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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纪·隋纪五 段译1

炀皇帝上之下大业四年(戊辰、608)
  隋纪五 隋炀帝大业四年(戊辰,公元608年)
  [1] 春,正月,乙巳,诏发河北诸军五百余万穿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河,北通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妇人。
  [1] 春季,正月,乙巳(初一),炀帝下诏征发黄河以北各军一百多万人开凿永济渠,引沁水向南到黄河,向北通涿郡。男丁不足,开始役使妇女。
  [2] 壬申,以太府卿元寿为内史令。
  [2] 壬申(二十八日),任命太府卿元寿为内史令。
  [3] 裴矩闻西突厥处罗可汗思其母,请遣使招怀之。二月,己卯,帝遣司朝谒者崔君肃赍诏书慰谕之。处罗见君肃甚倨,受诏不肯起,君肃谓之曰:“突厥本一国,中分为二,每岁交兵,积数十岁而莫能相灭者,明知其势敌耳。然启民举其部落百万之众,卑躬折节,入臣天子者,其故何也?正以切恨可汗,不能独制,欲借兵于大国,共灭可汗耳。群臣咸欲从启民之请,天子既许之,师出有日矣。顾可汗母向夫人惧西国之灭,旦夕守阙,哭泣哀祈,匍匐 谢罪,请发使召可汗,令入内属。天子怜之,故复遣使至此。今可汗乃倨慢如此,则向夫人为诳天子,必伏尸都市,传首虏庭。发大隋之兵,资东国之众,左提右挈以击可汗,亡无日矣!奈何爱两拜之礼,绝慈母之命,惜一语称臣,使社稷为墟乎!”处罗矍然而起,流涕再拜,跪受诏书,因遣使者随君肃贡汗血马。
  [3]裴矩听说西突厥的处罗可汗思念他的母亲,请求炀帝派遣使者去招抚处罗可汗。二月,己卯(初六),炀帝派遣司朝谒者崔君肃携带着诏书慰问并谕示他。处罗可汗见到崔君肃时态度很是傲慢,接受诏书时不肯起立。崔君肃对他说:“突厥本来是一个国家,中间一分为二,每年双方交兵打仗,打了几十年的仗而不能互相消灭,其原因是明显的,双方势均力敌。但是启民可汗率领其部落的百万之众,卑躬屈膝,对大隋天子称臣的原因是什么呢?正是因为对可汗您的切齿之恨,不能独自制服您,而想要凭借大国的兵力,共同灭掉可汗您呵。朝中群臣都想接受启民可汗的请求,天子要是允许了,出兵就有日可待了。只是可汗的母亲向夫人,惧怕西突厥国被灭亡,每日早晚守在宫门,哭泣着哀求着,匍匐在地谢罪,请求皇帝派使者召见可汗,让可汗入朝归附。天子怜悯向夫人,因此派使者到这里来。现在可汗既如此傲慢,那么向夫人就成了诓骗天子,一定会被在闹市杀掉,并将首级传示西域各国。天子发动大隋的兵马,借助东突厥的人力,左提右挈以夹击可汗,您的国家灭亡的日子就不远了。为什么要爱惜行两拜之礼,而丢掉慈母的性命呢?吝惜说一句称臣的话,而使国家社稷成为废墟呢?”处罗可汗听了此话,惊惶四顾,一跃而起,流泪再三拜谢,跪在地上接受诏书。因此派遣使者随崔君肃朝贡上等好马。
  [4]三月,壬戌,倭王多利思比孤贡,遗帝书曰:“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帝览之,不悦,谓鸿胪卿曰:“蛮夷书无礼者,勿复以闻。”
  [4]三月,壬戌(十九日),倭王多利思比孤派人来朝贡,给炀帝的书信上说:“日出处的天子致书信给日没处的天子,您可好吗?”炀帝看后很不高兴,对鸿胪卿说:“蛮夷人的书信凡无礼的,就不要再给我看了。”
  [5]乙丑,车驾幸五原,因出塞巡长城。行宫设六合板城,载以枪车。每顿舍,则外其辕以为外围,内布铁菱;次施弩床,皆插钢锥,外向;上施旋机弩,以绳连机,人来触绳,则弩机旋转,向所触而发。其外又以周围,施铃柱、槌磐以知所警。
  [5]乙丑(二十二日),炀帝到达五原,就此出塞巡视长城。炀帝的行宫设置木制的六合城,城上载有枪车。每次停下驻宿,则把车辕朝外作为外围,内布铁蒺藜;再安设弩床,都插上钢锥,锥向外;上面装置旋机弩,用绳子系在弩的板机上,只要有人触动绳子,弩机就旋转,向触动的方向发射。在弩外周围又布置能弋射的短箭,并装设铃柱、木槌、石磐用来报警。
  [6]帝募能通绝域者,屯田主事常骏等请使赤土,帝大悦,丙寅,命骏赍物五千段,以赐其王。赤土者,南海中远国也。
