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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唐纪十九 段译2

  [20]初,尚书左丞冯元常为高宗所委,高宗晚年多疾,每曰:“朕体中不佳,可与元常平章以闻。”元常尝密言“中宫威权太重,宜稍抑损”。高宗虽不能用,深以其言为然。及太后称制,四方争言符瑞;嵩阳令樊文献瑞石,太后命于朝堂示百官,元常奏:“状涉谄诈,不可诬罔天下。”太后不悦,出为陇州刺史。元常,子琮之曾孙也。
  [20]当初,尚书左丞冯元常为高宗所信任,高宗晚年多病,各部门奏事,常说:“朕身体不好,可先与冯元常商量再奏报朕知。”冯元常曾私下对唐高宗说:“皇后威权太重,应该稍加抑制。”唐高宗虽然不能采纳,但认为他说得很对。及至太后行使皇帝权力,各地争相报告吉兆;嵩阳县令樊文进献一块吉祥的石头,太后命在朝堂向百官展示,冯元常上奏说:“这种献石的行为涉及讨好和欺诈,不应当欺骗天下人。”太后因此不高兴,调冯元常出任陇州刺史。冯元常是冯子琮的曾孙。
  [21]丙午,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武承嗣罢为礼部尚书。
  [21]丙午(二十七日),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武承嗣被免去相职,改任礼部尚书。
  [22]栝州大水,流二千余家。
  [22]栝州发大水,冲走二千余家。
  [23]九月,甲寅,赦天下,改元。旗帜皆从金色。八品以下,旧服青者更服碧。改东都为神都,宫名太初。又改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左、右相,六曹为天、地、四时六官;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侍中为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史台为左肃政台,增置右肃政台;其余省、寺、监、率之名,悉以义类改之。
  [23]九月,甲寅(初六),唐朝大赦天下,更改年号,旗帜都用金色。八品以下官员原穿青色服装的,现改穿深青色。改东都洛阳为神都,改宫名为太初。又改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左、右相,六部为天、地、春、夏、
  秋、冬六官;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侍中为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
  史台为左肃政台,增设右肃政台;其余省、寺、监、率的名称,全部按意义分
  类加以更改。
  [24]以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备突厥。
  [24]唐朝任命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防备突厥。
  [25]武承嗣请太后追王其祖,立武氏七庙,太后从之。裴炎谏曰:“太后母临天下,当示至公,不可私于所亲。独不见吕氏之败乎!”太后曰:“吕后以权委生者,故及于败。今吾追尊亡者,何伤乎!”对曰:“事当防微杜渐,不可长耳!”太后不从。己巳,追尊太后五代祖克己为鲁靖公,妣为夫人;高祖居常为太尉、北平恭肃王,曾祖俭为太尉、金城义康王,祖华为太尉、太原安成王,考士为太师、魏定王;祖妣皆为妃。裴炎由是得罪。又作五代祠堂于文水。
  [25]武承嗣请太后追封她的先祖为王,建立供奉武氏七代祖先的祖庙,太后同意。裴炎进谏说:“太后是天下人的母亲,应当表明最大的公心,不可偏私于自己的亲属。难道看不见吕氏的失败吗!”太后说:“吕后将权力交给活人,所以失败。现在我追尊死者,有什么损害呢!”回答说:“事情应当防微杜渐,不可让不良现象发展。”太后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己巳(二十一日),追尊太后五世祖父武克己为鲁靖公,五世祖母为夫人;高祖父武居常为太尉、北
  平恭肃王,曾祖父武俭为太尉、金城义康王,祖父武华为太尉、太原安成王,父亲武士为太师、魏定王;高祖母、曾祖母、祖母、母亲都为王妃。裴炎由此而得罪。又营建上述五代祖先的祠堂于文水县。
  时诸武用事,唐宗室人人自危,众心愤惋。会眉州刺史英公李敬业及弟令敬猷、给事中唐之奇、长安主簿骆宾王、詹事司直杜求仁皆坐事,敬业贬柳州司马,敬猷免官,之奇贬栝苍令,宾王贬临海丞,求仁贬黟令。求仁,正伦之侄也。尉魏思温尝为御史,复被黜。皆会于扬州,各自以失职怨望,乃谋作乱,以匡复庐陵王为辞。
  当时武氏亲属掌权,唐皇族人人自危,大家心中悲愤惋惜。正好眉州刺史英公李敬业和他弟弟令李敬猷、给事中唐之奇、长安主薄骆宾王、詹事司直杜求仁都因事获罪,李敬业被降职为柳州司马,李敬猷被免官,唐之奇被降职为栝苍令,骆宾王被降职为临海丞,杜求仁被降职为黟县令。杜求仁就是杜正伦的侄子。尉魏思温曾任御史,再次被罢黜。他们都聚会于扬州,各自因失去官职心怀不满,便阴谋作乱,以挽救恢复庐陵王的帝位为借口。
  思温为之谋主,使其党监察御史薛仲璋求奉使江都,令雍州人韦超诣仲璋告变,云“扬州长史陈敬之谋反”。仲璋收敬之系狱。居数日,敬业乘传而至,矫称扬州司马来之官,云“奉密旨,以高州酋长冯子猷谋反,发兵讨之。”于是开府库,令士曹参军李宗臣就线坊,驱囚徒、工匠授以甲。斩敬之于系所;录事参军孙处行拒之,亦斩以徇,僚吏无敢动者。遂起一州之兵,复称嗣圣元年。开三府:一曰匡复府,二曰英公府,三曰扬州大都督府。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以之奇、求仁为左、右长史,宗臣、仲璋为左、右司马,思温为军师,宾王为记室,旬日间得胜兵十余万。
  魏思温充当谋主,指使他的党羽监察御史薛仲璋要求奉命出使江都,然后让雍州人韦超到薛仲璋处报告,说“扬州长史陈敬之阴谋造反”。薛仲璋逮捕陈敬之入狱。数日后,李敬业乘驿车到达,伪称自己是扬州司马前来赴任,说“奉太后密旨,因高州酋长冯子猷谋反,要发兵讨伐。”于是开府库,命扬州士曹参军李宗臣到铸钱工场,驱赶囚徒、工匠发给他们盔甲。将陈敬之在监狱斩首;录事参军孙处行抗拒,也被斩首示众,扬州官吏再没有敢反抗的。于是征发一州的兵马,又使用中宗的年号嗣圣元年。设置三个府署:第一个称为匡复府,第二个叫英公府,第三个叫扬州大都督府。李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任命唐之奇、杜求仁为左、右长史,李宗臣、薛仲璋为左、右司马,魏思温为军师,骆宾王为记室,十来日便聚集士兵十余万人。
  移檄州县,略曰:“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密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践元后于,陷吾君于聚。”又曰:“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又曰:“包藏祸心,窃窥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又曰:“一之士未乾,六尺之孤安在!”又曰:“试观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太后见檄,问曰:“谁所为?”或对曰:“骆宾王。”太后曰:“宰相之过也。人有如此才,而使之流落不偶乎!”
