他跑动,并且派人对他说:“你近来围攻我也如同这个样子。”
  初,慧景欲交处士何点,点不顾。及围建康,逼召点;点往赴其军,终日谈义,不及军事。慧景败,帝欲杀点。萧畅谓茹法珍曰:“点若不诱贼共讲,未易可量。以此言之,乃应得封!”帝乃止。点,胤之兄也。
  起初,崔慧景想结交处士何点,但是何点没有理睬他。到围攻建康时,崔慧景又强迫召何点前来,何点只好往赴其军中,但是整日与崔慧景谈论义理,毫不涉及军事方面的事情。崔慧景失败之后,东昏侯要杀何点,萧畅就对茹法珍说:“何点如果不诱使贼首崔慧景一起讲论玄义,那么崔慧景专意攻城,朝廷安危就未可估量了。由此而言,何点不但不应被杀,反而应该给他封官。”于是,东昏侯就不杀他了。何点是何胤的哥哥。
  [8]萧懿既去小岘,王肃亦还洛阳。荒人往来者妄云肃复谋归国;五月,乙巳,诏以肃为都督豫·徐·司三州诸军事、豫州刺史、西丰公。
  [8]萧懿离开小岘,王萧也回洛阳去了。边境上的人胡乱传说王肃又计谋要回归南齐,五月乙巳(初六),北魏宣武帝元恪发出诏令,任命王肃为都督豫、徐、司三州诸军事及豫州刺史,并封他为西丰公。
  [9]己酉,江夏王宝玄伏诛。
  [9]己酉(初十),南齐江夏王萧宝玄伏法被诛。
  [10]壬子,大赦。
  [10]壬子(十三日),南齐大赦天下。
  [11]六月,丙子,魏彭城王勰进位大司马,领司徒;王肃加开府仪同三司。
  [11]六月,丙子(初八),北魏彭城王元勰升任大司马,兼任司徒,王肃加授开府仪同三司。
  [12]大阳蛮田育丘等二万八千户附于魏,魏置四郡十八县。
  [12]大阳蛮人田育丘等两万八千户投附北魏,北魏设置四个郡十八个县。
  [13]乙丑,曲赦建康、南徐·兖二州。先是,崔慧景既平,诏赦其党。而嬖幸用事,不依诏书,无罪而家富者,皆诬为贼党,杀而籍其赀;实附贼而贫者皆不问。或谓中书舍人王之云:“赦书无信,人情大恶。”之曰:“正当复有赦耳。”由是再赦。既而嬖幸诛纵亦如初。
  [13]乙丑(疑误),南齐特赦建康、南徐州、兖州三处追随崔慧景起兵之众。起先,崔慧景之乱被平定之后,东昏侯诏令赦免崔的同党。然而,东昏侯身边的宠幸们专权,不依皇帝诏书办事,一些本无罪而家中富足的人,全被诬陷为崔慧景的党徒,统统杀掉,没收其财产,而实际上投附了崔慧景,但家中贫穷者却都不予问罪。有人对中书舍人王之说:“朝廷的赦令没有信用,人们大有意见。”王之回答说:“正应当有再次赦免。”因此,又发了特赦令崐。然而,特赦令发出之后,那伙宠幸之徒们照旧滥杀无辜。
  是时,帝所宠左右凡三十一人,黄门十人。直、骁骑将军徐世素为帝所委任,凡有杀戮,皆在其手。及陈显达事起,加辅国将军;虽用护军崔慧景为都督,而兵权实在世。世亦知帝昏纵,密谓其党茹法珍、梅虫儿曰:“何世天子无要人,但侬货主恶耳!”法珍等与之争权,以白帝。帝稍恶其凶强,遣禁兵杀之,世拒战而死。自是法珍、虫儿用事,并为外监,口称诏敕;王之专掌文翰,与相唇齿。
  这时,东昏侯所宠幸的左右侍从共有三十一人,宦官十人。直、骁骑将军徐世向来为东昏侯所信任,凡有杀戮之事,都由他去执行。到陈显达举事之时,东昏侯又加任他为辅国将军,虽然任用护军崔慧景为都督,然而朝廷兵权实际上掌握在徐世手中。徐世也知道东昏侯昏庸狂纵,所以暗中对茹法珍、梅虫儿二人说:“哪一朝代的天子身边没有要人?但是我这是出售主上的恶行呀。”茹法珍等人与徐世争夺权力,因此就把徐世的话报告给东昏侯。于是,东昏侯就逐渐厌恶徐世的凶猛强悍,派遣宫中卫兵去杀他,徐世与卫兵们搏战,但最终被杀。从此之后,茹法珍、梅虫儿专权,一并担任外监,口头宣布皇帝的诏令,而王之则专掌文书,与茹、梅二人紧密勾结。
  帝呼所幸潘贵妃父宝庆及茹法珍为阿丈,梅虫儿、俞灵韵为阿兄。帝与法珍等俱诣宝庆家,躬自汲水,助厨人作膳。宝庆恃势作奸,富人悉诬以罪,田宅赀财,莫不启乞,一家被陷,祸及亲邻;又虑后患,尽杀其男口。
  东昏侯呼所宠幸的潘贵妃的父亲潘宝庆以及茹法珍为阿丈,称梅虫儿、俞灵韵为阿兄。东昏侯同茹法珍等人一起去潘宝庆家中,亲自去打水,帮助厨子做饭。潘宝庆仗势欺人,作奸犯科,对于富有之人,他都以罪名诬陷,对于这些人的田产宅院以及财物,他都要启告皇上索取。某一人家被他陷害之后,还要祸及到亲戚邻里,又害怕留有后患,因此把那家所有的男子全部杀掉。
  帝数往诸刀敕家游宴,有吉凶辄往庆吊。
  东昏侯数次去在他身边执刀和传达圣旨的人家中游玩吃喝,这些人家中有红白喜事,他都前去庆贺或吊唁。
  奄人王宝孙,年十三四,号为“伥子”,最有宠,参预朝政,虽王之、梅虫儿之徒亦下之;控制大臣,移易诏敕,乃至骑马入殿,诋诃天了;公卿见之,莫不慑息焉。
  阉人王宝孙,年龄才十三四岁,外号叫“伥子”,最受东昏侯宠幸。他参预朝廷政事,就是王之、梅虫儿之辈也对他恭顺。他可以控制大臣,篡改圣旨,甚而至于骑着马进入殿内,敢于当面诋斥东昏侯。所以,公卿大臣们见了他,都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14]吐谷浑王伏连筹事魏尽礼,而居其国,置百官,皆如天子之制,称制于其邻国。魏主遣使责而宥之。
  [14]吐谷浑王伏连筹事奉北魏能够尽藩臣之礼,但是在自己的国内,却设置百官,一切都同天子一模一样,并且给邻国的公文像皇帝一样称为“制”。所以,北魏国主派遣使节去既指责了他的这种做法,同时又宽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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