  [6]炀帝招募能够沟通极远地方关系的人,屯田主事常骏等人请求出使赤土,炀帝非常高兴。丙寅(二十三日),命令常骏携带着财物五千段,用来赏赐赤土国王。赤土国,是南海中一个很遥远的国家。[7]帝无日不治宫室,两京及江都,苑囿亭殿虽多,久而益厌,每游幸,左右顾瞩,无可意者,不知所适。乃备责天下山川之图,躬自历览,以求胜地可置宫苑者。夏,四月,诏于汾州之北汾水之源,营汾阳宫。
  [7]炀帝没有一天不在营建宫室,两京以及江都,苑囿亭殿虽然很多,时间久了炀帝仍非常感到厌倦,每次游玩,左顾右盼,觉得这些宫殿苑林都没有 中意的,不知道什么是好。于是遍求天下山川图册,亲自察看,以寻求名胜之地营造宫苑。夏季,四月,炀帝下诏在汾州之北,汾水的源头营建汾阳宫。
  [8]初,元德太子薨,河南柳尹齐王次当为嗣,元德吏兵二万余人,悉隶于,帝为之妙选僚属,以光禄少卿柳謇之为齐王长史。且戒之曰:“齐王德业修备,富贵自钟卿门;若有不善,罪亦相及。”謇之,庆之从子也。宠遇日隆,百官趋谒,阗咽道路。以是骄恣,昵近小人,所为多不法。遣左右乔令则、库狄仲、陈智伟求声色。令则等因此放纵,访人家有美女,辄矫命呼之,载入第,淫而遣之。仲、智伟诣陇西,挝炙诸胡,责其名马,得数匹以进;令还主,仲等诈言王赐,取归其家,不知也。乐平公主尝奏帝,言柳氏女美,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复以柳氏进,纳之。其后,帝问主:“柳氏女安在?”主曰:“在齐王所。”帝不悦。从帝幸汾阳宫,大猎,诏以千骑入围,大获麋鹿以献;而帝未有得也,乃怒从官,皆言为左右所遏,兽不得前。帝于是发怒,求罪失。时制:县令无故不得出境 ;有伊阙令皇甫诩,得幸于,违禁,携之至汾阳宫。御史韦德裕希旨劾奏,帝令甲士千余人大索第,因穷治其事。妃韦氏早卒,与妃姊元氏妇通,产一女。召相工令遍视后庭,相工指妃姊曰:“此产子者当为皇后。”以元德太子有三子,恐不得立,阴挟左道为厌胜,至是皆发。帝大怒,斩令则等数人,赐妃姊死,府僚皆斥之边远。柳謇之坐不能匡正,除名。时赵王杲尚幼,帝谓侍臣曰:“朕唯有一子,不然者,当肆诸市朝以明国宪。”自是恩宠日衰,虽为京尹,不复关预时政。帝恒令虎贲郎将一人监其府事,有微失,虎贲辄奏之。帝亦常虑生变,所给左右,皆以老弱,备员而已。太史令庾质,季才之子也,其子为齐王属,帝谓质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儿事齐王,何向背如此!”对曰:“臣事陛下,子事齐王,实是一心,不敢有二。”帝犹怒,出为合水令。
  [8]当初,元德太子杨昭去世,河南尹齐王杨按次序应当立为嗣子,元 德太子属下的两万余官吏兵卒,全都隶属于杨。炀帝为他精心地挑选僚属,任命光禄少卿柳謇之为齐王的长吏,并且告诫柳謇之说:“齐王德行、业绩修习完美,那么富贵自然就会来到你身边,齐王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罪过也会相及于你。”柳謇之是柳庆的侄子。杨得到炀帝的宠信日益隆重,文武百官都赶着去拜谒他,以至于人都挤满道路。杨因此而骄傲放纵,亲近小人,所做所为多是不法之事。他派身边的乔令则、库狄仲、陈智伟去寻找歌舞女色。乔令则等人因此就更加放纵,打听到人家有美女,立即就假借杨的命令招来,装上车子送入杨府第,奸淫后再放走。库狄仲、陈智伟到陇西去,对各部落胡人进行拷打烧烙,责令他们交出各马,得到几匹好马便进献给杨,杨命令把马还给主人,库狄仲等人诈称是齐王所赐,将马牵回家里,杨不知道这些事。乐平公主曾经奏报炀帝说柳家的女儿很美,炀帝没有答复。后来,公主又把柳氏女给了杨,杨收纳了。之后,炀帝问乐平公主:“柳氏女在哪里呢?”公主说:“在齐王杨府里。”炀帝不高兴。杨跟随炀帝到汾阳宫,参加大规模的狩猎活动。炀帝命令杨率领一千骑兵进入围猎圈,杨猎获了很多麋鹿进献给炀帝,而炀帝什么也没有猎到,就向跟从的官员发怒。官员们都说因为杨身边人的阻挡,野兽不能到跟前来。于是炀帝发怒,搜罗杨的罪过。当时的制度:县令无故不得出县境,伊阙县令皇甫诩,受到杨的宠信,他违反了禁令,被杨带到了汾阳宫。御史韦德裕秉承炀帝的旨意向炀帝奏报弹劾杨。炀帝命令甲士一千余人大肆搜查杨的府第,彻底追查惩治此事。杨的妃子韦氏早死,杨与妃姐元氏妇私通,生了一个女儿。