  李敬业传布檄文到各州县,内容大致说:“僭窃帝位的武氏,本性并不温顺,出身非常贫寒低贱。她从前居于太宗后宫的下列,曾找机会侍奉太宗,得到宠幸,等到太宗晚年,又与太子yín乱。她隐瞒了同先帝的私情,暗地里谋求在后宫的宠幸,终于登上皇后的宝座,使我们的君主陷于形同禽兽的luàn伦境地。”又说:“武氏杀害姐姐,屠戮哥哥,杀死皇帝,毒死母亲,为人和神所共同憎恨,为天地所不能容忍。”又说:“包藏着祸心,图谋窃取帝位。君王的爱子,被幽禁于别殿;武氏的宗族亲近,都给予重任。”又说:“先帝坟墓上的黄土还未干燥,成年的孤儿现在哪里!”又说:“试看今日国家之内,究竟是谁家的天下!”太后看到檄文以后问:“这是谁写的?”有人回答说:“ 骆宾王。”太后说:“这是宰相的过失。此人有这样的才华,却让他飘泊失意,不得重用!”
  敬业求得人貌类故太子贤者,绐众云:“贤不死,亡在此城中,令吾属举兵。”因奉以号令。
  李敬业找到一个相貌像已故太子李贤的人,欺骗众人说:“李贤没有死,逃亡在这个城中,他命令我们起兵。”于是侍奉他以号令天下。
  楚州司马李崇福帅所部三县应敬业。盱眙人刘行举独据县不从,敬业遣其将尉迟昭攻盱眙。诏以行举为游击将军,以其弟行实为楚州刺史。
  楚州司马李崇福率领属下三县响应李敬业。只有盱眙人刘行举占据县城,不肯从命,李敬业派他的将领尉迟昭进攻盱眙。太后下诏任命刘行举为游击将军,任命他弟弟刘行实为楚州刺史。
  甲申,以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总管,将兵三十万,以将军李知十、马敬臣为之副,以讨李敬业。
  甲申(疑误),唐朝任命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总管,领兵三十万,任命将军李知十、马敬臣为他的副职,讨伐李敬业。
  [26]武承嗣与其从父弟右卫将军三思以韩王元嘉、鲁王灵夔属尊位重,屡劝太后因事诛之。太后谋于执政,刘之、韦思谦皆无言;内史裴炎独固争,太后愈不悦。三思,元庆之子也。
  [26]武承嗣和他的堂弟右卫将军武三思因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在皇族中是长辈,地位高,屡次劝太后借故杀掉他们。太后和执掌朝政的大臣商议,刘之、韦思谦都不说话;内史裴炎一人坚决不同意。太后更加不高兴。武三思就是武元庆的儿子。
  及李敬业举兵,薛仲璋,炎之甥也,炎欲示闲暇,不汲汲议诛讨。太后问计于炎,对曰:“皇帝年长,不亲政事,故竖子得以为辞。若太后返政,则不讨自平矣。”监察御史蓝田崔察闻之,上言:“炎受顾托,大权在已,若无异图,何故请太后归政?”太后命左肃政大夫金城骞味道、侍御史栎阳鱼承晔鞫之,收炎下狱。炎被收,辞气不屈。或劝炎逊辞以免,炎曰:“宰相下狱,安有全理!”
  等到李敬业起兵,由于薛仲璋是裴炎的外甥,裴炎为显示自己安静无事,不急于讨论讨伐李敬业。太后向他询问对策,他回答说:“皇帝已经年长,不能亲自处理政事,所以小子们找到借口。若太后将政权交还皇帝,则不用讨伐就会自然平定。”监察御史蓝田人崔听到后,进言说:“裴炎受高宗临终托付,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没有不轨的图谋,为什么请太后交还政权?”太后于是命令左肃政大夫金城人骞味道、侍御史栎阳人鱼承晔审问裴炎,并将他逮捕入狱。裴炎被捕后,言词气概,不肯屈服。有人劝他用恭顺的词语以求免罪,裴炎说:“宰相入狱,哪有能保全的道理!”
  凤阁舍人李景谌证炎必反。刘景先及凤阁侍郎义阳胡元范皆曰:“炎社稷元臣,有功于国,悉心奉上,天下所知,臣敢明其不反。”太后曰:“炎反有端,顾卿不知耳。”对曰:“若裴炎为反,则臣等亦反也。”太后曰:“朕知裴炎反,知卿等不反。”文武间证炎不反者甚众,太后皆不听。俄并景先、元范下狱。丁亥,以骞味道检校内史同凤阁鸾台三品,李景谌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凤阁舍人李景谌证明裴炎必定谋反。刘景先和凤阁侍郎义阳人胡元范都说:“裴炎是国家首要大臣,有功于国家,尽心侍奉皇帝,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敢证明他不会谋反。”太后说:“裴炎谋反是有缘由的,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回答说:“如果裴炎算是谋反,则我们也谋反了。”太后说:“朕知道裴炎谋反,知道你们不谋反。”文武官员中证明裴炎不会谋反的人很多,太后都不听。没有几天连刘景先、胡元范也被捕入狱。丁亥(疑误),朝廷任命骞味道为检校内史、同凤阁鸾台三品,李景谌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27]魏思温说李敬业曰:“明公以匡复为辞,宜帅大众鼓行而进,直指洛阳,则天下知公志在勤王,四面响应矣。”薛仲璋曰:“金陵有王气,且大江天险,足以为固,不如先取常、润,为定霸之基,然后北向以图中原,进无不利,退有所归,此良策也!”思温曰:“山东豪杰以武氏专制,愤惋不平,闻公举事,皆自蒸麦饭为粮,伸锄为兵,以俟南军之至。不乘此势以立大功,乃更蓄缩自谋巢穴,远近闻之,其谁不解体!”敬业不从,使唐之奇守江都,将兵渡江攻润州。思温谓杜求仁曰:“兵势合则强,分则弱,敬业不并力渡淮,收山东之众以取洛阳,败在眼中矣!”