杨召来一个看相的人,让 他看遍府内的姬妾,看相者指着妃姐说:“这个生孩子的应当成为皇后。”杨认为元德太子有三个儿子,恐怕自已不能被立为太子,暗中倚靠左道妖术作咒诅以求胜,到后来这些都被揭发。炀帝勃然大怒,将乔令则等几人斩首,妃姐被赐死,杨府中的僚属都被流放到边远地区。柳謇之犯了崐不能纠正齐王错误的罪,而被除名。当时赵王杨杲还年幼,炀帝对侍臣说:“我只有杨这一个儿子,不然的话,应当处死并陈尸于闹市以昭明国家的法度。”对杨的恩宠自此日渐衰落,虽然身为京尹,但不再参与时政。炀帝始终令虎贲郎派一人监视齐王府的情况,杨稍微有点过失,虎贲郎便立即上报。炀帝也常常担忧杨会发生变故,派到杨身边的人,都是老弱者,仅补齐人员而已。太史令庾质,是庾季才的儿子,他的儿子是齐王府的属官。炀帝对庾质说:“你不能一心一意地侍奉我,竟让你儿子侍奉齐王,为什么你的心意正反不一呢?”庾质回答说:“我侍奉陛下,儿子侍奉齐王,实在是一心一意,不敢有二心。”炀帝仍然发怒,把庾质调为合水县令。
  [9]乙卯,诏以突厥启民可汗遵奉朝化,思改戎俗,宜于万寿戍置城造屋,其帷帐床褥以上,务从优厚。
  [9]乙卯(十三日),炀帝下诏说,突厥启民可汗遵奉朝廷的感化,想改变戎狄的习俗,可以在万寿戌建立城池修造房屋,他们所用的帷帐、床褥等等物品,务必从优供应。
  [10]秋,七月,辛巳,发丁男二十余万筑长城,自榆谷而东。
  [10]秋季,七月,辛巳(初十),炀帝征发壮丁二十余万人修筑长城,从榆谷向东。
  [11]裴矩说铁勒,使击吐谷浑,大破之。吐谷浑可汗伏允东走,入西平境内,遣使请降求救;帝遣安德王雄出浇河,许公宇文述出西平迎之。述至临羌城,吐谷浑畏述兵盛,不敢降,帅众西遁;述引兵追之,拔曼头、赤水二城,斩三千余级,获其王公以下二百人,虏男女四千口而还。伏允南奔雪山,其故地皆空,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为隋有,置州、县、镇、戍,天下轻罪徙居之。
  [11]裴矩游说铁勒,让铁勒攻击吐谷浑,大败吐谷浑。吐谷浑可汗伏允向东逃跑 ,进入西平境内,派遣使臣向隋朝请求投降要求救援。炀帝派安德王杨雄率兵出浇河郡,许公宇文述出西平迎接伏允可汗。宇文述到达临羌城,吐谷浑人畏惧宇文述兵势强盛,不敢投降,伏允可汗就率众向西逃跑。宇文述引兵追杀,攻下曼头、赤水二城,斩获首级三千余,俘获吐谷浑王公以下贵族二百人,俘虏男女百姓四千人返回。伏允可汗向南逃到雪山,他原来统辖的地域都丧失了,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都为隋朝所有。隋朝在此设置州、县、镇、戍,将所有犯轻罪的人迁到此居住。
  [12]八月,辛酉,上亲祠恒岳,赦天下。河北道郡守毕集,裴矩所致西域十余国皆来助祭。
  [12]八月,辛酉(二十日),炀帝亲自到恒山去祭祀,下诏大赦天下。河北道的郡守都集中到恒山,裴矩所罗致的西域十几个国家的使者都前来助祭。
  [13]九月,辛未,征天下鹰师悉集东京。至者万余人。
  [13]九月,辛未(初一),炀帝征召天下训鹰师集中到东京,应征而至的有一万余人。
  [14]冬,十月,乙卯,颁新式。
  [14]冬季,十月,乙卯(十六日),颁布新的度、量、衡制度。
  [15]常骏等至赤土境,赤土王利富多塞遣使以三十舶迎之,进金以缆骏船,凡泛海百余日,入境月余,乃至其都。其王居处器用,穷极珍丽,待使者礼亦厚,遣其子那邪迦随骏入贡。
  [15]常骏等人到达赤土国的国境,赤土国王利富多塞派遣使者乘三十只大船来迎接他们。进献金锁以缆常骏的船。常骏等人在海上渡了一百余天,入赤土境后又过了一个多月,才到达赤土国的国都。赤土国王居住的宫殿 、器物用品,都极其珍贵华丽,接待使者的礼节也十分隆重。国王还派儿子那邪迦跟随常骏入朝进贡。
  [16]帝以右翊卫将军河东薛世雄为玉门道行军大将,与突厥启民可汗连兵击伊吾,师出玉门,启民不至。世雄孤军度碛,伊吾初谓隋军不能至,皆不设备;闻世雄军已度碛,大惧,请降。世雄乃于汉故伊吾城东筑城,留银青光禄大夫王威以甲卒千余人戍之而还。
  [16]炀帝任命右翊卫将军河东人薛世雄为王门道行军大将,与突厥的启民可汗联合进攻伊吾国。薛世雄率军出玉门,启民可汗没有到。薛世雄孤军越过沙漠,伊吾人开始以为隋军不可能来,所以都没有做防备,当听说薛世雄军已崐越过沙漠,大为恐惧,于是请求投降。薛世雄就在汉代旧伊吾城东筑新城,留下银青光禄大夫王威率领一千余名士兵戍守伊吾城,薛世雄率军返回。
  五年(己巳、609)
五年(己巳,公元609年)
  [1]春,正月,丙子,改东京为东都。
  [1]春季,正月,丙子(初八),炀帝改东京为东都。
  [2]突厥启民可汗来朝,礼赐益厚。
  [2]突厥启民可汗来 朝见,接待之礼和赏赐更加丰厚。
  [3]癸未,诏天下均田。
  [3]癸未(十五日),炀帝下诏,天下实行均田制。
  [4]戊子,上自东都西还。
  [4]戊子(二十日),炀帝从东都回西京。
  [5]己丑,制民间铁叉、搭钩、刃之类皆禁之。
  [5]己丑(二十一日),规定民间铁叉、搭钩、刀之类都属于违禁之物。
  [6]二月,戊申,车驾至西京。
  [6]二月,戊申(十一日),炀帝的车驾到达西京。
  [7]三月,己巳,西巡河右;乙亥,幸扶风旧宅。夏,四月,癸亥,出临津关,渡黄河,至西平,陈兵讲武,将击吐谷浑。五月,乙亥,上大猎于拔延山,长围亘二十里。庚辰,入长宁谷,度星岭;丙戌,至浩川。以桥未成,斩都水使者黄亘及督役者九人,数日,桥成,乃行。
  [7]三月,己巳(初二),炀帝向西巡视河右;乙亥(初八),到达扶风郡杨家旧宅。夏季,四月,癸亥(二十七日),炀帝出临津关,渡过黄河,到达西平郡。布置军队,讲习武事,准备进攻吐谷浑。五月,乙亥(初九),炀帝在拔延山举行大规模的围猎,长围竟达二十里(疑有误)。庚辰(十四日),炀帝进入长宁谷,越过星岭;丙戌(二十日),到达浩川,因为桥未建成,炀帝斩都水使者黄亘以及监工九人,几天后 ,桥建成,才继续前进。
  吐谷浑可汗伏允帅众保覆袁川,帝分命内史元寿南屯金山,兵部尚书段文振北屯雪山,太仆卿杨义臣东屯琵琶峡,将军张寿西屯泥岭,四面围之。伏允以数十骑遁出,遣其名王诈称伏允,保车我真山。壬辰,诏右屯卫大将军张定和往捕之。定和轻其众少,不被甲,挺身登山,吐谷浑伏兵射杀之;其亚将柳武建击吐谷浑,破之。甲午,吐谷浑仙头王穷蹙,帅男女十余万口来降。六月,丁酉,遣左光禄大夫梁默等追讨伏允,兵败,为伏允所杀。卫尉卿刘权出伊吾道,击吐谷浑,至青海,虏获千余口,乘胜追奔,至伏俟城。
  吐谷浑可汗伏允率领部众据守覆袁川,炀帝分别命令内史元寿向南面金山驻军;兵部尚书段文振在北面雪山驻军;太仆卿杨义臣在东面琵琶峡驻军;将军张寿在西面泥岭驻军,四面包围吐谷浑人。伏允率几十骑兵逃出,派他的一个王诈称是伏允,据守车我真山。壬辰(二十六日),炀帝命令右 屯卫大将军张定和去抓捕他。张定和轻视吐谷浑人少,不穿铠甲,挺身登山,吐谷浑的伏兵将张定和射死。张定和的副将柳武建率兵进击吐谷浑,攻破他们。甲午(二十八日),吐谷浑仙头王走投无路,率领部众男女十余万来投降。六月,丁酉(初二),炀帝派左光禄大夫梁默等率兵追击讨伐伏允,结果大败,梁默为伏允杀死。卫尉卿刘权率兵出伊吾道进攻吐谷浑,一直追到青海,俘获一千余人,乘胜追击,直到伏俟城。
  辛丑,帝谓给事郎蔡徵曰:“自古天子有巡狩之礼;而江东诸帝多傅脂粉,坐深宫,不与百姓相见,此何理也?”对曰:“此其所以不能长世。”丙午,至张掖。帝之将西巡也,命裴矩说高昌王伯雅及伊吾吐屯设等,啖以厚利,召使入朝。壬子,帝至燕支山,伯雅、吐屯设等及西域二十七国谒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锦,焚香奏乐,歌舞喧噪。帝复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衣服车马不鲜者,郡县督课之。骑乘嗔咽,周亘数十里,以示中国之盛。吐屯设献西域数千里之地,上大悦。癸丑,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谪天下罪人为戍卒以守之。命刘权镇河源郡积石镇,大开屯田 ,扞御吐谷浑,以通西域之路。