  [27]魏思温劝李敬业说:“您以恢复皇帝的权力为口号,应当率领大军大张旗鼓地前进,直向东都洛阳,那么天下人知道您以救援天子为志向,四面八方都会响应。”薛仲璋说:“金陵有帝王气象,又有长江天险,足以固守,不如先夺取常、润二州,作为奠定霸业的基础,然后再向北以图夺取中原,这样进可以取胜,退有归宿,这是最好的策略。”魏思温说:“崤山以东豪杰因武氏专制,愤怒惋惜,心中不平,听说您起事,都自动蒸麦饭为干粮,举起锄头为武器,以等待南军的到来。不乘这种形势建立大功,反而退缩,自求建造巢穴,远近的人听到了,哪有不人心离散的!”李敬业不肯接受他的主张,派唐之奇守江都,自己领兵渡过长江,攻打润州。魏思温对杜求仁说:“兵力合在一起则强大,分散则削弱,李敬业不合力渡过淮河,收集山东的兵众以夺取洛阳,失败就在眼前了!”
  壬辰,敬业陷润州,执刺史李思文,以李宗臣代之。思文,敬业之叔父也,知敬业之谋,先遣使间道上变,为敬业所攻,拒守久之,力屈而陷。思温请斩以徇,敬业不许,谓思文曰:“叔党于武氏,宜改姓武。”润州司马刘延嗣不降,敬业将斩之,思温救之,得免,与思文皆囚于狱。刘延嗣,审礼从父弟也。曲阿令河间尹元贞引兵救润州,战败,为敬业所擒,临以白刃,不屈而死。
  壬辰(疑误),李敬业攻陷润州,抓获刺史李思文,用李宗臣取代他。李思文是李敬业的叔父,知道李敬业的阴谋,事先派遣使者走小道向朝廷报告即将发生的这一叛乱事件,被李敬业进攻后,拒守很长一段时间,力竭而城被攻陷。魏思温请求将他斩首示众,李敬业不同意,对思文说:“叔父阿附于武氏,应改姓武。”润州司马刘延嗣不肯投降,李敬业将要杀死他,魏思温救他,得免于死,和李思文一起被关进狱中。刘延嗣是刘审礼的堂弟。曲阿令河间人尹元贞领兵救润州,打了败仗,被李敬业擒获,李敬业用刀威胁他。不肯屈服而被杀。
  [28]丙申,斩裴炎于都亭。炎将死,顾兄弟曰:“兄弟官皆自致,炎无分毫之力,今坐炎流窜,不亦悲乎!”籍没其家,无石之储。刘景先贬普州刺史,胡元范流琼州而死。裴炎弟子太仆寺丞先,年十七,上封事请见言事。太后召见,诘之曰:“汝伯父谋反,尚何言?”先曰:“臣为陛下画计耳,安敢诉冤!陛下为李氏妇,先帝弃天下,遽揽朝政,变易嗣子,疏斥李氏,封崇诸武。臣伯父忠于社稷,反诬以罪,戮及子孙。陛下所为如是,臣实惜之!陛下早宜复子明辟,高枕深居,则宗族可全;不然,天下一变,不可复救矣!”太后怒曰:“胡白,小子敢发此言!”命引出,先反顾曰:“今用臣言,犹未晚。”如是者三。太后命于朝堂杖之一百,长流州。
  [28]丙申(疑误),裴炎被斩首于洛阳都亭。裴炎临死时,看着兄弟说:“兄弟的官职都是自己取得的,我没费丝毫的力气,如今因我犯罪而被流放,岂不令人悲痛!”没收他的家产,竟无一担的积蓄。刘景先被降职为普州刺史,胡元范流放琼州而死。裴炎弟弟的儿子太仆寺丞裴先,当时十七岁,呈上密封的奏章,请求见太后陈述事情。太后召见他,责问说:“你伯父谋反,还有什么可说。”裴先说:“我这是为陛下谋划计策,哪里敢诉冤屈!陛下是李氏的媳妇,先帝逝世后就独揽朝政,变换继位的人,疏远排斥李氏,培植尊崇武氏亲属。我伯父忠于国家,反被横加罪名,杀戮株连子孙。陛下所作所为
  如此,我实在惋惜!陛下应及早让皇帝复位,自己引退,安居深宫,这样宗族可以保全;否则,天下一变,便不可再挽救了!”太后大怒说:“这是什么陈述,小子竟敢发这样的言论!”命令拉出去,裴先回头说:“现在采用我的意见,还未晚。”连续说了三次。太后命令在朝堂上打他一百棍子,然后长期流放州。
  炎之下狱也,郎将姜嗣宗使至长安,刘仁轨问以东都事,嗣宗曰:“嗣宗觉裴炎有异于常久矣。”仁轨曰:“使人觉之邪?”嗣宗曰:“然。”仁轨曰:“仁轨有奏事,愿附使人以闻。”嗣宗曰:“诺。”明日,受仁轨表而还,表言“嗣宗知裴炎反不言”。太后览之,命拉嗣宗于殿庭,绞于都亭。
  裴炎入狱后,郎将姜嗣宗自洛阳出使长安,刘仁轨问他东都洛阳的事情,姜嗣宗说:“我发觉裴炎反常的情况很久了。”刘仁轨问:“你自己发觉的?”姜嗣宗说:“是的。”刘仁轨说:“我有事上奏,愿托使者上达。”姜嗣宗说:“可以。”第二天他接受刘仁轨的奏表返回洛阳,奏表中说“姜嗣宗知道裴炎谋反不报告。”太后阅后,命令在殿庭上摧折姜嗣宗的躯体,然后绞死于洛阳都亭。
  [29]丁酉,追削李敬业祖考官爵,发冢斫棺,复姓徐氏。
  [29]丁酉(疑误),唐朝追削李敬业祖父和父亲的官职封爵,掘墓砍棺,恢复其本姓徐氏。
  [30]李景谌罢为司宾少卿,以右史武康沈君谅、着作郎崔察为正谏大夫、同平章事。
  [30]唐朝将李景谌罢免为司宾少卿,任命右史武康人沈君谅、着作郎崔为正谏大夫、同平章事。
  [31]徐敬业闻李孝逸将至,自润州回军拒之,屯高邮之下阿溪;使徐敬猷逼淮阴,别将韦超、尉迟昭屯都梁山。
  [31]徐敬业听说李孝逸将到,从润州回军抵抗,屯兵高邮境内的下阿溪;派徐敬猷进逼淮阴,别将韦超、尉迟昭屯兵都梁山。
  李孝逸军至临淮,偏将雷仁智与敬业战不利,孝逸惧,按兵不进。殿中侍御史魏元忠谓孝逸曰:“天下安危,在兹一举。四方承平日久,忽闻狂狡,注心倾耳以俟其诛。今大军久留不进,远近失望,万一朝廷更命他将以代将军,将军何辞以逃逗挠之罪乎!”孝逸乃引军而前。壬寅,马敬臣击斩尉迟昭于都梁山。
  李孝逸进军至临淮,偏将雷仁智与徐敬业交战失利,李孝逸因而畏惧,按兵不动。殿中侍御史魏元忠对李孝逸说:“天下安危,在此一举。天下太平的日子已久,一旦听说疯狂凶暴的人,都全神贯注侧着耳朵等待他们的灭亡。现在大军长久停留不进,远处和近处的百姓失望,万一朝廷另外任命其他将领取代您,您有什么理由可以逃避徘徊观望的罪责呢!”李孝逸这才领军前进。壬寅(疑误),马敬臣进击,斩杀尉迟昭于都梁山。
  十一月,辛亥,以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讨敬业。
  十一月,辛亥(初四),唐朝任命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讨伐徐敬业。
  韦超拥众据都梁山,诸将皆曰:“超凭险自固,士无所施其勇,骑无所展其足;且穷寇死战,攻之多杀士卒,不如分兵守之,大军直趣江都,覆其巢穴。”支度使薛克杨曰:“超虽据险,其众非多。今多留兵则前军势分,少留兵则终为后患,不如先击之,其势必举,举都梁,则淮阴、高邮望风瓦解矣!”魏元忠请先击徐敬猷,诸将曰:“不如先攻敬业,敬业败,则敬猷不战自擒矣。若击敬猷,则敬业引兵救之,是腹背受敌也。”元忠曰:“不然。贼之精兵,尽在下阿,乌合而来,利在一决,万一失利,大事去矣!敬猷出于博徒,不习军事,其众单弱,人情易摇,大军临之,驻马可克。敬业虽欲救之,计程必不能及。我克敬猷,乘胜而进,虽有韩、白不能当其锋矣!今不先取弱者而遽攻其强,非计也。”孝逸从之,引兵击超,超夜遁,进击敬猷,敬猷脱身走。
  韦超拥兵占据都梁山,唐军诸将都说:“韦超凭险要自守,我军士卒无法施展勇力,骑兵无法展足奔驰;而且穷寇死战,强攻,自己的士卒伤亡大,不如分兵围困,大军直指江都,颠覆他们的巢穴。”支度使薛克杨说:“韦超虽然据有险要,但兵不多。现在多留兵围困则前军兵力分散,少留兵则终归是后患,不如先进攻他,只要进攻一定能攻下,攻下都梁山,则淮阴、高邮的敌人都会望风瓦解了!”魏元忠请求先进击徐敬猷,诸将说:“不如先进攻徐敬业,徐敬业一失败,则徐敬猷可不战而擒。若进攻徐敬猷,则徐敬业发兵救他,我们将腹背受敌。”魏元忠说:“不对。敌人的精兵集中在下阿,他们仓卒聚集而来,利在一次决战,万一我军失利,大事便无可挽回!徐敬猷出身于赌徒,不熟习军事,兵力又单薄,军心容易动摇,大军进逼,马上可以攻下。徐敬业虽想救他,从距离计算看根本来不及。我军摧毁徐敬猷,乘胜而进,虽有韩信、白起也不能抵挡。如今不先攻取弱者而急着去攻强者,不是上策。”李孝逸听从他的意见,领兵进击韦超,韦超乘黑夜逃走;进攻徐敬猷,徐敬猷只身逃跑。
  庚申,敬业勒兵阻溪拒守,后军总管苏孝祥夜将五千人,以小舟渡溪先击之,兵败,孝祥死,士卒赴溪溺死者过半。左豹韬卫果毅渔阳成三朗为敬业所擒,唐之奇绐其众曰:“此李孝逸也!”将斩之,三朗大呼曰:“我果毅成三朗,非李将军也。官军今大至矣,尔曹破在朝夕。我死,妻子受荣,尔死,妻子籍没,尔终不及我也!”遂斩之。
  庚申(十三日),徐敬业统兵凭借下阿溪固守。后军总管苏孝祥夜里带领五千人,用小般渡过溪水先发起进攻,结果兵败身死,士卒涉水时淹死过半。左豹韬卫果毅渔阳人成三朗被徐敬业俘虏,唐之奇欺骗他的部众说:“这就是李孝逸!”准备斩首,成三朗大喊:“我是果毅成三郎,不是李将军。官军已大批到达,你们覆亡就在眼前。我死后,妻子儿女蒙受荣耀,你们死后,妻子儿女被籍没为奴婢,你们最终不如我。”他终于被斩首。
  孝逸等诸军继至,战数不利。孝逸惧,欲引退,魏元忠与行军管记刘知柔言于孝逸曰:“风顺荻乾,此火攻之利。”固请决战。敬业置陈既久,士卒多疲倦顾望,陈不能整;孝逸进击之,因风纵火,敬业大败,斩首七千级,溺死者不可胜纪。敬业等轻骑走入江都,挈妻子奔润州,将入海奔高丽;孝逸进屯江都,分遣诸将追之。乙丑,敬业至海陵界,阻风,其将王那相斩敬业、敬猷及骆宾王首来降。余党唐之奇、魏思温皆捕得,传首神都,扬、润、楚三州平。
  李孝逸等军相继到达,数次交战失利。李孝逸畏惧,准备撤退,魏元忠与行军管记刘知柔对他说:“现在正是顺风,芦荻干燥,是火攻的好机会。”他们坚决请求决战。徐敬业布阵已久,士卒多疲倦观望,战阵不能整肃;李孝逸进击,乘风纵火,徐敬业大败,斩首七千级,淹死的不计其数。徐敬业等轻装骑马逃入江都,带着妻子儿女投奔润州,准备从海路逃往高丽;李孝逸进兵屯驻江都,分别派遣各将领追击徐敬业。乙丑(十八日),徐敬业到达海陵地界,被大风所阻止,他的部将王那相砍下徐敬业、徐敬猷和骆宾王的脑袋向官军投降。余常唐之奇、魏思温都被捕获。斩首后,他们的脑袋被送往神都。扬、润、楚三州平定。
  陈岳论曰:敬业苟能用魏思温之策,直指河、洛,专以匡复为事,纵军败身戮,亦忠义在焉。而妄希金陵王气,是真为叛逆,不败何待!