  辛丑(初六),炀帝对给事郎蔡徵说:“自古天子有巡狩之礼;而江东南朝的各位皇帝多爱敷脂粉,坐于深宫,不同百姓相见,这是什么道理呢?”蔡崐徵回答:“这就是他们王朝不能长久的原因。”丙午(十一日),炀帝到达张掖。在炀帝将要西巡的时候,命裴矩去游说高昌王曲伯雅以及伊吾的吐屯设等,以厚利引诱他们,召他们派遣使者入朝。壬子(十七日),炀帝到达燕支山,曲伯雅、吐屯设以及西域二十七国的国王、使者都在道路东侧拜见炀帝。他们均受命佩戴金玉,身着锦衣,焚香奏乐,歌舞欢腾。炀帝又命令武威、张掖的士女盛装修饰纵情观看。衣服、车马不新鲜整齐的,由郡县负责征收更换。车驾马匹充塞道路,周围绵延几十里,以显示中国的强盛。吐屯设进献西域几千里的土地,炀帝非常高兴。癸丑(十八日),设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将天下的罪人流放这里,作为戍卒守卫这些地方。炀帝命刘权镇守河源郡积石镇,大规模开发屯田,以抵御吐谷浑,保持西域道路的畅通。
  是时天下凡有郡一百九十,县一千二百五十五,户八百九十万有奇。东西九千三百里,南北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氏之盛,极于此矣。
  这时,全国共置郡一百九十个,县一千二百五十五个;有户八百九十多万;国土东西长九千三百里,南北宽一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朝的强盛,这时已达到了顶点 。
  帝谓裴矩有绥怀之略,进位银青光禄大夫。自西京诸县及西北诸郡,皆转输塞外,每岁钜亿万计;经途险远及遇寇钞,人畜死亡不达者,郡县皆征破其家。由是百姓失业,西方先困矣。
  炀帝说裴矩有安抚、怀柔的韬略,提升他为银青光禄大夫。从西京各县 以及西北各郡,都辗转输送财物到塞外,每年耗费以钜万亿计,路途遥远险阻,或遇上强盗抢劫,凡人畜因死亡不能到达目的地的,郡县都要再行征调,以至使他们家业破产。因此百姓失去生计,西部地区先贫困起来。
  初,吐谷浑伏允使其子顺来朝,帝留顺不遣。伏允败走,无以自资,帅数千骑客于党项。帝立顺为可汗,送至玉门,令统其余众;以其大宝王尼洛周为 辅。至西平,其部下杀洛周 ,顺不果入而还。
  当初,吐谷浑可汗伏允派他的儿子顺来朝见炀帝,炀帝将顺留下不放他回去。伏允败走后,无法解决生计,就率领几千骑兵客居在党项境内。炀帝立顺为可汗,送他到玉门,让他统领吐谷浑剩下的部众,并任命吐谷浑的大宝王尼洛周为辅臣。顺到西平时,他的部下杀死了尼洛周,顺没能到达目的地就又返回了。
  丙辰,上御观风殿,大备文物,引高昌王伯雅及伊吾吐屯设升殿宴饮,其余蛮夷使者陪阶庭者二十余国,奏九部乐及鱼龙戏以娱之,赐赉有差。戊午赦天下。
  丙辰(二十一日),炀帝到观风行殿,大规模地陈列仪仗、礼仪,带着高昌王伯雅和伊吾的吐屯设上殿宴饮,其余的蛮夷使臣在殿下陪宴的共有二十多个国家。炀帝命人奏九部乐,以及鱼龙戏来娱乐,对各国来使赏赐不等。戊午(二十三日),下诏大赦天下。
  吐谷浑有青海,俗传置牝马于其上,得龙种。秋,七月,置马牧于青海,纵牝马二千匹于川谷以求龙种,无效而止。
  吐谷浑有青海,民间传说把牝马放到青海内,可以得到龙种。秋季,七月,将马在青海放牧,山谷间纵养牝马两千匹,以求得龙种,但没有效果,只 好停止了。
  车驾东还,经大斗拔谷,山路隘险,鱼贯而出,风雪晦冥,文武饥馁沾湿,夜久不逮前营,士卒冻死者太半,马驴什八九,后宫妃、主或狼狈相失,与军士杂宿山间。九月,乙未,车驾入西京。冬,十一月,丙子,复幸东都。
  炀帝的车驾向东返回,路经大斗拔谷,山路狭窄险要,队伍只能鱼贯通行。风雪使天色昏暗,文武百官饥饿难忍,衣服又全为风雪所打湿。都深夜了还未到达宿营地,士卒冻死大半,马驴冻死十之八九;后宫的妃嫔、公主有的都走散了,和军士们混杂在一起宿于山间。九月,乙未(疑误),炀帝车驾进入西京。冬季,十一月,丙子(十三日),炀帝又到东都。
  [8]民部侍郎裴蕴以民间版籍,脱漏户口及诈注老小尚多,奏令貌阅,若一人不实,则官司解职。又许民纠得一丁者,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是岁,诸郡计帐进丁二十万三千,新附口六十四万一千五百。帝 临朝览状,谓百官曰:“前代无贤才,致此罔冒;今户口皆实,全由裴蕴。”由是渐见亲委,未几,擢授御史大夫,与裴矩、虞世基参掌机密。蕴善候伺人主微意,所欲罪者,则曲崐法锻成其罪;所欲宥者,则附从轻典,因而释之。是后大小之狱,皆以付蕴,刑部、大理莫敢与争,必禀承进止,然后决断。蕴有机辩,言若悬河,或重或轻,皆由其口,剖析明敏,时人不能致诘。