  陈岳论曰:如果徐敬业能用魏思温的策略,直指河、洛,专门以恢复皇帝的权力为目的,即使军败身死,还有忠义的精神长存。然而他荒诞地希求金陵的帝王气象,是真正的叛逆,怎么能不失败!
  敬业之起也,使敬猷将兵五千,循江西上,略地和州。前弘文馆学士历阳高子贡帅乡里数百人拒之,敬猷不能西。以功拜朝散大夫、成均助教。
  徐敬业起兵时,派徐敬猷领兵五千,沿江西上,夺取和州土地。前弘文馆学士历阳人高子贡率领家乡数百人抵抗,徐敬猷不能再向西推进。高子贡因此立功,被朝廷授以朝散大夫、成均助教。
  [32]丁卯,郭待举罢为左庶子;以鸾台侍郎韦方质为凤阁侍朗、同平章事。方质,云起之孙也。
  [32]丁卯(二十日),郭待举被罢免为左庶子;朝廷任命鸾台侍郎韦方质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韦方质是韦云起的孙子。
  [33]十二月,刘景先又贬吉州员外长史,郭待举贬岳州刺史。
  [33]十二月,刘景先又降职为吉州员外长史,郭待举降职为岳州刺史。
  初,裴炎下狱,单于道安抚大使、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密表申理,由是忤旨。务挺素与唐之奇、杜求仁善,或谮之曰,“务挺与裴炎、徐敬业通谋。”癸卯,遣左鹰扬将军裴绍业即军中斩之,籍没其家。突厥闻务挺死,所在宴饮相庆;又为务挺立祠,每出师,必祷之。
  当初,裴炎入狱,单于道安抚大使、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秘密上表为他申明冤屈,因此违反了太后旨意。程务挺一贯与唐之奇、杜求仁相友善,有人诬告说:“程务挺与裴炎、徐敬业串通谋反。”癸卯(二十六日),朝廷派遣左鹰扬将军裴绍业在军中将他斩首,没收家产。突厥人听说程务挺死去,到处设宴互相庆贺;又为程务挺建立祠堂,每次出兵前都祭告祈求保。
  太后以夏州都督王方翼与务挺连职,素相亲善,且废后近属,徵下狱,流崖州而死。
  太后因夏州都督王方翼与程务挺共事,一贯互相友善,又是已废黜皇后的近亲,因此召还投入监狱,后来流放崖州而死。
垂拱元年(乙酉、685)
  垂拱元年(乙酉,公元685年)
  [1]春,正月,丁未朔,赦天下,改元。
  [1]春季,正月,丁未朔(初一),唐朝大赦天下,更改年号。
  [2]太后以徐思文为忠,特免缘坐,拜司仆少卿。谓曰:“敬业改卿姓武,朕今不复夺也。”
  [2]太后认为徐思文对朝廷忠诚,特免予因受徐敬业的牵连而治罪,授任司仆少卿,对他说:“徐敬业改你的姓为武氏,现在朕不再取消它。”
  [3]庚戌,以骞味道守内史。
  [3]庚戌(初四),唐朝任命骞味道守内史。
  [4]戊辰,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乐城文献公刘仁轨薨。
  [4]戊辰(二十二日),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乐城文献公刘仁轨去世。
  [5]二月,癸未,制:“朝堂所置登闻鼓及肺石,不须防守,有挝鼓立石者,令御史受状以闻。”
  [5]二月,癸未(初七),太后命令:“朝堂设置的登闻鼓和肺石,不必派人防守,有人击鼓或站在石上,就让御史接受诉状而后上报。”
  [6]乙巳,以春官尚书武承嗣、秋官尚书裴居道、右肃政大夫韦思谦并同凤阁鸾台三品。
  [6]乙巳(二十九日),春官尚书武承嗣、秋官尚书裴居道、右肃政大夫韦思谦都任同凤阁鸾台三品。
  [7]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数寇边,以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行军总管,击之。
  [7]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多次侵扰边地,唐朝任命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行军总管,给予还击。
  [8]正谏大夫、同平章事沈君谅罢。
  [8]正谏大夫、同平章事沈君谅罢职。
  [9]三月,正谏大夫、同平章事崔罢。
  [9]三月,正谏大夫、同平章事崔罢职。
  [10]丙辰,迁庐陵王于房州。
  [10]丙辰(十一日),唐朝迁移庐陵王到房州。
  [11]辛酉,武承嗣罢。
  [11]辛酉(十六日),武承嗣罢职。
  [12]辛未,颁《垂拱格》。
  [12]辛未(二十六日),唐朝颂布《垂拱格》。
  [13]朝士有左迁诣宰相自诉者,内史骞味道曰:“此太后处分。”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之曰:“缘坐改官,由臣下奏请。”太后闻之,夏,四月,丙子,贬味道为青州刺史,加之太中大夫。谓侍臣曰:“君臣同体,岂得归恶于君,引善自取乎!”
  [13]朝廷官员有被降职找宰相申诉的,内史骞味道对他们说:“这是太后决定的。”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之说:“因牵连处罚改任官职,由臣下奏请。”太后听说后,夏季,四月,丙子(初一),骞味道降职为青州刺史,给刘之加官太中大夫,对身边大臣说:“君臣同为一体,哪能把不好的事情归于君主,好的事情归于自己。”
  [14]癸未,突厥寇代州;淳于处平引兵救之;至忻州,为突厥所败,死者五千余人。
  [14]癸未(初八),突厥侵扰代州,淳于处平领兵援救;进军至忻州,被突厥打败,死五千多人。
  [15]丙午,以裴居道为内史。纳言王德真流象州。
  [15]丙午(疑误),唐朝任命裴居道为内史。纳言王德真被流放象州。
  [16]己酉,以冬官尚书苏良嗣为纳言。
  [16]己酉(疑误),唐朝任命冬官尚书苏良嗣为纳言。
  [17]壬戌,制内外九品以上及百姓,咸令自举。
  [17]壬戌(疑误),太后命令:内外九品以上官员和百姓,都可以向朝廷自我推荐以求被任用。
  [18]壬申,韦方质同凤阁鸾台三品。
  [18]壬申(疑误),唐朝任命韦方质为同凤阁鸾台三品。
  [19]六月,天官尚书韦待价同凤阁鸾台三品。待价,万石之兄也。
  [19]六月,唐朝任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是韦万石的哥哥。
  [20]同罗、仆固等诸部叛,遣左豹韬卫将军刘敬同发河西骑士出居延海以讨之,同罗、仆固等皆败散。敕侨置安北都护府于同城以纳降者。
  [20]同罗、仆固等部落反叛,唐朝派遣左豹韬卫将军刘敬同征发河西骑兵出居延海讨伐他们,同罗、仆固等都失败逃散。太后命令侨置安北都护府于同城,以便招纳他们中投降的人。
  [21]秋,七月,己酉,以文昌左丞魏玄同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
  [21]秋季,七月,己酉(初五),唐朝任命文昌左丞魏玄同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
  [22]诏自今祀天地,高祖、太宗、高宗皆配坐;用凤阁舍人元万顷等之议也。
  [22]太后下诏:从现在起,祭祀天地时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都陪从受祭。这是采纳凤阁舍人元万顷等的建议。
  [23]九月,丁卯,广州都督王果讨反獠,平之。
  [23]九月,丁卯(二十五日),广州都督王果讨伐并平定了叛唐的獠人。
  [24]冬,十一月,癸卯,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以讨吐蕃。初,西突厥兴昔亡、继往绝可汗既死,十姓无主,部落多散亡,太后乃擢兴昔亡之子左豹韬卫府中郎将元庆为左玉钤卫将军,兼陵都护,袭兴昔亡可汗押五咄陆部落。
  [24]冬季,十一月,癸卯(初一),唐朝任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以讨伐吐蕃。当初,西突厥兴昔亡、继往绝可汗死后,十姓失去首领,部落多离散逃亡,太后便提升兴昔亡的儿子左豹韬卫府中郎将元庆为左玉钤卫将军,兼陵都护,承继兴昔亡可汗主管五咄陆部落。
  [25]麟台正字射洪陈子昂上疏,以为:“朝廷遣使巡察四方,不可任非其人,及刺史、县令,不可不择。比年百姓疲于军旅,不可不安。”其略曰:“夫使不择人,则黜陟不明,刑罚不中,朋党者进,贞直者退;徒使百姓修饰道路,送往迎来,无所益也。谚曰:‘欲知其人,观其所使。’不可不慎也。”又曰:“宰相,陛下之腹心;刺史、县令,陛下之手足;未有无腹心手足而能独理者也!”又曰:“天下有危机,祸福因之而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祸,百姓是也。百姓安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轻其死则无所不至,袄逆乘衅,天下乱矣!”又曰:“隋炀帝不知天下有危机,而信贪佞之臣,冀收夷狄之利,卒以灭亡,其为殷鉴,岂不大哉!”
  [25]麟台正字射洪人陈子昂上疏,认为:“朝廷派遣使者巡察四方,不可任用不称职的人,以及刺史、县令不可不严加选择;近年来百姓疲于征战,不可不予以安抚。”大致内容是说:“巡察的使者不选择人,则官员的升降就不英明,刑罚就不适当,相互勾结的人得进用,忠贞正直的人被斥退;白白地让百姓修整道路,送往迎来,毫无益处。谚语说:‘想了解某一个人,只须看他所使用的人。’不可不慎重选择。”又说:“宰相,是陛下的腹心;刺史、县令,是陛下的手足;从未有过无腹心手足的君主能够独自治理国家的!”又说:“天下有危机,祸福便因此而产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祸,这‘机’就是百姓。百姓安定就对活着感到愉快,不安定就对死看得很轻,对死看得很轻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邪恶叛逆之徒乘机而起,天下也就乱了!”又说:“隋炀帝不知道天下有危机,而信任贪婪谄谀的大臣,希望从夷狄那里得到利益,终于灭亡,这难道不是很大的教训!”
  [26]太后修故白马寺,以僧怀义为寺主。怀义,人,本姓冯,名小宝,卖药洛阳市,因千金公主以进,得幸于太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乃度为僧,名怀义。又以其家寒微,令与驸马都尉薛绍合族,命绍以季父事之。出入乘御马,宦者十余人侍从;士民遇之者皆奔避,有近之者,辄挝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见道士则极意殴之,仍其发而去。朝贵皆匍匐礼谒,武承嗣、武三思皆执僮仆之礼以事之,为之执辔,怀义视之若无人。多聚无赖少年,度为僧,纵横犯法,人莫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勖屡以法绳之,怀义遇思勖于途,令从者殴之,几死。
  [26]太后重修原来的白马寺,任用和尚怀义为该寺的主持人。怀义是县人,原本姓冯,名叫小宝,卖药于洛阳街市,因千金公主的关系而进宫,得到太后的宠幸;太后想让小宝出入宫禁,便命他剃度为和尚,取名怀义。又因他出身寒微,便让他与驸马都尉薛绍互认为同族,命令薛绍以叔父事奉他。他出入乘皇帝用的马,太监十多人侍从;官民遇上他都得赶快躲避,有走近他的,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扔下而去,不管死活。他见到道士则尽情殴打,还要剃光他们的头发才离去。朝廷亲贵都伏地行礼拜谒,武承嗣、武三思都行奴仆之礼以事奉他,出行时为他牵马,怀义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还聚集不少无赖少年,剃度为和尚,恣意犯法,人们敢怒不敢言。右台御史冯思勖多次依法处治他们,后来怀义和他在途中相遇,便指使随从殴打他,几乎把他打死。