  [8]民部侍郎裴蕴认为民间的名册、户籍,有很多脱漏户口以及诈骗注册为老少的情况。就奏请炀帝进行查阅面貌以验老小。如果一个人的情况不属实,那么有关的官员就被解职。又许诺如果百姓检举出一个壮丁,就命令被检举的人家替检举者缴纳赋役。这一年,各郡总计增加了男丁二十万三千人,新归附的人口六十四万一 千五百人。炀帝上朝览阅报告,对百官说:“前代没有贤才,以致户口罔骗冒充,现在户口都确实了,全是由于有了裴蕴。”因此逐渐对裴蕴亲近信任,不久,就提升裴蕴为御史大夫,让他和裴矩、虞世基参与掌管机密。裴蕴善于观察以迎合皇帝细微的心思和意图。炀帝要加罪的人,裴蕴就曲解法律以编造成罪状;炀帝想要赦免的人,裴蕴就附和炀帝意思,从轻解释典章法律,因此就将人释放了。此后大大小小的刑狱之案,都交给裴蕴办理。刑部、大理寺都不敢与裴蕴争论,必定要秉承裴蕴的意图来衡量法律,然后才决断案件。裴蕴机智、善辩,说起话来口若悬河,犯人的罪过或轻或重,都凭裴蕴的一张嘴。他剖析、解释问题明达敏捷,当时的人都不能把他问住。
  [9]突厥启民可汗卒,上为之废朝三日,立其子咄吉,是为始毕可汗;表请尚公主,诏从其俗。
  [9]突厥的启民可汗去世,炀帝为启民可汗之死,停止上朝三天。立启民的儿子咄吉为始毕可汗。始毕可汗上表请求娶义成公主,炀帝下诏,命遵从突 厥的习俗。
  [10]初,内史侍郎薛道衡以才学有盛名,久当枢要,高祖末,出为襄州总管;帝即位,自番州刺史召之,欲用为秘书监。道衡既至,上《高祖文皇帝颂》,帝览之,不悦,顾谓苏威曰:“道衡致美先朝,此《鱼藻》之义也。”拜司隶大夫,将置之罪。司隶刺史房彦谦劝道衡杜绝宾客,卑辞下气,道衡不能用。会议新令,久不决,道衡谓朝士曰:“向使高不死,令决当久行。”有人奏之,帝怒曰:“汝忆高邪!”付执法者推之。裴蕴奏:“道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推恶于国,妄造祸端。论其罪名,似如隐昧;原其情意,深为悖逆。”帝曰:“然。我少时与之行役,轻我童稚,与高、贺若弼等外擅威权;及我即位,怀不自安,赖天下无事,未得反耳。公论其逆,妙体本心。”道衡自以所坐非大过,促宪司早断,冀奏日帝必赦之,敕家人具馔,以备宾客来候者。及奏,帝令自尽,道衡殊不意,未能引决。宪司重奏,缢而杀之,妻子徙且末。天下冤之。
  [10]当初,内史侍郎薛道衡因其才学而有盛名,他在枢要部门任职很久了,文帝末年出任襄州总管。炀帝即位后,将他从番州刺史的任上召回,打 算让他作秘书监。薛道衡回来后,向炀帝奉上《高祖文皇帝颂》,炀帝看了,不高兴,看着苏威说:“薛道衡极力赞美前朝,这里有点《鱼藻》讽刺的意味。”炀帝任命薛道衡为司隶大夫,将要安置罪名。司隶刺史房彦谦劝薛道衡杜绝宾客,卑辞下气,薛道衡没能听从房彦谦的劝告。恰好正议定新的律令,议论很久仍不能决定下来,薛道衡对朝臣们说:“假使当初高颍不死,新律令早就会决定下来,而且颁布实行了。”有人报告了炀帝,炀帝发怒说:“你还想着高啊!”将薛道衡交付司法部门推究治罪。裴蕴奏报说:“薛道衡自负自己的才能,靠着过去文帝对他的信任,有目无君上之心,将坏事加于国家,妄造祸端。论他的罪名好象是比较隐晦暧昧,但追究他的真情实意,确实是重大的悖逆之罪。”炀帝说:“是这样的。我年轻的时候和他一起伐陈,他轻视我年纪轻,与高、贺若弼等人在外专擅权威,到我即位,他心中不安分,亏了天下无事,他没来得及谋反。你认为他悖逆,恰好体会了朕的意图。”薛道衡自以为犯的不是大错,就催促司法部门早些判决,他希望判决结果上奏时,炀帝一定会赦免他。还让家里人备好饭菜,准备招待来问候的宾客。待到上奏,炀帝命令薛道衡自尽。薛道衡完全没有料到会这样,未能自尽。司法部门又奏报给炀帝,炀帝命人将薛道衡勒死,他的妻子儿女被流放到且末。天下人都为薛道衡感到冤枉。
  [11]帝大阅军实,称器甲之美,宇文述因进言:“此皆云定兴之功。”帝即擢定兴为太府丞。
  [11]炀帝大规模地检查了军用器械,他称赞器械、铠甲的精美,宇文述趁崐机说:“这都是云定兴的功劳。”炀帝就提升云定兴为太府丞。
  六年(庚午、610)
六年(庚午,公元610年)
  [1]春,正月,癸亥朔,未明三刻,有盗数十人,素冠练衣,焚香持华,自称弥勒佛,入自建国门,监门者皆稽首。既而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遇而斩之。于是都下大索,连坐者千余家。