二年(丙戌、686)
  二年(丙戌,公元686年)
  [1]春,正月,太后下诏复政于皇帝。睿宗知太后非诚心,奉表固让;太后复临朝称制。辛酉,赦天下。
  [1]春季,正月,太后下诏将朝政交还给皇帝。睿宗知道太后并非诚心,上表坚决辞让;太后又临朝行使皇帝的权力。辛酉(二十日),大赦天下。
  [2]二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2]二月,辛未朔(初一),出现日食。
  [3]右卫大将军李孝逸既克徐敬业,声望甚重;武承嗣等恶之,数谮于太后,左迁施州刺史。
  [3]右卫大将军李孝逸平定徐敬业后,声望很高;武承嗣等讨厌他,多次在太后面前诬陷他,结果降职为施州刺史。
  [4]三月,戊申,太后命铸铜为匦:其东曰“延恩”,献赋颂、求仕进者投之;南曰“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命正谏、补阙、拾遗一人掌之,先责识官,乃听投表疏。
  [4]三月,戊申(初八),太后命令铸造铜匦:东边的名叫“延恩”,进献赋颂文字和要求做官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南边的名叫“招谏”,谈论朝政得失的人可将奏表投入;西边的名叫“伸冤”,有冤屈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北边的名叫“通玄”,讲天象灾异和军机秘计的人可将奏表投入。命令正谏、补缺、拾遗各一人掌管,要先找到认识自己的官员作保,然后才允许将表疏投入。
  徐敬业之反也,侍御史鱼承晔之子保家教敬业作刀车及弩,敬业败,仅得免。太后欲周知人间事,保家上书,请铸铜为匦以受天下密奏。其器共为一室,中有四隔,上各有窍,以受表疏,可入不可出。太后善之。未几,其怨家投匦,告保家为敬业作兵器,杀伤官军甚众,遂伏诛。
  徐敬业造反时,侍御史鱼承晔的儿子鱼保家教徐敬业制造刀、车和弩,徐敬业败亡,他仅得以免死。太后想遍知人间的事情,鱼保家便上书,请求铸铜匦以接受天下人的秘密上奏。这个铜匦合为一室,中间隔成四小间,每间上面各有孔,以便将表疏投入,只能入不能出。太后认为很好。不久,与鱼保家有仇怨的人投表疏,告发他曾为徐敬业制造兵器,杀伤很多官军,于是他被处死。
  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图己,又自以久专国事,且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密之门,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使诣行在。虽农夫樵人,皆得召见,廪于客馆,所言或称旨,则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
  太后从徐敬业造反后,怀疑天下人多想算计自己,又因自己长期专擅国家事务,而且操行不正,知道皇族大臣心怀不满,心中不服,就想大加诛杀以威慑他们。于是大开告密的渠道,有告密的人,臣下不得过问,都提供驿站的马匹,供应五品官标准的伙食,送往太后的住地。虽是农夫或打柴人,都被召见,由客馆供给食宿,所说的事如符合旨意,就破格授官,与事实不符,也不问罪。于是四方告密的人蜂踊而起,人们都吓得不敢迈步,不敢出声。
  有胡人索元礼,知太后意,因告密召见,擢为游击将军,令案制狱。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必令引数十百人,太后数召见赏赐以张其权。于是尚书都事长安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徒效之,纷纷继起。兴累迁至秋官侍郎,俊臣累迁至御史中丞,相与私畜无赖数百人,专以告密为事;欲陷一人,辄令数处俱告,事状如一。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万国俊共撰罗织经数千言,教其徒网罗无辜,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支节。太后得告密者,辄令元礼等推之,竞为讯囚酷法,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以椽关手足而转之,谓之“凤皇晒翅”;或以物绊其腰,引枷向前,谓之“驴驹拔撅”;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谓之“仙人献果”;或使立高木,引枷尾向后,谓之“玉女登梯”;或倒悬石缒其首,或以醋灌鼻,或以铁圈其首而加楔,至有脑裂髓出者。每得囚,辄先陈其械具以示之,皆战栗流汗,望风自诬。每有赦令,俊臣辄令狱卒先杀重囚,然后宣示。太后以为忠,益宠任之。中外畏此数人,甚于虎狼。
  有个胡人名叫索元礼,了解太后的用意,因告密被召见,提拔为游击将军,太后命令他查办奉诏令特设的监狱里的囚犯。索元礼性情残忍,审讯一个人必让他牵连数十或上百人。太后多次召见赏赐他以扩大他的威权。于是尚书都事长安人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流争相仿效,纷纷而起。周兴连续升官至秋官侍郎,来俊臣连续升官至御史中丞。他们一起私下豢养无赖数百人,专门从事告密活动;想诬陷一个人,便让他们几处同时告发,所告的内容都一样。来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人万国俊共同撰写《罗织经》数千言,教他们的门徒如何搜罗无罪人的言行,编成谋反罪状,捏造安排得都像真有其事。太后得到告密的人,即命令索元礼等审讯被告,他们争相制定审讯囚徒的残酷办法,制作多种大枷,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用椽子串连人的手脚而旋转,叫做“凤凰晒翅”;或用东西牵制住人的腰部,将颈上的枷向前拉,叫做“驴驹拔撅”;或让人跪着捧枷,在枷上垒砖,叫做“仙人献果”;或让人站立在高木桩上,将颈上的枷向后拉,叫作“玉女登梯”;或将人倒吊,在脑袋上挂石头;或用醋灌鼻孔;或用铁圈罩脑袋,在脑袋与铁圈之间加楔子,以至于有脑袋裂开,脑浆外流的。每次抓来囚犯,即先陈列刑具让他们观看,他们无不颤抖流汗,看到一点动静便无罪而自认有罪。每当有赦免令,来俊臣总是命令狱卒先杀死重罪犯,然后宣布赦令。太后认为他们忠诚,更加宠爱信任。朝廷内处畏惧这几个人,超过畏惧虎狼。