  [1]春季,正月,癸亥朔(初一),早晨,差三刻天亮时,有盗贼几十名,头戴白帽,衣穿白衣,焚着香,手持花,自称是弥勒佛,从建国门进入,看门的人都跪下叩头,接着这些人就夺取卫士的兵器,即将作乱。齐王杨遇见,率兵将这些人杀死。于是京师大肆搜捕,受牵连而获罪的有一千余家。
  [2]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至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岁以为常。
  [2]炀帝因为各蕃部落的酋长都汇集在洛阳,丁丑(十五日),在端门街举行盛大的百戏表演。戏场周围长五千步,演奏乐器的人有一万八千人,乐声几十里以外都能听到,从黄昏至清晨,灯火照亮了天地,至月未才结束。耗费巨万,从此每年都是这样。
  诸蕃请入丰都市交易,帝许之。先命整饰店肆,檐宇如一,盛设帷帐,珍货充积,人物华盛,卖菜者亦藉以龙须席。胡客或过酒食店,悉令邀延就坐,醉饱而散,不取其直,绐之曰:“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胡客皆惊叹。其黠者颇觉之,见以缯帛缠树,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物与之,缠树何为?”市人惭不能答。
  各蕃部落酋长请求到丰都市场进行交易,炀帝允许了。他先下令整修装饰店铺,屋檐式样要划一,店内挂设帷帐,珍稀货物摆满店堂,商人们服饰华丽,连卖菜人也要用龙须席铺地。胡客凡有经过酒食店的,命令店主都要邀请入座,酒足饭饱之后,不取酬偿,并诓骗他们说:“中国富饶,酒食照例不要钱。”胡人都惊叹。他们中聪明的人有些发觉,看到用丝绸缠树,就问:“中国也有穷人,衣不蔽体,为什么不把这些丝绸给他们做衣服,却用来缠树呢?”市上的人惭愧得无言以对。
  帝称裴矩之能,谓群臣曰:“裴矩大识朕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矩辄以闻;自非奉国尽心,孰能若是!”是时矩与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宠。述善于供奉,容止便辟,侍卫者咸取则焉。郭衍尝劝帝五日一视朝,曰:“无效高祖,空自勤苦。”帝益以为忠,曰:“唯有郭衍心与朕同。”
  炀帝称赞裴矩能干,对群臣说:“裴矩非常能体会朕的意图,凡是他陈述奏报的,都是朕已经想好而还未说出来的说,裴矩就已经说给朕听了,要不是为国尽心,哪里能够这样!”这时裴矩与右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都因为会阿谀逢承而得到炀帝宠信。宇文述善于侍奉炀帝,一举一动都逢迎谄媚,侍卫炀帝的人都以他为榜样。郭衍曾经劝炀帝五天上一次朝,说:“不要效仿文帝。白白地让自己劳累、辛苦。”炀帝越发认为郭衍忠心,说:“只有郭衍和朕同心。”
  帝临朝凝重,发言降诏,辞义可观;而内存声色,其在两都及巡游,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随,谓之四道场。梁公萧钜,琮之弟子;千牛左右宇文,庆之孙也;皆有宠于帝。帝每日于苑中林亭间盛陈酒馔,敕燕王与钜、及高祖嫔御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帝与诸宠姬为一席,略相连接,罢朝即从之宴饮,更相劝侑,酒酣淆乱,靡所不至,以是为常。杨氏妇女之美者,往往进御。出入宫掖,不限门禁,至于妃嫔、公主皆有丑声,帝亦不之罪也。
  炀帝上朝时神态庄重,说话、颁旨,言辞堂皇;但是他内心却喜欢声色,他在东、西两京和巡游各地时,常常让僧、尼、道士、女道士跟随,称之为四道场。梁公萧矩是萧琮的侄子;千牛左右宇文是宇文庆的孙子,都被炀帝宠信。炀帝每日在苑中林亭间大摆酒筵,命令燕王杨与萧矩、宇文以及文帝的妃嫔坐一席;僧、尼 、道士、女道士坐一席;炀帝和自己宠爱的姬妃为一席,各席相连。炀帝退朝后即入席宴饮,互相劝酒,酒酣之际就混乱了,无所不干,这是常有的事。杨氏妇女有漂亮的,往往被进献给炀帝。宇文出入皇宫不限娒沤劣阱伞⒐鞫加胁缓玫拿镜垡膊还肿锼恰*