  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以为:“执事者疾徐敬业首乱唱祸,将息奸源,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有迹涉嫌疑,辞相逮引,莫不穷捕考按。至有奸人荧惑,乘险相诬,纠告疑似,冀图爵赏,恐非伐罪吊人之意也。臣窃观当今天下,百姓思安久矣,故扬州构逆,殆有五旬,而海内晏然,纤尘不动。陛下不务玄默以救疲人,而反任威刑以失其望,臣愚暗昧,窃有大惑。伏见诸方告密,囚累百千辈,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恶之党快意相仇,睚眦之嫌即称有密,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臣闻隋之末代,天下犹平,杨玄感作乱,不逾月而败。天下之弊,未至土崩,蒸人之心,犹望乐业。炀帝不悟,遂使兵部尚书樊子盖专行屠戮,大穷党与,海内豪士,无不罹殃;遂至杀人如麻,流血成泽,天下靡然,始思为乱,于是雄杰并起而隋族亡矣。夫大狱一起,不能无滥,冤人吁嗟,感伤和气,群生疠疫,水旱随之,人既失业,则祸乱之心怵然而生矣。古者明王重慎刑法,盖惧此也。昔汉武帝时巫蛊狱起,使太子奔走,兵交宫阙,无辜被害者以千万数,宗庙几覆;赖武帝得壶关三老书,廓然感悟,夷江充三族,余狱不论,天下以安尔。古人云:‘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伏愿陛下念之!”太后不听。
  麟台正字陈子昂上疏认为:“有关部门的管事人憎恨徐敬业带头造反,想排除邪恶的根源,挖尽徐敬业的党羽,于是促使陛下大设特种监狱,重设严酷刑罚,有形迹略有嫌疑,口供相牵连,无不尽量追捕审讯,以至有奸人迷惑人,乘危险之时进行诬陷,举报似是而非的事情,希图获得官职和赏赐,这恐怕不是惩罚罪人、慰问百姓的本意了。我私下观察现在的天下,百姓盼望时局安定已经很久了。所以扬州叛乱将近五十天,而海内安然,丝毫不出现动乱。陛下不追求清静无为以挽救疲惫的百姓,反而施用威刑使他们失望,我很愚昧,心中大惑不解。看见各方面告密,囚禁千百人,穷追到底的结果,一百人之中没有一个是确有其事的。陛下仁爱宽恕,又枉法宽容诬告的人,于是使奸恶之徒尽情报复他们的仇人,有极小的怨恨便声称需要密告,一个被诉讼,百人进监狱,使者外出抓人,车马多得像闹市一般。有人说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人焦虑盼望,不知何处是安宁之地。我听说隋朝后期,天下还算太平,杨玄感作乱,不出一个月就失败。天下的弊病,还未到达土崩瓦解的程度,百姓的心里还期望安居乐业。隋炀帝不明白这一点,于是指使兵部尚书樊子盖专行屠戮,尽情追究杨玄感党羽,海内侠义之士无不遭殃;以至杀人如麻,血流成泽,天下破败,人们开始想到作乱,于是豪杰并起而隋朝便灭亡了。大狱一起来,不能保证没有滥判的,受冤屈的人忧愁叹息,感触和伤害了阴阳调和之气,于是瘟疫流行,水旱灾害随着发生,导致百姓失业,则祸乱之心便令人恐惧地产生了。古代贤明的帝王慎重刑罚,原因就是畏惧这样的结果。从前汉武帝时发生以巫术害人的案件,使太子逃走,武装冲突发生在宫阙之内,无罪被害的人以千万计,国家几乎颠覆;幸亏汉武帝得到壶关三老的上书,豁然醒悟,诛灭祸首江充三族,其余受这案件牵连的人不再论罪,天下才得以安宁。古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诚恳希望陛下考虑!”太后不听从他的意见。
  [5]夏,四月,太后铸大仪,置北阙。
  [5]夏季,四月,太后用金属铸成国家大法,安置在皇宫北门外阙楼上。
  [6]以岑长倩为内史。六月,辛未,以苏良嗣为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为右相。己卯,以韦思谦为纳言。
  [6]唐朝任命岑长倩为内史;六月,辛未(初三)任命苏良嗣为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韦待价为右相。己卯(十一日),任命韦思谦为纳言。
  苏良嗣遇僧怀义于朝堂,怀义偃蹇不为礼;良嗣大怒,命左右曳,批其颊数十。怀义诉于太后,太后曰:“阿师当于北门出入,南牙宰相所往来,勿犯也。”
  苏良嗣与和尚怀义在朝堂相遇,怀义傲慢不行礼;苏良嗣大怒,命令随从拽住他,打耳光数十下。怀义告诉太后,太后说:“阿师应当从北门出入,南牙是宰相往来之地,不要去触犯。”
  太后托言怀义有巧思,故使入禁中营造。补阙长社王求礼上表,以为:“太宗时,有罗黑黑善弹琵琶,太宗阉为给使,使教宫人。陛下若以怀义有巧性,欲宫中驱使者,臣请阉之,庶不乱宫闱。”表寝不出。
  太后借口怀义有巧妙的设计,所以让他入宫中搞建筑。补阙长社人王求礼上表认为:“太宗时,有个叫罗黑黑的人善于弹琵琶,太宗将他阉割后充当内侍,让他教宫女弹琵琶。陛下若认为怀义心性灵巧,想在宫中使用,请阉割他,以免扰乱后宫。”奏表被搁置起来,没有答复。
  [7]秋,九月,丁未,以西突厥继往绝可汗之子斛瑟罗为右玉钤卫将军,袭继往绝可汗押五弩失毕部落。
  [7]秋季,九月,丁未(初十日),唐朝任命西突厥继往绝可汗的儿子斛瑟罗为右玉钤卫将军,承袭继往绝可汗主管五个弩失毕部落。
  [8]己巳,雍州言新丰县东南有山踊出,改新丰为庆山县。四方毕贺。江陵人俞文俊上书:“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和而疣赘生,地气不和而阜出。今陛下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臣愚以为宜侧身修德以答天谴;不然,殃祸至矣!”太后怒,流于岭外,后为六道使所杀。
  [8]己巳(疑误),雍州报告说新丰县东南有座山从地下踊出,于是改新丰县为庆山县,四面八方都祝贺。江陵人俞文俊上书说:“天气不和寒和暑就会并行,人气不和肉瘤就会滋生,地气不和小土山就会出现。今陛下以太后处于帝位,变换刚和柔的位置,所以地气受到阻塞而山发生变化成为灾害。陛下称它为‘庆山’,我以为并不是喜庆。我认为应该谨慎修德以答复上天的谴责;不然,灾祸将要降临了!”太后大怒,将他流放岭南,后被六道使诛杀。
  [9]突厥入寇,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拒之;至两井,遇突厥三千余人,见唐兵,皆下马擐甲,常之以二百余骑冲之,皆弃甲走。日暮,突厥大至,常之令营中然火,东南又有火起,虏疑有兵相应,遂夜遁。
  [9]突厥侵扰唐境,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抵抗;进军到两井,遇上突厥三千多人,他们看见唐兵,都下马穿甲。黑齿常之派二百多名骑兵冲击,他们都弃甲逃走。傍晚,突厥兵大批到达,黑齿常之命令营中点火,东南方又有火燃起,突厥怀疑有别的部队接应,于是乘黑夜逃遁。
  [10]狄仁杰为宁州刺史。右台监察御史晋陵郭翰巡察陇右,所至多所按劾。入宁州境,耆老歌刺史德美者盈路;翰荐之于朝,征为冬官侍郎。
  [10]狄仁杰担任宁州刺史。右台监察御史晋陵人郭翰巡察陇右地区,所到之地多有所揭发弹劾。进入宁州境内,父老歌颂刺史美德的满路都是;郭翰向朝廷推荐,狄仁杰被召回任冬官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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