  [3]帝复遣朱宽招抚流求,流求不从,帝遣虎贲郎将庐江陈棱、朝请大夫 同安张镇周发东阳兵万余人,自义安泛海击之。行月余,至其国,以镇周为先锋。流求王渴剌兜遣兵逆战;屡破之,遂至其都。渴剌兜自将出战,又败,退入栅;棱等乘胜攻拔之,斩渴剌兜,虏其民万余口而还。二月,乙巳,棱等献流求俘,颁赐百官,进棱位右光禄大夫,镇周金紫光禄大夫。
  [3]炀帝又派朱宽去招抚流求国。流求不顺从,炀帝派虎贲郎将庐江人陈棱、朝请大夫同安人张镇周征发东阳兵一万余人,从义安渡海去进攻流求。他们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月,才到达流求,以张镇周为先锋。流求国王渴刺兜派兵迎战,隋军屡次击败流求军,于是就攻到流求国都。渴刺兜亲自率军出战,又被打败,退入营栅内,陈棱等人乘胜攻克了流求国都,杀死渴刺兜,俘莸流求人一万余名返回。二月,乙巳(十三日),陈棱等人向炀帝献流求俘,炀帝赏赐百官,提升陈棱为右光禄大夫,张镇周为金紫光禄大夫。
  [4]乙卯,诏以“近世茅土妄假,名实相乖,自今唯有功勋乃得赐封,仍令子孙承袭。”于是旧赐五等爵,非有功者皆除之。
  [4]乙卯(二十三日),炀帝下诏,“近年来封侯进爵,名不符实,从今以后,只有建有功勋的人才能得到赐土封爵,仍让子孙承袭爵位。”于是过去赐的五等爵,没有功勋的都被削去爵位。
  [5]庚申,以所征周、齐、梁、陈散乐悉配太常,皆置博士弟子以相传授,乐工至三万余人。
  [5]庚申(二十八日),把所征召来的周、齐、梁、陈四朝的散乐艺人,都安排在太常,都设置博士弟子以便相互传授技艺,乐工达到三万余人。
  [6]三月,癸亥,帝幸江都宫。
  [6]三月,癸亥(初二),炀帝驾游江都营。
  [7]初,帝欲大营汾阳宫,令御史大夫张衡具图奏之。衡乘间进谏曰:“比年劳役繁多,百姓疲弊,伏愿留神,稍加抑损。”帝意甚不平,后目衡谓侍臣曰:“张衡自谓由其计画,令我有天下也。”乃录齐王携皇甫诩从驾及前幸涿郡祠恒岳时父老谒见者衣冠多不整,谴衡以宪司不能举正,出为榆林太守。久之,衡督役筑楼烦城,因帝巡幸,得谒帝。帝恶衡不损瘦,以为不念咎,谓衡曰:“公甚肥泽,宜且还郡。”复遣之榆林。未几,敕衡督役江都宫。礼部尚书杨玄感使至江都,衡谓玄感曰:“薛道衡真为枉死。”玄感奏之;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衡频减顿具。帝于是发怒,锁诣江都市,将斩之,久乃得释,除名为民,放还田里。以王世充领江都宫监。
  [7]当初,炀帝打算大规模地营建汾阳宫,他命令御史大夫张衡准备好图册奏报。张衡乘机劝说:“连年劳役繁多,百姓疲惫,希望您注意,稍微地减少一点劳役。”炀帝心里很不高兴,听后眼睛看着张衡对侍臣说:“张衡自认为是由他策划,让我得到天下的。”于是举出了过去齐王杨带着皇甫诩跟随炀帝车驾之事和前次到涿郡祭祀恒岳时父老等拜见者的衣冠很多都不整齐的事,谴责张衡作为掌管司法的官员而不能举发纠正,因此调张衡出任为榆林太守。后来,张衡监督营建楼烦城,因炀帝巡游楼烦城,张衡才得以谒见炀帝。炀帝厌恶张衡没有疲乏变瘦,认为他对自己错误不能时时自咎,对张衡说:“你太肥胖光润了,还是回榆林郡合适。”于是又派他回榆林。不久,炀帝命令张衡监督营建江都宫。礼部尚书杨玄感出使到江都,张衡对他说:“薛道衡真是冤枉死的。”杨玄感报告了炀帝。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报说张衡频频减少宫中的设备物品。于是炀帝发怒,命令把张衡用枷锁锁往江都闹市,准备杀掉他,很久后才释放了张衡,除名为民,放回家乡。让王世充统领江都宫监。
  世充本西域胡人,姓支氏,父收,幼从其母嫁王氏,因冒其姓。世充性谲诈,有口辩,颇涉书传,好兵法,习律令。帝数幸江都,世充能伺候颜色为阿谀,雕饰池台,奏献珍物,由是有宠。
  王世充原本是西域的胡人,姓支氏,父亲叫支收。他很小就跟随母亲嫁给了王氏,因此就冒用了王姓。王世充性情狡诈,有口才,涉猎过不少书籍经传,喜好兵法,熟习律令。炀帝几次到江都,王世充都能察颜观色阿谀谄媚,他雕缕装饰池台,进献珍奇物品,因此得到炀帝的宠信。
  [8]夏,六月,甲寅,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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